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水逆期

閃身由洞口鑽入, 但見內中一片漆黑, 水容不會凝火, 索性閉上眼, 單純用靈識和系統地圖來觀察洞內情況。

為了以防萬一,她特意吩咐系統幫自己留心周圍, 如有要攻擊自己的溪水蛇,馬上給她在地圖上标記出來。

蛇窟裏也有殘餘的幽寒焰在周圍燒着, 森森冷意傳來, 竟不亞于溪水村地底的冰洞。怪異的焦臭氣味不斷鑽入鼻中, 水容看了眼系統給出的當前場景活物統計,只見溪水蛇的存活數量一欄飄着一個大大的零, 估計都被幽寒焰燒死了, 不死的也早就逃竄出去。

想起原文裏的蛇窟,溪水蛇都是一條條從洞頂挂下來,冰淩一般, 水容怕蛇,自然不想被燒死的蛇砸到臉, 便貓着腰往前行走。

“路引提示:宿主距離凍蝶花還有三十七米!前方請右轉!”

她閉着眼憑靈識和路引前進時, 系統的蘿莉音每隔五秒在耳邊響起一次。窟中雖沒了溪水蛇, 但整座蛇窟構造很是複雜,不然念栖遲也不會将幽寒焰釋放那麽久,而通往凍蝶花的路也并不好走,加上只能憑靈識辨路,一路上水容被絆了好機會, 擡起來探路的手臂也被碰得生疼。

約莫走了一刻鐘,前路先窄後寬。感覺眼前有亮光,水容才睜開眼,只見自己正站在一個新的洞口前,洞口四壁還燒着幽寒焰,但滿目皆是淺藍的光,星星點點升在半空。

她忙小跑着進去,視線之中,是一小叢開着淺藍蝴蝶花的齊膝小草,經系統确認,共有十二株,大約是兩天的藥量。

水容邊走邊取出之前處理好的冰容器,才走了幾步,便頭皮發麻起來。腳旁碎了一地的冰段,但水容曉得那其實是溪水蛇的屍體,恐怕是為了擋住幽寒焰而死。

溪水蛇與凍蝶花素來相依相随,甚是忠心。在凍蝶花叢前停下後,水容輕嘆一聲,并沒有馬上采花,而是雙手合掌,面對一地的溪水蛇屍體,正色道:“蛇前輩們,小輩有一位朋友中了僞仙品法器‘玄錯蓮臺’的火毒,需要凍蝶花進行醫治。現在我要采了,不過我會留下幾株作種,請前輩們安息!”

對着凍蝶花拜了拜,水容才敢蹲下去,以水靈力護着手去撫摸嬌嫩的花瓣,微微發力,将其中一朵采下,放入冰容器內。所幸凍蝶花尚有天然的木靈力護着,加之生長在蛇窟深處,保存完好,并沒有遭受幽寒焰的侵噬。

采時不忘數數。待第九朵凍蝶花盛入冰容器,水容正要再采一朵就起身,忽覺伸出的手臂一痛,急忙收回來一看,赫然是一條溪水蛇咬着自己的小臂不放!

吓得水容臉都白了,一躍而起,心底大喊:“包子!有活着的蛇!你怎麽又啞巴了!”

“……宿主,經檢測,該溪水蛇已無生命體征。”然而系統的話卻讓她大吃一驚。

水容以為看守凍蝶花的溪水蛇已被幽寒焰燒死,沒想到竟還有一條并無生命體征、卻還能動的死蛇!

“這是什麽道理?難不成有人在暗中操控蛇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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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臂上的毒牙咬得很緊,蛇身也慢慢纏上來,無法掙脫。水容使勁拉了好幾下,倒是把自己的皮膚扯出一大條血痕。

遭遇這等突發情況,系統也吃了一驚,連淡淡的蘿莉音都變得難以置信:“不可能!範圍二百米內除了夙雪和南绫,沒有任何人!範圍五百米內也沒有檢測到紅名角色!正在為宿主重新檢測周圍……”

系統指望不上,情急之下,水容忙從冰容器中取出一株凍蝶花,放在纏着溪水蛇的手臂上。

但見那死去的溪水蛇奇跡般松了口,順勢銜過凍蝶花吞入口中,而後便從水容手臂上軟綿綿地滑落下去,噗地一聲掉在地上,頃刻間碎為幾段。

經歷死蛇詐屍一事,哪怕藥量不夠兩天,水容也不敢再采,生怕再詐屍一條大一些的溪水蛇。凍蝶花還沒送到雪師姐手上,她不能先交代在這裏了。

收好冰容器,水容急急退到洞口,取出繃帶,借着微弱的藍光,把受傷的手臂上端纏緊後藏在衣袖中,往洞外走了沒兩步,只覺渾身無力,腿腳也越走越酥軟起來。

溪水蛇有劇毒,女主就在原文裏中過一次,當時還是被念栖遲撿走、灌了三天藥汁才轉醒。不必詢問軟包子系統,水容也知道蛇毒正在自己體內擴散,但還是強撐着拖起步子走向洞口。

她剛準備打開路引,卻聽系統的聲音在腦中乍響:“宿主,蛇毒是水屬性,運轉水靈力六大周天,就可以将蛇毒中的水靈力同化,請宿主馬上原地調息!”

撫着一塊怪石,水容咬了咬唇,讓自己清醒一些,順便對系統的提示作出回應:“不行,運轉六大周天至少要花三個小時,我耗不起。估計念栖遲一會兒還會帶人來,現在得趕快出去。”

她不理,系統急了:“情況緊急,請宿主馬上盤膝坐下!不然……”

“死不了,別慌。”水容靜靜地打斷了它的話。為了能讓自己保持意識,她邊走邊找話題和系統說,“包子,我不知道你對原文劇情熟悉多少,但我清楚自己現在的外挂比原女主多,而且你不是說我可以同化蛇毒嗎?我只要支撐着走出去……就沒事了。”

話雖輕松,然而看着地圖另一端的兩個光點,水容還是忍不住面露苦笑。

真遠啊……

“沒事才怪!”系統像是被她氣壞了似的,語速飛快地科普道,“溪水蛇食凍蝶花而生,它們的毒液也能治療火毒,但不管是凍蝶花還是溪水蛇毒液,解毒的原理都是以毒攻毒。”

“如今宿主是中了水毒,哪怕體內有微量幽寒焰抵禦,又有水靈力可以将之同化,但在徹底解毒之前,宿主也還是會陷入幾次昏迷,在此期間,幽寒焰和水靈力都會被水毒壓制,一旦水毒趁機侵入心脈,就會引動陰幽珠釋放封住的陰幽之息進行自保。”

一字不漏地聽它說完,水容只是嗯了一聲,繼續走自己的路。

她又不理,系統頓時炸了毛:“你不怕陰幽之息外洩?!不及時處理,你是要堕魔的!”

水容根本不慌:“堕魔就堕魔呗,好歹也是個可以修煉的路。”

“堕魔你就要去找男主你知不知道!”

聽它居然拿這個梗來吓自己,水容有點想笑:“包子,我都不在乎,你還是別自顧自激動了,給我好好引路吧。”

她本還排斥修習魔族之法,但想想自己築基後這段時間的境界和處境,又想到夙雪還與千灼、與整座騰瑤宮有弑父之仇,與其佛系修仙,還不如……

念頭未落,腳下一沒留神,不知被什麽絆倒,要不是她反應快,額上差點挨磕。

伏在地上掙了掙,水容便喚出瑰岚劍支地,站起後又艱難地走了一段。随着時間推移,蛇毒擴散開,連靈識的探查距離也縮短到了方圓兩米內,她甚至能感到自己的力氣被一點點抽去,不曉得夠不夠支撐這副身體離開。

哪怕系統檢測到方圓五百米內沒有可疑人,水容還是覺得自己被咬太過蹊跷。原文裏女主中毒,好歹是被三五條蛇圍攻,她這是遭了什麽臭運氣,還能被死蛇惦記上。

她估計是念栖遲沒走遠,畢竟半天前,她就在溪水村觀察到修真者标識先隐後顯的情況。而據萬年馬後炮的系統表示,這種情況是忘貘一族附身後的小概率發生事件,真遇上了,也只能碰運氣,不可提前預測。

正想着念栖遲,耳中忽傳來一陣腳步聲,踏在地上如蜻蜓點水,若有若無。水容心一緊,扶着身邊一塊稍大的岩石正要藏過去,搖晃的身體被人一把攙住。

嗅到那幽香,水容繃緊的神經一松,整個人頓時失去平衡,倒在了熟悉的懷抱中。

“……怎會……醒一醒!水容!應……聲!”

若不是連熟悉的聲音都聽不真切了,水容根本不知道蛇毒的威力有這麽大,恍恍惚惚間,酥軟的身體又被橫抱起,隐約有咳嗽聲響在耳旁,帶着血腥氣。

夙雪已中火毒,方才南绫一定要拉着她,就是怕她觸碰到幽寒焰,會導致火毒再發作。如今雪師姐為了接她闖入蛇窟,想必也是不好受的。

盡力叫了聲“雪師姐”,水容貼在她胸口,低低地又喚了句“阿夙”。既然雪師姐說,她與伏夢無之間的“喜歡”,并非小孩子過家家似的喜歡,而是死生相随的愛戀……

雖然這并不是水容想要的、引起雪師姐注意的方式,但意識漸漸模糊前,她腦中卻只回蕩着方才裝睡時聽到的寥寥幾句。

伏夢無為雪師姐垂死過一次,此後便成了她的心魔。

那……她呢?

……

抱着水容沖出還燃着幽寒焰的蛇窟,夙雪尚未站穩,狐眸便是一縮。

此時的小山坳內,正站着三排人,從服裝來看,是三宗弟子。

她自然認得這一架勢。這些人不再是普普通通的丹宗弟子,而是劍、符、丹三宗派出去除妖的精英弟子。

每一宗都由各宗的內門弟子帶領。夙雪只是一掃,便在劍宗的精英弟子隊列前,看到了玉谙執劍的身影。此時的她恢複了半妖之身,又戴着面具,還有意斂去氣息,哪怕和玉谙對視,也不會讓對方認出自己來。

三宗的除妖弟子到來前,二人并沒有出來,為了能讓自己三人早些脫身,南绫只能先亮出身份混到劍宗的隊伍裏,眼下看着夙雪橫抱水容出來,她心知意外已經發生,卻沒法走出去接二人過來。

畢竟念栖遲正附身萬沚,站在丹宗弟子隊列前。如果他又用控心蠱制住集結在山坳裏的所有修真者,即便南绫站出,只怕也難保住夙雪和水容的性命。

千鈞一發之時,但聽一聲劍嘯直沖雲霄。聞聲南绫一愣,擡起目光時,只見囚雲劍正載着二人騰空而起,徑直飛往山坳外。

“妖修帶着小師妹跑了!”

不知是劍宗那位弟子喊了一嗓子,随聲,訓練有素的劍宗弟子撮指捏訣,将劍陣列起,待成型,齊齊大喝一聲,百道劍芒頓時從陣中閃爍而出。

南绫一咬牙,再也看不下去,提劍就要中斷劍陣,可擡起的手忽被人按下。她驚詫地以餘光一瞥,但見阻止自己的人是玉谙,不由得怒道:“讓他們住手!那不是妖修,是咱們劍宗的大師姐夙雪!”

誰料話音剛落,玉谙張口,與她的性子半分都不符合的冷漠之言,輕飄飄地落在南绫耳旁:“區區外門弟子,未免管得太多。”

一蓬黑霧起,直撲南绫面門。南绫頓時明白過來,惡狠狠地高喊一聲“念栖遲”,憑借身法連連退卻,離開幻術黑霧的範圍後,縱身禦劍,欲追正被劍陣攻擊的二人。

然而她擡眼一看,黃昏的天空中哪裏還有禦劍者,唯剩一頭碩大的白狐馱着水容,不斷地扭動身軀,将襲來的劍芒一一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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