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20)

旭堯坐在原地一動沒動。

擦身而過時,他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腕,握得不算重,卻也不輕。

“陸然,我只想再問一句,是不是無論我再做什麽,或者不再做什麽,我都不會再有機會了?”

唐旭堯問,沒有望向她,聲音靜冷靜冷的,像深潭的死水,不起漣漪。

☆、072.

“嗯。”

陸然輕聲應着,聲音很輕,輕到她以為只有她自己聽到而已。

握着她手腕的手松開了,唐旭堯暗啞的嗓音在耳邊低低地響着,“好,我明白了,”

陸然沒再說話,轉身走了。

陸仲宣沒一會兒就跟着出來了。

陸然在他的車上等他,坐在副駕駛座上,單手支頤,手肘撐在車窗上,臉貼着車窗,微側着頭,像在走神,又像在睡覺。

陸仲宣上車來,往她看了眼,手掌就伸了過來,在她頭上揉了揉:“別想那麽多,這世界上多的是好男人。”

陸然唇角動了動,勉強扯出一個笑來,貼着車窗縮着身子坐了下來,聲音幽幽的:“哥,你說,什麽才叫幸福?”

陸仲宣握着方向盤的手一頓,側頭望她。

“嫁一個身家品行條件都好的男人,你愛他他也會疼你會讓着你,父慈子孝,家庭和睦,甜甜美美,是這樣嗎?”陸然偏頭望他,問道,“可是我真的還能遇到這樣的人嗎?”

“在我大學那四年,以及在我和唐旭堯分開那兩年半裏,我遇到過很多對我感興趣也嘗試過交往的男人,他們有的條件甚至比唐旭堯好上百倍,卻從沒一個人讓我有任何心動和想要在一起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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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從來沒有一個男人,會像他一樣,在過馬路時,會細心地擋在我的左側;會在送我回家時,站在我的身側,陪我走過每一個暗角拐角;會在聽說我不舒服時,放下所有的工作跑過來送我去醫院;會在我電話突然挂斷時,半夜親自跑過來,确認我是否安全;會在我冷的時候,脫下外套披到我身上;會在我堅持不住的時候,陪在我身邊,一步步地陪我走完那一段路……

他們任何一個人都比唐旭堯會說甜言蜜語,會鮮花巧克力地送過來,卻從沒一個人會像他那樣發現過,我對花粉過敏,我不喜歡吃甜食。他們會跟我說,以後你什麽也不用做,我養你。唐旭堯只會和我說,你喜歡做什麽,認真去做,我陪你;去吃飯時,他們會向我介紹,這個菜有多好吃,唐旭堯只會說,這個菜有多營養,我最近身體哪裏不好需要多吃什麽;去約會時,他們想着怎麽把我拐上床,他卻從不會。不是他有多好,只是再也沒有一個男人那樣用心地對我。”

“但也沒有一個男人會像唐旭堯一樣,會一聲不吭地拉你去結婚;”陸仲宣打斷了她,“也沒有一個男人會像他那樣,把你一個人扔在狼窩裏,任他的家人欺淩;也沒有一個男人,會讓他的妻子獨守空房,更沒有一個男人會在結婚後,任由前女友在身邊出沒……”

“對啊。”陸然沖他笑笑,“所以最後我也受不住,我跑了。我一直覺得我和他最大的問題只是陸燃,那兩年裏,我所聽到所看到所以為的,是他深愛着陸燃,我只是個适合結婚、宜家宜室的妻子,湊巧在他和她累了的時候出現了,僅此而已。

我無法忍受這種被當備胎,在別人的世界裏當看客的感覺,他家裏人對我的态度放大了這種感覺,所以我走了。可是在這半年多不斷的糾纏裏,我很多固有的認知在慢慢地被他和他的朋友改變着,許多我以前看不到聽不到的東西也在透過他的朋友他的親人慢慢了解了一些,他也一直在做着讓我感動的事。

最重要的是,或許他和陸燃并不是我一直以為的那樣。他是個重情重義的人,陸燃在唐家最落魄的時候不遺餘力地幫過他,甚至為了減輕他的壓力,偷偷陪着他的妹妹去幫他聯系客戶,在他的妹妹差點被強¥暴時自己不顧一切地頂上,在他的父親病重時,冒着大雨陪着他的母親把人送到醫院,在這樣的背景下,他不可能在婚後就把他和陸燃的關系撇得一幹二淨,更何況那個家裏還有把陸燃視若家人的母親和妹妹。”

“我和他最大的錯誤就是我們都沒有溝通好,我不認識他身邊的朋友,他從來沒和我說過這些事,也沒解釋過,他理所當然地以為我會懂,我也沒有去追問過他,當初陸燃是怎樣陪他走過來的,我對陸燃的介意讓我害怕聽到一切他們兩個的故事。”

陸然望着他,“如果撇開別的東西,其實我挺佩服陸燃的。當年的唐家絕對比現在的唐家要混亂得多和落魄得多,她選擇那時候跟唐旭堯在一起,除了可能面臨着常人要處理的婆媳關系,還有巨額的債務和一個重病在床的公公,在我們看來,這就是一個火坑,沒有哪個父母願意看着自己女兒這麽往火坑裏跳,但她還是義無反顧地跳進去了,陪着唐旭堯陪着唐家一起挺過來了。你知道唐家人為什麽這麽信賴陸燃喜歡陸燃嗎?因為她是唯一一個沒有在唐家落魄的時候嫌棄他們并且無怨無悔地陪着他們一起扛過來的。”

“陸然,你想說什麽?”陸仲宣側頭望她。

陸然垂下眼眸:“我不想說什麽,我只是想客觀地向你們還原我和唐旭堯這段感情的前前後後,而不是讓你們站在我的角度去看他。孩子這件事情上我真沒辦法完全怪他,因為如果當初不是我的疏忽和貪玩導致住院,別人也沒有了下手的機會。

陸燃是跟着唐寧寧過來看我的,那個時候的陸燃雖然是有點看不起我,但至少她是挺光明磊落挺坦然的一個人,我都想不到她會有那樣的心思,更何況是陪着一起共患難過、十幾年的朋友。”

“我總覺得,真正相愛的兩個人,不是一個人扛下所有的東西,另一個人躲在他背後享受他所帶來的果實,而是兩個人同甘共苦一起牽着手走過來。我和陸燃相比,輸就輸在了這裏。”陸然望他,“哥,假如當年在唐家落魄時我就和唐旭堯在一起了,你們是支持還是反對?”

“……”陸仲宣望着她,竟被她問得沒了答案,平心而論,如果是在唐家當年那樣窘迫絕望的情況下,看不到頭的日子,任誰都不願讓自家女兒或者妹妹往裏邊跳。

陸然笑笑,沒再說下去,只是輕說了一聲:“走吧。”

陸仲宣緩緩啓動了車子,有些感慨:“陸然,你今天話挺多的。”她以前一向懶得說話。

“大概比較有感而發吧。”陸然語氣始終淡淡的。

“既然這麽能說怎麽不去說服爺爺?”

“我說服不了他,也不敢去說服他。”陸然長長地舒了口氣,人有些無精打采的,“其實三哥說的也沒錯,我和唐家的關系都鬧成那樣了,哪還能再回得去,何況還有個不安定的陸燃在,誰知道回去是不是找死。我已經胡鬧過一次了,不敢再讓你們擔心了。”

之前因為還愛着,看着唐旭堯為她做的那些及面對的那些,會心軟,也會心疼,才會在那樣矛盾的心情下嘗試着想要和他重新走到一塊兒,既想走出去,又心有餘悸害怕走回去,只是無論怎麽樣,她是沒辦法再讓她的家裏人再為她擔心了的。

陸仲宣也跟着長長地舒了口氣:“既然心裏明白,就別再想那麽多。”

陸然點點頭,很輕,沒再說話,側頭盯着車窗外,看到了唐旭堯的車,他們都是要經這一條路回去的。

隔着窗玻璃,陸然看到了他的側臉,輪廓深邃好看,只是繃得很緊,面無表情地開着車。

他也看到了她,眼角淡淡瞥過,薄唇微抿着,一言不發地加大了油門,車子超過他們的車,很快融入車流中,消失不見。

唐旭堯直接回了家,回到家沒到七點,空蕩蕩的家裏,只有黎芷琴一人在吃飯,端着個飯碗,拿着筷子,卻神色蔫蔫的,有些食不下咽。

這些天她的情緒都不太好,人也整個憔悴消瘦着,沒再像以往那樣咄咄逼人,只是越發地沉默了。

唐旭堯有時覺得,他更寧願看到那個趾高氣揚咄咄逼人的黎芷琴,至少還是有着生氣的,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死氣沉沉的,看着讓人擔心。

“媽,寧寧沒在嗎?”沒看到唐寧寧在家,唐旭堯問道,連聲音都不自覺地放柔了些。

“去約會了吧。”黎芷琴輕聲應着,“她最近大概戀愛了,三天兩頭往外跑。”

然後望向唐旭堯:“你吃過飯了嗎?媽給你添點。”

說着就要起身給他添飯。

唐旭堯阻止了她:“媽,不用了,我在外面吃過了。”

“和陸然嗎?”黎芷琴随口便道,“上次看到有報導說你們又在一起了?”

唐旭堯搖搖頭:“我和她沒在一起。”

黎芷琴疑惑望他,唐旭堯只是笑了笑,有些自嘲,留下句“媽,我先回房換套衣服。”後便上了樓。

房間還是他和陸然之前那個房間,她的照片還在床邊化妝桌的相冊上,一進門便能看到。

照片中的陸然和平時的她沒什麽兩樣,只是安靜地微笑着,那微笑卻蟄得人心髒一刺一刺地疼,唐旭堯盯着照片望了會兒,薄唇微抿起,走過去,把照片取了下來,拉開最下面的抽屜,把照片塞了進去,黑眸往屋裏掃了眼,把屋裏所有陸然有關的東西全收了起來。

黎芷琴吃完飯時看到唐旭堯正下樓來,手裏拎着袋東西,随口便問:“拿的什麽?”

“陸然以前用過的一些東西,擱屋裏占地方。”唐旭堯淡聲應着,拎着那袋東西到外面,全扔了。

黎芷琴看着他,突然的眼睛有些酸澀,陸然那些東西,當初陸然走的時候,她和他吵過多少次,讓他全扔了,他碰都沒讓她碰,如今卻這樣一件不留地全扔了。

“你和陸然怎麽了?”黎芷琴看他走進來,問道。

“還不就像以前那樣,分了。”唐旭堯聲音依然是淡淡的,在沙發上坐了下來,臉色很平靜,卻是死靜死靜的。

“前幾天不是還好好的嗎?”黎芷琴也跟着在沙發上坐了下來,問道。

唐旭堯沒應,沉默了會兒,好一會兒才望向她:“媽,你覺得我們這個家怎麽樣?”

黎芷琴忍不住笑了:“這還是個家嗎?”

“對啊,我們都不想要了,又何苦再去禍害別人。”

黎芷琴沒再說話,唐旭堯也沒再說,只是靠坐在沙發上,盯着天花板。

黎芷琴好一會兒才問:“公司最近是不是出問題了?”

自從發現唐越笙出軌後黎芷琴就沒再有心思管工作的事,只是今天偶然看了點財經資訊,華辰這兩天股價跌得挺厲害。

“嗯,是有點問題。”唐旭堯依然是淡淡的語氣,并沒有繼續說。

“嚴重嗎?”黎芷琴問,“如果問題嚴重的話這公司幹脆不要算了,撐得那麽累,何苦呢。”

“還好。”唐旭堯側頭望她,“媽,我打算賣掉公司部分産業,然後把剩餘産業轉移到海外,我想移民。”

“……”黎芷琴盯着他望了好一會兒,唐旭堯原以為她會反對,卻沒想到她竟緩緩點了頭,“也好。”

“在讨論什麽呢,這麽凝重。”唐寧寧輕快的嗓音自門口響起。

唐旭堯扭頭望她:“這麽晚跑哪兒去了?”

“和陸燃姐出去玩嘛。”

“唐寧寧,”唐旭堯聲音沉了沉,“別再和陸燃走太近。明天開始,解除和陸燃簽訂的所有合同,給她投拍的片子撤回所有投資!”

唐寧寧一急:“為什麽啊?”

黎芷琴也是不太贊同:“阿旭,這個有點過分了,陸燃當初怎麽說也是幫過咱家的。”

☆、073.

“我這幾年該還的也還得差不多了。”唐旭堯擡頭望她,“媽,你知道陸然當年為什麽會流産嗎,”

“不是她自己不愛惜懷了身子還陪男人去玩什麽漂流導致的嗎,”雖然已經過了幾年,黎芷琴說起這事時總不太能心平氣和,“她自己身體底子本來就不好,懷孕了也不好好在家安胎非得跑去玩那些什麽刺激游戲,這不玩出問題來了,”

“她那時也只是剛懷上,頭一回的又沒什麽妊娠反應,哪裏知道自己就懷上了,而且她那時後來住院的時候不也已經好轉了嗎,”唐旭堯望着她道,“媽,陸然那時不是自然流産,是有人把醫生開的安胎藥給掉包換成了堕胎藥。”

黎芷琴倏地望向他:“哪兒聽來的?如果是真的醫生當時怎麽就沒發現。”

唐寧寧也湊了過來,在沙發上挨着黎芷琴坐下:“哥,真的假的?又不是玩什麽宮心計,誰會給嫂子下藥。”

“當年的值班護士親口承認的。”唐旭堯語氣依舊是淡淡的,“陸燃的嫌疑最大,所有的跡象都指向她。”

“不可能!”唐寧寧當下反駁,語氣有些激動,“陸燃姐雖然脾氣不太好,但是她不是那樣的人。”

黎芷琴比唐寧寧謹慎許多:“有證據嗎?這種事沒證據可不能瞎說,陸燃那孩子一向懂事大氣,看着不像會做這些惡毒事的人。”

“要是有證據她現在就不能像現在這樣繼續蹦跶了。”唐旭堯淡聲應着,扭頭望唐寧寧,“明天把所有的投資撤回來,包括糖糖的那部電影,解除所有合同。你和她最好也保持好距離,一個嗑藥的人毒瘾一上來真不知道會不會做出什麽事來。”

“嗑藥?”黎芷琴皺眉,唐寧寧只是心虛地往他望了眼,“你怎麽知道?”

問完便發現唐旭堯眼神變得淩厲起來,聲音也帶了幾分厲色:“原來你早知道了,不會你也跟着嗑上了吧?”

“沒有沒有,我絕對沒有!”唐寧寧趕緊舉手表清白,“我有次陪陸燃姐去見客戶,有個客戶要給我煙,她替我擋下來了,我也是那次才知道她嗑藥的。”

唐旭堯掃了她一眼:“明天我陪你去醫院做個血檢和尿檢!”

說完已經起身,回了房,黎芷琴只是呆坐在原處,若有所思。

第二天唐旭堯便把唐寧寧給強行送去了醫院,詳細做了個血液檢查和尿檢,确定她确實沒染上毒品後才讓她回去了,回到公司時當下頒布了一道人事調令,将唐寧寧調回了總部企劃部,把華辰影視重新收回了自己手中,一連撤掉了四部電影投資,并解除了與陸燃的所有合作合同,同時暫停了許多本地計劃中的投資項目,并開始有計劃地抛售國內的部分地産産業,其中包括被視為華辰投資風向标的大型連鎖影院,加大在歐洲市場的投資和并購力度。

半個多月來,華辰一系列的大動作引起外界不少關注,有人猜測華辰這一系列的舉動與華辰近期的股價波動大有關,猜測華辰資金鏈出現了問題,唐旭堯不得不通過抛售房産套現;也有專家認為,這是國內樓市泡沫的一個訊號,華辰是趕在泡沫破滅前及早抽身,也有媒體指出華辰近期有将産業往歐洲轉移的傾向,可能預見危機,轉戰歐洲市場。

外界對于這些讨論沸沸揚揚,陸然雖沒怎麽關注財經新聞,連着幾天來,卻走到哪兒都是有關華辰的相關報導和各種猜測,就連在家裏,頗為關注時事和財經新聞的陸呈海也忍不住疑惑了幾天,便是陸然在家也忍不住和她爸讨論起來。

陸然是記得之前黎芷琴有說過陸家在唐家投資的産業上暗中使絆的,唐家不少産業都因為各種批文下不來被吊在了半空上下不得,估計華辰最近的資金周轉不過來有部分這裏面的原因,她特意留意了下最近的新聞,華辰暫停了這所有的項目,預算和投資一分沒撤回來,只是讓它們這麽暫停着。

她一直找不到機會和家裏人提起這事兒,周六和家裏人吃過飯後,看陸呈海又和她爸提起華辰最近的動向,就忍不住插了話進來。

“爺爺,華辰的事能不能就這麽算了?他們這些項目這麽吊了幾個月,這損失也挺大的,這口氣出過就算了好不好?總不能把人家給整垮了。”

“我什麽時候能出過這口氣了?”陸呈海望向她,“他們唐家有做過什麽讓我覺得出氣了的事了嗎?”

陸仲謙正在抱着小曜曜玩,擡頭往陸然望了眼:“你還在心疼他呢。怎麽不見他心疼你?”

陸然沒了話,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門口的傳感器傳來門外保安的聲音:“陸老,唐先生說要來拜訪您,讓他進來嗎?”

陸呈海想也沒想:“不見!”

陸仲宣往他望了眼:“爺爺,您從都沒讓人進過咱家門,就是讓人進來了別人扯東您扯西,別人一開口道歉您就轟人,這氣想出也出不了啊。”

“我要他的道歉做什麽?他道過歉他給然然造成的傷害就不存在了?”陸呈海冷聲道,對着門口傳感器,“老陳,讓他滾!”

陸呈海很少用這麽重的字,沒人敢勸。

陸然也只是低垂着頭坐在原地沒動,小承曜往陸然這邊看了眼,人就從陸仲謙大腿上滑了下來,跑到陸然這邊,拉着她的手,眼巴巴地望着她:“小姑姑,你是不是又不開心了?沒關心,抱着我你就開心。”

說話間已經很乖巧地蹭着陸然大腿爬了上去,縮到她懷裏去了,臭美的模樣讓陸然不自覺地笑了起來,一把将他給抱了起來,垂眉逗他。

“唐先生,唐先生,您不能闖啊。”門外突然響起保安陳叔的焦急的阻攔聲,陸然下意識擡頭望向門口,唐旭堯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門口,後面嗎還跟着滿頭大汗的陳叔。

陳叔為難地望向陸呈海:“陸老,唐先生執意要進來……”

唐旭堯接過了話茬:“陸老先生,是我執意要闖進來的,和這位保安先生沒有任何關系。”

陸呈海雖臉色很是不好,卻沒有為難老陳,只是柔聲說道:“老陳,你先出去吧,辛苦了!”

陸然默默收回視線,低頭逗着小承曜。

唐旭堯不自覺地往陸然那邊望了眼,沒想到她今天會在家。

她正垂眸逗着小承曜,微側着臉,眉眼淡淡,卻帶着淺淺的笑,唇角微勾,一大一小,歲月靜好,卻與他無關。

心底的苦澀絲絲蔓蔓地漾開,唐旭堯艱難地将視線移開。

陸呈海臉色很不好,本來對他這個人就已經很不滿意,如今又是硬闖進來,臉色越發難看,語氣也好不到哪兒去:“你還來這兒做什麽?”

程婉寧到底是不想做得太難看,起身招呼唐旭堯入座,順手把電視機關了。

唐旭堯在陸呈海對面坐了下來,望向他:“陸老先生,我很抱歉,沒有經過您的允許就這麽硬闖了進來。”

陸呈海從鼻孔深處重重地“哼”了一聲,冷着臉沒有回應。

唐旭堯抿着唇,望向他:“陸老先生,我很抱歉當年沒有經過你們的允許就擅自把陸然從你們身邊帶走,還讓她受到這麽大的傷害,我知道我沒有資格再去請求你們原諒,傷害已經造成,我再去做任何彌補都已經于事無補,您要怎麽責罵我報複我我都沒有意見。”

“那你還來做什麽?”陸呈海問,聲音有些氣怒。

“我欠你們一個正式的道歉和交代。”唐旭堯定定地望着他,“陸老先生,當初結婚是我沖動下提出來的,雖然是沖動做的決定,但是我從來沒有後悔過,這輩子能娶到然然是我最大的幸運,只可惜那時我沒能好好珍惜。婚後我本來是要陪她回來和你們好好解釋清楚,求得你們的諒解,只是當時正處于華辰拓展海外市場期,我太過忙于工作疏忽了然然,我總理所當然地覺得,等忙過了這陣就好,一直拖一直拖,也沒有給然然應有的照顧和安全感,對她忽略得太徹底才讓她受了這麽多的傷害,我真的很抱歉。”

陸呈海冷着臉盯着他不說話。

“如果可以重來,我不會再那樣做,只可惜我明白得太遲。”唐旭堯低聲說着,指尖壓着一份文件移向他,“這是陸家一直想要拿下的世紀城項目的股權轉讓書,這是我唯一能為我當年的過錯做出的一點彌補。”

陸呈海冷眸睨向他:“做什麽?想要拿着這份東西賄賂我然後繼續把然然送給你糟蹋?”

說着手掌一揮,一把将唐旭堯手中的文件給揮落在地:“謝謝,我們不需要。”

唐旭堯抿着唇,往被揮落在地的文件掃了眼,彎腰拿起,放在了茶幾上:“陸老先生,我沒有拿錢來侮辱您或者賄賂您的意思,然然也不需要這個,我既然答應不再打擾你們以後就不會再打擾,只是這個項目恰好被華辰收購了,恰好是我不需要而你們迫切想要得到的,我只是做個順水人情,就當是補上然然當年的聘禮。我已經請律師做了轉讓公正處理,要不要收下您自己看着辦,我先走了,打擾了。”

微微颔首,人已站起身,還是控制不住地往陸然多望了一眼。

陸然只是垂着眼眸,抱着小曜曜,一聲不吭。

唐旭堯微微抿了抿唇,想說點什麽,卻終究什麽也沒說,轉身走了。

小曜曜心思敏感,看陸然一直不說話,小手扯了扯她的衣領:“小姑姑,你怎麽了?是不是又不開心了?”

陸然沖他笑笑:“沒有啊。”

手指捏着他的臉頰。

陸仲宣往她望了眼,交叉着的雙腿換了個姿勢,什麽也沒說。

陸呈海已經往她望了過來:“你是不是又被他三言兩語給說動了?”

陸然擡眸望他,還沒能說話,陸呈海已經沉着嗓子說:“陸然我可告訴你,你可別好了傷疤忘了疼,就他那一家子人你過去就是遭罪的。”

陸然抿着唇,低聲咕哝:“我又沒有。”

陸呈海臉色稍霁:“你和程朗到底怎樣了?還有沒有戲啊,怎麽好長一段時間沒見過他人了?”

“……”陸然也不知道是否還有戲,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她和程朗雖然已經約好不再提訂婚的事,彼此也沒再提過,早忘了這回事了,如今被陸呈海這麽一提起,陸然才響起她已經好長一段時間和程朗沒有聯系過了,自從那次聽說他前女友意外身亡的事後他就去了美國,陸然卻不知道他去做什麽。

——

回屋裏後,陸然還是忍不住給程朗打了個電話,問他的近況。

程朗還在美國那邊,這兩天準備回來,約了她到時一起吃飯,聽語氣有些猶疑,似乎是有話和她說。

陸然沒問,也沒去猜,周一早上便回了殷城,在高鐵上,順便帶了份報紙看着,鋪天蓋地都是號稱殷城最好醫院瞞報醫療事故的報導,近十年來的每一件醫療事故都被巨細靡遺地披露了出來,不是很多,但對那個以零事故揚名天下的醫院而言無疑是平地一聲雷,除了媒體上鋪天蓋地的報導,連警方也已開始介入調查,牽扯到的事故家屬也開始去找醫院鬧。

陸然這兩天沒怎麽上網和看電視,倒是不清楚這些新聞,作為其中的受害者,雖然醫院沒有直接責任,但如果不是當初的隐瞞,或許她和唐旭堯也不至于走到如今這個地步,因此看到責任人終于開始被追究責任,陸然有種大快人心的暢快感。

陳婷男朋友那邊陸然還是聯系不上,陸仲謙那邊的調查也有些處于停滞不前的狀态,只要找不到當事人,案子調查就沒辦法有進展。

陸然有想過約陸燃出來談談,但又覺得沒太大作用,只要陸燃一口咬定不是她做的法律上她确實不能拿她怎麽樣。

自從那天晚上陳婷那個電話後,最近的陸燃徹底銷聲匿跡了,在媒體前完全沒了消息,之前炒得挺火的《與愛情擦肩而過》導演事,陸燃導演的身份也被換掉了,整個片子也已經解約了。

解約的事是唐旭堯親自操作的,從他把華辰影視接手過來後就把這件事先處理了,和平解約,沒有追究違約責任和違約金。

唐寧寧是半個多月後才知道的,原本因為調職的事和唐旭堯生了幾天悶氣,但是這個片子還是想着要争取下來,一直在和糖糖那邊律師磨,卻沒想到唐旭堯一聲不吭地就解了約,把整個劇組都解散了,唐寧寧知道消息後整個人都不好了,也不顧唐旭堯正在開會,當場就闖了進來。

☆、074.

唐旭堯正在開的是公司高層會議,看到唐寧寧這麽沒大沒小地闖了進來,臉色當下就不太好,銳眸一掃,以眼神示意她出去。

唐寧寧雖然有時候做事比較沖動,但在關鍵場合還是比較理智的,看到唐旭堯的神色也知道自己冒失了,歉然地沖大家一笑,“抱歉,打擾了。”

冷靜地轉身出去了,回唐旭堯辦公室等他。

唐旭堯開完會回來便見唐寧寧正坐在他辦公椅上,椅背背對着門口,聽到開門聲這才将辦公椅轉了回來,手裏捧着本書。

看到唐旭堯,唐寧寧已經拿着那本書站起身,一只手輕快地甩着:“哥,你怎麽也會看糖糖這本書?”

唐旭堯往她手裏拿着的書望了眼,微垂下的眼睑裏,黑眸掠過一絲漣漪,他伸手拿了過來,在座位上坐了下來,彎腰開了電腦,聲音淡淡的:“這麽急着找我有什麽事?”

“你怎麽把糖糖那部電影給解約了?”唐寧寧一說到這個就來氣,“劇本都改寫好了,劇組也組好了,這都要開拍了,你怎麽能說解約就解約。”

“誰拍不是拍。”唐旭堯始終是淡漠的語氣,擡頭望她,“只是一部青春題材的電影,糖糖那邊不樂意,你又何必非它不可。”

唐寧寧卻是說什麽也不甘心,從買到版權到改編劇本再到組建劇組她花了多少心思和時間,如今說散了就散了,之前所有的努力都打了水漂,唐寧寧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親自和聯系那批演員,一個個聯系,讓先暫時把檔期空幾天,其他事情她來解決。

安排好之後開始積極聯絡糖糖,因為唐旭堯的解約,她這邊反倒成了弱勢一方,不得不放低了姿态,讓出版商那邊無論如何都把糖糖約出來吃個飯。

糖糖原本是要拒絕的,但唐寧寧這邊執意要約到,糖糖那邊有些不堪其擾,也就約了周末一起吃飯。

唐寧寧約的地方還是檔次比較高的西餐廳,她還是想着給陸燃争取到這部戲。

陸燃近幾年拍的戲幾乎就全靠華辰投資,只是大概是選劇本的眼光問題,沒能找準市場,事業上一直沒有太大起色,不得已才在兩年前去國外進修的。前幾年因為有華辰的保駕護航,她也就沒有刻意去經營人脈。因此在圈子裏人脈資源不多,要拿到好劇本和拉到大的投資也不太容易。再加上年初那場緋聞,她的聲譽幾乎跌到谷底,又一直沒有拿得出手的作品,叫好或叫座的沒一個沾得上邊,而年初時唐旭堯又已在媒體前撇清了兩人之間的關系,投資上除了唐寧寧掌控的那部分,整個華辰幾乎已經相當于放棄了陸燃。

唐旭堯的撇清及華辰的投資縮減讓陸燃能依侍的力量都沒有,以往還看在華辰和唐旭堯面子上給陸燃投資拍片的投資商也不用再賣面子,而華辰投資的縮減在另一個方面也有一個陸燃是否值得投資的訊號燈的意思在裏面,因此上半年的陸燃工作上舉步維艱,除了唐寧寧,幾乎拉不到任何投資,但唐寧寧的能力財力有限,也幫不了陸燃多少,多重困境下,陸燃才有些自暴自棄,既心急地想要拍出好作品來,又拉不到投資,有些病急亂投醫不管不顧,一心只想着快點站起來。

糖糖的作品本身有着很強大的粉絲基礎和名氣,無論這部作品拍出來效果怎麽樣,是感人還是雷人總有大波的粉絲趕着去看,從這點而言保證了她的票房,對于陸燃而言,有一部叫座的片子就夠了,會讓她後期的發展平順不少。再者,研修過後的陸燃在拍片上的水平精進許多,從年初的《左轉,右轉》躍升票房黑馬就可以看出其中的實力,只是當初被那段炒糊的緋聞給攪黃了而已。

既能叫座,又可能會叫好的片子,唐寧寧是千方百計地想着要給陸燃争取的。如今唐旭堯把她給陸燃投資的全部資金也撤了回來,陸燃能最快翻身的也就這麽一部電影了,唐寧寧是無論如何都要給陸燃争取到的。

她約了糖糖後,也順便給陸燃打了個電話,讓她周末前趕回來,想着讓她帶作品過去,會更有說服力一些,而陸燃個人的商務談判能力,也會讓争取下來的勝算大一些。

她已經和陸燃大半個月沒見面,陸燃半個多月前說她要去紐約一趟,兩人就一直沒再見過面。

她這些天都是和于亮在一起,自那次知道陸燃吸毒,于亮送她和陸燃回來後便認識了他,兩人比較投緣,這幾天常約出去玩,一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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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韓娛之影帝

韓娛之影帝

一個宅男重生了,抑或是穿越了,在這個讓他迷茫的世界裏,剛剛一歲多的他就遇到了西卡,六歲就遇到了水晶小公主。
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韓娛文,單女主,女主無誤了。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