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章

第 30 章

三十

他們來到了一處懸崖，海浪拍擊着懸崖下方的岩石，一股鹹濕而潮冷的海洋味撲面而來，苔藓附着在岩石之上，沒有人也沒有陽光，仿佛是一處被這世界都遺忘了的角落。

“你是怎麽發現這個地方的？”斯內普靜默地打量着這處懸崖，距離最近的是麻瓜的村落，看上去完全沒有巫師活動的痕跡，也不像是那位大人會用來藏東西的地方——但也說不準。

“孤兒院——他們将孤兒院的孩子們帶過來游玩。”丹尼爾的口中蹦出了一個詞，“我查了好久才找到那個孤兒院，早就在大火中被毀于一旦，但他可能沒有想過麻瓜不會将檔案只存放在一個地方。”

他盯着懸崖底下不斷冒着白沫的海浪，海水在這裏仿佛是漆黑的石油，能夠吞沒所有掉入其中的生物。他率先沿着岩石天然形成的階梯走了下去，潮濕的苔藓不斷幹擾着他的腳步，随着腳下的苔藓越來越多，足以證明這裏已經很多年沒有人來過了。

丹尼爾忽然轉過頭看着距離他有三米之遠，隔閡和戒備在這個距離中瞬間擴大，他緩慢扯了扯嘴角，“你知道湯姆·裏德爾這個人嗎？”

斯內普皺緊眉，他一言不發地看着眼前的紅發男人，謎題在他的身上越來越多了，就如這地上盤纏的苔藓，油綠色的令人想起某個同樣擾人的波特。

“看來你不知道。”丹尼爾點了點頭，随即抛下一個炸彈，“那就是黑魔王，所以誰都不知道他的來歷，因為他從小生活在麻瓜孤兒院。”

他的神情和語氣都缺少着謙卑，若不是斯內普确定眼前的人就是丹尼爾·克裏夫——而這點由亞瑟·韋斯萊和孀居的克裏夫夫人同時佐證，他真的會認為面前這個人是由複方湯劑假扮的。

“那你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是斯拉格霍恩教授，多年前的某天我在酒吧遇到他了，他喝得酩酊大醉，将隐藏多年的秘密全都說了出來，在他說完後他就跑的無影無蹤了。我猜想他就是知曉太多關于黑魔王的秘密才會溜之大吉。”丹尼爾眨着眼睛，那雙平光鏡片下的藍眼睛比眼前的大海還要明亮透徹，像是不谙世事的少年。

但斯內普完全不信他的這一連串的鬼話，而偏偏他在那雙眼睛之中看見了認真。

“你……”他剛開了口，眼前的男人從腳下的半人高的大岩石跳了下去。

“問題留着之後再問吧，斯內普。”丹尼爾樂的不用再稱呼這個惡心吧啦的鼻涕精為教授，這令他的聲音含着笑意。

而聲大的海浪卷走了這淺薄的笑，空氣變得潮冷仿佛稍不留神就會将人凍住而永遠的留在這裏。

海水中甚至還夾雜着浮冰，一股凍徹心扉的冷意在這冰冷的苔藓灘上彌漫開來。

丹尼爾不得不給自己打上一道保溫咒，他轉動着手中的魔杖瞥着跟上來的斯內普。這個黑漆漆的混蛋——好吧，他看上去并不老，但他沒必要為這老混蛋着想，不是嗎？

這個想法剛在丹尼爾的腦海裏溜了一圈，忽然他轉手就給斯內普加了一道保溫咒，同樣的溫暖萦繞在他們周身。

他并不是一個混蛋，所以這就是他和斯內普之間的區別。丹尼爾微微眯起了眼。

一個比人略高的洞窟出現在他們的眼前，正對着不斷拍擊着岩石的海面。

“在夜晚漲潮時，海水會漫上來。”斯內普評估着海面的高度和眼前的洞窟，在他打探着周圍的同時，他指着洞窟壁上的石頭，“這裏有魔法的痕跡。”

同樣的話語将丹尼爾拉回到那個夜晚，鄧布利多教授帶着他來到了這裏，他像個傻子一樣只會聽着老校長的話，将所有的毒藥都灌進了他的口中，而他連一個清水如泉都施展不好。

丹尼爾面色蒼白，他緊緊盯着那處，在他看來和懸崖峭壁上那些長滿苔藓的岩石并無什麽不同。

“我們進去吧。”他倉促地說着，點亮了手中的魔杖。

洞窟進去後便是那一道機關，擋住了他們的去路，丹尼爾默不作聲地用魔杖在手臂上輕輕割了道傷口，他蘸取了些血液塗抹在石頭牆壁上。

吸收了血液的石牆突然挪動，露出一人寬的狹小路口，漆黑地看不清前方，仿佛深不見底的野獸巨口。

斯內普盯着丹尼爾熟練的動作，“看來你已經來過了。你完全可以将這個地點透露給鳳凰社。除非這裏面藏着你一個人搞不定的機關，弄不好會把你交代在這裏。”他那輕柔的聲音像是盯着獵物的毒舌，令丹尼爾覺得他不是被斯內普毒死就是被他掐死。

丹尼爾搖晃着腦袋，将腦海中的各種死法丢開，“我确實來過。”

“又一個謊言，我知道你找了很多地方才找到這裏，你并沒有深入其中。”斯內普輕易地戳破了丹尼爾的鬼話。

“但你确實很熟悉這裏——是誰告訴你的？”他的聲音如同外面的海浪叩問着丹尼爾的心扉。

“我們先進去吧。”藏在丹尼爾皮下的哈利的靈魂在尖叫，不論是斯內普的質問還是他害死鄧布利多校長的那幕一次次的浮現，這都是煎熬，如同無數只手把他拖進了那冰冷的湖水中。

杖尖的光芒照亮了這漆黑的石道，蝙蝠不斷惱人地從他們頭頂掠過，很快他們來到了一個平臺之上，巨大的湖泊顯露在他們的眼前，斯內普跟随者丹尼爾沿着湖畔走了一段，随後他看着丹尼爾彎下腰拽住了一截濕漉漉的鎖鏈，鐵鎖晃動，一只小船晃悠悠地冒出了水面。

“一次只能一個人通過。”丹尼爾說，他的喉嚨發幹，頭皮發麻地看着杖尖的光芒照過的水面浮現的那一只只慘白的胳膊。上次來時，他并沒有發現會有這麽多的陰屍，仿佛随時準備将他們拽入湖水之中和他們作伴。

“你确定？”斯內普懷疑地哼了一聲，他舉起了手中的魔杖，一道詭異的綠色火焰從他的魔杖下竄出，在火焰照亮之處，那些探出的手全都避開了，重又落入湖底。

“你先上去。”他指揮道。

丹尼爾只能踩上了船，搖搖晃晃中他差點直接倒在船上，在斯內普上來時，他連忙縮在船頭。這下這船的小就暴露了出來，仿佛随時将要掀翻。

但斯內普的一道咒語就令這船安穩了下來。魔法令船自動駛向了湖中央，那處綠光的所在。

這期間斯內普又施了兩道綠火，擊退了浮上來的陰屍，船晃悠悠的，但并不會将他們翻下去。

“那是什麽魔法？”丹尼爾好奇地問道，如果他能夠學會的話，那天就不會被陰屍搞得那麽狼狽了。

“你以為巫師憑什麽驅使陰屍？”斯內普避而不答，他收回了魔杖，洞窟裏昏暗異常，杖尖的微光照亮了丹尼爾的臉，缺令顏色失真，他的那頭亮紅色的發暗得近乎黑色，碧藍的眼睛因注視着湖中央的綠光而仿佛染上了綠色。

對黑魔法的知識缺乏，又尋找着黑魔王的弱點，他這樣倒像是鳳凰社安插在食死徒的卧底。

丹尼爾張了張嘴巴，而在這時船靠岸了。那個盛放了毒藥的盆盡在眼前。

然而在他們靠近時，丹尼爾發現盆中的液體是他沒見過，冒着不詳的泡泡，仿佛一鍋沸騰的岩漿。

“原來被用在了這裏。”斯內普輕嘆，他打量着眼前的石盆，“無法直接消失，也不能分次裝走。這确實是個難題。”

“你知道盆中的液體？”丹尼爾忍不住抓住了斯內普的胳膊。

“黑魔王曾經讓我熬制一鍋會令人致幻，但劑量過多就會吸收服用者生命的毒藥。”斯內普說着，他盯着丹尼爾的手，“松開。”

“那你有辦法嗎？”丹尼爾松開手，緊接着問。

斯內普從口袋中掏出了一個放滿了各種應急材料和藥劑的小藥箱，他将這個龍皮箱子回複了原狀後迅速地配置着藥劑，不用坩埚，僅僅是幾種藥劑和草藥的混合，手速快到丹尼爾都看得目瞪口呆了。

“你随身攜帶這麽多的材料啊，教授。”丹尼爾傻乎乎地蹦出來原本說不出口的詞。

“總有某些時候——這不就用到了。”斯內普斜了這個蠢貨一眼，他将制備好的藥劑傾倒入盆中，霎時沸騰的液體如同熄滅了的火山，變得如死水般平靜，詭異的沼澤色變成了哈利記憶中的熒綠色。

“它是不是不會毒死人了？”丹尼爾屏住了呼吸。

“如果你執意喝下，這一盆會讓你出足糗事。而這裏也沒有第二個代替你的人了。”斯內普說，“放心，一覺後便會恢複，只有十足的傻帽會需要兩天。”

“原來是這樣。”丹尼爾喃喃自語，他狠狠吸了口氣，鼻子忽然發堵，超出預期的感動溢出了胸口。所以他灌下的毒藥并沒有害死鄧布利多教授。

他看着斯內普，這個男人無意中救下了鄧布利多——卻真的害死了他!

斯內普依舊是個該死的老混蛋，這點毋容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