85 上課

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兩人本來商量的是一起回去，結果現在泰瑟爾得先回去，穆仲夏雖然嘴上說沒問題，但心裏還是不舍的。來到這個異世界，要說他第一個最親近的人是誰，那就是泰瑟爾。有時候他都不敢想，如果不是這個男人把他帶去了亞罕，那初來乍到的他要如何隐瞞身邊的人他已經非穆修這件“恐怖”的事。穆修的性格他實在是裝不來，在學校不用多久肯定會被人察覺，特別是穆修的老師，他這點道行怎麽可能瞞得住一位冕階機械師的火眼。正是因為他一來就遇到了靠譜的泰瑟爾，又被帶去亞罕，遠離伊甸，他才能不用裝孫子，不用膽戰心驚，不用掩飾自己真實的性情。泰瑟爾是他愛的男人，更是他在這個異世界最令他心安的依靠。

可能也是因為要分開，剛纔的激情泰瑟爾很是激烈，甚至有些弄疼了穆仲夏。不過兩人的性事一向和諧，很快穆仲夏就沉浸在了泰瑟爾帶給他的欲望漩渦中。激情結束，穆仲夏枕在泰瑟爾的肩膀上久久緩不過來。泰瑟爾緊摟着他，粗糙的大掌仍在一遍遍撫摸他細膩的身體。

“這次能去桑珠學院教課也是我沒想到的。這樣我就不需要特別找術法師，只要去旁聽術法院的課程就行。”

身體雖然很累，但穆仲夏還不想睡。他想在泰瑟爾走之前和對方好好說說話。來到合薩熱城後他一直很忙，兩人也少有能這樣彼此依偎說說話的時候。想想，在部落，兩人在一起膩歪的時間卻是要比來到威尼大部多多了。

泰瑟爾只是沉默地手上更加用力。他的心中，兩種念頭在瘋狂的拉鋸。一個不停地在告訴他，懷裏的這個人值得更好的生活；一個則在怒吼，這是他的拿笯！他的拿笯，願意留在亞罕！

“你回去後多抓幾只野雞養起來。野鴨也行。蛋吃不完我們可以做松花蛋，做鹹蛋。我告訴古安怎麽做。這樣雪季我們也能有點別的口味。”

“……嗯。”餘希疃碓掙離。

“我的菜一定要都種上。古安回去還得讓她鹽點菜，曬點菜幹。陽光不夠就開取暖器，越多越好。”

“……嗯。”

“你回去後再搭一個小朵帳。這次換回來那麽多物資，我們把平時都會用到的放到小朵帳去，這樣大朵帳裏能幹淨點。等來年暖季，我們就做櫃子。”

帝瑪塔人不會做家具，這件事得等他回去。

“……嗯。”

穆仲夏想到什麽說什麽，對于他的打算，泰瑟爾全部是一個“嗯”。只有他自己清楚，在穆仲夏計劃着他回去後要做的一件件事時，他的心是如何的劇痛。哪怕是尼姜轉投泰拉逽懷抱，他都沒有這麽痛過。那時候的他面對尼姜的眼淚，他只有平靜的放下。不糾纏，不難過，唯一的念頭就是阿姆死了，他會養大妹妹。尼姜選擇了泰拉逽很正常。

可是現在，想到他要親手放開他的拿笯，泰瑟爾的心就仿佛在被一刀一刀用力捅進去，他只能靠咬緊牙關來壓下這股劇痛。泰瑟爾的臉緊緊貼着穆仲夏的額頭，恨不能把這個人揉到自己的身體裏，這樣他就永遠不需要再糾結把這人是留下，還是帶走……

泰瑟爾一向話少，穆仲夏也沒察覺到他此刻的異樣。也猜測可能是因為要分開一段時間，泰瑟爾也和他一樣舍不得，所以話才這麽少。

穆仲夏也摟緊泰瑟爾的腰，說：“我不在，你吃飯別湊合。帶回去的罐頭你和阿必沃、阿蒙達只管吃，我回去的時候還會再帶些回去。別忘了送姆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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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瑟爾心痛得連“嗯”都嗯不出來。猛地翻身把人壓在身下，他急躁地吻了上去。兩人剛纔激情玩泰瑟爾只是給穆仲夏清理了一下，都沒洗。泰瑟爾胡亂地在穆仲夏身上又親又摸，好似兩人剛剛上床那會兒。穆仲夏白嫩的身體剛纔就被他的胡子紮的一片片紅。現在被他這麽親摸下去，穆仲夏也只有小腿上沒有被胡子紮過的紅印，卻也多了幾個指印。

一想到要一兩個月見不到泰瑟爾，穆仲夏在他這樣的胡親亂摸中也很快再次情動。細長的雙腿夾住泰瑟爾有力的腰身，穆仲夏也捧着泰瑟爾的腦袋在他臉上和脖子上親來親來。穆仲夏的那裏還濕濕的，泰瑟爾握着自己的堅硬輕松地頂開穆仲夏的身體，狠狠沖了進去。

※

穆仲夏睡到快中午才起來。要不是下午還得去學院上課，他可能會卧到下午去。泰瑟爾起得早，還給睡夢中的穆仲夏灌了杯奶，怕他一直不吃東西傷到胃。也是跟穆仲夏在一起後泰瑟爾才懂了這些。工會送了一輛馬車給穆仲夏，方便他外出。泰瑟爾趕着馬車把穆仲夏一直送到機械學院的大門口，看着他進去了才離開。

泰瑟爾這回是輕裝簡行地回去，泰拉逽趕回部落和頭領說明情況後還要趕回來一次合薩熱城，在雪季前把可以帶回部落的最後一批物資帶回去，然後直到來年的暖季纔會再過來。所以這次回去，路上也不能耽擱。既然是輕裝簡行，泰瑟爾和泰拉逽也不會買多少東西，古安會買些零嘴什麽都帶回去。出來這麽久，回去了總要給幾個平時關系還可以的小姐妹帶點小禮物。

穆仲夏給了古安一個錢袋，還把手上的小術寶箱給了她。大的術寶箱他們不方便随身帶，給古安的那個小的術寶箱也就兩個巴掌大，哪怕裝滿了也能綁在馬背上是帶上路。

古安不知道哥哥的打算。要回去了，她很高興，但也有點小低落。首先就是要一段時間見不到穆哥，其次也是有點想辛娅。尤其是每次看到烏哈根，她就忍不住想到辛娅，想到辛娅的眼淚。古安時常會想，辛娅和烏哈根之間真的不可能了嗎？他們彼此相愛，本來就應該在一起啊。只是古安也知道，外面的世界和亞罕不一樣，不然辛娅也不會哭着走了。

不過要回去了，抛開對穆哥的不舍和留穆哥一個人在合薩熱城的擔心，古安整體上還是開心的。合薩熱城再好，那也不是她的家。

烏哈根帶着檸耶住在穆仲夏這裏。穆仲夏也沒讓他閑着，讓他把自己在桑珠學院學習過的機械學知識整理出來，這樣他好更直接地了解烏哈根的學習進度。赤野現在一心做學徒，好好跟着店鋪的執事學習。檸耶人小，卻也是每天找着事做。她負責洗烏哈根的衣裳，還會去廚房幫忙洗碗刷鍋。穆仲夏沒攔着，小姑娘有事情做，才能更安心地住下。寄人籬下，總會自卑。她做了事，心裏坦蕩些，才不會總是那麽怯懦。

穆仲夏這回上課帶上了烏哈根。烏哈根是他的助手，以後只要能帶着，他都會帶着。烏哈根的出現令來迎接穆仲夏的查幹特和曹蔔諾院長有些尴尬。穆仲夏似乎沒看出兩人都尴尬，介紹說：“執事、院長，烏哈根是我的助手，幫我做些雜事。”

查幹特看着烏哈根說：“你是個好孩子，有機會跟在薩默大師身邊學習，你要更努力。”

烏哈根行禮：“謹記您的教誨。”

機械師工會派人來找過烏哈根，讓他回學院繼續讀書，不僅會免掉他在校期間的所有費用，還會補償他一筆錢。也告訴了他，陷害他搶走他名額的岱紮已經被學院退學，也被工會列入了黑名單。只是岱紮畢竟和汗司的二夫人有些關系，抓起來是不能夠了，除了這些懲罰，就是罰了他很大一筆錢。烏哈根當時并沒有多少激動，他也很直白地告訴來人，相比回學院，他更想跟着薩默大師學習，并且對方也已經答應了。

機械師工會這邊得知這一情況後，由孟日大師拍板，尊重烏哈根的選擇。其實孟日大師他們也覺得烏哈根能陰差陽錯地得到這樣一個機會是好事。就是孟日這樣的大師，他也沒有過可以拜在一位伊甸機械師門下學習機械學的機會。烏哈根有這樣的一個機會是別人求而不得的。工會沒有再要求烏哈根回學院，給了他大筆的補償，有錢也有術法石，烏哈根沒有拒絕。所以現在烏哈根生活上是沒有任何困難的，他甚至還買了一份禮物送給他的老師——是一套合薩熱城能買到的最好的機械師工具，穆仲夏收下了。

穆仲夏的第一堂正式課程，教室裏不僅擠滿了人——連過道都站滿了——孟日、寶都圖、烏雲琪三位大師還有工會的幾位邢階、高階機械師都來了，可謂聲勢浩蕩。

穆仲夏對此一點都不怵，倒是烏哈根走進教室看到這樣的場面，臉色有點發白，腿有點軟。面對這麽多曾經仰望的大師，沒點底氣的人還真會受不住。再看自己的老師，明明年齡比他還要小，可比他鎮定多了。教室裏烏泱泱的都是人，還有那麽多大師，他的這位年輕的老師臉上楞是一點緊張都沒有，呼吸的頻率都沒變。烏哈根心裏對老師更加崇拜了。

別說烏哈根對穆仲夏崇拜，在場的那些大師們見他如此沉穩，也是在心裏感慨，真不愧是伊甸的機械師，這份大氣和從容就是別人比不了的。對此穆仲夏在心裏笑，他可是貨真價實的老師，這種場面真不算啥，當成一顆顆大白菜就行了！

穆仲夏先對幾位大師颔首行禮，然後揚聲：“同學們好，我叫薩默，是高階機械師。在校期間，你們可以叫我薩默老師。作為臨時的代課老師，雖然我給大家講課的時間有限，但我還是有幾點要求。

課堂上有任何問題，可以下課後問我，但如果我沒有要求，不要在課堂上打斷我。每堂課後我會布置作業，作業統一交給課代表，由課代表交給我。我批改後的作業也同樣是交給課代表，再由課代表負責發回給你們每個人。課代表的人選院長可以在課後給我。”

曹蔔諾配合地點了下頭。

說完自己的要求，穆仲夏就開始講課了。他先花了半節課的時間，用講課和互動的方式大概了解了一下在座學生的機械學學習水平，然後對着自己昨晚準備好的講義大綱，開始正式授課。穆仲夏上輩子就是老師，穆修又接觸過那麽多優秀的老師，所以對于怎麽講課——哪怕講課的內容截然不同——穆仲夏也是胸有成竹。

穆仲夏的課講得風趣生動，令枯燥的機械材料學理論課變得不僅沒那麽艱澀難懂，反而很能引起學生的興趣。好幾次學生們都情不自禁地跟着大笑。

孟日大師幾次深呼吸，坐在他身邊的寶都圖理解他的心情。穆仲夏不僅嘴裏講，手上也是又寫又畫。這不僅是他當農學老師時的經驗，也有穆修在伊甸學院學習時，講材料學的老師就是這麽教的。而令課程變得更生動有趣大多數就是他的經驗了。農學的課程也不都是有趣的。如果老師教的還無聊，那上課的時候就等着看下面睡成一片的學生吧。

一節課，穆仲夏講了一個伊時。在他說下課，中場休息時，絕大多數的學生們都沒回過神來，這就下課了？！

穆仲夏其實也講得累了。他這麽說下課，那邊烏哈根就從術法水壺裏倒了一杯水過去。穆仲夏站了一節課，他拿着水杯去了孟日大師那裏。見老師和幾位大師說話去了，那些大膽地想要去問問題的學生也不好過去。需要去方便的學生叮囑身邊的人幫他看好位置就急匆匆出去了。穆仲夏和孟日大師閑聊了兩句就不說話了，休息。

課間休息結束，穆仲夏把水杯交回給烏哈根，走上講臺。教室內瞬間靜悄悄的，所有學生都打起精神拿好筆随時準備記筆記。站着的學生不好記筆記，就把本子放在前一個同學的背上，這樣依次過去，井然有序。每一個能有機會來聽課的學生都無比珍惜這一次的機會，特別是聽了一節課後他們更加堅定了絕對不能落下一節薩默大師課程的念頭。

兩節課，兩個伊時，穆仲夏站了兩個伊時。當他開始布置作業，聽得聚精會神的學生們才恍然發現今天的課結束了！每個人都意猶未盡，希望穆大師能多講一點。不過當他們看到穆大師布置的密密麻麻的作業後，他們只覺得後脖子發涼，也顧不上遺憾了，只剩下作業看起來好難的悲慘。

穆仲夏不會因為自己只是臨時代課而心慈手軟。伊甸機械學的老師課堂下無論多麽平易近人、慈眉善目，站在課堂上那絕對是兇神惡煞。布置的作業恨不得讓你晚上睡覺都沒時間。嚴師出高徒。不嚴格，伊甸的機械師又哪來的那樣紮實的基礎功底。

穆仲夏布置的作業明天下午他上課前課代表就得交上來。三次遲交作業的同學，将被不允許再聽他的課。具體有多少學生聽課，也由課代表明天把名單一起附上。穆仲夏宣布下課，立刻就被踴躍的學生們包圍了。他這回沒站着，而是坐在講臺前耐心地回答學生們提出的一個個問題。每一個問題穆仲夏都幾乎沒有思考張嘴就回答。孟日大師這些人也沒有走。他們只是很感慨。三位尚階大師都在伊甸留過學，穆仲夏的授課方式讓他們又想到了曾經的留學時光。機械學老師，說起來似乎只要懂得機械學就行，但怎麽把機械學的課程教好，卻只能看個人的道行。穆仲夏的授課比他們曾經接觸過的伊甸機械學老師不遑多讓，甚至有時候還更風趣易懂。桑珠學院的機械學老師也有講得好的，可相比之下真的是太少了。

半個伊時後，孟日開口，才讓熱情的學生依依不舍地放過了穆仲夏。穆仲夏也确實講不動了，嗓子都冒煙了。孟日也沒有多留穆仲夏，對他表示感謝後讓他回去休息。穆仲夏帶着烏哈根由曹蔔諾帶着出了機械學院，就看到了等在那裏的泰瑟爾。和曹蔔諾道別，穆仲夏上了馬車。一上車，他就癱在了車上。烏哈根看到他這麽累，抿了抿嘴，放下車簾小聲對泰瑟爾說：“老師今天很累。”

泰瑟爾回身掀開簾子看了一眼，駕駛馬車離開。馬車回到住處門口，車裏的人已經睡着了。泰瑟爾把穆仲夏抱下來，一路抱回房間。烏哈根在後面看着，眼神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