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怒妻沖沖
這日傍晚,公主府的大門開了,一群鮮衣奴婢魚貫而出,手裏捧着食物茶水。情岫也随即出來,笑盈盈道:“大夥兒辛苦了,用些吃的罷。”
若說左芝在大都城是惡名昭彰,那平陽公主則是美名遠揚。情岫不僅貌美,心地也特別純善,衆所周知她不食葷不殺生,逢年過節就親自到城外的貧民窟布粥施藥,親和又沒架子,極受百姓的愛戴。
軍營中的男兒成日都與粗魯漢子打交道,何時見過這麽漂亮溫柔的美人兒了?況且還是高貴非凡的公主。情岫露面一招呼,一夥當兵的心都軟了幾分。只是君令在身,衆人即便心動,也不敢貿然在值守的時候進食飲水。
情岫的一雙媚眼眨了眨,好奇問:“你們怎麽都不吃呀?”為首的将士臉頰微紅,回道:“多謝公主殿下美意。小的們不餓。”情岫露出有點失望的神情:“我是念着你們站了一天辛苦……那喝點水吧,擱了蜜糖甜甜的很好喝。”
府中美婢往瓷碗裏斟滿糖水,挨個端給将士們。這群血氣方剛的小夥子一見漂亮姑娘魂兒都丢了一半,戰戰兢兢站都站不穩,好幾人差點連手中長槍都拿不住了。情岫也親自端起一碗遞與那将領:“将軍請用。”
“微、微臣多謝、謝公主賞賜。”為首将領誠惶誠恐地接過,抹了把額頭熱汗,臉龐都快燒了起來。情岫笑眯眯道:“快喝吧。”那人再也不好推辭,端起碗咕嚕嚕一口飲完,擦擦嘴角,咧嘴笑道:“真甜,好喝。”
“我放了芙蓉蜜。”情岫沖着餘下的人吩咐道,“你們也喝呀,不夠還有呢。”衆将士見領頭的都飲了,也紛紛放下兵器喝水解渴。公主府的美婢個個巧笑倩兮,嘴巴又甜,看見誰的碗空了趕緊又上去斟滿,一口一個“哥哥”叫着,直把他們哄得暈頭轉向。
不一會兒團圓也跑出來湊熱鬧,情岫不管她,任她在漢子堆裏打轉。五六歲的小女娃粉嘟嘟的,小嘴巴能言善道,不時摸摸這個頭盔碰碰那個铠甲,小胖手就是閑不住,幾乎挨個掃了一遍。
天快黑了,情岫看時辰也差不多了,出口喚道:“團圓回來,該睡覺了。”團圓的手還揪着一個将士的衣角,流連忘返的樣子:“娘親再等等嘛,我很快就好。”沒多久她把沾了蜜糖黏糊糊的手揩幹淨,興沖沖跑回情岫懷裏。
情岫抱起團圓,母女倆對視着眨了眨眼,團圓捂住嘴偷偷地笑,小聲說:“咱們放小耗子出來好不好?”
“我的媽呀——”
突然一道壯如小山的黑影從府裏沖出來,把門口奴仆吓得不輕,連滾帶爬拔腿就跑。為首将領定睛一看,只見足有千斤重的黑熊氣勢洶洶往一群将士中撲去,似乎是要吃人。他趕緊拔刀,喝道:“莫慌!”
“別傷了它!”情岫趕緊制止了他,道:“吼吼是我養的,不知怎麽跑出來了,你們活捉它好了,不要傷害它。”此将領愣了愣,很是為難:“可是人命關天吶,公主殿下!”情岫黑溜溜的眼珠子盯着他,神情既無辜又惹人憐惜,她朝混亂不堪的地方一指:“沒關系的,我家吼吼不吃人,不信你瞧。”
大黑熊沖出來就往将士身上撲去,一個跑得慢的人被撲倒按在地上,正當他閉眼靜待死亡來臨,卻感覺到什麽濕漉漉的東西添上自己的臉,上面的毛刺還紮得臉疼。他大氣都不敢出一口地裝死,希望這個龐然大物對他喪失興趣。不一會兒果然黑熊離了他,轉身又去撲另外的人了。此倒黴鬼這才悄悄睜眼,看見黑熊龐大的背影漸漸遠去,忙不疊鯉魚打挺跳起來,躲得老遠。
因着公主下令要活捉,衆人都不敢持刀捕熊,他們圍成一圈,試探着靠近這頭還算溫順的猛獸,準備逮住它。不過說也奇了,大黑熊雖然見人就撲,只是它撲到後只會把人胡亂舔一遍,不撕不咬,等到獵物被舔得幹幹淨淨,這才轉而奔向下一個目标。
正值門口一片騷亂,所有将士都被叫去捉熊,公主府的側門消無聲息開了一條縫兒,穿着灰撲撲衣裳的左芝單獨溜了出來,臉上塗了一層鍋灰遮住面容,肩上還挎着包袱。唯有一雙月眸熠熠發亮,靈動得緊。她遠望熱火朝天的大門口,皺皺鼻頭哼道:“以為本小姐吃素的呢?我還收拾不了你們這群小喽啰!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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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沒人注意,左芝貓着腰一溜煙兒就跑了。
“沒勁,娘親我困了……”團圓看了會子熊耍人覺得無趣,又揉眼睛又打哈欠。情岫估計左芝大概順利脫了身,擡眼看看還在奮力捕獸的一群将士,遂出聲喊道:“吼吼回來!”
大黑熊不再戀戰,舔舔肥厚的手掌,慢悠悠晃晃磨盤大小的腦袋,居然還真一搖一擺走到了情岫身邊,一屁股坐下。情岫彎腰揉揉它的頭,笑嘻嘻道:“又頑皮了是不是?走啦,該回家了。”
這時大黑熊懶懶躺了下來,四仰八叉橫在門口,堵住路不讓情岫進去。喉嚨裏哼哼的,就像小孩兒撒嬌邀寵。情岫一嘟嘴:“小氣鬼,不就是用了你一罐蜂蜜,改天賠你就是了!賠十罐!”話音剛落,大黑熊竟然爬了起來,心滿意足回府去了,肥屁股甩甩的,得瑟極了。
一群被算計了還渾然不覺的将士目瞪口呆。
左芝打定主意先去找丁思集問個清楚,她仿佛記得丁思集說過住在城隍廟一帶,遂往那方而去。此時夜市剛開,城隍廟又是閑雜人等聚集的地方,吵嚷嚷的很熱鬧。左芝難得單獨出來一回,兼在公主府吃了好幾天素了,一看見麻脯雞、醋姜蝦、芥辣蹄這些民間小食頓時唾沫盈腔,掏出錢買了好多,用白紙包好拿在手中啃。
“噓——噓——好吃……”
左芝被辣得不住籲氣,眼淚橫飙清涕直淌,可是越辣越想吃,她一邊拿手絹擦淚一邊繼續啃,鍋灰沒洗幹淨、還沾上了辣子油膩,她一張小臉髒得像花貓。看見路邊有可供投宿的客棧,左芝就進去問一問,哪曉得一連走了七八家都沒打聽到丁思集的消息,有家掌櫃看她一副狼狽樣,竟然還拿起掃帚敢她出門。
“去去!哪裏來的叫花子,讨飯別處去!”
敢說她是叫花子?她從頭到腳哪裏像乞丐了!
左芝扔出一塊骨頭打到掌櫃臉上,挽起袖子要揍人:“睜大你的狗眼看看!本郡主誅你九族!”
掌櫃氣得胡子發抖:“瘋婆子!我、我……好男不跟女鬥。”
“有本事你鬥!縮頭烏龜算什麽男人!瞧你那慫樣,本郡主一巴掌就滅了你!”
左芝瞪着眼兇巴巴地威脅,氣勢嚣張,硬是把掌櫃的壓住一截不敢頂撞。最後興許是別人怕了她,索性把大門一關,生意都不做了,左芝這才勉強作罷。
“哼,算你識相。否則我一腳踏平你這破房子!”
掌櫃躲在門背後自認倒黴:“好端端的大姑娘,就是腦瓜子不正常,你要是郡主我還天皇老子呢!算了算了,懶得跟個傻子置氣,唉——”
吃飽了也氣飽了,左芝扔掉手中累贅,繼續在城隍廟街游蕩起來。她從街頭走到街尾,眼看都要走到別人家的宅子裏去了,卻還是沒問到丁思集住哪兒。繡鞋底子薄薄的,幾乎都磨穿了,嬌嫩的腳底也起了水泡。
左芝幹脆坐到街邊的石階上,脫掉鞋子揉了揉腳踝,沮喪又難過:“大都城都還沒出就這樣兒了,真是出師不利,我可別出師未捷身先死了。”一轉眼她又罵起丁思集來,“哼,可惡的四季豆!都怪你都怪你,拐跑別人相公,不要臉!快把木頭還給我!你還不還還不還還不還……”
她邊罵邊拿繡鞋出氣,想象它就是丁思集,使勁兒往臺階角兒上摔打。
“不還我就把你煮了炒了蒸了炸了!炖得爛爛的喂狗吃!”
這時身後的木門開了,接着有人牽着騾子出來。
“讓讓,讓讓。”
左芝挪挪屁股坐到另一邊去,轉過頭看見商戶打扮的五六人帶着騾馬接連出門,馬背上還馱着貨物行囊,看樣子竟是要啓程。她納悶地往頭頂一望,繁星點點甚是奪目。
奇了?哪裏會有人專走夜路的?不怕遇見鬼啊!
“丁二,過來搬東西。”
“诶,來了。”
商隊頭頭喊小工搬貨,小工應了一聲。左芝聽見這聲音,急忙站起來循聲找人。見到一短衣打扮的年輕男子正在往馬背上放東西,臉白白的不像其他工人,透着幾分書卷秀氣,沒走兩趟就滿頭大汗了。
老板催道:“磨蹭啥!沒吃飯啊你!”叫丁二的人抹掉額頭的汗,被罵了依舊是張笑臉:“是,小的盡快。”
左芝看清他的臉差點鼓掌叫好!什麽叫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這就是!
“四季豆!”
她跑過去一把拽住他,緊緊掐住他的胳膊。丁思集吃痛皺皺眉頭,低頭看見一張髒兮兮的花臉,問:“您是……”
左芝激動地語無倫次,胡亂揩了把臉,仰起臉道:“是我啊,你不認得我了?在相府門口你向我打聽消息來着,還有那天我不是撞得你肚子痛麽!我問你,你知不知道我家木頭去哪裏了?你給我的信上寫了什麽……”
丁思集凝視她片刻,終于從一對月牙般的眼睛認出了她。胸口的海棠手絹忽然散發出一股燙入心扉的溫度,他清楚聽見自己心跳猛跳的聲音。
“是姑娘你呀。”丁思集笑着露出一口白牙,有些羞澀,“不知姑娘找我……有什麽事?”
左芝昂着頭,氣呼呼把手一攤:“你拐了我家的人,快還回來!”
丁思集不明所以:“什麽?”
“丁二你幹啥呢?動作快些,要走了。”商隊老板過來催人,一眼瞧見小臉黑黢黢的左芝,眉眼頓時流露出嫌惡的神情,“這誰啊?告訴你,少搭理這些阿貓阿狗的,再不動身城門要關了。”
左芝聞言火氣又蹭蹭上來了,張牙舞爪沖上去要揍人:“呸!瞧你肥頭大耳虎背熊腰豬屁股的慫樣兒,應該關在圈裏吃潲水!死胖子!大肥豬!……唔!”冷不丁一只手掌過來捂住她的嘴,左芝奮力掰開這只手,“四季豆你幹嘛……唔!放開我,我要收拾這死胖子……你再這樣我不客氣了!”
她氣不過,于是拉住丁思集的手,張嘴就狠狠咬了上去。丁思集悶哼一聲,卻依舊把她束得死死的,擠出笑容給老板賠罪:“老板您甭跟她計較,她就是這脾氣。我馬上就搬完了,您放心,一定不會誤了時辰。”
大腹便便的老板哼了一聲:“你曉得最好。丁二,這瘋婆子是誰?從哪兒冒出來的?”
“她……”丁思集稍有一瞬的遲疑,很快道:“她是我表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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