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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他這話說得陰恻恻的,白硯初渾身一凜,不由得回頭看了一眼。
身後空無一人,淡薄月色籠罩着一排栽種整齊的側柏,冷冬夜風吹動枝葉,發出一陣飒飒聲響。
白硯初松開一點懷抱,側過臉看他,小聲說:“林一,你別吓我。”
“怎麽。”林一木然地眨了眨眼,聲音也變得冰冷,“害怕了?”
他雙手推開白硯初,自己向後退了兩步,嘲弄地笑了一聲。
“逗你的。”他垂下了眼,淡淡丢出一句,“滾吧。”
“林一……”
白硯初要伸手拉他,林一看着腳下又後退了一步,警告道:“別讓我再對你說第二遍。”
沒等白硯初有下一步動作,遠處突然傳來了一道人聲。
“為什麽沒打電話。”
二人循着聲音一起轉過頭,又同時怔住。
這情景莫名熟悉,白硯初花了一點時間才想起這張臉在哪裏見過——五個月前的和安醫院。
段喆大步走近,從樹腳下提起琴盒背帶,将琴盒挎在肩上,看着林一問:“走吧?”
“你不是醫院的那個……”白硯初扯住了段喆的衣袖。
林一像是懵住了,沒有給出任何反應。
段喆推開白硯初的手,抓住林一的手臂把人拉着往前走。
“你是他的咨詢師吧?”白硯初追上來擋在段喆面前,按住了他的肩膀,“你這樣符合規定嗎?”
咨詢師不應該和患者私下接觸。
段喆不得不停下腳,沉默地看了白硯初幾秒。
“看來你做了一點功課,但做的還不夠。”他回頭看了一眼林一,語氣中有明顯的怒意,問白硯初,“他現在情緒異常,你看不出來?”
白硯初被問得一愣,也看向林一。
林一直視前方,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只是突然自眼角落下了一滴清透的眼淚。
“讓開。”段喆冷冷丢出一句。
白硯初盯着林一的臉,緩慢地垂下了手,向旁邊退開一步。
*
接近酒店正門的時候,段喆松開手,跟在林一身後給紀春山發了條微信,告訴他自己碰到了林一。
紀春山回複得很快:在哪兒?我現在過去。
段喆回他:他情緒不好,你倆別來圍觀。我送他回去,有事給你打電話。
紀春山過了一會兒才回了條“行”。
段喆收起手機,跟着林一一起走進電梯,問他:“幾層?”
林一直接擡手越過他按下22。
電梯裏的空間有限,段喆隐約聞到一點酒氣,湊近他嗅了嗅:“你喝酒了?”又皺起眉說,“你不應該喝酒。”
林一退後幾步,靠着電梯閉上了眼。
“你看到了誰?”段喆問。
林一沒回話。
段喆換了個問法:“那人現在還在嗎?”
林一睜開眼,望着站在電梯門邊喋喋不休的卓雲,搖了搖頭。
“跟譚思明說過這個情況沒有?”
林一不再回答,反問他:“從哪兒開始偷聽的。”
段喆很坦白:“幾乎是一開始。”
他跟過去之後,本來想把二人直接分開,但看林一對白硯初的擁抱沒反抗,站在暗處猶豫了一會兒。
直到發現了林一的異常。
林一再次閉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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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段喆的年齡設定承載不住他的履歷設定,會有一點勉強。
但不重要,我們就當小段天賦異禀,在某個環節瘋狂跳級了吧。
zhangjiebiaoti 第17章
林一沒有再發一言,他拖着步子走到自己房間門口,擡起一只手,沖段喆攤開了手心。
段喆雙手揣兜,聳了一下肩:“房卡不在我這兒。”
林一的姿勢沒變,說了一個字:“琴。”
段喆的姿勢也沒變,沒有交出琴的意思。
林一看了他兩眼,掏出房卡将門解鎖。
段喆轉動把手将門拉開,先行一步走進房間,把琴盒找了一個空蕩的牆角立好,回頭詢問林一的意見:“這樣放行嗎?”
急促的門鎖電子警報響個不停。
“你進別人房間都是這麽随便的?”林一單手撐着門,人卻沒動。
段喆走回門口,語氣很禮貌,看着林一問:“那請問,我能進去嗎?”
林一答:“不能。”
段喆仿佛沒聽見,直接從他手裏拿過房卡,将卡插入了取電開關。
“嘀”的一聲後,整個房間被暖白燈光徹底籠罩。
段喆掃視了一圈房間裏的陳設,最後走到電視桌邊,拿起一個方形的白色藥盒打開看了眼,又提出一個問題:“晚上吃藥了沒?”
林一調整了幾次呼吸,把吵個沒完的門用力甩上,他快走幾步,從段喆手裏搶過藥盒,将藥片一股腦倒進了手心。
段喆眼明手快地扣住他的手腕,提醒道:“這不是一頓的。”
林一不與他争,從裏面挑揀出幾粒,扔進嘴裏空口吞掉。
段喆只好把剛拿起的礦泉水瓶放回桌上。
林一将剩下的藥片丢回藥盒,合上蓋子,擡眼與他沉默對峙。
段喆無視了他的送客意圖,擡腳走到窗邊,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我要睡覺了。”林一說。
“睡吧。”段喆掏出手機開了把消消樂,按住音量鍵調成靜音,一心二用道,“你睡着了我就走。”
林一緊緊閉上了眼。
全身的力氣似乎被同時抽空,他頹廢地坐在了床尾。
“段大夫。”林一垂下頭,将手肘撐在大腿上,雙手自然下垂,嗓音因濃重的疲憊而變得很啞,“話……不要亂說。”
段喆一愣,放下了手機,盯着他看了一會兒,态度逐漸變得嚴肅:“林一,你現在需要我的幫助,不要拒絕我的幫助。”
“你是不是有救世情結。”林一問。
段喆說:“你就當我有吧。”
林一勾起唇角笑了笑,把話說得很慢:“你幫不了我,世界上只有一個人能幫得了我。”他安靜片刻,朝段喆的方向緩緩轉過臉,與坐在另一把椅子上的卓雲對上視線,微微蹙起一點眉頭,“但現在,一個人都沒有了。”
他重新看回自己的腳下,輕聲說:“我今天真的很累,你讓我一個人靜靜,行嗎。”
他的笑容像一朵開到荼蘼的花,燦爛中夾帶着繁華将敗的凄涼。
段喆沒再堅持。
他站起身,經過林一時在電視桌上給他留了一張名片。
他伸手推開房門,回頭看了林一一眼,無聲地嘆出一口氣,又輕輕将門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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