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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 在今天之前張羅還對封愈有所意見的話,那麽吃過這頓午飯,封愈在他心裏的地位已經直線上升。

蹭飯蹭得非常開心的小張笑容滿面, 毫不吝啬地用此生學會的所有贊美之詞誇獎封愈, 然後趁着和宋離一起去後廚洗手的機會瘋狂在他耳邊叭叭叭:“講真的,我覺得封老板這廚藝完全可以開餐館了, 宋離,把握住!”

他做了一個手掌張開又合上的動作。

“封老板有錢有顏, 據說這些年別人要給他介紹對象理都不理, 由此可見感情生活幹幹淨淨,屬于三條腿的□□,比兩條腿的男人不好找多了。”

宋離想, 封愈大概做夢都想不到,這輩子有人會把他比成三條腿的□□。

不過,特殊性确實一下就體現出來了。

修長的手指按住微微抽動的眼角,他有些好笑:“一頓飯就把你收買了?”

張羅一臉‘這你就不懂了吧’的表情:“現在只是一頓飯,以後就是每天一頓飯,清明節上墳去封老板店裏買喪葬品說不定還能給我優惠呢, 多大的便宜。”

萬一以後還能帶帶他打游戲呢。

最近他看上的王者大佬忙得要命, 一天到晚不見人,搞得他一個人在召喚師峽谷上蹿下跳像極了小醜, 天天被罵到自閉。

雖然張羅的話聽着很有道理, 但宋離不想理他。青年擦幹淨手從後廚走出來, 目光注意到封愈已經餐盒都整齊的放進了口袋,懶洋洋地靠在長椅上玩手機。因為怕午餐的氣味在奶茶店內徘徊不散, 此刻的透明門簾挽起, 午時的光線從外照射進來, 勾出一層淺淺的光暈。

宋離站在原地看了他好好幾秒鐘,見過封愈身邊鬼氣環繞的模樣,那時的他是暗夜裏的鬼魅,一個眼神都帶着令人心跳滞緩和無法阻擋的血腥與兇悍。此刻倒是完全相反。

張羅悄悄看了眼宋離,抿着嘴偷笑了一下。

他覺得自己和宋離認識也算挺長時間,對他稱不上完全了解,可少許總是有的。所以,他敢說,宋離要是對封愈沒點意思,他直接把自己的鞋啃了。

可惜宋離後知後覺,封老板想要實現願望大概還得等待一段時間。

宋離不知道張羅的想法,只是取了空杯子倒了杯白水遞到了封愈的面前。杯子與桌面的輕撞聲落于耳畔,封愈的視線從手機轉移到宋離身上,目光落在青年微垂的眉目,再順着手臂一路往下,看到了水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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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挑了下眉,拖長聲音聽着似乎有點不太開心:“我給你送午餐,你卻連奶茶都不給我喝。”

聲音裏隐約夾雜着幾分委屈。

宋離收手的動作微微一頓,掀起眼皮看他:“你今天上午已經喝過一杯了,少喝奶茶,對身體不好。”

張羅适時地從宋離身後擠過來,一臉不懷好意地笑:“封老板,這可都是我們宋離的良苦用心,你怎麽能懷疑宋離的氣量呢。”

張羅剛說完,就察覺到有只手抵在自己的腰上,把他推遠了。

張羅踮着一只腳蹬蹬蹬後退兩步,看着宋離背到身後的手和翹起的一根手指頭,心道宋離還真像高毅說的,臉皮薄得要命。

封愈倒是沒想到會聽到這樣的解釋,多看了張羅一眼,瞬間也不太想計較對方将他比作三條腿□□的事情了。他垂眸拿起水杯,抿了一口。白開水嘛,能有什麽滋味,但封愈莫名就嘗出了淡淡的甜。

他眼底浮起淡笑,還未開口 ,就聽宋離道:“喝完早點回去吃飯。”

封愈:“……你這就趕我走了?”

聲音聽着比剛才懷疑不讓他喝奶茶還震驚且委屈。

宋離望着男人那雙眼睛,總覺得自己看到了一只腦袋耷拉下來的薩摩耶。

默默将心頭這種怪異的想法扔到一邊,他問封愈:“肚子不餓嗎?”

封愈:“不餓。”

回答之迅速,聲音之理直氣壯,讓人一時無言。

宋離想到對方酆都之主的身份,最終還是沒有多說,在接下去的時間裏放任了封愈在奶茶店來回轉悠。

一直到三點左右,封愈才主動起身告辭。

望着男人的背影從透明門簾外拐入街角轉身,逐漸消失,張羅雙手撐着下巴俯身抵在收銀臺,感慨道:“我還以為封老板會等到你下班,邀請你去吃晚餐呢。封老板還是不行啊。”

正擦拭着長桌的宋離聞言,動作微微一頓。将抹布拿到後廚清洗幹淨,他就這麽随意地靠在洗手臺前,還帶着幾分水漬的手指輕點手機屏幕,有水珠落下來,又被他抹去。而屏幕之上,赫然有封愈發來的一句:晚上來店裏吃飯?我先回去做晚餐。

說是詢問邀請,實則更像通知。

就好像,知道他不會拒絕一樣。

宋離有些無奈地笑了笑,沒回複。

然而等到下班,他收拾完自己,重新換上幹淨的衣服,前往的地點卻是喪葬品店。喪葬品店的大門是半開半合的狀态,旁邊茶葉店的老板正端着茶杯跟客人唠嗑,見到有人站在喪葬品點門口正欲推門,樂了:“小夥子,你來的可真是時候,今天封老板罷工了一天,剛巧這會兒在店裏。”

宋離朝他笑了笑,擡步正欲往裏走,卻聽見茶葉店的客人頗為疑惑的問:“封老板還罷工啊?他不是最愛做生意的嗎?以前我看他常年無休,連晚上這店都開着,生怕少個生意。”

茶葉店老板翹着二郎腿樂颠颠的:“這就不知道了吧——”

他刻意壓低了聲音,“我是聽說封老板春心萌動,找心上人去了。”

客人震驚:“什麽?封老板現在都開竅了?以前我給他介紹我老婆娘家的侄子侄女,他說你要是不買喪葬品就別來占地,可把我氣壞了!”

宋離:“……”

說話的風格确實和[你大爺]一模一樣,由此可見這位茶葉店客人并未造謠抹黑封愈。

茶葉店老板被客人的話逗笑。因為和喪葬品店比鄰,所以他更清楚這兩年封愈對于周圍鄰居介紹對象有多不爽,正欲開口調侃兩句,就聽見喪葬品店大門上挂着的鈴铛輕輕一晃,緊接着大門被徹底打開,幾人話題中心的男人從中走了出來。

茶葉店老板下意識順着聲音看過去,當看到封愈此刻的模樣,一雙眼睛倏然就瞪圓了——

白襯衫,黑色長褲,是往日裏的打扮。然而襯衫衣袖挽起至手肘初,修長的手指濕漉漉的,身上還穿戴着一件淺灰色的圍裙。

男人額角的頭發耷拉下來,看起來異常柔順,像一只被順了毛的大狗。

而且這只大狗身上還隐隐有種賢妻良母的氣息。

茶葉店老板:“……”長見識了。

茶葉店客人:“……”簡直見了鬼了。

更見鬼的還在後面,封愈的身體往邊上側了一步,留下了一條通往大門的過道,視線掃過面前的青年,沒錯過他手裏的水果,挑了下眉:“來得剛好,給你炸了小酥肉,可以吃了。”

小酥肉?

宋離聽到這三個字有一瞬間的迷茫,随即記憶蘇醒。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封愈應當是看到了他以前扔出去的某一個漂流瓶。那天他照例在家裏看相關紀錄片,看到犯罪嫌疑人吃着小酥肉被抓了。視頻中對于這一段記錄是這麽描寫的:因嫌疑人完全沉浸在小酥肉的鮮嫩酥香之中,并未意識到周邊三三倆倆的客人都看向了他——

然後,宋離同樣看上了那份小酥肉。

他重新擡眸看向封愈,心知封愈肯定不是随随便便給他準備的晚餐。

有那麽一瞬間,宋離覺得自己的心髒好像掉進了一汪溫和的泉水之中,暖洋洋的。

清隽精致的臉上露出淡淡的笑,他對封愈道:“正好餓了。”

兩人前後腳走進店內,完全沒有注意到一旁茶葉店的兩人已經目瞪口呆。

茶葉店客人呆愣兩分鐘,語氣驚愕:“我眼睛沒瞎吧,這是封老板?”

天天噴灑毒液的毒蛇怎麽突然之間變成乖巧大狗狗啦?

開玩笑的吧?

走進店內,宋離的目光在喪葬品店內轉了兩圈,狹窄擁擠的店鋪內只有滿目的紙制品,內心有個隐藏了很久的疑問終于沒有按捺住。他走到廚房門口,看到男人正彎腰洗菜,好奇問道:“你們店裏的喪葬品都是自己做的嗎?”

“差不多吧。”封愈道,“基本都是地府的鬼做的。”

他給宋離簡單解釋了一下地府的構造,因為考慮到要在人間做生意,所以封愈讓骨湧在酆都招聘了一群游魂,讓它們在等待投胎的過程中也可以得到一份工作。

“有補貼嗎?”宋離顯得更好奇了。

“有。”封愈回想了一下,雖然這些事情都是骨湧在負責,但他畢竟是店鋪的老板,自然會過問,久而久之便什麽都清楚一點。

補貼其實挺好的,譬如可以申請入家裏人的夢,再譬如住宿條件提升等等。

“以後有機會,帶你去地府看看?”封愈回頭。

“其實我去過一次,不過當時的體驗感不太好。”宋離實話實說,“如果沒記錯的話,那時候的酆都之主還是卞逍。”

封愈聽到這個名字就覺得晦氣,當即便撇了撇嘴,一臉不屑:“那廢物東西怎麽能和我比,地府被他造作這麽多年,沒倒都是運氣好。”

宋離聞言忍不住笑了笑。

雖然這話聽着很嚣張,但确實也沒有說錯。

宋離輕輕點頭,笑道:“你确實比他優秀很多。”

換成別人這麽說,封愈也只會簡單地扯一扯唇,不屑一顧地扔下一句‘你才知道嗎’。然而此刻這麽誇他的人是宋離,他注意到青年說這話的時候薄唇輕抿,似乎是為了遮住那點彌漫擴散的笑意。可他眼睛微彎,眉眼間透露出來的溫潤卻完全無法隐藏。

他是在真心實意地誇獎他。

意識到這一點的封愈突然感覺不太自在,短短幾秒鐘內便察覺有熱氣上湧。他有些緊張地轉回去,低頭趕緊沖洗着手裏的白菜。廚房間的窗戶此刻被打開,有風從外吹來,揚起他漆黑的短發,露出了泛着點潮紅的耳朵。

宋離見到這一幕,眼底笑意更深。

在喪葬品店的這頓晚餐讓人很滿意,吃過晚餐宋離主動提出幫忙洗碗。然而剛進廚房就被封愈推了出去,男人瞥了眼青年白皙的長指,想到的并非他精細洗菜時慢吞吞的回憶,而是——

“洗潔精貪便宜買的,洗多了傷手。”

宋離陡然聽到這麽一句話,張了張嘴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麽。他低頭看着自己的手,開始懷疑自己的手竟然已經嬌貴到這種地步了嗎?

正沉默着,耳邊有鈴铛聲響起,緊接着兩道身影匆匆趕來。宋離看過去,發現來人之一正是尤拓。至于尤拓身邊的人,他并不相識。而尤拓和骨湧顯然也沒想到他們倆才離開一個白天時間,自家老大已經把宋離請到家裏來培養感情了。

兩只鬼倏地對視,眼中是同一個意思:我艹,這福招寺的姻緣也太靈了!真不枉費他們一大早就去排隊!

尤拓率先踏出一步,朝着宋離揮揮手打招呼:“宋離,晚上好呀。”

宋離溫聲笑着:“晚上好。”

尤拓拉過一旁有些緊張的骨湧,介紹:“這位也是我們喪葬品店的店員,不過他一般只負責地府的售後工作,你可能沒怎麽見過的,他叫骨湧。”

骨湧也算是第一次正兒八經地和宋離見面,頗有一種封愈娘家人得好好表現的緊張感。他趕緊站直身體,沖宋離彎了彎腰, “宋先生晚上好,我叫骨湧。這個、這個是我送你的見面禮!”

宋離看去,眼神裏透露出了幾分意外,骨湧手中是一個紅色的小紙袋 ,紙袋上寫着金色的福招寺三字。

“不用這麽客氣的。”宋離趕緊擺手。

站在骨湧身邊的尤拓萬萬沒想到骨湧就這麽借機把他倆去福招寺給老大和宋離求取的紅繩手鏈送了出去,眼神一閃當即大聲道:“要的要的,宋離你收下,又不是什麽特別的寶貝,我倆今天去福招寺給身邊都求了一個,你和老大都有的!”

骨湧使勁點頭。

恰逢此時封愈也從廚房內走了出來,男人的手裏還端着一盤醋溜白菜,視線掃過骨湧和尤拓兩人,沒錯過他們臉上那明顯的讨好。眉梢微微一揚,他随口道:“小東西而已,收下吧,不用跟他們客氣。”

三個人都這麽說了,宋離最終也沒有拒絕,接過小紙袋時尤拓還趕緊提醒了一句:“宋離你拿出來戴上試試?是根紅繩,肯定很襯你的膚色。”

被尤拓的熱情感染且催促着,宋離也沒好意思再遲疑。

福招寺的紅繩做得十分精致,不像那種幾塊錢就能買到的劣質品。

細繩編纂,穿了兩顆淺色的珠子,福招寺的和尚們管這叫做桃花珠,專門用來招桃花的。做工精巧漂亮的紅繩箍着宋離清瘦的手腕,暗紅色将他手腕的白襯托得愈發明顯,顯得格外漂亮。

最終,宋離戴着這根紅繩手鏈,被封愈送到了夜色……哦,現在應該叫‘白日’了。

高毅見到兩人一起走進清吧,眼中也不由自主地露出感嘆,其他的不說,這兩位站在一起是真的般配。想到這兒,他果斷調了兩杯酒,分別遞到宋離和封愈的面前:“請你倆喝的。”

封愈擡起那杯恍若星光閃爍于夜幕的酒,問道:“這是什麽酒?”

“你那杯,心有所屬。”高毅目光一轉,又指了指宋離面前的那杯,眼底閃爍着的笑意,“這杯是,情有所歸。”

封愈眉梢一揚,張嘴就問:“上次的保險買好了嗎?沒買的話,我加入也不是不行。”

足以可見其滿意程度。

宋離喝過酒開始幹活。

封愈留在清吧內沒走,依舊坐在最角落的卡座內,他靠在沙發上顯得懶洋洋的,然而視線卻毫無遮掩地落在宋離的身上。哪怕今日因為酒水半價而客人衆多、人影嘈雜紛亂,宋離行走于人群中也能輕而易舉感知到來自封愈的視線。

這人自從告白以後,做什麽都肆無忌憚了很多。

他假裝沒看到,只盡心工作。期間石業嶺來了清吧一趟,目光沒錯過宋離的存在,立刻便上前打招呼了。石業嶺今日穿着襯衣西褲,臉上的金絲邊框眼鏡為他添了幾分斯文的英俊。他站在一側和宋離說笑,青年唇角也彌漫出笑意,這樣的畫面落于封愈的眼中,令男人的長眸微微眯起,眼底盛着幾分不爽。

這人是不是沖宋離笑得有點太過分了。

封愈抿了抿唇,忽而起身走到吧臺處。高毅剛調完一杯酒,擡眸就見到封愈,當即好奇道:“封老板,咋啦?”

封愈:“你這兒有沒有名字類似讓人滾遠點的酒?”

高毅:“?”

幾秒種後,高毅緩緩歪了歪身體,視線越過封愈的肩膀看到了站在一處有說有笑的宋離和石業嶺。作為吃瓜前線的猹,高毅絕對不可能不認識石業嶺。但認識也就意味着知曉石業嶺是他老板。

目光打量了一下石業嶺和宋離之間絕對安全的距離,又打量了封愈處處透着不爽的眼神,高毅嘴角一抽。

幾分鐘後。

封愈帶着一杯酒走到了宋離的身邊。

石業嶺正在跟宋離說近段時間京都豪門之間發生的事情。石業嶺并不知道邵修一行人做了什麽,但他敏銳地感知到幾個家大業大産業遍布全國的豪門在短短時間內都收斂了嚣張的态度,頗有幾分伏低做小的姿态。不僅如此,他還收到了一線消息,譬如搞房地産出名的那位計總因為不知名的理由被傳喚到了警察局。

說得正興起,石業嶺的視線中便多了一道修長的人影。

緊接着,一只酒杯從對方手裏遞了過來。石業嶺的目光從手和酒杯緩緩轉移到來人的臉上。俊美的長相讓石業嶺有幾分驚訝,作為豪門出身的孩子,見過的遠比普通群衆多得多,石業嶺原以為宋離這種長相屬于人間一絕了,沒想到眼前這位也不賴。而且兩人是完全不同的類型,同時出現在他眼前,頗覺欣賞不過來。

石業嶺彎起商業性笑容:“你好,這是給我的?”

封愈面無表情:“對,名花有主。”

石業嶺:“?”

封愈:“這酒叫名花有主。”

石業嶺呆愣之中注意到了男人手腕上露出的一截紅繩,與宋離手腕上的一模一樣。

當即好像明白了什麽,眼角一抽。

而一旁目睹了全程的宋離默默扶額,然後一腳踩在了封愈的腳上。

一連幾天的時間,封愈每天陪着宋離去奶茶店上班,晚上又到白日酒吧打工,高毅打趣似的問封愈——要不要留個服務員的位置給他。這樣不僅能做到陪家屬,還能有工資拿。

封愈理都沒理他。

淩晨兩點多,宋離換下身上的制服下班,封愈就慢悠悠地跟在他身側,步态極其悠閑。宋離偏頭去看他,問出了困擾自己幾天的問題:“不會覺得無聊嗎?”

嗯?

封愈一時之間還未反應過來,直到宋離提醒般說了一句‘每天跟着我’。封愈聞言當即便道:“怎麽會覺得無聊,要不是怕你覺得我不要臉,我現在都想跟你回家。”

而不是簡單的送你回家。

宋離一臉複雜的看着他,忍了兩秒沒忍住:“……你自我定位還挺清晰的。”

封愈挑了下眉,聲音裏透着幾分無辜:“可我是真的很期待跟你回家。”

兩人說着話的同時,宋離所在的小區終于也到了。照例将人送到樓下大門,看着青年的背影即将消失在眼前,封愈安靜地望着,什麽也沒說。盡管他很想問問宋離——你覺得我最近表現怎麽樣,感情培養得到不到位。

倒是宋離在踏進大門時,忽然回了下頭。

兩人的視線在蒼白月色下對上,宋離那張清俊漂亮的臉上忽然露出了淡笑,溫和的聲音順着夜風落入男人耳中:“或許,你期待的很快就會實現了。晚安。”

像是一顆小石頭突然掉進了平靜的湖面,封愈原先還算平靜的心情蕩起波瀾,他猛地回過神,想仔細詢問時,青年已經邁步上了樓。

他只能後退兩步,看着八樓窗戶的燈光亮起。

然而比燈光還亮的是封愈的眼睛。

早上九點,狹窄的單人套房內,起起伏伏的呼嚕聲混着叽叽喳喳的吵鬧奏成了一曲交響樂。

鬧鐘的突兀響起打破了房間內還算和諧的氣氛,張雄達一腳踹開被子,感覺到有濕漉漉的東西蹭着自己的臉,他閉着眼睛摸了摸,毫不意外地摸到了溫熱的身體,緊接着狗子嗷嗚嗷嗚的聲音從耳邊響起,徹底将他從昏沉推向清醒。

他睜開眼,天狗幼崽趴在床頭用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

其他的幼崽們也眨着眼睛,乖巧地坐着。

張雄達:“……”

新的一天到來,又要給幼崽們準備食物了。

張雄達認命地起身,将所有幼崽的食物全部準備妥當,然後看着手機上僅剩不多的餘額,再認命的出門去山裏找野生竹子吃。這對于他而言是一個非常不錯的省錢辦法。

在他準備出門的時候,天狗幼崽叼住了他的褲腿,嗷嗚嗷嗚地使勁叫。

張雄達便将它一同帶上了。

張雄達今天要去的山靠近星林山,昨天他搜資料的時候看到說這邊的山上有很多冷箭竹。作為一只熊貓,張雄達最愛這個品種的竹子,吃起來咔咔脆,賊香。他小心翼翼地帶着天狗幼崽突兀出現在山林深處,然後放任幼崽在周圍游玩。自己則是咔嚓咔嚓地掰竹子。

山林深處偶然有野獸的低鳴響起,但天狗幼崽卻全然不在意。它的目光被紛飛的蝴蝶吸引,甩動四肢便沖了過去,不遠處傳來張雄達的呼喊:“小一,別跑遠了!”

天狗幼崽嗷了一聲。

張雄達心知妖怪幼崽和普通的動物不一樣,倒也沒有多擔心。他看着已經被掰下來的竹子,正欲化作原形盡情享受,臉上輕快的笑容卻驀地一僵。視線所及之處,一道裹着黑袍的人影直愣愣站着,對方不知是什麽時候出現的,悄無聲息地撞進了他的視野。

張雄達一向心大,此刻內心唯一的想法也只是:幸好沒在人面前變成原形,不然他是妖怪的身份就保不住了!

他松一口氣 ,随即目光又掃到地上的那一大堆竹子,心中緩緩産生了不太好的想法——該不會這竹子也是有人種的吧?

如此想着,他便小心翼翼的問:“你好,請問這裏的竹子是你種的嗎?我事先不知道,如果是你種的,我跟你道歉……”

話音剛剛落下,便見面前被黑袍包裹的人緩緩擡起了臉,是一張普通得隐如人群便難以找尋的臉,他眼眸微微眯起,嘴角噙着不屑一顧的笑,“你就是他看中的人?啧,看上去可真不怎麽樣。”

光是看臉就有種愚蠢感。

張雄達:“?”

不等反駁,張雄達的眼前便突然出現了濃郁的黑霧,那黑霧從他的面前飛過來,其中似乎夾雜着尖銳的刀刃,逼近時氣勢十足。張雄達雖然還未搞清楚狀況,但也明白這突然出現的黑袍人必然不是什麽好鳥!對方看上去好像想置他于死地!

張雄達在心底暗罵一聲,高大的身體往地上一滾,堪堪躲過攻擊。

黑袍人見狀輕嗤。

那黑霧再度朝着張雄達而去,眼見着馬上就要抵上張雄達的眉心,他索性一咬牙變成了原形。

一只黑白色的大熊貓驟然拔腿狂奔在山野之間。

與此同時。

年輕的女孩穿着白色的紗裙追着一只小白虎出現在星林山間。

明霜是從崇山谷回來的。崇山谷是一座只屬于妖怪的山谷,地方位置偏僻,人跡罕至,很多生了靈智的妖怪和未生靈智的小動物們生活在一起,和諧又美好。而崇山谷坐鎮的大妖是白澤。

明霜路過崇山谷時被白澤邀請進入崇山谷游玩,她在其中待了一段時日。

但就在昨天,小白虎悄悄跑到谷外游玩時遇到了兩只路過的鬼差。明霜過去找小白虎,恰好聽到兩只鬼差在聊地府的風月事。本來明霜對此是完全沒有興趣的,結果她聽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宋離。

明霜逮着那鬼差問了幾遍,陡然知道了一個震撼人心的事情:

她們偉大的戰神闕臨,找對象了!!

震驚無比的神鹿滿臉呆滞,隐約回憶起千年前闕臨在拒絕其他人時一臉冷酷的表情,然後趕緊跟白澤辭別,抱着小白虎回到了京都。

原本明霜是準備立馬去找宋離的,然而她從星林山路過的時候,小白虎像是察覺到了什麽,突然變得焦躁不安,一直在低聲嚎叫。她心中略感怪異,将小白虎從懷裏放下,瘦小的白色身影瞬間鑽進了山林之中。

“小雲朵。”明霜剛一開口,小白虎便咻得跑了出去。

女孩眉心一皺,迅速跟上去。也正是在此刻,她的目光瞥到了從對面山野間迸發出來的一抹濃郁黑氣。神情驀地一緊,她的身影于當地驟然消失,出現在黑霧湧現的地方,視線中一只肥壯的大熊貓被困在由黑霧組成的牢籠中,怒吼着掙紮。

而大熊貓的面前,黑袍男人嘴角噙着冷笑。

明霜眯了眯眼睛,毫不猶豫地掏出手機打開宋離的微信,分享了自己的位置。

并道:速來。

收手間,只見一個小小的黑色影子沖了上去。那黑袍人冷笑一聲,‘不自量力’四個字從嘴裏蹦出來,黑影便也被他毫不猶豫地拍在了樹幹上。

天狗幼崽哀嚎一聲,口中淌出鮮血,身體無力地滑落跌至地上。

張雄達看得目眦欲裂,龐大身體猛地撲了上去,然而那黑霧囚籠貼進肌膚,黑白色的長毛中瞬間湧現無數鮮血,暴躁的低吼在林間回蕩,囚籠卻絲毫沒有半點破損。

眼見着黑袍人操控着黑霧便要拎着囚籠離開,明霜一把将竄過去的小白虎抱回,讓小雲朵去看看天狗幼崽的情況,繼而自己閃身擋在了黑袍男人面前。

突兀出現在的明霜瞬間引起了黑袍人的警覺,然而等到視線落在明霜臉上,那警覺在頃刻間化作了嘲諷:“竟然是你?”

明霜漂亮的眼眸中露出淺淺的疑惑。

她可以确定自己絕對沒有見過眼前之人,可對方這話的意思分明是認得她的。

手機傳來震動,明霜大致猜到是宋離回複了信息。她心中安穩,倒也有幾分心情與黑袍男人對話:“你認得我?可我沒見過你。”

黑袍男聞言冷笑了兩聲:“你也不需要知道答案,今天既然見到了,就是你的死期。”

手中凝聚起無數黑霧,如同爆炸的流星在一瞬間全部朝着明霜飛去。就在黑霧即将觸碰到明霜之時,一只手扶住了她的肩膀。微冷的氣息還帶着奶茶的甜香,宋離無聲出現在明霜身側。

黑霧将兩人徹底包圍,用不了多久明霜就會徹底被黑霧腐蝕融化。黑袍男人不屑一顧地轉身,卻在一剎那神情凝滞。

他的身後,封愈嘴角挑起似笑非笑的弧度,目光直視他的臉,出口的嗓音裏透着幾分嘲意:“什麽時候,抱犢山鬼帝也開始在外兼職了。怎麽,抓只熊貓,有錢拿? ”

困住明霜與宋離的黑霧被青年撕碎。

宋離從其中踏步而出,眉眼微垂:“抱犢山鬼帝?”

突然的出聲令石良猛地扭頭,當發現自己的黑霧竟然完全沒有困住明霜,并且還出現了一個長相陌生的青年時,石良心中的不安瞬間攀到了頂峰。

他開始計劃着逃離。

但心裏也隐約明白,如果今天出現在這裏的不是封愈,他或許還有機會。

可是——

封愈怎麽會莫名其妙出現在這裏!

明霜這只神鹿還與封愈認識?這怎麽可能!

還有那個能毫發無損地從他的黑霧中走出來的青年又是何人?

無數問題盤踞于石良的腦海,等不到他想明白,封愈便動手了。

黑霧在瞬間禁锢住了他的脖子,強烈的窒息感讓他的眼珠突出,手中由黑霧組成的囚籠也在瞬間脫落。

下一秒那囚籠便落入了宋離的手中。

張雄達見到宋離出現時便已眼淚汪汪,此刻透過囚籠去看他,嗷得一聲就哭了。

“哇,宋離……宋離竟然是你!你來救我了嗚嗚嗚。”

原本還有些壓抑的心情随着這聲哭嚎徹底崩碎,宋離有些無奈地揉了揉眉心,正欲擡手捏碎囚籠,卻在注意到張雄達的眼睛時,忽然頓了一下,然後默默移開視線。

雖然不合時宜,但他還是想說,他好像知道為什麽張雄達要時常帶着墨鏡了。

因為,張雄達長了一雙豆豆眼。

正常熊貓眼睛周圍的一圈黑色并未出現在他的臉上,所以一眼看去頗有幾分違和和搞笑。

但張雄達可不知道宋離此刻的想法,在囚籠被宋離輕易捏碎以後,他感動地便要往宋離身上撲。也正是此刻,一側還捏着石良脖子的封愈眼神一凝,擡手就将石良朝着張雄達扔了過去。

張雄達:“?”

他低叫一聲猛地往邊上一竄,躲過了石良的身體。

然後一雙豆豆眼氣憤至極地看向封愈:“你幹什麽!”

封愈面無表情:“我還沒抱過,你抱個屁啊。”

宋離:“……”

他忍不住輕聲反駁封愈:“你抱過的,還不止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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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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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