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全被搶

生長凍蝶花的地方, 本該是空青藥谷中無人問津之處。然而南绫禦劍過去時, 水容習慣性地打開地圖, 發現自己三人即将前往的那一角落裏, 竟密密麻麻布滿十餘個光點,每個光點都标記上了修真者的身份。

幸好這些光點沒有隐去的征兆, 只要南绫境界夠高,還是能在一定的距離內感知到這些人, 并提前采取措施, 無需她刻意提醒。

雖是暫時将心安下來, 但水容覺得自己再這樣伏在狐尾拂塵上,好像有點不太妥。方才南绫讓她裝睡, 卻沒告訴她何時可以“醒來”, 而夙雪那未道全的話,也終究是沒有說完。

不過轉念想到夙雪剛才可能給自己施了催眠的法術,想必是不打算讓她過早醒來, 于是水容還是選了靠在她身上閉目養神。有軟包子系統的輔助,她用不着睜眼, 也可以憑借靈識觀察周圍。

三人的安全可以保證, 只是不知在生長凍蝶花的地方出現這麽多修真者, 意欲何為?

系統提供的靈識範圍廣,但以水容如今的境界,最多只能看清方圓五百米內的事物,暫時無法得知那些聚到一起的修真者在做什麽。

念頭才落,她只覺身體驟然往下方一降, 整個人仿佛要飄起來似的。此時長劍已轉入山坳,貼着密林往目的地飛,樹葉婆娑聲響在耳旁,轉瞬又被獵獵風聲取代。

水容偷偷摸摸睜開眼,夙雪的廣袖已灌滿風,鼓起來飄在身側。她記得雪師姐在原文中并不喜歡這樣,因而每逢高速禦劍,都會有意将衣袖束起或是捏住。

而現在,一雙手皆摟在她背上,一刻也不敢松,任由風将雙袖卷為臃腫的兩團。

掃了眼地圖,見自己二人離那群光點只有千米之遙,水容挪了挪身體,感到長劍仍沒有徹底降落的意思,不由得擔心地咽了咽口水。

不料她這一咽時,長劍猛地拐了個彎,嗆得水容再也裝不住睡,一聲挨一聲咳嗽起來,邊咳邊郁悶自己倒黴,怕聲音太響傳得遠,還不忘将嘴捂上,埋頭悶在狐尾拂塵裏。

等水容咳完一擡頭,發覺夙雪正瞧着自己,隔着面具,目光裏又帶上了熟悉的憐愛,看得她心微顫,而後尴尬地偏過臉看向南绫:“咳咳……我們是不是快到了?”

“嗯,翻過前方那個小山包,就是溪水蛇的洞窟了。”

南绫雖點頭,撮起的劍指卻往小山包的頂上一指,長劍得令,自然又降了一降,目标赫然從翻山變為了在山上降落。

此刻的時間已接近撫雲仙山的日暮時分,天色漸漸暗下,橙紅霞光染入藥谷,百鳥紛飛歸巢。然而在小山包的另一側,卻突兀地映出一片暗紫色,與黃昏之景格格不入,甚是怪異。

長劍在山上停下時,水容已将靈識放出去,只覺底下的山坳裏似是傳來一股冷森森的殺意,不由得脫口而問:“下邊是什麽?紫瑩瑩一片,又不像晚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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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寒焰。”

耳熟的三字,被夙雪淡淡咬出,飄入水容耳中,令她心驚。

“除了念幽寒,這世上還會使用幽寒焰的妖修,只有她兄長。”

接過話,南绫握劍在手,幾個起落掠到山崖邊,凝眸望向底下的一切。

低低的數數聲響在依然互相摟抱的兩女耳中,瞥了眼被火光染成暗紫色的山谷,夙雪松開水容,沒等她放下狐尾,便牽了她慢慢走去。

“念栖遲的魂魄尚虛弱,暫時還沒法以原身釋放幽寒焰。”聽南绫數到十七才停下,夙雪眸光一變,“更何況還是這麽大的範圍……若無高階法器,哪怕有百名修真者相助,也無法将幽寒焰擴散到整個山坳。”

水容揪着狐尾被她一路牽來,聞言立刻想到了東籬袖的玄錯蓮臺。蓮臺屬火,加之內部還有靈力轉換的通道,如果落入念栖遲之手,只要稍加調整,就可用它來将修真者的火靈力轉變為幽寒焰。

得知底下正燃着幽寒焰,水容心都涼了。幽寒焰最喜吞噬水、冰二屬性的靈力,看守凍蝶花的那窟溪水蛇,皆是冰靈根,遇上幽寒焰,只有死路一條。

她們三人如今候着的地方,距離底下只有四百餘米。水容放出靈識,勉強能模糊地看清底下的情況。

但見底下的洞窟前,正立着一名丹宗女弟子,火靈力自她掌心湧出,與她周圍的丹宗弟子釋放出的靈力彙為一股,注入她身前的玄錯蓮臺內,輸出時,化作暗紫幽寒焰,朝生長凍蝶花的蛇窟吞噬而去。

算上那女弟子,蛇窟前的丹宗弟子共有十七人,其中十五人都在往玄錯蓮臺內輸入自身的火靈力,餘下兩人則各自閃到洞窟一側,施法讓本命靈鼎漂浮在身旁,不斷将一簇簇淺藍自蛇窟中吸出,納入靈鼎。

看得水容心驚,正要告訴南绫,只聽夙雪低呼一聲不好:“那操控靈鼎的二人,竟是在采集洞窟中的凍蝶花?!”

燒蛇取花,無異于殺雞取卵。

聽她道出自己心中所想,水容按捺不住,扯着夙雪的衣服急切地央求道:“雪師姐,我們快些想個辦法下去!要是讓他們把凍蝶花全采走,你的毒……你中的火毒……”

提及火毒,水容猛然醒悟過來。

該不會是落敗而逃的念栖遲将溪水村一戰告訴丹宗掌門,眼下派弟子來是有意先一步奪走凍蝶花,不讓雪師姐解火毒?

他既然觊觎東籬袖的玄錯蓮臺已久,定然對蓮臺的情報了如指掌,也知道火毒會導致怎樣的傷。若是他有心不讓夙雪療傷,取走凍蝶花自是最合情合理的選擇。

想到這一情況,她扯住衣服的手頹然垂下,但很快就被一只手托住,攏在掌心。

摩挲着她的小手,明明身中火毒,夙雪自己倒是不慌不忙:“對方人多,暫且等等,興許還有轉機。”

她心知三人之中,唯有南绫修為最高,但對方以人數占優勢,又有僞仙品的法器在手,即便南绫下去,也只能落得一個被圍攻的結局。

水容不甘地看着一簇簇冰藍沒入靈鼎,搭在夙雪掌心的手五指合攏,緊緊攥了攥。

盯了一陣,南绫擡起長劍,指向領頭的女弟子,沉聲介紹:“那女弟子是萬沚,萬荇的姐姐,眼下她被念栖遲附身了,不然以她元嬰後期的低境界,駕馭玄錯蓮臺簡直是癡人說夢。”

“……”

對于念栖遲,水容只記得這只忘貘在原文裏,是個還可以被“溫潤如玉”和“彬彬有禮”等詞修飾的暖男型公子,怎麽擱到她眼前,就成了一個不附身女子就不能露臉的面癱男了?随便抓個男弟子附身不行麽?

簡直是變相糟蹋女配們的身體……惡心壞了!

她忍不住在心中幹嘔一番,眼見蓮臺慢慢合攏,而那十五人也紛紛收功,看也不看蛇窟,便跟着念栖遲離開原處,聽話程度令人難以想象,八成又是控心蠱的功勞。

等丹宗弟子全部離開後,南绫才站起身,晃了晃蹲麻的雙腿,為難地道:“這下可好,凍蝶花幾乎全被丹宗采走,咱們先下去碰碰運氣,不然就只能去一趟丹宗藥庫了。”

下到山坳還算容易,只是幽寒焰還在地上有些殘留,需仔細地繞着走。水容默默運起水靈力,才在腳底聚起薄薄一層,冷不防腿窩一暖,回過神來,已被夙雪橫抱着掠到十幾米開外。

“手搭上來。”見她還在發愣,夙雪下意識提醒。

她的聲音悶在面具之下,除了淡與冷,聽不出別的情緒。但見她肯繼續親近自己,水容曉得她現在已暫時解了心結,聞言聽話地擡起雙臂,環上眼前如玉頸項。

一路無話,趕到被燒得焦黑的蛇窟前,夙雪才将懷中少女放下,望着被封住的洞門,卻聽水容忽然道:“我剛才用靈識探了一圈,洞窟裏面還有幾株這麽高的小草,開出的花和蝴蝶一樣,還是冰藍色的,那是凍蝶花嗎?”

說話時,水容還伸手比劃了一番。軟包子系統雖給過她提示,但資料庫中記載的凍蝶花外觀太過魔幻,與她靈識感知到的相差太多,因而她只能再問南绫。

如果裏面的小草不是凍蝶花,那她也沒必要涉險進去。畢竟洞口還燃着幽寒焰,加上水容本身又對火焰有心理陰影,能不去盡量不去。

南绫最熟悉凍蝶花,聞言稍稍一想,很快點起頭:“聽你的形容,應該是凍蝶花無疑。”

得到她的确認後,水容心頭頓喜,“那我進去把它們采出來。”可雙腳還沒挪出幾步,便被夙雪扳住肩膀。

“你不許獨自去。”她愕然擡頭時,只聽夙雪斬釘截鐵地道。

南绫望了眼僅剩下一個小窟窿的洞口,搖了搖頭,冷不防伸手,趁夙雪還未護住水容,一把她将拉到自己身旁,“我沒法撲滅幽寒焰,右使和小念念有過血契,她的體內就應該有幽寒焰,獨自進去不會有事。”

而後又轉向水容,朝她使了個眼色:“火毒耽誤不得,你若要救雪師姐,就放心大膽地進去吧!不過采摘凍蝶花時,你必須用手,千萬不能用刀劍之類的利器!”

即便她不說,水容也要硬闖蛇窟。南绫話音剛落,水容便應了一聲,運起土靈力護在自己身周,深吸一口氣,朝小洞口撲了進去。

作者有話要說: 夙雪:莫挨我!我要保護水容!

南绫: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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