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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不知道黎芷琴的情況,心裏迫切想要知道一個人的消息卻被瞞在鼓裏,不知情也看到頭的日子每日煎熬着他,幾乎讓唐越笙崩潰,這十多天來,他唯一想要知道的,只是黎芷琴是否還活着。
唐旭堯看着他,神色冷峻平靜,抿着唇沒有說話,只是這麽沉默地看着他。
“阿旭!”唐越笙喊完早已是泣不成聲,“爸錯了,爸什麽都不求,你想怎麽樣都行,只求你告訴我,你媽到底怎麽樣了,她是不是真的已經……”
話因為哽咽沒能再說下去,唐越笙已經掙紮着掀開被子想要下床來,踉踉跄跄的,陸然趕緊上前扶住了他,生怕他跌下床來。
陸然擡頭望向唐旭堯,唐旭堯已經将頭扭向了一邊,側臉緊繃着,兩片薄唇幾乎抿成了一道直線,喉結那處劇烈起伏滾動着,沒有說話。
“唐旭堯。”陸然知道他心裏不好受,還是忍不住輕輕叫了他一聲。
唐越笙幹枯的手掌緊緊抓住了陸然的手臂,像抓住最後一根稻草般,緊緊抓着不放:“然然,我求求你,你告訴爸,阿旭他媽是不是真事了?”
陸然手臂被他抓得難受,心裏更難受,以往在唐家裏唐越笙一直把她當女兒般看待,曾經那個溫和慈祥的長輩,如今變成這樣……
唐旭堯終于望向唐越笙:“既然早知今日,你又何必當初呢。你和她幾十年的夫妻,她什麽樣的性格你該是最清楚的了,過不下去就好好談,就是離婚也好,你卻非得給她這樣的難堪。”
“爸一時糊塗了。”唐越笙哭得老淚橫流,“當初和你媽吵吵鬧鬧是真煩了,搬了出去,後來工作上遇到淑宛,人體貼溫婉,生活也過得不如意,常被家暴,剛離了婚,彼此都挺聊得來,也惺惺相惜,慢慢就聊出感情來了。我不是沒想着和你媽離婚,可是想着她那些年為我做的,又開不了口,也還念着舊情,很多次想和淑宛斷了,可是每次看着她,又放心不下她,就這麽一直拖着。”
唐旭堯忍不住笑笑:“那你就繼續回去找你的淑宛吧,你還管我媽死活做什麽。”
說着突然彎腰,把他抓着陸然的手拉了下來,握住陸然手腕,不由分說地拉着她站了起來,轉身就走。
“阿旭。”唐越笙嘶聲在後面喊,唐旭堯冷着臉不回頭,拉着陸然腳步沒停。
陸然不放心地回頭往唐越笙望去,看到唐越笙枯瘦的身子從病床上滾落下來,神色一變,扯住了唐旭堯的手。
唐越笙倒在地上,顧不得已經裂開的傷口,掙紮着想要站起來去追唐旭堯,一邊嘶啞着嗓子喊唐旭堯的名字,追問黎芷琴的情況。
唐旭堯腳步停了下來,抿着唇,微微揚起頭,靜默了會兒,松開了陸然的手,終究是不忍,回頭将他扶回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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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然趕緊着叫了醫生過來。
“我媽還活着。”唐旭堯垂眸給他蓋被子,聲音淡淡的,沒什麽溫度,“但是成了植物人,這輩子都不知道還能不能再醒來。”
說着擡頭看了他一眼:“這樣的結果,你滿意了?”
唐越笙唇角劇烈抖動着,手死死抓着他的手臂,想要再問點什麽,卻什麽也問不出口,只是難以置信地望着唐旭堯。
唐旭堯看他一眼,把他的手拉了下來,站起身,對聽到呼鈴趕過來的醫生說明了下情況,拉着陸然便走了。
“阿旭。”唐越笙在背後叫他的名字,“我想回去照顧你媽。”
唐旭堯腳步頓了頓,沒應,一聲不吭拉着陸然便走了。
剛走到門口,遇到了站在門外的季淑宛及扶着她過來的父母。
陸然認得她,在機場的時候唐越笙護在懷裏的女人,體型看着和程筱蔓差不多,只是看着柔弱許多,甚至是有些怯生生的。大概像唐越笙說的,前一段婚姻裏經常被家暴,她看人時眼神裏都有些怯意,柔弱無助,雖然已經是三十好幾的女人,那怯懦的眼神看着卻像初出茅廬的大學生,像受驚的小白兔,很能激起男人的保護欲,尤其是像唐越笙這種長期被妻子的強勢壓着的男人。
她大概是過來看唐越笙的,也不知道來了多久,看到陸然和唐旭堯時擡頭望向兩人,眼睛怯生生的,嗫嚅着說了聲“對不起”。
三個人中就她受傷最輕,雖然失去了那個孩子,但現在已經能下地走路。
唐旭堯往她望了眼 ,沒有說話,拉着陸然繞過她。
“唐先生。”身後傳來怯怯的聲音,伴着落下的聲音,“撲通”的一聲,雙膝跪地的聲音,陸然和唐旭堯下意識回頭,看到原本扶着季淑宛的兩位老人朝他們跪了下來。
“唐先生,我們教女無方,把你們家害成這樣,我們年紀大了也沒什麽錢也做不了什麽,只能向你們磕頭賠個罪。”
說話的是季淑宛的父親,說着說着眼淚就已經在眼眶裏打轉,拉着季淑宛的母親要磕頭,陸然和唐旭堯急急上前把兩位老人扶住。
“你們先起來。”唐旭堯溫聲勸着,陸然也勸着,兩人一看着就是老實巴交的老人,七十多歲了,滿是皺紋的臉上曬得漆黑,手上也滿是粗繭,刻滿歲月的痕跡,都是在社會底層摸爬滾打艱難謀生的人,樸實本分。
兩人老人跪着不肯起來,拉着季淑宛想讓她也下跪認個錯,季淑宛只是在哭,勸着他們。
“大叔大媽,你們別這樣,先起來,這件事和你們沒關系,只是他們自己沒處理好而已,你們別內疚。”陸然柔聲勸着,一只手扶着季淑宛母親的手臂,想将她拉起來。
季淑宛也在哭着勸他們先起來,不停地說“以後不會犯糊塗了”,一邊幫着扶自己的父母站起來。
季淑宛父母不肯起來,非拉着季淑宛也跪下來認錯,季淑宛不得已也哭着跪了下來向唐旭堯道了個歉,季淑宛父母才願意站起身。
“唐先生,我們今天就是讓淑宛過來斷幹淨的,以後都不會再纏着……”
“季老先生。”唐旭堯淡聲打斷他,“這件事是他們自己的事,都不是小孩了,他們要怎麽處理就怎麽處理吧,你們也別把所有過錯都攬在自己身上,該道歉的是你們女兒,不是你們。”
歉然笑笑,帶着陸然先走了。
陸然有些擔心他,也不知道怎麽安慰,只是攥緊了他的手,唐旭堯擡手摸摸她的頭:“我沒事。”
陸然松了口氣,沖他笑笑:“沒事就好。”
想到唐越笙剛才要求的事,便忍不住問唐旭堯怎麽打算。
“再說吧。”唐旭堯聲音淡淡的,自己也沒有打算,看季淑宛的意思,是要和唐越笙斷幹淨了,讓不讓唐越笙去照顧,也不是他一個人為人子女的能左右或者剝奪的。
陸然勾着他的手晃晃,側頭沖他一笑:“急不來,他現在也還照顧不了自己。”
唐旭堯笑笑,“嗯”的應了聲,和陸然在外面散了散心便陪陸然回去了。
吃飯時陸仲謙也在,陸然想着唐寧寧的情況,這些天一直沒消息,就替唐旭堯順道問了下。
“于亮前兩天已經緝捕歸案了。”陸仲謙淡聲應着,“錄口供中,人還不算渣到底,替唐寧寧開了罪,不出意外的話唐寧寧明天能出來了。”
“那趙偉那邊呢?”陸然問。
“死鴨子嘴硬。”陸仲謙頭也沒擡,“難得遇到這麽硬氣的犯人,要能把這份骨氣和仗義用到正道上,是個人才,可惜了。”
“難怪陸燃和姜尚當初找的是他,不是那個小護士。”陸仲宣接口道。
“這兩天吧。”陸仲謙擡頭往陸然望了眼,“這兩天會給你們結果的,再不審出來太侮辱我的專業性。”
陸然躍躍欲試:“哥,要不我去試試?”
話音剛落便被陸仲謙冷眼掃過:“上次你吓陳婷那次還沒找你算賬,人家現在嚷嚷着要告你。”
“她又沒證據。”陸然咕哝着,沒敢再要求,默默地陪着吃完飯。
————
唐寧寧第二天果然如陸仲謙說的被放了出來,唐旭堯和陸然去接的她。
人在裏面關了半個月,不只瘦了許多,人看着也憔悴許多,看到唐旭堯時眼裏憋着眼淚,卻沒再向當初那樣哭哭啼啼的,只是憋着眼淚怯怯沖唐旭堯說了聲:“哥,我想去看看媽。”
唐旭堯也沒說什麽,手掌在她頭上揉了揉:“先回去收拾一下吧,一會兒再過去。”
唐寧寧安靜地點點頭,看到站在唐旭堯身邊的陸然,因為之前的狼狽,總還是尴尬,卻還是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沖陸然叫了聲“嫂子”。
陸然也就沖她笑笑:“先回去收拾一下吧。”
唐寧寧“嗯”了一聲,随着兩人上了車,坐在車後座上,一路上沒說話,只是跟着回家洗了個澡,換了套衣服,便跟着唐旭堯去醫院看黎芷琴了,路上原本還強忍着眼淚,一看到一動不動躺在病床上的黎芷琴就哭成了淚人,抱着她“媽,媽”地哭,唐旭堯怎麽勸也勸不聽。
“讓她哭會兒吧。”陸然拉過唐旭堯,低聲勸着,“她心裏不好受。”
唐旭堯點點頭,拉着陸然出去,想把空間留給唐寧寧。
兩人剛走到醫院門口,卻沒想到遇到了陸燃。
☆、097.
陸燃剛從車上下來,臉上戴着大大的墨鏡,幾乎遮住了大半張臉。
蒼白的臉上被濃濃的妝容遮着,烈焰紅唇,人雖然瘦削了許多,墨鏡下的臉依然冷豔美麗。
她也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唐旭堯和陸然,原本利落的腳步略略一頓,臉微微擡起,墨鏡下的眼睛往兩人望了眼,神色未有一絲波動,也沒打招呼,繞過唐旭堯和陸然便要往裏邊走。
跟着唐旭堯陸然一起出來的看護看到陸燃,唇角已經漾開笑意,沖她打了聲招呼,“陸小姐,您來看唐夫人了?”
唐旭堯腳步一頓,拉着陸然停了下來,扭過頭,望向看護,黑眸中的銳意讓看護臉上的笑容突然有些僵,卻還是解釋道:“陸小姐這半個月來有空常來看唐夫人。”
唐旭堯眉梢微微擰起,隐約有些不悅:“怎麽沒人和我提起這件事?”
看護是他請過來照顧黎芷琴的,請了四個人,二十四小時輪流照顧着黎芷琴。
陸燃經常來看黎芷琴,卻沒一個人提起過。
看護被問得有些啞口無言。陸燃是公衆人物,她和唐寧寧甚至是唐家交好是衆所周知的事,雖然最近新聞纏身,但她們也沒怎麽留意,只是以前陸燃和唐寧寧常常一起,那段時間還為了《與愛情擦肩而過》這部戲四處做宣傳,作為資深書迷,自然是經常關注這些八卦熱點,被請來照顧黎芷琴,看到陸燃過來看她,也就沒覺得有什麽,更何況當初陸燃是和嚴末一起過來的。
“陸小姐當初和嚴先生一起過來,所以我們以為沒什麽……”另一名看護嗫嚅着應道。
陸燃摘下墨鏡,望向唐旭堯:“是我自己要來看阿姨的,和她們沒關系,你別為難她們。”
唐旭堯望她一眼:“謝謝,你這份心意我媽心領了,但我想她不一定會樂意看到你。”
陸燃喉嚨劇烈起伏着,面上還算平靜,甚至是一如既往的冷靜:“阿姨以前對我很好,我只是單純地想過來陪陪她。你放心好了,我心腸再歹毒,也不會對她下手的。”
“抱歉。”唐旭堯淡淡說了聲,望向兩名看護,眼眸有些淩厲,“林小姐,張小姐,你們是我花錢請來照顧我母親的,我希望你們能盡到你們的責任,以後再有什麽人來看望她,除了嚴先生和淩先生,麻煩事先通知我一聲。”
兩名看護臉上有些尴尬,低垂着頭連聲應是。
陸燃冷豔的臉上也掠過些許難堪,唇角微微動着,想擠出笑容,卻比哭還難看,卻又不得不勉強維持着。
唐旭堯收回視線,一只手從陸然後背繞過,攬着她的腰,與她一道離開。
“哥……”唐寧寧哭得嘶啞的嗓音在身後的病房門口響起。
唐旭堯和陸然下意識回頭。
陸燃也本能擡頭望向唐寧寧,看到已經被釋放出來的唐寧寧時黯然的臉上掠過一絲亮色,臉色卻越發地尴尬,臉上的笑容幾乎僵在了臉上。
唐寧寧也看到了陸燃,緊咬着下唇,視線在陸燃身上落了落,沒有說話,只是垂着眼眸移開了。
“什麽事?”唐旭堯問,看着唐寧寧現在這樣,嗓音不自覺地便放柔了。
“我想在這邊住下陪陪媽,你看能不能和醫院那邊說說?”唐寧寧絞着手指低聲要求着,眼睛哭得紅腫,嗓音也嘶啞得幾乎聽不清。
“我和醫院那邊說說吧。”陸然說,“院長是我哥的一個朋友,應該沒什麽問題。”
唐寧寧擡眸望陸然,咬咬唇,低低說了聲“謝謝嫂子”。
陸然沖她笑笑。
唐旭堯有些放心不下,唐寧寧從小嬌生慣養,怕她在醫院待不習慣。
“我沒關系的。”唐寧寧生怕唐旭堯反悔,趕緊道,“哥,我能适應的。反正現在咱家回去冷冷清清的我一個人也住不下,還不如來陪陪媽,說不定她哪天就醒了。”
唐寧寧說這話時有些低落,想到那個家誰都不好受。
陸然握着唐旭堯的手不自覺有些緊,往唐寧寧望了望:“我和你哥這兩天會搬回去的。”
唐旭堯垂眸往陸然望了眼,他知道陸然并不喜歡那個家。
陸然沖他笑笑,握着他的手掌。
唐寧寧也勉強笑笑:“不用了,我還是想在這裏好好陪陪媽,等以後媽醒了……你們再搬回來就好了,一家人……也挺好的。”
唐旭堯往她望了眼,點點頭:“也好。”
走向她,呼了口氣,手掌在她頭上揉了揉,低聲安慰:“別太擔心,媽會沒事的。”
唐寧寧眼眶有些濕,點點頭:“嗯。”
“先在這裏好好陪陪媽。我和你嫂子去給你買點吃的。”唐旭堯柔聲叮囑了幾句,這才放開她,走向陸然,摟着她一起走了。
陸燃一直在原地看着,蒼白着臉,尴尬又神色複雜地看着,直到唐旭堯和陸然離開,這才望向唐寧寧,嘴唇微微動了動,勉強擠出幾個字:“寧寧……我……對不起。”
唐寧寧唇角也微微動了動,低垂着眼眸:“沒關系,是我識人不清。”
陸燃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麽,不知道唐寧寧這話裏的識人不清是指她,還是于亮。
唐寧寧也沉默着,原本無話不說的朋友,如今卻都不知道該說什麽。
“我……我先回去看看我媽了。”好一會兒,唐寧寧才低聲說着,轉身走了。
陸燃沒有走過去,只是站在原處,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在開着又關上的門後。
陸然和唐旭堯給唐寧寧打包完東西時,回來路上看到了開着車離去的陸燃,從開着的車窗裏看到了她的側臉,眼睛已經重新被那副黑超遮住,只露出下半張臉,抿着紅唇,孤高冷傲,只是多了一份別的東西。
陸然默默地收回視線。
唐旭堯垂眸望她:“怎麽了?”
陸然搖搖頭:“沒事。”
唐旭堯也擡眸往陸燃離去的車裏望了眼,長長地呼了口氣,語氣淡淡:“也不知道嚴末怎麽想的,當初怎麽把人帶過來了。”
晚上大家一起吃飯時唐旭堯也就随口問起了這個問題。
“我那時可還不知道她做過那些事。”嚴末連連澄清,“就那兩天你飛香港,我替你過來看看你媽,剛好在醫院門口遇到,就和她一起過去了,那時就覺得大家都是朋友,沒別的意思。”
說到這個嚴末又忍不住有些遺憾,為陸燃,為這份二十多年的友情。
淩宇成也是,心裏總還是有些不好受,苦笑着搖搖頭,拿過酒杯,給每個人倒了杯酒,然後舉起:“來來,大家一起來喝一杯,那些不愉快和黴運喝完這一杯後統統過去,今天過後,我們又是像當年一樣,意氣風發。”
唐旭堯笑着端起酒杯,陸然也端過,與大家一起幹了杯,頭微仰着就要和大家一樣一飲而盡,唐旭堯好看的手伸了過來,捏着她的酒杯:“別喝那麽多,随意就好。”
陸然咕哝:“偶爾喝一點又沒事,不能因為我掃興嘛。”
“那用飲料代替吧。”唐旭堯說着拿下她手裏端着的酒,塞了一杯飲料進她手心。
嚴末笑:“阿旭,看不出來,還挺體貼的嘛。”
唐旭堯語氣淡淡:“敢不體貼嘛。人跑了怎麽辦。”
嚴末朝陸然勾勾手指:“小然然過來,我會比你們家阿旭更體貼的。”
“……”陸然無言望他一眼,“嚴總你逗小狗兒呢。”
唐旭堯忍不住一笑,手圈着陸然的肩将她攬了過來,占有欲十足。
嚴末“啧啧”地嘆:“這主權宣告得……我又不會真和你搶。”
唐旭堯淡淡:“你想搶也搶不了。”
淩宇成也跟着笑,拍着嚴末肩膀:“你就別瞎折騰了,當初人家阿旭可是慫恿你去追人家陸然都沒追着……”
邊說着邊沖唐旭堯擠眉弄眼。
陸然扭頭望他,唇角勾笑,笑得軟軟的:“我說當初嚴總怎麽突然這麽熱情,原來你出的馊主意啊。”
唐旭堯手掌往她腦門輕輕一拍:“沒有的事。是他沒把名字說清楚,我那會兒要知道他說的人是你,指不定就先揍他一頓了。”
嚴末不服:“我那不是都給你看陸然的婚紗廣告了嘛,是你沒看的。”
“所以阿旭這事兒誰也怨不得誰。”淩宇成接口道,慢悠悠喝了口,擱下酒杯,扭頭看到會所擱在沙發邊的報紙架,就随手拿過了份報紙,上面正大篇幅報導着姜氏醫藥這幾天的假藥和賄賂風波,另一版面的娛樂頭條也是關于陸燃的新聞,大篇的負面報導,連她準備申請移民的事也被爆出來了,被解讀為心虛逃離。
淩宇成随便翻了翻,扭頭望唐旭堯:“感覺姜尚不會做這樣的事,他沒這個動機和立場。這樣對他是不是有些過了?”
唐旭堯伸手抽過他的報紙,看了眼,放下,語氣始終淡淡的:“他未必參與,但肯定包庇了。”
淩宇成擰了擰眉:“他做的是醫藥,跟食品類似,一旦鬧出質量問題,一個處理不好就是破産的下場,你現在這樣,這不是把他往破産道路上逼嗎,這樣的手段會不會有些過了?”
說完看唐旭堯不說話,生怕陸然誤會,又補充道:“阿旭,陸然,你們別誤會,我不是要阻攔你們的意思,你們覺得應該這麽做就放手去做,我只是站在外人的角度看而已。”
唐旭堯沖他笑笑:“你不用總這麽小心翼翼,我是怎樣的人你知道的,陸然也不是心胸狹隘的人。他家産業如果沒問題,我這麽做頂多給他們添些麻煩而已,官方質檢結果一出來,屁大的事也沒有,如果真有問題,那也只能怪他自己監管不力。”
嚴末點點頭,對唐旭堯的話表示贊成,對于這件事不發表看法,只是靜待結果。
陸燃那邊卻等不住。
姜氏企業因為連日來的假藥風波幾乎聲譽掃地,即便質檢結果沒出來,但輿論上一造勢,卻沒人會認真去等待真正的官方結果。
連日來姜尚家的産業因為她的牽連大受打擊,她的事業和形象也蕩入谷底,移民的事因為陸家的介入被擱淺,一連串的打擊幾乎讓她崩潰,不得已,厚着臉皮去求唐旭堯。
☆、098.
陸燃是第二天上午便過來的。
因為以前和唐家關系親密,過來都是直接上去,不需要前臺先通知總裁辦,這個傳統從當年陸燃還是唐旭堯女朋友時就已經延續了下來。她這三年來幾乎沒再來過這裏,唐旭堯也就沒想起要特意吩咐行政部一聲,陸燃來訪時要事先通報,因此盡管對最近的風風雨雨略有耳聞,看戴着墨鏡的陸燃依然如往常一樣經過前臺,走向電梯,也沒想着要把人攔下來和向唐旭堯請示一聲,就這麽讓人先上去了。
唐旭堯剛開完會,陸燃對唐旭堯那一套管理制度已經很熟悉,掐着點過來的。
林江濤看到陸燃時有些意外,還是客客氣氣地打了聲招呼,一只手就很自覺地拿起電話:“陸小姐,我幫您通知一下唐總。”
“不用了。”陸燃淡聲應着,墨鏡下的眼睛望也沒望林江濤,蹬着高跟鞋直接往唐旭堯辦公室去,尖細的高跟在地板上有節奏地“嘚嘚嘚”地響。
“陸小姐,您這樣會讓我很為難。”林江濤皺眉說道,看陸燃只是徑自往唐旭堯辦公室去,趕緊放下聽筒,上前一步想要阻攔,怕這麽把人放進去了一會兒會挨唐旭堯責備。
“我只耽擱他一會兒時間。”依然是淡漠的語氣,陸燃說着手已經伸向辦公室門把。
林江濤急得下意識地也伸手握住了門把:“陸小姐,您這是……”
陸然過來他都沒敢讓她直接進去,更何況是陸燃。不過陸然過來時也從不會直接闖,或者說她似乎根本就還沒來過這邊。
林江濤的阻止終于讓陸燃側頭望他:“他和你們的總經理夫人在裏面嗎?”
“沒有。”林江濤下意識搖頭。
陸燃唇角微微一勾:“那不就結了。”
手擰着門把就要擰動,林江濤死死握住,盡力減少動靜,卻還是驚動了剛回到辦公室的唐旭堯。
“什麽事?”低沉的嗓音自裏面淡淡傳來。
林江濤握着門把的手下意識一松,陸燃擰開了房門。
唐旭堯往門口掃了眼,看到站在門口的陸燃,舒展着的濃眉就不悅地擰了起來。
林江濤臉色尴尬,有些局促,在陸燃開口前已經沖唐旭堯澄清:“唐總,是陸小姐……非要進來……”
唐旭堯視線落在陸燃身上,眉梢擰得更深,神色淡漠:“還有什麽事嗎?”
陸燃抿着唇沒應,走進屋裏,手拉着門關上了,還順道落了鎖。
“我有點事找你。”陸燃說,摘下了墨鏡,望着他。
沒有了墨鏡遮掩,陸燃紅腫的眼睛顯而易見,臉上雖然塗着粉,神色看着還是很憔悴。
唐旭堯往她看了眼,神色未動,只是擰緊了濃眉,一言不發地繞過她,走向門邊,腰微微一彎,手伸向門把,擰開了被鎖上的鎖,順道把房門拉開了,這才扭頭望她:“什麽事?”
敞開着的門讓陸燃臉上的淡漠有了些裂痕:“能不能把門關上……”她還是不習慣這麽大喇喇地在人前展現她的狼狽。
“有話直接說。”唐旭堯沒理會,站在門邊,依然是不冷不熱的語氣,“我趕時間。”
陸燃嘴唇不自覺地咬了咬,猶豫了會兒,這才擡頭望他,音量盡力克制着不讓外面的人聽到:“阿旭,下藥的事只是我一個人指使趙偉做的,和姜尚沒有任何一點關系,你別對付他。”
“你哪來的藥?”唐旭堯問,“沒有借他的手你哪來的藥?你哪來的能力幫趙偉和陳婷弄到綠卡?”
陸燃唇角動了動,垂下眼睑沒望他,聲音也低低的:“我和他熟,他家的藥劑師都認識我,要弄到那些藥很容易的,随便找個理由,說我懷孕了,我男朋友很想要這個孩子,我和他性格不合不知道能不能走下去還不想要,但不想讓他難過,讓她給我制幾粒外型看着像安胎藥的堕胎藥就好了。移民的事,我家雖然比不上你們大家家裏有權有勢,但是我家也有在移民局工作的親戚,職位還挺高,我就說是我一個很好的朋友,讓他幫個忙就好了。”
“姜尚什麽時候知道的?”
“前段時間,你來我辦公室找我的那次。”陸燃低低說着,姜尚對她很好,一直都是,哪怕知道她做了那樣的事,氣急敗壞地把她罵了一頓之後,還是舍不得把她怎麽樣。這麽多年來她太過習慣依賴姜尚,一遇到問題就控制不住找姜尚解決,找他哭,找他傾訴,每次她一哭他就強硬不起來。
從和唐旭堯在一起開始,每次兩人感情一遇到問題她都是習慣性找姜尚,他總會像個兄長一樣安慰她,勸她,他見過她所有的狼狽落魄和脆弱,他對她的了解甚至比唐旭堯還了解她,或許正是因為見過她所有的狼狽脆弱,姜尚總無法拒絕她。
這麽多年來,他不止一次地告訴她,別再來找他了,他拒絕不了她。
陸燃也很克制着自己不再去找姜尚幫忙,可是在她真正遇到問題時,姜尚卻總是克制不住先來陪她。
姜尚是對她真好,好到讓她無地自容,不知道該以何種面目面對他。
其實只要那天姜尚不說什麽,她也不承認什麽,什麽事也不會有,只要唐旭堯和陸然沒有确切的證據證明是她所為,他們就不會打擊得這麽不遺餘力。
只是她太過了解姜尚,和唐旭堯二十多年的朋友,他再怎麽包容她,他的良心還是會過意不去,所以寧願自己替她去攬罪,讓唐旭堯出了這口氣,也不願替她瞞下去。
她從沒想着要連累姜尚,只是沒想到姜尚會主動替她頂罪,更沒想到唐旭堯會真的以這樣的手段去報複姜尚。
“阿旭,這一切都是我的錯,姜尚只是被我拖累的,你要怎麽樣沖着我來就好,別再針對他,他和這個事真的沒有一點關系。”陸燃擡頭望向唐旭堯,說道,聲音有些啞,眼睛也紅腫紅腫的,摘下墨鏡後的臉很憔悴。
唐旭堯淡淡把視線移開:“既然你都願意承認了,去向警方錄份口供吧,把你下藥的動機,經過都交代清楚。”
說着就扭頭望向門外,對着林江濤吩咐:“小林,聯系警察過來一趟。”
“不要……”陸燃突然有些失控,沖着門外的林江濤吼了聲,情緒就控制不住,哭了,卻還是壓抑着低低地哭,不敢讓外面人聽到,“阿旭,我求求你,我不要坐牢,我不想讓我爸媽看到我這樣,你要我怎麽樣都行,賠多少錢都可以,我就是不能坐牢……”
唐旭堯側眸望她,聲音微冷:“我要你的錢做什麽,我還缺那倆錢嗎?當初你對陸然下手的時候你就沒想着你爸媽知道會怎麽樣了?這會兒倒想起他們來了?你早幹什麽去了?你坐三五年牢算什麽,當初陸然怎麽痛苦的你知道嗎,自己的骨肉被活生生地從體內剝離,身心俱痛卻無能為力的感覺你體會過嗎?你知不知道她當時身體損傷多大,她整整喝了八個月的中藥!沒斷過一天。”
最後兩句唐旭堯幾乎是吼出來的,手握着門把微微将門掩上,關于陸然的私事,還是不想讓外人聽到。
“每天晚上她低低地哀求我,說想要個孩子時,你知道我什麽感受,我那時甚至不敢讓她知道,她可能這輩子都不能生。”唐旭堯沉着嗓子沖她吼,“就這麽讓她一直誤以為是我不肯要孩子,讓她誤以為我不愛她。如果當初沒有你搞出來那些破事,我和她不會走到那一步,我家現在也不會成這樣子,我們現在會有個活潑可愛的孩子,不會像現在這樣,家不成家。”
陸燃被他吼得瑟縮了下,哭得越發厲害,只是哭,不說話。
“她的身體從小就不好,懷孕本來就傷身,還在醫院調理着身體,你卻給她下那樣的藥,一點點地下,稍微下重一點她可能連命都沒了你知不知道。她剛從手術室出來你就撺掇着我媽當衆給了她一耳光,你知道她什麽感受?你們就一個個這麽背着我欺負她?如果不是現在發現她家世驚人,你們是不是要繼續這麽作踐她了?”唐旭堯問,嗓音又是陡地一沉,“和她吃的這些苦相比,你去做幾年牢就很委屈了?我還嫌這法律量刑輕了。”
一口氣沖她吼完,唐旭堯已經擰着門要拉開,陸燃意識到他的舉動,下意識地就撲上來從後面緊緊抱住了他,只是哭:“不要報警……我向她道歉,你要我怎樣都行,我不能坐牢。”
唐旭堯神色沒動,一只手摳着她死死摟住他腰的手,想要抓下來,另一只手已經握着門把拉開了辦公室門,剛一擡眸,握在門把上的手就頓住了。
陸然站在門外。
作者有話要說:那個……昨晚十一點多的時候家裏斷網了,所以……
文大概這兩三天網絡版的就完結了,已經簽了出版,所以可能會有些不一樣,不過不會影響全文的完整性的,大家見諒哈,到時候上市了會把紙書版的結局也完整放上來的,會另外送一些樣書給大家,怎麽送我還木有想好,也還沒有粗來,到時再在微博裏說一下哈,非常感謝大家的支持,愛你們……
☆、099.【小修】
她也不知道來了多久,人站在門口,神色淡淡,目光沉定,看到他望她時也安靜地往他望了眼,視線慢慢落在了他抓着陸燃的手掌僵住了的手掌上,眉梢輕蹙,唐旭堯手已本能地将陸燃猶扯着他衣角的手拍了下來,擔心她誤會,上前一步,手掌就伸向她,将她拉入懷中,垂眸望她,“來多久了,”
“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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