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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在滿三十歲後,每到空閑無事時,簡抑總是會回想自他出生以來的事情,瑣碎的幾乎構成不了故事的情節,而他卻執着于在其中尋找某種關聯,以期望得到造成他今日生活的原因。
但事實上,生活又是蠻不講理的,讓人無法在多次實踐中找到一個普遍的客觀規律,他在反省回想過後,除了把腦子裏的水和豆腐渣攪拌均勻,并沒有思考出別的有價值的成果。
他偶爾會跟俞揚說起他閑暇時的思考。
俞揚聽得很認真,但重點并沒有落在他思考失敗的結果上,而是饒有興致地接茬道,原來你大學的時候還發生了那麽有意思的事情啊。
身為他多年老板兼經紀人的俞揚擁有着他八輩子都修不來的情商,哪怕他們趕往拍攝現場的旅途枯燥到只能用聊天打發時間,且他們的聊天話題還是那麽抽象的無聊,俞揚也能全身心地投入,從聊天開始就寧靜地注視他的眼睛,以顯示聊天過程中從沒有走神的尊重。
于是,簡抑順理成章地被帶跑偏,“我剛想起我們不是一個大學的。”
“但我們大學離得很近,我記得就兩三個公交站的距離。”俞揚勾勾嘴角,“我經常去你們學校吃飯,食堂夥食可比我們學校好太多了。”
“我當初就是因為夥食好才考的我們學校。”簡抑将心裏那點子不合時宜的惆悵抹掉,跟上了俞揚的節奏。
俞揚反問:“不是因為想當演員麽?”
“夥食第一。”簡抑也調侃開了,同時也使得車裏沉悶的氛圍為之一振,“學習第二。”
一時間也沒法再深入思考那已經揺成漿糊的人生命題,簡抑稍稍理了理袖口的褶皺,便避開了俞揚那雙含笑但深邃的眼,徹底岔開話題道:“你難得讓我接時尚雜志的拍攝呢。”
“換換心情嘛,拍完《古船》得需要一段時間恢複,肯定不能讓你短期內再接戲了。”俞揚似漫不經心道,“但你又是個閑不住的,我就只好把你帶去拍拍雜志,上上綜藝。”
“綜藝太鬧騰了。”簡抑蹙眉,“而且我拍戲呢,得保持和觀衆的距離感……”
他那套距離感陌生化的理論還沒說完,俞揚熟練地打斷道:“綜藝也就飛行一期,是個文化讀書類的節目,流程簡單,環境也清淨。”
“哦?”簡抑來了興趣,擡眼看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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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揚嘴角小小的弧度沒有消褪,簡抑看着都為他累得慌,“你真是半點兒都不關心公司的安排啊。”俞揚無奈道,“這檔節目本身就是公司投資的,常駐嘉賓是那幾個搞唱跳的小姑娘小夥子,每期推薦一本經典小說,安排嘉賓去往小說作者的故鄉進行尋訪體驗,主打的看點就是文學分享和慢節奏旅游。”
聽他這麽一說,簡抑想起來之前好像是有那麽一次會議提到過該綜藝,但他那時候只顧着玩消消樂,對于公司的計劃與安排左耳進右耳出。
而身為三金影帝的簡抑自然是不會覺得自己在會議上玩消消樂有何不當之處,甚至還理直氣壯地接了話茬:“這挺好,你這幾年對那些小孩的文化訓練,可算能見到實際效果了。”
“就目前導演反饋回來的情況來看,暫且沒惹出什麽大亂子。”俞揚笑着搖搖頭,“只是不知道播出後效果如何。”
簡抑被笑得有些心煩,但袖口理不成,只好扭頭轉向窗外,“我偶爾翻過那幾個小孩的微博,每周的名著讀後感寫得還像樣,大概出不了什麽岔子,只要播出後不被罵成文盲,就是咱們的勝利。”
“要求倒也不至于那麽低。”俞揚道。
“那你擔心什麽。”簡抑道。
聊天就此草草結束。
很多年,他們之間的相處充斥着這樣的對話,開始無緣由,結束又聊不出個結果。
俞揚理解不了簡抑的漿糊,簡抑也沒有答應俞揚去那個綜藝飛行。
但俞揚說得對,簡抑是個閑不下來的人,所以沒有拍戲任務的漫長空檔期裏,他選擇到公司指導新人演員拍戲,以及回學校幫老師整理新教材的大綱。
還好他不是偶像派的演員,哪怕剛邁入三十大關就集齊三金,也不會發生去學校溜達一趟就被人圍追堵截要簽名的情況——他們學校出名的人多了去,可不差他一個。
剩餘的空閑時間,他都窩在他那間八九十平的老式居民房裏,或是躺屍或是打游戲:不只是消消樂,還玩些射擊類游戲,或者開放世界類游戲,甚至心血來潮玩過乙女攻略類游戲,奈何該游戲劇情節奏太慢,食之無味棄之可惜,最後還是狠心将其卸載。
他可以說是過得日夜颠倒,除了到門口拿外賣和上廁所,堅決不離開自己卧室半步。
俞揚撥冗到家裏來看他,會好心地幫他收拾屋子,并留下一桌新鮮的飯菜。
至于勸他好好休息保重身體的客套話,俞揚從來不多說。
畢竟他們從高中的時候認識,一起上過課、逃過學,一起熬夜加過班,一起大醉到天明,俞揚還有他家鑰匙——他們算得上是很好的朋友。
簡抑那些大大小小的毛病,俞揚也都知曉,自然不會跟他計較,只會動用老板的權利,給他安排活兒罷了。
好在他自己有一票否定權。
*
“我忽然發現,你很喜歡給我安排拍雜志這一類的工作。”簡抑又一次沒頭沒腦地開始了話題。
他剛剛拍完一組照片,得到了半個小時的休息時間。
化妝室裏,只他和俞揚二人,所以他能大咧咧地窩在軟沙發的邊角,不用在意影帝的包袱,頭發弄亂了也有俞揚幫忙梳理。
俞揚無所不能。
“你不想上綜藝,又嫌接廣告代言麻煩,挑過來挑過去,可不就只剩拍雜志這一種了嘛。”俞揚正在看這家雜志的樣刊,說話間擡眸掃了他一眼。
對上視線的片刻,又很快默契地別開。
簡抑擡指輕敲膝蓋,吊兒郎當道:“簽下我這樣的藝人,真是給公司添麻煩了。”
俞揚翻了一頁雜志,“沒事,萬一改明兒你就走向國際,把國外的獎也拿一圈呢,到時候我們公司還得仰仗你增添門面。”
“可我已經準備退圈了啊。”簡抑道,“我老師還鼓動我考學校的編制,到時候給他編教材打下手。”
俞揚仍然停留在那一頁雜志,“把你欠着的兩部戲演完就行。”
簡抑笑了,終于覺得軟沙發硌到了骨頭,慢條斯理地撐坐起來:“你都不考慮挽留一下?”
“名聲你有了,錢你有了,退圈去當大學老師也是一門好出路,我一個做小本生意的,拿什麽來挽留你?”俞揚合上了書頁。
難得,反問的語氣裏有了絲縷的不滿。
簡抑沒來得及抓住,俞揚便長腿一邁,從高腳凳上下到地面,“好了,看你這頭發都造成什麽樣兒了?坐到鏡子前邊,我給你弄一下,省得再麻煩化妝師。”
很快,語氣又轉為平常的戲谑。
簡抑抿了抿嘴唇,嘗到了唇膏的味道。
是草莓味。
沒塗唇彩,化妝師說他唇色夠豔,再塗也是畫蛇添足,只塗了點兒唇膏潤一潤色。
不過這會兒,唇膏被他給抿沒了。
“唇膏放哪兒了?”簡抑坐到鏡子前,俞揚站在他椅子背後。
鏡子的面積不大,位置也不算很高,俞揚一米八五的個子,鏡子只照到了他瘦削的下半張臉。
“就在桌子上。”俞揚從桌上拿了梳子,順帶把唇膏塞到了簡抑手裏,“塗就不用我幫你塗了吧?”
“你要樂意幫我塗我也沒意見。”簡抑擰開了唇膏,對着鏡子淺淺地往唇上抹了一層。
俞揚的梳子在他腦後動作起來,“忽然感覺你下一部戲可以接個反串的角色。”
但簡抑面部線條堅硬淩冽,身材也偏高大,“我這模樣,怎麽打扮都不像女人吧?”簡抑道。
“反串又不是看模樣像不像。”俞揚道,“大影帝的演技我還是放心的。”
簡抑笑了笑,把唇膏放回了桌面,他一向相信俞揚挑劇本的眼光,“你留心看看劇本吧,我都無所謂,反正演完一部是一部。”
“你巴望着退圈呢。”俞揚聽出來他的話裏有話。
“人參加工作不就是為了更好地退休麽?”感受到俞揚的手在他腦後游走,簡抑稍稍地調整了腦袋的位置。
俞揚的手便不經意地擦到了他的下巴。
溫熱。
“難道不是為了實現個人價值?”俞揚反問。
“早些年可能是為了這一點而努力。”簡抑若有所思,“這兩年嘛……覺得沒啥意思。”
“俞揚,你是不是一早就猜到我會厭倦,給我定死了二十一部戲的目标?”
“那倒不是。”他們來回的反問終于停止,俞揚回答道,“二十一是我的幸運數字而已。”
“從沒聽你說過。”簡抑屈了屈手指,忍住想要去撫摸已經酥麻一片的下巴。
俞揚和他少有身體接觸,雖然俞揚為他親力親為地做了很多事,但總是在這方面保持一定距離。
簡抑也沒有很在意,只是身體會因為不習慣而做出過度的反應。
“你不特意問起,誰會說這種無聊的事情。”俞揚道,順手放下了梳子,“好了,現在勉強看得過去。”
“拍完這一組就可以回去了吧?”簡抑扭過頭去瞧他。
俞揚略有些為難:“拍完還有個采訪,大約半個小時。”
“如果繼續讓我猜什麽網絡熱詞,我一定甩手走人。”簡抑認真道。
“随便你,不過公司可沒錢幫你壓熱搜。”俞揚公事公辦地放出老一套的“威脅”。
簡抑難得發自內心地勾了嘴角:“我都已經‘聲名狼藉’了,可不在乎這一點半點唾沫星子。”
不過他也放心,俞揚肯定事先給采訪者打好了招呼,如果采訪者不聽勸,自然也怪不得他翻臉走人。
俞揚沒順着話茬怼他,聽見門口的動靜立馬轉身迎了上去。
他們的對話,又一次沒頭沒腦、無因無果地終止。
簡抑擡了手,撫上方才被俞揚擦過的下巴。
竟然有些發燙,倒奇怪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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