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攜妻出游

“唔——”

睡了個飽的左芝一伸懶腰,冷不丁打到身旁的人。她吓得一個激靈裹緊被子,防備吼道:“誰!”

“我。”沐乘風直直坐了起來,回眸看她,大抵是要約定俗成地寒暄一句表示關切,可話一出口就成了篤定不疑的口氣,“你醒了。”

左芝揉揉眼,喜出望外:“木頭,你今天沒去上朝啊?”沐乘風已經背對左芝開始更衣,脫掉月白中衣,寬肩勁腰上如健美獵豹的肌肉都要把左芝眼睛晃瞎了。他淡淡解釋道:“今日休沐。”

原是一旬一回的休沐。左芝扳着指頭算了算,發覺果真是這個好日子,她高興地撲過去,胡亂在他身上揉捏表達自己的興奮:“相公大人今天陪我出去玩兒好不好?我都好久好久沒有跟你一起出過門了!”

她興致一來下手不知輕重,指甲在他胸口劃出幾道紅痕,沐乘風垂眸一看,無所謂地拉過衣襟遮住胸膛,點頭答應:“嗯。”

左芝從未像今天起床這般雷厲風行,短短一炷香功夫,不僅洗漱完畢穿好衣裳還胡亂塞了兩塊糕點墊腹。她嘴裏一邊包着食物一邊含糊不清地說:“鵝……好了,走……”

沐乘風剛剛坐下要用膳,摸摸碗沿察到白粥滾燙,尚不能下咽。他眼皮也不擡:“稍等。”左芝費力吞下幹巴巴的糕點,捶着胸口說:“等什麽等,快走啦走啦,去晚都沒人了……”她見沐乘風無動于衷,幹脆伸手去拽他臂膀,哪知道不留神被喉嚨裏殘留的食物渣子嗆到,猛一陣咳嗽。

“咳咳……”

沐乘風見狀把她拉過來,手掌在她背脊上不輕不重地拍了幾下,仿佛有些幸災樂禍:“說了稍等。”左芝咳得臉紅脖子粗,斷斷續續地說:“你、你快跟我……咳咳、出門……啦……咳咳……”沐乘風為她捋順了氣,又把晾得溫熱的白粥端到她面前,不容置疑道:“喝完再走。”

左芝急忙捧起碗準備一口氣喝完,沐乘風揚袖一攔,眼梢擡起似在威脅:“不急。”說完他體貼送上一柄調羹。左芝讪讪坐了下來,慢條斯理吃了起來。這下沐乘風眉心舒展,兩人用過之後才出了門。

相府大門口,左芝興高采烈挽住沐乘風的胳膊,揮手趕走一群跟班:“今天就放你們假,想幹嘛幹嘛去。”莺兒委委屈屈擰着手絹:“小姐,讓奴婢跟着您好不好……您別不要我。”左芝對她梨花帶雨的姿容毫無憐惜,反而數落道:“天天跟還跟不夠,又不是跟屁蟲!該吃吃該睡睡,總之別來妨礙我和木頭親近。”她轉頭對沐乘風笑得燦爛,“相公大人我們走吧。”

沐乘風對她的熱情依舊表現冷淡,低眉一瞥,猝不及防道:“手絹拿來。”左芝愣住:“手絹?”她在袖子裏掏了掏,猛然想起昨個兒已經把手絹扔了!

“咦……怎麽不見了呢?大概是落房裏了……”左芝心虛,趕緊裝作低頭找手絹,根本不敢擡頭看沐乘風,窘得額頭冷汗都冒了出來。沐乘風見她丢三落四的樣子微微嘆氣,他勾起她的下巴,“情深款款”地凝視于她:“罷了。”

冰涼的指尖如雨水打在唇角,沐乘風的指腹掠過左芝嘴沿,用了少許的力。左芝尚未回神,他已經把粘在唇邊的粥漬揩幹淨。

“好了。”他握住她小巧的手掌,牽着她下臺階。手指頭是冷冷的,可掌心卻有煦煦暖意。左芝心滿意足地任由沐乘風牽引,甜蜜蜜依偎在身邊,倒也有幾分小鳥依人的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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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還沒規矩地走上幾步,左芝趁着沐乘風不注意悄悄回頭,瞪大眼睛對着莺兒比口型做手勢,張牙舞爪全沒剛才的溫婉姿态。

帕子——木頭送的那塊——務必給我找回來!

莺兒一臉茫然不懂她什麽意思,問旁人:“小姐叫我幹嘛?”千江搓搓手掌,大膽猜測:“少夫人比的東西方方圓圓,大概是要你照着做一個?”莺兒苦了臉:“方方圓圓的東西那麽多,我怎麽曉得是要做什麽?”千江腦子轉得快,比劃着說:“你們女子平日做的不就是衣裳鞋襪麽?這麽大……你想想是啥?”莺兒冥思苦想:“這麽大……難道是……”她的臉紅了紅,不好意思再跟千江讨論下去,扭頭就跑,“我大概曉得了,謝謝你,千江哥。”

莺兒連忙鑽回房間,從箱子裏翻出衣料,最後選出一塊最薄最透的來。她拿起剪子咔咔剪過,裁出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一張。穿針撚線,莺兒紅着臉開始繡花,自言自語道:“小姐,我給你縫制一件戰衣,保證你今晚出師大捷,一舉拿下姑爺!”

南楚大都的繁盛不比東晉上京差,同樣是京城,大都城多了份延綿春暖,少了些許四季分明的寒風凜冽。左芝挽着沐乘風走過緞子街,去瞧了瞧今年新出的錦緞花樣兒,又逛完翠華街,把釵環簪佩都一一過目,最後來到城隍廟附近的食街。

看到食肆家家戶戶擺上豬肉、羊肉、腰子、棗子等做的社飯,左芝這才恍然記起馬上就是八月了,秋社日也快到了。

沐乘風見她盯着食肆外面擺着的社飯看,遂問:“餓了?”左芝摸摸肚子,說:“也不怎麽餓,就是一年沒吃過社飯了,聞起來怪香的。”沐乘風聽罷,帶她走進食肆,要了一碗社飯。

熱騰騰的社飯端上來,各種豬羊雞鴨肉切成棋子大小,調和了滋味鋪在飯上,顏色斑斓讓左芝一見垂涎。她迫不及待嘗了一口,舌尖卷進香噴噴的肉飯,好吃得幾乎快把舌頭吞掉。

“木頭你不餓麽?”她見沐乘風只是坐在身邊喝茶,一言不發,便夾起一塊油乎乎的肉送到他嘴邊:“吃一塊。”沐乘風腦袋微微後仰,雙眸凝望着油珠子都快滴下來的肥膩肉片,閉嘴徐徐搖頭。左芝不甘心,把筷子尖往他嘴皮上碰:“吃嘛吃嘛,我一個人吃多沒勁,真的好吃,我不騙你。”沐乘風把嘴閉得死緊,一條縫都不留。

小娘子要喂相公吃飯,俊相公怕羞不肯吃。食肆裏的人見到這一幕都不覺笑起來,甚至還有好事的大叔打趣沐乘風:“我說這位小兄弟,肉都送到嘴邊了就吃了呗。我家那兇婆子,我倒是想她溫柔娴淑喂我一回,可她哪兒會喂飯啊,喂的是板子嘞!”

周圍之人哄堂大笑,左芝也跟着一起笑呵呵的,趁着大家夥兒都幫她,繼續逗沐乘風:“就是就是,相公大人您就賞個臉,吃了奴家的這塊肉嘛……”不知是沐乘風不堪衆人取笑,還是左芝的話肉麻得他再也繃不住。死活不肯吃肥肉的他,竟然破天荒把吃食含進口中,嚼都沒嚼就吞了下去。

月牙兒般的眼睛彎彎的,左芝邊吃邊道:“從前在侯府,每年秋社我娘都要帶我和哥回外公家,舅舅會給我們葫蘆兒和棗兒,取那什麽宜娘外甥兒的兆頭。還有我舅母煮的社飯,好吃到沒法兒說!她做的跟你們這邊不一樣,要加奶房在裏面,就是牛乳做成的東西,一塊塊像豆腐……”沐乘風靜靜聽她說着也不插話,喝了好多杯濃茶。

“唉——”說着說着左芝突然放下了筷子,托着腮似有愁緒,“今年不能去外公家了,上京又那麽遠,回去的話連中秋都趕不上。也不知道爹娘住得慣不慣?沒我在家裏鬧騰,肯定很清靜,但是也無聊……”

縱然東晉與南楚相隔千裏,當年她依然義無返顧嫁了過來,安家在此。只是,左芝不免偶爾起了思鄉的情緒。她想念年年看雪的冬季,想念那片養她育她的皇城,還有唠叨的母親慈祥的父親……都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她明明知道自己不該那麽看重娘家,可就是忍不住要想、要難過。

沐乘風端着茶杯的手稍微停頓,眉心微動一剎,很快放下杯子站起來:“去去便回,等我。”

沐乘風的離去打斷了左芝的鄉愁,她沒了繼續吃飯的心情,幹脆把筷子擱下,又叫小二上了一碟蜜棗,邊啃邊等沐乘風回來。玲珑小腳在桌子底下晃來晃去。

“噗——噗——”

左芝坐的位置當街,來往之人行步匆匆。沐乘風好一陣都沒回,她又等得百無聊賴,于是吃完一顆棗便把棗核吐出去,看看能吐多遠。

她獨自倒也玩得起勁,看着棗核在石頭街面排成一條線,左芝心裏有點點的成就感。她深深吸了一口氣,預備醞釀吐得更遠,豈料高興過了頭,足下一蹬竟然把繡鞋踢了出去,噗通落在街中央。

“哎呀我的鞋!”左芝在鞋飛出去的剎那急忙用手去抓,自然是沒抓住。于是她撐着桌子站起來,單腳一蹦一跳跳出去撿鞋。

剛到繡鞋落地的地方,左芝正欲拾起鞋子,身後一人路過時不慎撞她一下。她本來就沒站穩,眼看立刻就要摔倒。慌不擇路之際,左芝看也不看就随便扯住眼前經過之人,意在借力穩住身子,不料卻彎着腰就撞上了別人肚子。

“嘶——”

“唔——”

兩人不約而同發出痛呼聲,左芝腦袋被撞得暈乎乎的。她拽着此人的衣裳費力站直身子,痛苦地皺着眉頭道歉:“對不住啊,我不是故意的……嘶嘶!好痛呵……”

一粒小小棗核從她嘴裏冒出來,落在此人的衣裳上,黏住。

左芝下意識吐吐舌頭,滿臉愧色根本不敢擡頭,小心翼翼拈起那粒棗核扔掉,接連道歉:“抱歉抱歉。”

那人興許是被撞得岔了氣,半晌才回神搭話,聲音裏仿佛還含着痛楚:“沒事……姑娘你下次、一定要當心。”

“嘿嘿,知道了知道了。”左芝撿起繡鞋穿好,覺得這個聲音有點耳熟,她終于站直正視對方。只見丁思集微微躬身,正捂着肚子正盯住她看,臉上努力擠出一抹笑容。

左芝一巴掌拍上他肩頭:“四季豆是你哇!”

作者有話要說:木頭去哪裏了呢(⊙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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