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番外1.3
番外1.3
21.
簡抑哄過俞揚穿裙子。
沒啥特別理由,就是想看看。
為照顧俞揚羞憤欲死的心情,他只拜托俞揚穿過一次。
“一次而已,我就是看看。”簡抑繞到俞揚身後,幫他把束腰的帶子挽成蝴蝶結。
是那條薄荷綠的露背長裙,俞揚膚色白,穿淺色的裙裝趁得整個人都發光。
因着簡抑下手重了些,俞揚通體一抖,擋住臉的手也放下,別過眼怨恨地瞅着簡抑。
“不照鏡子嗎?”簡抑順勢藍過他腰,擡手幫他捋順頭發。
俞揚就一直梗着脖子瞪人,不肯把臉轉過去看鏡子裏的自己。
“挺好看,真的。”簡抑繼續哄人,語氣真誠。
俞揚瞪了他一會兒,磨磨蹭蹭地轉過頭去,瞅一眼鏡子又立馬捂住眼:“是,不難看。”
“嗯,”簡抑親了口他通紅的耳朵尖,“下次不折騰你了。”
22.
俞揚偏保守的性子改不過來,饒是他跟簡抑已經定下來一兩年。
具體體現在他規規矩矩的生活習慣上,最大的娛樂活動是看無聊的小說電影,以及睡覺;偶爾床上換些花樣他都能把自己埋成一只鴕鳥,更別說簡抑要求他穿女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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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抑因此喜歡逗他找樂子,但又拿捏着尺度,別把人逗得過火。
而俞揚雖然保守,但簡抑提出要求他還是會厚着臉皮壯起膽子去做,哪怕做個一次兩次已經是上限。
所以有時候簡抑會想,俞揚穩穩妥妥地走保守的路子,應該也能有順遂的一生,只不過他保守路子上遇到了簡抑這個最大阻礙。
23.
俞揚每每都能覺察到簡抑跑偏的想法,偶爾跑偏一下是這位藝術家的常态。
他有時候開口打岔過去,有時候什麽都不說,只把簡抑的頭發揉亂。
有時候也會思考要怎麽樣才能讓簡抑安心,但簡抑說不安心是他人生的常态。
“感覺改不了,比以前好一點的就是,我不會想太久,很快就被打岔過去。”簡抑說,“這樣也很好。”
“就像你改不了你的保守,但又沒有以前那麽保守了。”
俞揚說:“我覺得這兩者不太一樣。”
“都是性格問題,怎麽不一樣?”簡抑笑笑。
“我怕想太多會傷到你自己。”俞揚蹙了蹙眉。
“沒事兒,我會調整。”簡抑倒無所謂。
他們的關系達到一種新的平衡,能坐下來平靜地探讨問題,有沒有結果無所謂。
有結果很好,沒有結果就接受這個結果,也很好。
漸漸地,連拌嘴都少了,偶爾回憶往昔,各自也搞不懂為何不能坐下來好好說話,非得別別扭扭地折騰許多年。
再偶爾,也會回顧一下各自年輕時期的情史。
俞揚說,自己當年的問題在于他想要的東西太多,既要上升的事業,又要安穩的家庭。
“但過了三十歲就沒這股心氣兒了,只想着把手頭的事情處理掉,安安穩穩地過點兒潇灑的日子。”
簡抑說,自己是沒想過以真實性情待人,別人給出真心,他又還不出等價的。
“所以挨了頓罵,老老實實反思一通,到現在好像終于琢磨出來些許道理。”
不然怎麽會落到彼此手裏,他們說。
24.
俞揚用了三年時間,把俞氏交付到他提拔的骨幹手裏,如釋重負地完全回歸到他的宮商角徵。
至于他投資的一些項目,只倒閉了一兩家餐館,其他的運行得比較平穩。
俞揚決定再投一家雲吞店。
簡抑輕車熟路地提前讨要會員卡。
回歸宮商角徵後,俞揚做的第一件事是給自己放了個暑假,為期四十多天。
正好和簡抑的假期重合,他們一道收拾收拾回了老家。
去看望了老豆,又去惠能寺拜佛求了平安。
俞揚掃碼,交了兩份香火錢。
大部分時間就是在家裏躺屍,有時老鄰居們請吃飯,也都會買點禮物欣然赴約。
倒是沒人多打聽他倆什麽關系,像當年老豆獨自撫養俞揚時,也沒有人多問老豆面上胳膊上的刀疤,問俞揚的母親去了哪兒。
小文同學上了大學,他成績很好,考去了首都的航天大學。
現在考慮着保研的事情。
小文爸媽一面憂愁着他未來不會在廣府省內發展,一年到頭團聚不了幾次,一面又為兒子有鑽研航空技術的宏圖壯志而自豪。
可憐天下父母心,矛盾地可愛着。
以及吃着飯,喝着酒,小文媽媽忽然一拍大腿,驚喜地說:“我想起來了,小簡,你就是那部片子裏王警官的小徒弟!”
诶,說對了。
俞揚用手肘碰一碰身側簡抑的胳膊,笑道:“果然還是用演技讓觀衆記住了啊,大影帝。”
另一邊小文和小文他爸都在問,是什麽小徒弟,特別小文他爸:“我劇情都背下來了,我怎麽會不知道?”
只有簡抑默默捂臉:“這種情況下,我也不希望會被認出來。”
25.
簡抑和小文老早就結成了游戲搭子。
而小文忙于學業,假期都很少上線,因為不想掉段位,他拜托過簡抑幫他代打。
後來小文再登錄賬號,發現自己的段位到達曾經無法企及的高度。
“簡哥,我的段位就繼續拜托您了!”
簡抑為難道:“不行啊,我這段時間斷網。”
因為俞揚放長假的第一天,就遞給他一張嚴格的戒網安排日程表。
“你現在的眼睛度數不能再往上升了。”俞揚說。
26.
演員時期的簡抑就有輕微的近視,為了不妨礙演戲,他一直有注意用眼健康——熬夜打過游戲後,會改天抽時間去看醫生。
但邁入高校教師的行列,他覺得戴眼鏡也不是什麽大問題,再加上沒有俞揚經常盯着他,他便放飛自我,使得眼睛度數飙升至四百度。
目前還有上漲的趨勢。
好在,俞揚迎來了假期。
27.
雖然簡抑戴眼鏡也別有一番好看。
但俞揚知道,他不能再近視下去。
會瞎。
“這也不是你給我買這麽多眼鏡的理由!”簡抑狂怒過後,還是乖乖帶上了俞揚新給他配的金絲眼鏡。
“可以拍張照麽,簡老師?”俞揚蠢蠢欲動。
簡抑習慣性拒絕兩次,到第三次微微颔首:“随便你。”
28.
和簡抑傍晚出門遛彎,俞揚再一次路過了算命先生的香火店。
他這店還沒有倒閉,真稀奇。
而先生推一推鼻梁上圓框的墨鏡,說那肯定是因為我算命準。
俞揚:“我都沒出聲。”
先生不多搭理他,倒殷勤地向簡抑推薦店裏新開的抽簽體驗服務。
“抽一簽只要二十塊。”先生說。
“你之前算卦也是二十塊。”俞揚忍不住插了句嘴。
“二十是我幸運數字。”先生已經搖動起了簽桶,遞到簡抑眼前,“來來來,靓仔,算一卦。”
倒是只殺生,不殺熟。
簡抑和俞揚對視一眼,俞揚笑着點點頭。
抽一簽也無妨。
簡抑拘謹地接過簽桶,晃一晃,掉出了一支。
中上簽,不太好不太壞。
算命先生将這簽捏手裏,搖頭晃腦地看了一會兒,憋出一句:“平平淡淡才是真。”
沒詞兒了,難得難得。
“這也挺好。”簡抑說,挺真誠地,不像是專門為算命先生解圍,“掃碼還是給現金?”
算命先生變戲法似的攤開手掌,露出綠色的二維碼牌子:“掃碼,謝謝惠顧~”
29.
簡抑告訴俞揚,他退圈的核心原因。
是沒有勇氣再面對鏡頭。
“不知道為什麽之前沒跟你說,可能是因為覺得太慫。”
俞揚沒說什麽,他只是把他的相冊拿了出來,和簡抑一塊翻開看。
“我很早就開始看你演戲了,在大學的時候。”俞揚說,“只不過到你正式出道才慢慢養成收集你劇照的習慣。”
“我記得你說吃過我學校的食堂……”簡抑有些遲疑。
“嗯,看完戲,順便去吃的。”俞揚笑,“靠近學校劇場的那個食堂最好吃,我喜歡那裏的炒土豆絲。”
“還吃出經驗了。”簡抑嘟囔,眼圈有點熱。
俞揚緩緩地繼續說道:“你演的第一部戲是《哈姆雷特》,我記得你在謝幕的時候哭了。”
“我不記得。”簡抑嘴硬,“出戲後還哭,肯定很難看吧?”
俞揚搖搖頭,“你就沒有難看過。”
“那麽以前呢?”簡抑追問,“你第一次見到我,我那個樣子……”
俞揚把相冊放一旁,摟過了他。
“那也不叫難看。”俞揚說。
“哦。”簡抑點一點頭,鼻頭發酸但又有些想笑,“我知道了。”
30.
“話說回來,今天晚上吃什麽?”
“冰箱裏沒菜了,我也懶得做,幹脆出去喝早茶吧。”
“……晚上去喝早茶,真有你的。”
日暮時分,你一言我一語地出門去,踩着橘黃色的餘晖,從馬路這邊,小跑到馬路另一邊。
人的一生有三萬多天,漫長到總會有一些片段不知不覺地重複。
就像此時,三十四歲的俞揚在路的拐角處回頭,和十七歲的俞揚身影重合。
他們都向簡抑揮手,催促着:“快一點啊!”
“來了!”簡抑喊着。
三十四歲的他也和十七歲重合。
暮色彌漫,他們緊扣住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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