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番外2.1
番外2.1
俞揚為簡抑蔔了一卦,卦象顯示簡抑還有五十年的壽命。
作為一只妖,而且還是貓妖,這壽命着實有些不夠看。
“那不挺好的嘛,五十年一過,你就能破陣離開,回你的青丘了。”簡抑漫不經心地打着哈欠,他半卧于陣眼的地磚上,掃帚一樣的白毛尾巴有一下沒一下地掃着地面金羽樣式的花紋。
俞揚不禁探出算卦用的桃木簽子,追着那尾巴撥弄,簡抑不管他,自顧自合上眼,只留尾巴跟俞揚玩毫無意義的追逐游戲。
在逗尾巴轉了十來個圈後,俞揚也躺下來,側身與簡抑面對面。
簡抑睡着了,呼吸勻稱,只剩條尾巴在無意識地拍打地磚。
俞揚想起小時候看過的百妖圖鑒,裏邊為貓妖這一種族特別留了一頁寫上:貓妖和貓妖的尾巴是兩種生靈。
以前沒特別在意,如今看來,編纂圖鑒的先輩們真是智慧且仔細。
俞揚也有尾巴,但他的尾巴一般都聽他的話,和他向來是一體的。
他往簡抑的方向挪了挪,而後用他的尾巴勾住了簡抑的尾巴。
睡覺睡覺,別亂動了。
*
俞揚是一只九尾狐貍,來自青丘。
因被天界懲罰而滞留人界五百年,需按照天界的要求除掉為禍人間的一百只妖獸,才能回到家鄉青丘。
簡抑是他除妖名單上,第一百只妖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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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天界給出的要求是,用鎖靈陣法将簡抑困在指定的鎖妖塔裏,而後等待簡抑在鎖妖塔裏自然老死。
俞揚為此給天界發去了一連串“為何”,天界那邊無響應。
他自認為這五百年過去,他已經習慣了天界除妖的種種變态要求,但到底還是低估了天界的下限。
為了不讓他贖罪回家,可謂是損招百出。
不過好在,簡抑并沒有一般妖族長達千年甚至萬年的壽命,他和人類一樣,只短短幾十年的壽命。
俞揚該為自己慶幸,但真的蔔算出簡抑陽壽長短後,他并沒有想象中那麽開心。
“你應該屠城之後趕緊逃跑的。”俞揚說。
他們睡足後醒過來,簡抑懶散地試圖将尾巴收回,但被俞揚蓬松的大紅尾巴壓實。
“你又想起一出是一出。”簡抑并不勉強,只恹恹地怼着俞揚。
因為鎖靈陣法的緣故,簡抑每日大部分時間都處在睡眠中,哪怕是醒過來也神色疲憊,打不起精神。
俞揚知道鎖靈陣法的懲罰機制,即是将妖族困在夢境裏以其生平最可怖的夢魇折磨之。
但他不知道簡抑做的是什麽夢,簡抑從來不說,只是偶爾會提一句:“感謝青丘上仙賜我片刻清醒。”
這倒不是出于俞揚本意,只是他打小吸納天地靈氣長大,半分血腥都不曾沾染,故修得最純粹的青丘秘法,周身氣息自帶療愈之效,僅僅躺在簡抑身側,都能還他一時半刻的清明。
“我只是想着你屠城前被困在人類的陣法裏,屠城後又被困在我的陣法裏,可謂沒得到片刻逍遙。”俞揚慢條斯理地解釋道。
分明靠近俞揚會讓夢魇帶來的痛楚緩解,但簡抑一向矜持傲慢,從來不知服軟賣乖怎麽寫,還是俞揚為玩他的尾巴,時不時跟他挨一挨蹭一蹭。
早些時候這倒黴貓妖還不肯主動交出尾巴,俞揚把尾巴逗出來廢了老大的勁兒。
這廂簡抑卻嗤笑,道:“你不想方設法把我折騰死,還挂念我逍遙不逍遙,是否太對不起在青丘翹首盼望你回歸的一家老小了?”
“反正我在人界也滞留了五百年。”俞揚不以為意,“如果他們還在等,應該也習慣了。”
“這話挺沒良心。”簡抑說。
俞揚笑:“我老爹也經常這麽說我。”
*
俞揚自然是想回青丘的。
那是他生長起來的故土,那裏也有疼愛他的爹爹和娘親。
但随着回歸的時間愈發接近,他潛意識裏的不安感也慢慢浮出水面。
他忘記自己是因為什麽離開青丘,又是因為什麽受到天界的懲罰。
如此關鍵的記憶漏洞,天界那邊也沒給他一個合理解釋,而他能做的只有接受懲罰,等懲罰結束後回到青丘再作打算。
可是,俞揚是只戀家的狐貍,曾經為了一輩子留在青丘,沒有去參加天界選拔神官的考試,還被老爹和娘親輪番揪耳朵,說小狐貍崽子,你有點兒出息吧。
俞揚沒出息,俞揚最大的出息就是把自家洞府後邊的荒山上,種滿了他喜歡的奇花異草。
這樣的俞揚,會因為什麽而背井離鄉?又因為什麽和他八竿子打不着的天界結下梁子?他也只是沒去參加神官選拔考試,婉言拒絕了天界神子與他聯姻的意向,以及在代表青丘參加天界晚宴時心不在焉神思飄忽差點打碎杯盞。
早先是有過仙侍無意打算宴會杯盞而被貶下人界的事情,但俞揚能拍着胸脯保證,他沒有打碎過一件杯盞,只是差點,差一點而已。
左右想不通原因,使得他有些近鄉情怯,并沒有那麽着急回歸了。
“你沒必要給你自己也施加一個鎖靈陣吧?”
俞揚被自己內心的擔憂驚擾醒,睜眼就對上簡抑的眼睛。
琉璃色的豎瞳,在夜色裏疲倦的流光溢彩。
果然貓的眼睛,要黑暗裏才看得分明。
“不是。”俞揚打了個哈欠,轉移話題道,“你怎麽這會兒就醒了?”
“你的尾巴。”簡抑壓抑着喘息,語帶掙紮。
俞揚這才定睛看過去,簡抑被他用三條尾巴五花大綁,其中有一條從簡抑亵褲縫裏鑽進去,纏過了他的大腿根,尾巴尖悠然地掃着那毛發叢中的物件。
難怪。
俞揚不由得臉紅,悻悻将三條作亂的尾巴依次收回,心下想着還好不是九條尾巴。
九條尾巴一起上,估計他睜開眼來得看見一只斷了氣的貓。
天界要折磨簡抑,不讓他輕易死掉,而俞揚自己也沒有殺生的癖好。
“抱歉。”俞揚說,“你該一爪子把我撓醒的。”
簡抑奇怪地瞅了他一眼,翻身背過他,又陷入了無盡的夢魇裏。
*
總的來說,這種守着貓妖睡覺,陪着貓妖睡覺的塔內生活很是無聊。
俞揚想給自己找點樂子,例如栽培花草什麽的。
奈何鎖妖塔內戾氣怨氣太重,且暗無天日,花花草草們饒是再頑強,也頑強不到在這樣環境裏存活下去。
俞揚又想到了看書下棋,他的儲物袋裏有不少話本子,以及一整塊和田玉雕出來的棋盤和銀河水底的黑白雙色鵝卵石磨成的棋子。
但話本子很容易就翻完了,而他只會下五子棋,還下不過氣息奄奄的簡抑。
而且簡抑睡着,他也沒法自己跟自己下棋。
于是,玩簡抑的尾巴,成了俞揚看守生涯裏最大的消遣。
他日複一日地仔細觀察,覺得自己能在簡抑咽氣後,寫出一篇詳實的貓妖尾巴研究報告。
*
俞揚也沒有那麽盼着簡抑死。
不單是因為他對回青丘心存顧忌,還是因為簡抑很有意思,哪怕睡着了不動彈都很有意思。
至于這個很有意思,俞揚給出兩種解釋。
其一,簡抑長得不難看,在妖族當中都能算頂好看的那一檔;其二,俞揚見過屠城後的簡抑,血水如淚,緩緩滑過他胭紅的眼尾。
把簡抑關進鎖妖塔後,俞揚問過他為何屠城。
簡抑木然不答,神情空洞,血紅染上他琉璃色的豎瞳。
俞揚自行打探過一些傳聞,關于簡抑屠城前的往事。
簡抑是本朝王爺的嫡次子,頭上有一位孿生的哥哥,簡卓。
大約在這對雙胞胎出生時,天降異象,使得剛呱呱墜地的簡抑亮起人族不可能擁有的妖冶豎瞳,猶如貓眼一般,與之對視的人無不心驚膽戰。
王爺聽從了皇宮裏司天監的建議,将剛出生的簡抑關在了他們人族自建的所謂鎮妖塔裏,這一關就是十來年。
至于簡抑如何逃出來的,不知道。
又為何屠城,也不知道。
俞揚趕到時城已經被屠,而當事妖簡抑,拒絕回答任何相關問題。
“你好煩,俞揚,別玩我的尾巴。”
這是簡抑說過最多的話,他喊俞揚也總是連名帶姓,和俞揚之前遇到的那些妖獸不一樣——人家都是要掉氣了,還不忘恭恭敬敬喚俞揚一聲上仙。
當然,俞揚并不喜歡上仙這個稱呼,簡抑也覺察出來,想惹他生氣,就故意捏着嗓子喊他“青丘上仙”。
青丘在寰宇範圍內,被劃到天界的版圖裏,但事實上青丘是座獨立的島嶼,青丘狐族也不并不是普世意義的天族或妖族,只是天族臉大,強行要把青丘狐劃到自家陣營。
這也是每隔五百年,天界要到青丘招募狐族為神官的原因,而俞揚身為狐族族長之子,或多或少有與天族聯姻的責任。
為拉攏青丘,天界無所不用其極。
兜兜轉轉,便又回到最根本的問題:他為何離開青丘。
想不通的俞揚又一次把爪子伸向簡抑的尾巴。
雖然他自己的尾巴也很蓬松,但不知為何,尾巴還是別人的好玩一些。
自己摸自己,沒啥意思。
本篇靈感來源于我哥家的兩只貓咪,貓尾巴真的好好摸!
簡抑:所以……
俞揚:确實确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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