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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洗過……輕點兒!”

沐乘風不聽,直到把她花貓般的面龐洗得紅彤彤的才作罷。他捧起來端詳一番,見到底下真實的清秀臉蛋,滿意點點頭。

水滴沿着下巴掉在胸襟,左芝見這件素色廣袖蠶絲裙被弄得又濕又皺,不高興嘟起嘴,怨恨的小眼神兒飄向沐乘風。

煞風景的呆木頭!

沐乘風在她翹起的嘴唇上戳了戳,眸裏浮現淡淡笑意:“母親跟你說什麽了?”

他怎麽知道?左芝一怔,矢口否認:“沒有啊,婆婆沒說什麽。”

“撒謊。”沐乘風揚手取過幹的絨巾給她擦掉頸間水漬,“不然你怎麽這副模樣?”

連這也猜得到!左芝驚嘆之餘又十分挫敗,垂下腦袋絞着衣角,扭扭捏捏地說:“還不就是老一套,生兒子,傳宗接代。”沐乘風眉梢挑挑,嘴上沒說神情卻是叫她繼續交代。左芝一五一十道來:“婆婆說我不夠溫柔,所以才拴不住你,她要我學着柔情似水,說話要小聲,走路要慢,還有笑也得掩嘴,不可以罵人發脾氣……”

“呵。”沐乘風握拳捂嘴,覺得有些好笑,戲谑道:“好端莊。”

左芝惱他出口譏諷,狠狠剜他一眼,甩袖暴走:“呸!我就是刁蠻怎麽着?你有本事嫌棄我啊!”

沐乘風眼睜睜看着她飛揚跋扈地走到床邊,鞋也不脫就踩上床,拉過被褥蒙住頭生悶氣。他跟上去,站在床頭不鹹不淡開口,第一句話就把左芝驚着了。

“其實,我并不是很想讓你為我生兒育女。”

左芝猛然掀被坐了起來,怒視他:“沐乘風!你有本事再說一遍!”

“我說,我不願讓你生兒育女。”沐乘風一派淡然,把緣由娓娓道來:“因為那樣你會很辛苦,而且冒險。”他望着她的眉眼盡是柔情憐惜,“我寧願不要兒女,只希望你不會被家中瑣事羁絆,做事也不必瞻前顧後,你只需平平安安待在我身邊,盡情恣意地活,永遠。”

左芝一驚一愣:“可是……別人都有孩兒的,是女人都要生孩子。”

沐乘風微微嘆道:“人各有異,別人如何是他們的事,我們何必效仿。你大概不知道,團圓出世之時,公主血崩昏迷三日,宮中太醫束手無策,幸好柳世伯把她救了回來。之後誕下雙生子,也是險些難産,當時你亦在場,情形有多驚心動魄不用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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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芝大駭:“你說嫂子為了生團圓差點死掉?!”

沐乘風肅然點頭,又道:“為免驸馬自責,她一直瞞着你們。”他親昵摸着她的頭,“我不想你也冒這樣的險,若你有個好歹,留下孩子又有什麽用?他不是你,不能代替你陪着我。我有你足夠,有沒有兒女都無所謂。。”

兩人鼻尖相對,左芝淚目盈盈的:“你真是傻到家了……誰說生孩子一定會有危險?天底下那麽多人生了也好端端的!”

沐乘風反問:“萬一呢?到時後悔已是來不及。所以這種事不要強求,順其自然便好,你不必把別人的話放在心上,更不必勉強自己讨好我。”

“你的道理都是歪理。”左芝對他的說法又好笑又生氣,卻又很是感動心疼,她月眸圓瞪,氣呼呼道:“你以為我是耐不住別人說才這樣?你也太小看我了,我左芝不想做的事沒人能強迫我做,我想做的事,誰也攔不住!”

她猛地啃上沐乘風唇皮,用力撕咬,差點把他咬出血來。片刻,她昂起小巧的下颔,舔掉唇上血色,驕傲地說:“我才不管別人怎麽嚼舌根,我也不管以後會不會難産死掉,反正我就是想給你生兒子。木頭,你答不答應!”

她身上仿佛總是攜了一股烈火,燃起來足以燎盡廣袤平原,以一種天不怕地不怕的姿态,絢爛綻放。

沐乘風幽幽盯着她,平若靜水的眼睛似乎被什麽點亮。須臾,他低頭呵呵一笑:“答應。”

重陽雖過,宮中菊花仍舊盛放,因着南楚四季溫暖鮮有風雪的緣故,這賞菊的日子比別地總要多上那麽一旬半月。沐乘風在通州誤了中秋團圓節,又沒趕上重陽飲酒,此番攜功回京,女皇自然要給予嘉獎。

左芝随着他去,為的是見哥嫂和侄女。入了東華門又過嘉肅門,先到的是皇太女宮,便是平陽公主出嫁前的住所。公主作為女皇唯一的子嗣,雖為名義上的儲君,成婚之後卻搬出宮外居住,且女皇似乎無意培養她繼位,反而特意叮囑讓團圓入太學念書。

走到東宮門口,沐乘風忽然駐足,道:“我先去向陛下問安,你和驸馬待會兒過來。”他似乎總是刻意和左虓情岫保持距離,左芝感覺得到這一點,卻又說不上哪裏不對勁,只想他為人冷漠不愛與旁人親近,于是答應了,由莺兒進陪着了東宮。

沐乘風目送她安全入內,轉身便走,不作停留。

東宮大殿前面的花園子裏,有個黃衫女子背對進來的左芝,正在拿剪子修理一盆矮松。

咔嚓,咔嚓。

左芝被她頭上繁麗的金釵晃得眼花,一時沒看清就出口喊道:“嫂子!”

黃衫女子手上一頓,徐徐轉過身來,眼含笑意。

左芝走近方才打量清楚此人,不由得目瞪口呆:“你、你怎麽……”

黃衫女子揚起嘴角,噙着微不可察的得意,慢條斯理開口:“我是稱呼您郡主好呢還是沐夫人好呢?吱吱姑娘?”

左芝似乎被吓到,舌頭都有些打結:“賈、賈楠……你是、是女的?”

“賈楠自是假男。”黃衫女子抿唇微笑,施施然一禮,道:“家父淮南王,嘉蘭見過郡主。”

左芝還是驚得回不過神:“你說你是淮南王的女兒?那你怎麽會當官?!”

嘉蘭眉眼斜睨,笑意愈發深厚:“不過是一時興起,去玩玩罷了。對了,差點忘記告訴您,蒙皇姑母厚愛,我出生三日,也被封為——郡主。”

作者有話要說:超級喜歡這種情敵見面火花滋啦啦的狗血場景!(^o^)/~

☆、40V章

40、妻貨可居

左芝以前就覺得賈楠陰陽怪氣的,今天見她這副打扮出現在自己面前,又是這種身份,更覺得礙眼得慌。她沒好氣道:“郡主就郡主,你在我嫂子的宮裏幹嘛?”

嘉蘭放下剪子,一旁侍女送上手巾,她慢條斯理擦着手,輕描淡寫地說:“我曾經在這裏住過。”

左芝不信:“這兒是東宮,哪兒輪得到你住?吹牛不打草稿。”

嘉蘭也不惱,氣定神閑:“騙你作甚,不信你問,宮中人人知曉。”她幽幽一嘆,露出半分懷念半分感慨的神情,“我與公主年紀相仿,從前公主還未回宮,皇姑母思女心切郁郁寡歡,所以便讓我入宮侍奉,那個時候,我就住在這裏。”

淮南王是女皇的堂兄,當年得知女皇獨生女兒夭折,他便主動奏請讓愛女進宮伴駕。嘉蘭久居皇宮,宛若半個公主,女皇待她極好,只是長到十四歲,女皇道及笄禮應當由親生父母親自操辦,便讓她回了淮州。

只是這一回,女皇便再未降旨讓她入宮陪伴。不久之後時局劇變,鳳君被殺,情岫回宮,以最尊貴的公主身份登上皇太女寶座。

衆人方才醒悟,女皇之前的一切都是障眼法。故意裝出悲痛,故意寵溺侄女,故意營造出憶女成狂的表象……身為母親,她用盡方法打消了敵人的疑慮,為愛女鋪就一條平安之路。

沾染了皇權的路也是一條黃泉路,有人在上面身死,有人心死。

左芝讨厭她,抓着機會當然使勁貶損,諷道:“鸠占鵲巢,本來就不是你的東西,你少癡心妄想。”

嘉蘭也不氣,微笑道:“我對東宮可沒興趣,相比起來,我覺得……”她故意停下,賣了個關子。

左芝下意識脫口問道:“什麽?”

園子入口傳來孩童嬉笑的聲音,嘉蘭含羞帶怯地望過去,掩嘴道:“我覺得驸馬似乎更有趣。”

話音一落,左虓在背後喊道:“臭丫頭!”

左芝愣了愣,擡眼只見嘉蘭灼灼盯住自己身後,正是左虓走來的方向。她登時大怒,指着嘉蘭斥道:“不要臉,觊觎有婦之夫!你也不照照鏡子,你從頭到腳哪一點比得過我嫂子?我哥才看不上你這種女人!”

“公主殿下天人之姿,我自然是望塵莫及。”嘉蘭眉梢飛揚,噙着絲絲挑釁意味,“不過,不知我這南楚的郡主,比你東晉的郡主,孰高孰低呢?”

左芝哼道:“算你有自知之明,我警告你,不許打我哥的主意!否則我對你不客氣!”她捏起拳頭威脅,咬牙切齒,“我跟你有什麽好比的,你少來我眼前晃,看着就煩。”

左虓大步走近,懷抱團圓:“臭丫頭你在幹嘛?”他發現一陌生黃衫女子也在這裏,看打扮似乎是皇親國戚,遂問:“這位是……?”

嘉蘭知書達理地行禮:“臣女嘉蘭,見過驸馬。”

左虓亦含笑回禮:“嘉蘭郡主有禮。嘶!臭丫頭你幹嘛踩我!”

原是左芝見不得兩人說話,狠狠蹍左虓一腳,痛得他龇牙咧嘴。左芝咬着唇,目露兇光猶如下山猛虎,她壓低嗓子,從牙縫裏擠出兩句話:“你再敢對這花癡笑一下,我替嫂子廢了你!”

左虓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你發什麽瘋?我還沒跟你生氣,你倒責怪起我來了!臭丫頭,背着我跟咻咻串通,一跑就是一個多月,害我被陛下罵得狗血淋頭,回來不說孝敬孝敬你哥,竟然還敢教訓兄長。我真想揍你一頓!”

左芝扔給他一個白眼,一步上前逼近,昂着頭道:“你敢碰我一根手指頭試試,看我相公怎麽剝了你的皮!”

左虓氣得頭頂冒煙兒,擄袖子就要動手:“左芝!你皮癢欠收拾!”

左芝冷笑:“你色膽包天,你才欠收拾!”

左虓拳頭都舉起了:“再胡說八道我把你的嘴縫上!”

兩兄妹又争吵個不停,小團圓在旁邊磕着瓜子看戲,笑呵呵地煽風點火:“小姑姑別怕,我爹才不敢打你呢,他就是只紙老虎。”

左虓:“……”

這是他親生女兒麽?一定是哪裏出了差錯,他撿回一只白眼兒狼!

嘉蘭也看戲看得熱鬧,笑着跟團圓套近乎,摸摸她的頭:“你就是團圓吧?”

“別摸我的腦袋。”團圓剛才還笑,見她登時變臉,嫌惡地扭開頭去,老氣橫秋道:“明知故問,天下人都知道平陽公主只有一個女兒。你口中的驸馬抱着我,我不是團圓還能是誰?”

嘉蘭微有尴尬,讪讪縮回手去:“呵呵,素聞團圓郡主早慧,果然名不虛傳。”

團圓從來跟左芝統一戰線,小姑姑讨厭的人,她更讨厭。所以團圓伶牙俐齒道:“都說嘉蘭郡主姿色平平,果然所言非虛。”

嘉蘭臉色一僵,被這五六歲的孩子噎得說不出話。她是大人,又是堂堂淮南王之女,難道真和一個稚童計較?傳出去簡直贻笑大方!

“你再惹我我真動手了啊,真動手了啊!”

“來啊來啊,誰怕誰是烏龜王八蛋!”

左虓左芝雷聲大雨點小,吵了半晌也沒動靜。嘉蘭本有意看戲,卻不知唱戲兩人從小到大都是這樣,吵鬧不過是家常便飯,左虓嘴上罵得狠,可從未動過左芝一根手指頭。反倒是誰敢拔掉他寶貝妹妹一根頭發絲,他二話不說就找人拼命了!

不一會兒情岫也來了,見狀頓時偷偷地笑:“九虎相公,你又跟妹妹吵架啦?你們倆真有趣兒,不見的時候想得慌,見了面又鬧得慌。”

“寶貝兒你來評評理!”左虓扔開左芝,拉着情岫大吐苦水,“枉我在家吃不香睡不好,惦記着臭丫頭在外面是不是安好,可你瞧瞧她!一回來就找我的茬,吃了炮仗似的,噼噼啪啪爆個不停!”

情岫伸出手去把他嘴角往上扯,讓他看起來就像在笑一般:“不要生氣嘛,你是哥哥,要讓着妹妹的。”

有人給了臺階,左虓順勢就下了,唉聲嘆氣:“罷罷罷,我上輩子一定做了孽,否則怎麽攤上你這磨人精?唉唉——”

很快兄妹倆和好如初,沒多久又嘻嘻哈哈的,幾人圍在一起你一嘴我一句,熱鬧歡騰得緊,不時發出愉悅笑聲。嘉蘭孤零零站在一旁,卻有幾分外人格格不入的滋味。

嘉蘭藏在袖下的纖手握緊了又放開,須臾,她走過去同衆人告辭:“嘉蘭先行一步。”情岫最晚來,還不知發生何事,所以笑着說:“好啊,待會兒見。”左芝理不理她,等她走出幾步,在後面做了個大大的鬼臉,猛吐舌頭。

“不男不女的讨厭鬼!”

嘉蘭重新攥緊了手掌。

這日的筵席算作半個家宴,除了少許重臣,多是皇親國戚赴宴。教坊樂部坐在彩棚中,分別穿着紫緋綠三色寬衫,一列拍板,次列箜篌,三列簫笙埙笛,還有尋常番鼓放在彩花架子上,樂者頭帶抹額,一色窄袖衣裳。案幾上擺放的除了尋常的油餅棗塔,還有連皮帶骨煮熟的雞鴨鵝兔等熟肉,配上匕首與生蔥韭蒜醋。看起來與平素的溫婉雅致不太一樣,倒有幾分粗犷氣息。

情岫吃素,這些葷腥見着都惡心,所以面前只有齋菜蜜餞果子,團圓不願意跟她坐,找個借口就溜到左芝那方,擠在她和沐乘風中間。

“小姑姑,我要吃雞翅膀。”

左芝心不在焉扯下一條鵝腿給她:“拿着。”

團圓瞪大眼,驚訝地擡頭去看左芝,見她正盯住坐在對面的嘉蘭,眼睛都能噴出火來。

小鬼靈精偷偷摸摸啃着鵝腿,問:“你幹嘛這麽讨厭她?女皇姥姥還經常誇她聰明懂事哩。”左芝哼道:“聰明個屁,滿肚子壞水的女人。她想當我哥的小妾你的後娘,你說我能不讨厭她嗎?”

團圓吓得肉都不吃了:“她看上我爹了?!”

“是啊,她親口說的對驸馬有興趣。呸,想當我嫂子?八輩子也甭想!”

團圓咂舌,用怪異的目光打量着嘉蘭,納悶道:“我以為世上除了我的公主娘,誰家好端端的大姑娘會喜歡我爹?雖然長得還行,可慣會油嘴滑舌撒嬌耍賴,沒正經又不賢惠,就是黏在我娘身上的牛皮糖,換我才不幹。”她笑眯眯轉過頭看着沉默的沐乘風,道:“我喜歡小姑父這種,會洗衣服會做飯會繡花會看病……還會功夫!打架的時候不輸人!”

沐乘風聞言眼角微垂,餘光瞟着小丫頭,淡淡道:“臣已有家室。”

“去!頭發還沒長好就想嫁人了,不害臊。”左芝捏了捏團圓嘟嘟的臉蛋,抓着沐乘風手臂說:“木頭是我的人,誰也不許打他主意。”

團圓吐吐舌頭:“我就是說說嘛,等我可以嫁人的時候木頭大人都好老了,我才不喜歡老頭子,哼。”

教坊樂聲奏響,原是女皇到了,衆人起身迎接行禮。織金錦的明黃長裙從眼角一晃,女皇已經落座。

“平身,坐。”

此番家宴沒有那麽拘謹,伴着輕妙的絲竹音,穿着銀泥舞衣的舞姬輕盈而來,獻舞娛賓。情岫托腮看得津津有味,左虓殷勤為她端茶遞水,還喂她吃這吃那,就像奶娘照顧小娃娃。女皇把這幕收在眼中,微微一笑,開口卻是喚了嘉蘭。

“嘉蘭。”

嘉蘭也正直直盯着前方,好像是在看舞,若把視線延長些許,便落到了左芝沐乘風的座位。她聽女皇召喚轉過頭來,走到禦前行禮:“臣女叩見陛下。”

女皇揚手:“起來,賜座。”

近侍端來軟錦圓凳,嘉蘭便坐在了女皇右下方。女皇與她說話:“你回京也有一段日子了吧,怎不早些進宮?”

嘉蘭斂眉,可憐地說:“臣女在外面闖了禍,所以不敢進宮,害怕陛下您生氣罰我。”

女皇揚眉,問:“你闖什麽禍了?說來聽聽。”

嘉蘭撅嘴,半是興奮半是膽怯地道:“臣女先是喬裝參加恩科中了探花,去通州巡狩不過半月,卻……把行宮弄塌了。臣女犯了欺君之罪,事情也沒辦好,所以怕陛下責罰。”

女皇哈哈大笑:“嘉蘭啊嘉蘭,你以為寡人當真不知探花郎是女兒身?賈楠假男,又諧嘉蘭,那張卷上又大談女子做官之道,寡人一早便知是你!”

嘉蘭露出驚訝的表情:“陛下,真是什麽也瞞不過您!”

女皇笑過擺擺手,道:“你在宮裏長大,寡人不過是熟悉你的脾性罷了。其實說來此次通州之行可謂十分艱險,你與乘風做得很好,既清除了朝中**貪黨,又替寡人收服了民心,按理當獎。嘉蘭,你想要什麽賞賜?做朝中第一女官如何?”

“臣女以前想做官,可是現在卻覺得做官不好,萬一哪日踏錯一步,豈非自取滅亡?臣女還是老老實實當個閨中小姐好了。”嘉蘭竟然婉拒這個提議,女皇正在訝異,卻聽她話鋒一轉,“不過臣女确實有個小小心願,望陛下成全。”

女皇道:“哦?是什麽?”

“臣女想要一樣東西。”嘉蘭掩嘴輕笑,有意吊人胃口,“這樣東西可不是宮裏的,世上獨一無二,奇貨可居,才讓人心癢難耐。”

經她一番神秘賣弄,女皇愈發起了好奇心:“何物如此稀罕?快說出來讓大夥兒見識見識。”

“此物給不給臣女,卻要看東晉的郡主殿下了。”

嘉蘭起身,緩緩走到左芝面前停下,垂眸含笑:“我想要——沐大人。”

作者有話要說:一年一度的旅游季到了!酒叔明天去海南,度假一周~~~今晚努努力,争取把後幾天的稿子都趕出來放在存稿箱裏,到了那裏如果有時間,我盡量碼字(但是被沙灘上的美男靓女們誘拐了也是可能滴!表對我抱太大希望!)麽麽噠!╭(╯3╰)╮

☆、41V章

41、妻刑伺候

要沐大人?

這下衆人皆是驚愕非常,齊刷刷望了過來,一時間偌大宮殿寂靜如淵。

左芝按捺不住拍案而起:“你癞蛤蟆想吃天鵝肉!”

她這脾氣哪容別人騎到頭上來,話音一落就準備沖上去教訓不知天高地厚的嘉蘭。嘉蘭及時後退一步,嘴角含着禮貌的笑容,道:“郡主真是急性子,我話還沒說完呢。”

她轉目看着沐乘風,笑意吟吟:“我想要的是沐大人——身上的香囊。”

團圓順着她目光湊過去看,只見沐乘風腰間系着一個舊香囊,顏色衰舊,大概是海棠的花色,不過繡工普普通通,算不得精致,而且圖案也已模糊不清了。團圓明白了,這個香囊是左芝繡的,所以沐乘風才時時刻刻都戴着。

嘉蘭說完停了片刻,仿佛在等待沐乘風作答。沐乘風垂眸,不予理睬,就像此人根本沒在眼前。

“不給!”

左芝被氣得夠嗆,怒道:“我給木頭的東西憑什麽給你?你算哪根蔥!”

嘉蘭一副“原來你還不知道我是誰”的驚訝神情,朝左芝屈膝施禮,又道:“小女子姓楚名嘉蘭,家父淮南王,乃是南楚的郡主,和您是一樣的。”若說當日的賈楠身上還有一絲文弱書生的稚氣,此刻的嘉蘭身上只留混跡皇宮多年的深沉莫測,她愈發笑得燦爛,“正因為知曉香囊出自郡主之手,我又喜歡得緊,所以這才鬥膽請旨求得此物。怎麽?郡主是東晉人,我南楚君上的話便可不聽了?”

聽到這裏左芝一怔,另一邊的左虓卻吓得冷汗都出來了。

好個陰險女人!簡單一句話便把左芝置于進退兩難之地!若是不應,即是藐視君王之罪;若是應了,以左芝的脾氣怎麽可能忍下這口氣?!

他腦子轉得飛快,趕緊沖那方的團圓打了打手勢。

團圓心領神會,在衆人僵持之際開口,仰頭看着嘉蘭稚聲道:“表姨母你真奇怪,什麽好的不要,偏偏要這個破破爛爛的香囊?你喜歡的話我宮裏有好多呢,都比這個好看。”

嘉蘭不動聲色瞟她一眼:“所謂千金難買心頭好,我就是喜歡舊的東西呢,覺得……極好。”

香囊自然算不上好,可佩戴香囊的男人,極好。

“啊!你居然不喜歡新東西?”團圓滿臉童真,詫異又“好心”地說:“哎呀你早點說嘛,我那裏有好多舊的衣裳玩具,原本是打算送給乞丐的,既然你也喜歡舊的,那就全都送給你好啦。不用謝我,不客氣。”

情岫聽見“噗”地笑了出來,瞪了團圓一眼,裝模作樣訓斥她:“別亂說話!”左虓也打哈哈笑着:“小孩子不懂事,請嘉蘭郡主海涵。”

被人拐着彎兒罵是乞丐,嘉蘭倒也很穩得住氣:“童言無忌,無妨。”她嘆了口氣,“退讓”道:“沐大人舍不得就罷了,其實我是真的很喜歡這個香囊呢……不如,勞郡主您給我照樣做一個,通州相交一場,也算有個紀念。”

女皇沒怎麽注意這方刀光劍影,不知是有心無心插了句話:“乘風,寡人聽聞你們被困地宮,是嘉蘭救出來的?”

沐乘風沉默半晌,終于站起來鞠躬回話:“洛水縣縣令丁思集帶領通州營将士挖掘營救百姓,立下汗馬功勞。監察禦史從旁協助,亦出力不少。”

他并未否認嘉蘭卻是在營救現場,可也沒讓她獨占功勞,反倒是把丁思集推了出去。果然,女皇注意力被吸引,又道:“丁思集……寡人記得你曾說過他,此人确是國之棟梁,只做個縣令未免大材小用,那便破格升為知府,補梁新武的缺。”

“聖上英明。”沐乘風代丁思集謝恩,回眸對上嘉蘭,說了今晚同她的第一句話,“陛下金口玉言,微臣自當遵旨。”

他解下了腰間香囊。

“只是,”沐乘風緊緊握着香囊,遞到嘉蘭眼前,嘴唇微動,“對閣下而言是奇貨可居的東西,對某些人來說卻是性命一般的心愛之物,所以有時候,寧願毀了,也不讓他人得手。”

他緩緩張開五指,銀沙般的粉末徐徐落下,随風而逝。

世間總有許多東西如流沙,越是抓緊,越是流失。譬如時間,譬如不屬于自己的情愛。

嘉蘭終于失了沉穩,臉色唰得慘白。

左芝盡管嬌縱任性,到底也是勾心鬥角的宮裏出來的,所以剛才一直沒說話。此時見沐乘風已經解決了麻煩,立即乘勝追擊。

“臣婦雖是東晉人,可俗話說得好,嫁雞随雞嫁狗随狗,我既嫁到南楚,就是南楚的子民,南楚君上亦是臣婦的君上。陛下的旨意臣婦自當遵守,不過郡主您也知道,臣婦粗笨得很,不擅女紅針線,您若是不嫌棄我繡的鴛鴦像草雞、魚兒像泥鳅,我便多給您做幾個,做得不好您可別取笑。”

嘉蘭極力忍着火氣,皮笑肉不笑道:“郡主過謙了,您肯做我感激還來不及,哪兒有嫌棄的道理。”

左芝裝溫柔賢淑果然還裝出點成效來,柔柔一笑,小鳥依人偎在沐乘風身邊,點頭答應:“嗯,做好就送給您。”

這場交鋒嘉蘭沒讨到便宜,悻悻回了席位,安分許多。

團圓對左芝豎起大拇指:“小姑姑威武!”

左芝得意哼了一聲,昂頭驕傲:“那是!我怎麽可能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跟我鬥,下輩子投個好胎!”

沐乘風看她似乎沒受影響,噙着笑去摸她的頭,不料卻被她扭頭避開,順帶還狠狠剜了他一眼。

他愣了愣,竟然咧嘴笑了。

原來還真生氣了啊……

筵席結束已是華燈初上,東華門大開,數輛華蓋馬車緩緩駛出宮門。左芝賭氣不跟沐乘風坐一塊兒,硬把左虓踢下去,擠在了公主府的馬車裏。

左芝剛才還表現得識大體,小小廂門一關頓時本性暴露,坐下就蹬腿罵人:“不要臉的臭女人!打爛你的嘴,看你還怎麽嚣張!”

情岫怯怯拉她袖子:“吱吱不要生氣,氣壞了自己不劃算……”

“怎麽可能不氣!”左芝怒火滔天,小小車廂都要被她燒起來了,“不男不女的妖怪,我要是不滅了她就不姓左!”

團圓拍手叫好:“到時候要帶我去啊,小姑姑我給你助威!”

左芝剝了瓣橘子放進嘴裏,狠狠一咬橘汁四濺,她想象着啃的是嘉蘭,咬得咔嘣咔嘣。

到了公主府,情岫嗖一下就蹿出去跳下了車,沐乘風和左虓随後而來,剛巧看到她氣沖沖往府裏走。

左虓幸災樂禍摸着下巴,“好心”拍拍沐乘風肩頭:“妹夫啊,我家妹子好像想夜不歸宿哦?”

沐乘風淡淡瞥他一眼:“我會帶她回家。”

“哎喲!你還是先把外頭的野花野草清理幹淨再說。”左虓抖着腿吊兒郎當,“雖然有時候我都懷疑她跟我到底是不是同一個娘胎出來的,有時候又恨不得把她扔到爪哇國去眼不見心不煩,但是沐乘風,我醜話說在前頭,你敢讓我妹子傷心,我就讓你傷身傷命。”他半開玩笑半認真,舉起手刀比了比,“先閹後殺。”

沐乘風冷着臉:“你打不過我。”

“喂!你少看不起人,我會打不過你?”左虓經不得激,撩起袍子就要挑戰,“來來來,咱倆比比,今天不分個高下不許走!”

沐乘風冷哼:“打傷了大舅子,吱吱會不高興。”說罷他撂下左虓徑直進府捉人,把左芝扛了出來。

左虓看着他潇灑離去的背影,手癢了沒人過招,只好對着門口石獅比劃兩下,折騰夠了才回房找媳婦兒去了。

這一路怪異得很,左芝不吼不叫,“乖乖”任由沐乘風扛回相府。在門口放下她時,她面無表情理理頭發,餘光都沒施舍給沐乘風一分,若無其事走了回去。

“夫人好。”萬海這回記着要招呼人,左芝目不斜視從他身旁走過,竟然也沒找茬。萬海先是驚詫,緊接着大駭,驚慌失措喊沐乘風:“大人!夫人她不對勁!”

都說暴風雨前格外沉悶,左芝今天沒發脾氣,那不是她改邪歸正了,恰恰相反,這證明她正在醞釀一場風暴,驚天動地的浩劫!

沐乘風深谙此道,擺手吩咐:“你們回房,別出來。”

不出所料,沐乘風剛剛跟在左芝屁股後面踏進院子,哐啷一聲花瓶就在腳邊炸開,眨眼功夫,所有能扔的東西都被左芝接二連三丢了出來,統統砸向沐乘風。

沐乘風停下腳步,站在院門口一動不動,靜靜等她發氣。半個多時辰過去,眼看砸得差不多了,小院子中央推起小山般的碎物,他才不緊不慢撣了撣袍子,優雅邁步進房。

左芝坐在光禿禿的床頭大口喘氣,見他出現還想抓東西打過去,伸手一摸,已經沒了。她兇巴巴瞪他:“你進來幹什麽?給我滾,滾去找你的狂蜂浪蝶!”

“我只想找我家娘子。”他含笑走近,彎腰道:“方才在宮中你似乎很大度,可回家這般,又是為何?”

左芝翻翻眼,嗤道:“我是給你留面子,再說我才不上當,白白讓臭女人占了理得瑟。外人面前咱們要能多恩愛就多恩愛,不過回了家就……”她鼻腔哼哼,沒再說話。

沐乘風破天荒湊過來想吻她:“回家更恩愛?嗯?”

左芝擡手擋住,斜眼微笑,透着股罕見的奸猾。沐乘風眼睛一花,仿佛看見左虓算計人時的表情。

“木頭~”她忽然嬌滴滴喚他一聲,使了個暧昧媚眼,“要想恩愛也不是不可以,你先躺上來嘛。”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好,我是酒酒的存稿箱!我會賣萌!(≧▽≦)/

你們勤快冒泡呀,送上存稿箱之吻——╭(╯3╰)╮

你們如果不理我,存稿箱之淚——~~o(>_<)o ~~

☆、42V章

42、胡作妻為

空蕩蕩的屋子明燭搖晃,沐乘風望了望手腕上指頭粗的麻繩,又回頭看向正前方。

左芝端着一方燭臺走來,玉臺被她扔出去又撿回來,底座已經摔壞一角,放在床頭歪歪倒倒,蠟油滴下凝了一地。紅蠟白玉相間,煞是好看。

沐乘風坐在床沿,雙臂大張高舉,腕上系了繩子,被吊在床角之上。左芝站在他面前,雙手叉腰眸兒圓睜,半分嗔怒半分嚴肅,努力裝出窮兇極惡的獄霸模樣。

“幹嘛瞪我?你還不服氣了!”

左芝見沐乘風一動不動盯住自己,心頭微微打顫,趕緊兇巴巴吼他一句給自己壯膽。沐乘風聞言,輕輕垂下眸子。

他一避開視線,左芝又吼了:“幹嘛不敢看我?你是不是喜歡那個不男不女的妖怪,你做賊心虛了!”

這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沐乘風微微一嘆,問:“那你要我如何?”

左芝挺起胸脯,氣勢非凡地令道:“坐直、擡頭、雙目平放、不許反抗,現在我問你答,你老實點,聽清楚了?”

沐乘風本來就坐姿筆直,聽到只是略微昂起了下巴,視線平視過去,剛好落在她圓鼓鼓的胸口上。他睫毛動了動。

哪知等他準備好,左芝卻并不着急問話,而是動手剝他的衣裳。她今天可沒有前兩日裝溫柔的可人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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