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聞十八下
◎沈從越,你真幼稚。◎
所以那天他毫不猶豫地走過去拉住了她的胳膊。
無論她是抱着什麽樣的念頭向前走。
他知道,都不能再繼續向前了。
沈從越垂下雙眼,緊緊盯着他面前的女孩,輪廓分明的面容在暈亮的燈光下越發的俊朗。
聞喜本以為他滿足了自己的要求之後,便會松開自己的手,卻沒想到他攥着她的手,又放在了他的胸膛處。
她一時間愣在原地,任由粗粝溫厚的手掌籠着她的手,牢牢貼向了他的心房處。
緊接着頭頂上傳來了他沉漠緩慢的聲音:“聞喜,對于我們每個人來說,死不是一件可以去急于求成,操之過急的事情,它可以被稱作是一個必然會降臨的節日,但這個節日沒有歡聲,沒有笑語,它是黑白的。”
“聞喜,你很好看。這麽漂亮的你,應當是缤紛多色的,黑白一點也不适合你。”
他将最後那幾個字咬的極為清楚。
聞喜按捺住心頭的漣漪,揚唇笑了,按着他心房的手往下壓了壓,說:“有多漂亮?能和彩虹一樣嗎?”
“彩虹有幾種顏色?”
“七種。”
沈從越聽到她的回答,也跟着笑了下,眉目舒展開,露出溫和閑散的笑容,專注地注視着她:“那彩虹比不過你,你的顏色要比它多的多。”
她頓了一下,随後再也忍不住笑了起來,邊笑邊壓着他胸口的手改成去敲他。
“沈從越,你真幼稚,我又不是小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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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不可否認的是,她的心情還是變好了很多,一股股熱流淌過她的心頭,整個人熱烘烘的,連帶着一向白皙的臉也變得紅紅的,唇角壓抑着上揚的趨勢。
說他幼稚,她自己何嘗不幼稚。
明知道他說這些,還是在配合着繼續說下去。
從車禍發生到現在,她才有種不切實際的真實感。
她沒有被這個世界所抛棄。
原來,也不是只有聞女士一個人在關心在乎她。
她很幸運,遇到了沈從越,這個姑且可以被稱作是她的朋友的人。
他正在不遺餘力地拉着她往前走。
既然如此,她應該也有勇敢起來的底氣了吧。
一個人很少能贏,但也總會有贏的時候。
所以從現在,她不想再總朝着懸崖邊走了。
想到這裏,她臉上浮現出幾分久違輕松的笑容,将手放了下來,然後讓他稍微等一下,她則轉過身,慢通通地摸索到床邊,将自己的手機拿了起來,然後重新回到他跟前,往他手裏塞了一個耳機。
“今天為了感謝你縱容我實現了我口中所謂的公平,我決定送你一首歌作為答謝。”
聽到這句話,沈從越忍不住低笑了一聲。
這丫頭嘴上再難纏,心裏倒還是跟個明鏡一樣,知道倒騰來倒騰去還是自己占了不少便宜。
倒也不算個沒良心的。
她将單個耳機給了他,輕咳了聲,許是要唱歌,姿态也放正了不少,抵坐在床邊,将腿往前搭了搭,讓他也別光站着,坐在椅子上,聽她說。
那一副嚴謹認真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要說啥大事,最後她挺着自己的小胸脯,一臉正正經經而又真誠熱忱地跟他說:“大恩不言多謝,就送你一首我最喜歡的歌手組合五月天唱的歌。”
她皺了一下眉,似是在斟酌選擇唱哪一首,最後應當是做出了選擇,秀氣的眉毛好似劃出兩筆水墨畫似的暈暈淡淡的散開,柔軟的臉上充滿了放松下來的甜意和溫和。
唱前,她唇角上揚了幾分,露出幾分憨意和扭捏,應當是第一次這麽正兒八經地在人跟前這麽唱,免不了幾分害臊,但畢竟是感謝,還是得做出個樣子,專門清了清嗓子。
沈從越看她這般模樣,壓抑住翹起的唇角,将她手心裏的那個耳機塞進了一側的耳孔裏,安靜地聽着。
聞喜唱的是五月天的知足。
“怎麽去擁有,一道彩虹,怎麽去擁抱,一夏天的風,天上的星星,笑地上的人,總是不能懂,不能覺得足夠……”
外面夜幕早已降落,漆黑一片,濃濃的夜色靜谧而又深沉,點點的繁星在無邊無際的黑空裏閃爍,醫院病房裏的燈已經被按開,将整個房間照的通亮,房間內,女孩的嗓音輕和而又舒緩,唱歌時的表情專注而又沉醉。
她不知道,沈從越不知道在什麽時候,已經将她給他的那個耳機拿了出來,好讓自己兩邊的耳朵都能聽見聞喜唱歌的聲音。
她唱的很好,并不需要伴奏來加持。
也或許是因為唱的是喜歡的歌,她唱的很輕快,唇角一直是彎着的,有時候腦袋也跟着一晃一晃的。
在她唱到“如果我愛上,你的笑容”的時候,沈從越一直落在她身上的視線才晃蕩了下,然後又定格在她唇角發甜的笑容上,平靜如秋湖的水的雙眸這才蒙上了厚重的夜色,抿住了薄峭的唇角,想要将自己的視線挪開,可好似粘連住了一樣,怎麽也移不開。
沈從越覺得,不光是自己的眼睛被粘住了,心也跟着粘上去了。
他可能是真的要長熊心豹子膽了。
于是在她唱完後,沈從越為了讓自己清醒一些,決定澆一盆冷水讓自己清醒一些,他語氣冷靜地出聲問了一句:“聞喜,你今年十八?”
聞喜:“……對。”
應該是吧,高考生應該就是十八。
她糾結了一下,慢慢點了點頭。
十八……
說不可以倒也畢竟幸好是成年了。
但說可以的話,十八着實還是小了些。
沈從越眉心的濃霧越發的重了起來,突然感覺自己的煙瘾犯了,碰了碰口袋裏的煙盒,忍了半天也沒有去拿出來。
聞喜以為她模糊年齡這件事被他察覺到了,絲絲縷縷的緊張感襲來,讓她忍不住攥住了衣角,挨不過心上的勾勾癢癢,直接開口小心翼翼去問:“你忽然問我……年齡幹什麽啊?”
沈從越無言了幾秒,後淡淡回了一句:“……沒事,剛剛唱的挺好的,要不是你提前跟我說學的是繪畫,我還以為你學的是唱歌。”
聞喜自然不會覺得自己是因為他借喻比喻的說法而被哄的心花怒放,但那兩邊圓潤的眉梢是已經飛了起來,若是她屁股後面長個毛茸茸的尾巴,估計也能跟着翹起來,忘形成這個樣子,還不忘抿着小嘴笑盈盈地故作矜持地說一聲:“哪有哪有。”
沈從越不出聲,只盯着她忍不住發笑,從胸腔裏發出一聲聲震動。
聞喜後來還是正兒八經地為自己的唱功做了解釋:“沒有專業學過,就是喜歡,這人活在世上,本就難得明确喜歡和不喜歡的,遇見喜歡的,自然得把這種感覺發揮到極致。”
他彎起唇角,看着她将粉嫩的唇瓣一張一合,臉上的笑意只增不減:“那麽人呢?”
她怔了一下,沒反應過來:“什麽?”
他直視着她,一一咬字地又說了一遍:“對待喜歡的人呢?”
聞喜聽到這句話,一直跳動不息的心髒猛縮了一下,像加了慢倍速,還專門加了特效,使得在心頭猛震了幾下,她這才恍恍惚惚地反應過來,抖了幾下自己的唇瓣,神色迷瞪地開口說道:“我……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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