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傳國玉玺

嬴政吐出一個冰碴般的字:“誰?”

“……”死道友不死貧道, 林稚水低眉順眼,目光落向腳尖,“……楚國項羽。”雖然華夏那邊不是, 但是,這邊的阿房宮還真的是項羽燒的。

殿內沉寂。

林稚水悄悄擡眼, 觑見嬴政鐵青的臉色。

他明智地把剩下的話吞回肚裏:項羽豈止燒阿房宮, 連您老家鹹陽宮都沒放過。

林稚水站了半晌,等不到始皇帝開口,只得輕咳一聲,打破過于安靜的氛圍:“陛下, 氣大傷身……您別氣了。”

嬴政:“朕不曾氣。”

林稚水:“……”陛下啊,您這臉色看着離氣暈過去也就差那麽一點。

他從善如流地點頭, 哄嘴硬的老人家:“是,您沒氣, 是小子以己度人, 格局小了。”

林稚水扯開話題:“那您在想什麽?”

始皇帝臉上壓着的怒色已漸散去, 他掃林稚水一眼, 面無表情, “朕在想, 再有下回, 記得将六國餘孽誅盡。”

林稚水後頸驟而洇出冷汗。

……還真是他格局小了!

嬴政忽而平靜下來, 語氣很是平和:“朕料到會有差錯, 篆抄了一份,放去別處。”

林稚水脖子後鼓起大片雞皮疙瘩。

如若始皇帝大怒,他還沒那麽怕,可是,對方壓着所有脾氣, 如同火山壓着爆發……林稚水真怕始皇帝有機會出去後,把六國後代屠了個幹淨——那可是已經綿延出很多人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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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皇帝涼涼一笑:“想什麽呢。”

林稚水一激靈:“在想您把書放去了哪裏!”

始皇帝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道:“嫏嬛洞。”

林稚水茫然:“嫏嬛洞?”

“你沒聽說過?”

林稚水誠實搖頭。“我知道那是天帝藏書之所,但是您說的,肯定與此無關。”

“荊州的大酉山、小酉山各有一處山穴,名嫏嬛洞,為雙子穴,皆放了一部分典籍。”

林稚水回憶自己看過的地理志,脫口而出:“大酉山?小酉山?那真是風水寶地啊,您和妖族都挑了那個地方!我記得妖族藏書的九尾洞也在那……”

說着說着,林稚水感覺到不對勁,偷眼去瞄,始皇帝的臉色黑如鍋底。

“九、尾、洞?!”嬴政怒而拍書架,“那是朕的嫏嬛洞!”

林稚水連忙上前拍拍始皇帝的後心:“陛下息怒,息怒,我一定給您把它搶回來!”

還偷空瞅一眼完好如初的書架。

林稚水:還好還好,架子沒塌,應該不會氣壞身子。

嬴政沉如深海的黑眸往林稚水這邊一掃,“抓重點的能力一如既往差勁。”

林稚水順着他,瘋狂點頭:“我膚淺,您……”肯定不是因為地盤被搶了!

始皇帝陰沉着臉色:“一群畜生,也敢染指朕的東西!”

林稚水把後半句話吞了回去。“……”這不還是地盤的原因嗎?

“別氣別氣,來日我去搶回來,實在不行,我去妖族那邊挖地洞,把他們全卡在洞口裏,按飯點抽!”

嬴政的視線在他臉上身上打轉,充斥着嫌棄:“用你那個勉勉強強的辦法?別是妖族把你的人頭放朕的墳前,把朕氣活了。”

林稚水:“……陛下,這時候咱們能不毒舌嗎?”

“朕實話實說。”始皇帝眉梢一挑,“等你來,還不如朕再去斬掉妖族三成氣運。”

“啊!”林稚水有被震驚到。

感情大佬您去妖族那邊,是一聲不吭做了這樣的大事。

“陛下,您真厲害。”林稚水真情實感地誇。

“油嘴滑舌。”

可瞧着始皇帝眼尾,分明是挾着一絲笑紋的。

就在這時,之前被他拍過的書架,嘩啦碎成粉。

林稚水默默瞅着地上的粉末,忽然後背一涼。

眼角餘光瞥到始皇帝幽黑深邃的瞳孔,似乎映着他的手。

他還放在始皇帝後心上的手。

林稚水手一僵,燙手般收回來,背在身後看他,妩色的桃花眼愣是被他睜出純然的無辜。

嬴政從袖子裏摸出一塊玉牌,扔林稚水懷裏,“拿着。”

林稚水低頭,手中玉牌祥光霭霭,觸感細膩,隐隐散着冷香。

……一塊玉,居然還能散發冷香?

林稚水下意識湊近嗅了嗅,又倏地反應過來,偷瞄了始皇帝一眼。

嬴政:“嗯?”

“咳。”林稚水低頭,定睛去看玉牌上篆的字,“嫏嬛?難道……嫏嬛洞必須用這塊玉牌才能開啓?”嬴政:“不錯。妖族應當只發現外洞,內洞需要玉牌才能開啓,百家的典籍都在裏面。外洞只是普普通通的藏書。”

林稚水拉開外袍,把玉牌貼身放好,望向嬴政,承諾:“陛下您放心,我一定去把您的嫏嬛洞奪回來。”

始皇帝狹着眼尾,洇出涼意:“然後,讓他們用你的人頭祭朕?”

林稚水大睜着眼睛,盯住始皇帝三兩息,抗争道:“我也沒那麽不堪。”

頓了頓,想起自己對付妖族太子還九死一生,又微微別開頭,不去看始皇帝:“好吧,我現在實力是不太行。”

少年又把頭扭了回來,拔高聲音,帶着執拗:“但是,我不會一成不變,我會比他們更快,更努力的進步,終有一天,把嫏嬛洞取回來!”

嬴政瞧這小子一眼,轉身換了個方向走,非常突兀地:“是默認。”

“啊?什麽?”

嬴政轉身踱步到第一個書架和第二個書架中間,又不說話了,仿佛方才只是漫不經心地随口一說。

林稚水從書架縫隙間窺見玄色布料上繡的彤紅雲紋若隐若現,對方似乎取了一片缣帛,正攤在手心裏觀看。

“啊!我知道了!”少年滿腦子的興奮,激動之下往書架上一撲,撥開缣帛,“陛下你是說我……”

和始皇帝濃黑的雙眼對了個正着。

林稚水把後面那句“不需要道歉,我追問你是在你默認之下”塞回腦子裏。

拍了拍胸膛,

忘了,陛下是個傲嬌。

陛下面無表情地手動把撥開的缣帛撥了回去。

林稚水明智地選擇了換話題,對着書架喊:“陛下,關于幻境,如果你是我,你會怎麽破了它?”

半晌,書架後邊傳來一道略沉的嗓音:“過來。”

依舊是一片缣帛,秦人似乎偏愛以此物作為載體。始皇帝挑的切入點令林稚水十分“親切”,影像裏的少年正站在糞坑面前,表情糾結。

林稚水:“咳,陛下,為什麽要選這個?您不嫌髒了嗎?”

“聒噪。”

林稚水收了聲,靜心去看。

幻境裏的自己在始皇帝的操控下,并未轉身就走,而是選擇在糞坑周圍清理出一片空地,再将靠得極近的花崗岩挖破,露出一整面螢石。

然後,開始挖陷阱。

林稚水不解:“您的陷阱挖得挺大,可是,一眼就能拆穿的陷阱,妖族太子沒那麽傻踩下去?”

嬴政不說話。

林稚水悟了,這是讓他少問問題,仔細看。

幻境中,“林稚水”布置完陷阱後,把“郭靖”請出來,讓他把他帶到糞坑稍後一點的竹子上,懷裏還抱着個大石頭——得虧郭靖輕功好和臂力好,才能一拖二。

始皇帝點評:“輕功倒是不錯的玩意兒,适時利用。”

林稚水應聲:“好!”

“妖族太子”追到了“林稚水”面前,和真正的林稚水想的一模一樣,直接縱身躍過了沒多少僞裝的陷阱,開口嘲諷:“你難道以為孤瞎?”說話時,還嫌惡地掩着口鼻,絕不肯多看糞坑一眼。

“林稚水”對陷阱避而不答,只指着那面螢石牆,似乎是好心地給他科普,“那東西很容易碎,你蹬上去,只會碎了踏板,失去平衡摔下來。”

“太子”不解:“孤為何要去蹬它?”

“林稚水”這回不解釋了,只是沖他一笑,小少年笑得比對面狐妖更像狐貍:“你當然不用——”他手一松,大石頭急速落下,撲通摔入糞坑。

髒污的黑黃濁物四濺,潔癖的“妖族太子”幾乎是身體比腦子反應快,往後邊一閃。

他知道後面是陷阱,但是,往前是糞便,往左邊是螢石,右邊也是糞便的覆蓋範圍,“狐妖”只能夠狠狠瞪“林稚水”一眼,主動踏入陷阱中。

——反正他肉厚,九條尾巴護着,一些機關暗器,傷不到他。

“林稚水”幽幽地笑了一聲,短促而意味深長。

陷阱裏的确沒什麽大危險,但是,陷阱外,可是有着“郭靖”。

“郭靖”僅需要站在陷阱外,對着裏面狂拍降龍十八掌,“妖族太子”就沒辦法跳出來,因着陷阱由下至上的垂直角度,九條尾巴也不能蛇一樣拐個九曲十八彎去攻擊“郭靖”。

甕中之鼈,死亡也只是時間問題。

始皇帝把缣帛一收。“看懂了?”

林稚水點頭,“懂了。不過,陛下,你不是嫌棄糞坑髒嗎?”

嬴政:“又不是朕跳下去。”

林稚水咳嗽一聲,別開臉,小聲:“這不是沒跳嗎?”

嬴政不想和他就這個話題讨論,直接把缣帛往桌案一放:“繼續看。”起身,離開藏書閣,

這就是回答還沒有過關。

林稚水跪坐在柔軟的獸皮毯上,将缣帛打開,對着幻境苦思冥想,想了一天。

兵馬俑小哥送飯來:“公子,該吃飯了。”

林稚水神思不屬地點頭,視線依然不肯從缣帛上移開。

兵馬俑小哥把飯菜一道道擺出來,口中叨念:“不吃飯會傷了腸胃,您都看了一天了,稍微緩一緩又有什麽關系呢?”

林稚水驀然回首:“什麽?”

兵馬俑小哥沒反應過來:“什麽什麽?”

林稚水騰地站起來,“對,沒關系!就是沒關系!”

撒腿跑去找始皇帝,“陛下!”

氤氲霧氣中,嬴政穿着裏衣泡在浴池裏,長發濕漉漉在肩頭披散,隔着重霧看混小子半點不見外地跑進來,縱然是始皇帝,這時候也忍不住陷入了沉默。

林稚水卻是興致勃勃:“我不能困于地形!我所背的知識是地利,知識之外的也是地利!我該屏棄喜好,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因素,包括敵人的心理,不要被眼前的已知條件蒙蔽雙眼!”

“是這樣!對不對!”

始皇帝瞥一眼他:“醒悟得還不算晚。”

林稚水猛然意識到哪裏錯了:“所以我……投機取巧了。”

怪不得始皇帝一直不肯誇他,還對他那麽不信任!

始皇帝毫不客氣:“不然,朕為何說你勉勉強強。”

少年伸手,把浴池上的浮案拉過來,一顆顆吃着果盤裏削好的果子,整個人像失去人生理想的貓,尖耳朵都耷拉成飛機坪。

嬴政:“……”略有些無語地取了另一張浮案上的酒,自斟自飲。

吃了幾盞,小少年還是那麽一副打擊過大,蔫巴巴的模樣。

嬴政起身出了浴池,踏着水腳印往搭外袍的地方去,路過林稚水身邊時,眼尾輕飄飄掃他,似乎很是勉強:“不過,能另辟蹊徑,也算你能力……”極短的停頓後,“尚可。”

少年倏忽擡頭,眼睛亮晶晶地倒映始皇帝。

這題他會!對于傲嬌來說,“尚可”,就是“非常優秀”!

嬴政行到架子前,随意披了外袍,坐于桌案後,尤帶水霧的眉眼擡起來,睨了林稚水一眼。

林稚水機靈地走過去,離了三五步距離才站定。

嬴政:“近前。”

林稚水目測了一下距離,悟了。稍撩衣袍,跪在老祖宗身前。

冰涼的手指點在了他眉心。

軟滑的綢緞垂落,跌在他臉頰,遮蓋住視野,又往下滑,風動,輕搔咽喉。

——長袖覆住了他的臉。

文字世界的靜土,忽然地動山搖,東隅升起殿堂,白玉甬路,

阮小七本倒挂梁上,被這麽一震,抱梁都來不及,跌摔下去。“這是怎麽了!”

吳用擡眼看星辰,“昭日臨空,星輝黯淡,難道是林兄弟寫出了什麽大人物?好霸道,滿天星宿都要為他讓道。”

包公眉心一跳:“這個感覺……帝王之氣?!”

郭靖望着東方,在烈陽的映照下,以他的視力,雖能瞧出是一列列宮殿,卻仍是看不真切。“要是蓉兒在就好了……”可以給他拿主意,過一會兒到底該不該拜訪宮殿主人。

宮殿沒有主人。

林稚水感受到文字世界的震動,緊忙趕進去,就見到一座嚴肅的建築。

秦始皇陵!

說是眼熟,還差了點,外邊的秦始皇陵是侵蝕了歲月,一磚一瓦皆布滿了古舊的痕跡,縱然建築沒有變成廢墟,卻也無法遮掩滄桑的氣質。

而文字世界裏的這座地宮,仿佛是剛建出來的那般巍峨,群殿壘砌,氣勢似要貫穿蒼穹。

林稚水踏上神光奕奕的甬路,有些慢地行走,往正殿去。一個個石質雕塑的人像雙手執笏板,身穿袍,足登靴,靜候林稚水走過。

正殿在白石階之上,柱子又粗又高,镂着花紋。林稚水走近,殿門自開,光明湧入,愈延愈亮。

始皇帝平日坐着的位置上,放着一枚玉玺。

林稚水若有所感,上前,伸出手指碰了一下,玉玺仿佛亮了一些,再碰一下,玉玺便散作光輝,彙進他體內。

外界。

諸人諸妖皆有玄妙感應。

市井。

讀書人放下紙筆。農人坐到埂上,拿大手扇風。工人仰頭,看日頭似乎比此前更亮。商人停頓撥算珠的手,按住心跳過快的胸膛。

華府。

百官在各自宅院中坐立不安,皇室試圖靜心做事,頻頻出現差錯,只能将手中事務一扔,等着不知喜禍的事情來臨。

皇宮。

現任天子桌上擺着精致花果,玻璃器皿,金碧輝煌的宮殿裏,些許金粉自浮雕上剝落。他踩着打蠟的地磚,行到窗前,望着遠方亮到發白的天,“難道是妖族又要鬧事?”

同一時刻,妖皇也在望天,“嬴政,你又在做什麽?”

妖皇宮中。

妖族聖女執着刻刀,耐心雕琢手中璞玉。本該是腳踏的地方,柔順地仰躺着一個赤|裸女人,貌美,年輕,還有一雙漂亮的綠眼睛。

妖皇宮位于雪山之巅,卻因着妖族不懼寒冷,并未點火盆,鋪暖玉。

女人冷得臉色青白,卻不敢有一絲一毫地顫抖。聖女眉頭皺了皺,移了腳,跪在一旁的妖仆們很熟練地将女人拽着頭發拖走,

另一個赤身裸體的女人乖覺地躺下去,與前者一樣,舒展自己軟和的身段,将最柔軟溫暖的胸脯,放到聖女腳下。

幾名眼神純淨懵懂的男童女童依偎在聖女腿邊,腦袋輕蹭她小腿。他們自幼于妖族長大,早已不清楚自己是個“人”。

綠眼睛的女人被拖走時,拼盡所有力氣擡頭,去望其中一名綠眼睛男童。然而直到她消失在陰影裏,男童也并未回頭看她一眼,只依戀地靠着聖女,微微張嘴,咬走聖女拈過來喂他的葡萄。

天地異變時,男童女童們有所慌亂,下意識躲到了依賴的主人身後,綠眼睛的男童亦是動了動,不小心撞到聖女手腕,致使雕琢的手一抖,漂亮的鲛人尾便添了一道劃痕。

她蹙眉,将璞玉一扔。

妖仆們聞聲而進,便聽到聖女說:“都清理掉。”

妖仆雙手拾起刻壞了的璞玉。“喏。”又去抱走那些男童女童。

綠眼睛男童輕輕蹭了蹭聖女,仰起臉,笑容甜美。等着熟悉的一個摸頭。

聖女微微一笑,俯首,捏着他的下巴,打量那一雙仿若生花的眼眸。碧玉粼粼中,是純然的喜愛與服從。

聖女松了手,起身,赤足從屏風後走進去,帷幔輕飄,隐約瞧見她拿下來一個翡翠綠玉盒。

“早聽說人族有買椟還珠的故事。”聖女輕輕淡淡地:“眼睛很漂亮,襯它,留下來。”

“喏。”

妖族太子對着沙盤,一遍遍複盤那天和林稚水的追逐戰,頭發放了下來,亂絲絲的,半遮着臉。

感應到了天地間似有異動,他深覺不妙,徑直去找了聖女,“妹妹,你有感覺到嗎?”

聖女點頭,“我們聯系父皇吧,或許父皇會有什麽發現。”

用了些妖族秘法聯系上遠在宮外的妖皇,對方面色凝重,翻出來一面寶鏡,一滴心頭血滴上去,鏡中出現兩道光芒。

白光正盛,紅光蜷縮在角落裏,黯淡着,卻又如同星火,頑強地散發那一點點微弱的光芒。

太子:“這是何物?”

妖皇:“紅的是人族氣運,白的是妖族氣運。”

妖族太子繃緊的尾巴舒開,輕微晃動。“那還好,妖族壓着人族……”

卻聽得天音巍巍蕩蕩——

“受命于天,既壽永昌!”

鏡中,火星猛地亮起,張牙舞爪地驅逐白光,耀目得幾乎将白亮的光芒壓制成濁煙。

“怎麽可能!”聖女眼神中不免出現了驚駭,“傳國玉玺不是早就不能承受人族氣運,失蹤了嗎!”

妖族氣運突然被壓,妖皇與妖族息息相連,悶哼一聲,嘴角落出一抹紅豔。

好在,火星只亮了一瞬,便又平靜下去,若不是妖皇嘴角邊的血痕,太子與聖女都要以為他們方才看到的異變是錯覺了。

作者有話要說:受命于天,既壽永昌

——傳國玉玺上刻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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