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章

第 5 章

「我們是兩條平行線，永遠不會有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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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自習，有些目光在偷偷看自己，譚茶幾次調整坐姿，最後幹脆用書本擋在中間。

過了一會，吳曉妍拍了拍她，小聲說：“班主任找你，去辦公室。”

這時候的譚茶完全是一頭霧水的狀态，她“哦”了聲，以為是關于自己家的情況，也有可能是關于學習的問題。

拐彎下樓就是教師辦公室，譚茶樓梯拐角碰到了謝清風，愣了下，很快退到旁邊，謝清風明顯頓了下在看她，譚茶察覺到視線，但沒勇氣擡頭像普通同學那樣打個招呼，她低着頭繼續往前走，身後的少年終于開口:“譚茶，你如實和班主任說就好，別有壓力。”

和班主任說什麽？為什麽要有壓力？

譚茶一頭霧水，但心裏隐隐有不好的預感，她下意識的回過頭，謝清風已經收回目光往上走，光影落在他的身上，被切割着青春的迷茫，像所有青春校園劇裏那樣，他和她就這樣插肩而過，往後，可能是平行線不會有交點，也可能是相交線，兜兜轉轉又有交集，但此刻的譚茶覺得，她和謝清風就是兩個世界的人，不管是世俗的家世，還是人生的走向。

耳邊的腳步聲漸行漸遠，直至消失後譚茶才收回目光走下樓梯，現在是早自習時間，辦公室裏只有幾個老師，譚茶敲了敲門得到同意才進去。

“老師，你找我？”

“坐吧。”

譚茶雙手攥緊拳頭，拘謹的坐着，頭微微低着，認真的看着李朗。

李朗倒是不慌不忙的給自己倒了杯茶，喝了口水潤潤喉嚨後，才輕咳一下嘴裏的痰說：“譚茶啊，你知道我今天找你來是什麽原因嗎？”

每個老師談話前總是喜歡以這個萬年不變的公式開頭，好像這樣就能給學生一定的心理壓迫感，這對于譚茶來說，确實有些壓力，手心出了些汗，她老實又迷茫的搖頭：“不知道。”

李朗談話節奏拿捏得死死的，還特意頓了個2,3秒後才說：“我最近聽到了些風言風語，是關于你和謝清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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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話就停在這了，沒有說關于什麽，譚茶腦海裏蒙了下，第一反應就是完了，老師知道自己喜歡謝清風這件事了，第二反應是，老師在勸自己把心思放在學習上，別想情情愛愛這些事。

剛剛謝清風應該也被約談了，自己給他帶來麻煩了，譚茶脫口而出的說了句對不起，倒把李朗搞愣了：“所以是真的？”

譚茶低下頭，咬了咬牙點頭：“真的。”

我是喜歡謝清風，雖然我已經開始要忘記他了。

李朗薅了把自己快禿了的頭發，很輕的嘆了口氣：“談了就談了，現在高三，可別鬧分手這些會影響心情知道不？”

譚茶猛地擡頭，看着李朗一臉茫然：“老師，您是說我和謝清風談戀愛？”

李朗也懵：“對啊，你們不是在談？”

還真不是。

李朗這時也反應過來自己好像弄錯了，他薅了把頭發，無聲的嘆氣：“是老師的問題，弄錯了，譚茶你清楚問題的來源麽？很多同學私底下都在說，我一時着急就想着和你們聊聊。”

譚茶手指都絞在了一起，她誠實搖頭。

李朗也知道問不出什麽就讓她回去了。

現在是課間，譚茶從吳曉妍那裏得知，是班裏有人在傳譚茶和謝清風在一起了，說他們兩個去約會才沒來送別會，說的言之鑿鑿，還是親眼看到的。

班裏八卦傳得快，已經查不出源頭，至于所謂的親眼看到，這完全是不存在的，譚茶非常清楚自己沒和謝清風待在一起，她一直在家。

下了第二節課，吳曉妍說謝清風已經和大家解釋清楚了，他那天晚上是和一個女生待在一起，但不是譚茶。

謠言不攻自破，大家八卦的中心又變成謝清風有對象了，只有譚茶低着頭，無意識的用指甲掐着自己的手心，直到布滿指甲痕跡，就像她此刻亂七八糟的心情。奇怪的是，她的心情也慢慢平靜了下來。

謝清風有了女朋友這件事迅速在學校裏傳開了，也不知會有多少女生表示心碎，不過，這些和譚茶都沒什麽關系了。

日子照常進行，在高三的學習重擔下，有人跳樓了。

正好是高三統考，也正好是周五，所以學校直接給下了周末兩天放假通知，讓大家回家好好休息，教室走廊站滿了人，關于女生跳樓這件事，傳得沸沸揚揚，因為學校操場正在動工，有工人在午休時看到她從6樓跳了下來，正好落在宿舍樓出來的門口，那天中午有很多人都被吓哭了，為了安撫好學生的心情，每個班的班主任都在安撫大家。

李朗在臺上說着說着也沉默了，最後只是讓大家安靜下來，學習的學習，睡覺的睡覺，別想太多。

譚茶和吳曉妍在校門口道別，走在熟悉的椰林長廊，心情比平時多了些浮躁，大概是身邊一個鮮活的生命突然這麽離開，多少會有些惆悵，接近11月的太陽還是有些熱辣，譚茶撐着傘走的很慢，突然的“砰”的一聲，有東西砸在她的傘上，一下子就把傘砸歪，傘架也折了，譚茶定晴一看，罪魁禍首是一只黑色的椰子鞋。

她擡頭往教學樓上看，果然，好多個教室後面窗戶都伸出了腦袋，完全看不出是誰扔的鞋子，計較是誰也沒意義，譚茶壓低傘檐，正要加快腳步離開時，突然有一個身影出現，并用力踹飛了那只鞋，直到踹到角落的水溝裏才停下來，她潇灑的拍了拍手，叉腰指着樓上的人罵了句：“亂扔東西真是沒素質，讀那麽多年書都讀豬肚子裏去了？真丢人！還不敢認！”

“走吧。”

一道熟悉的聲音淡笑着說了句。

譚茶眼皮動了下，是謝清風，就站在她的身後，聲音清清涼涼的，那股情緒的燥熱瞬間被安撫了下來。

女生友好的對譚茶揮了揮手笑着看謝清風：“我英雄救美呢，厲不厲害！”

謝清風低低的笑了，語氣無奈又寵溺：“厲害，你最厲害。”

“那今晚給我夾個娃娃，我看中那個海綿寶寶好久了。”

“好。”

女生又對譚茶揮手笑道：“我們走咯，美女。”

等到身後的腳步聲消失了，譚茶才擡起頭，看着手心的指甲印，很輕很輕的笑了下，徑直加快腳步回家。

家門口的樟樹下坐了不少人，張梅容也在其中，見她回來，神色嚴肅的拉着她的手問:“你們學校有人跳樓啊，哎，你心裏有什麽壓力要及時和奶說，別自己悶在心裏知道不？”

周圍的鄰居七嘴八舌的問了譚茶很多問題，比如為什麽會跳樓？聽說是被男人傷了？家裏的問題？學習壓力大？最後歸根結底還是會得出結論:現在的孩子太不抗壓了，想當年我們我們啥的……

小地方就是這樣，發生點事很快會成為別人茶餘飯後的話題，惋惜疼惜說不上，明天就能換一個話題，生活還是照樣過。

有人嘆了口氣:今年是不是流年不利啊，怎麽一個兩個都出事了，張彪好好幹個活也摔了……

張梅容拉着她回房間裏關緊大門，譚茶心提了起來，忐忑問怎麽了？張梅容靠在沙發上，很重的嘆了口氣:“隔壁張叔幹活時從鐵架上摔下來，現在還在醫院急救呢，哎，你說這都算什麽回事啊。”

譚茶握緊她的手:“那我準備點錢去醫院。”

張梅容搖頭:“你給錢王嬸是不會要的，這幾天看情況怎麽樣，弄點骨頭湯雞湯啥的給送醫院去，對了，小島這孩子你下課時可以順便去接他回來。”

“好。”

小島是王嬸的孫子，在市一小讀書，今年二年級了，是那種古靈精怪的孩子。

譚茶說:“今晚王嬸也沒空照顧他，我待會接他過來吃飯，讓他在這睡吧。”

王嬸對此感激不盡，把小島送過來時還提了一袋水果，張梅容推脫不成只能收下了，就全都洗給小島吃了。

小島那麽大的孩子也不需要怎麽照顧，他會自己洗澡吃飯，只需要看着點就行，譚茶搬出夏天常放在院子大樹下的小鐵床，鋪了幹淨的涼席，小島坐在床上，乖乖寫着作業，到時間又乖乖睡覺，不用譚茶操一點心。

早晨，天氣微微有些清涼，譚茶給小島套了件薄外套，為了方便送他上學，還特意騎了自行車，小島坐在後頭喝着豆漿，看着忙碌的街道。

譚茶騎在人行道上，來往都是吃早餐的學生，她一路上碰到幾個認識的同學，終于安全把小島帶到一小門口，都是接送的家長，譚茶只能小心的擠在車流中，小島自己跳下車，很禮貌的說：“姐姐，我自己走進去就好，你趕緊去上學別遲到了。”

譚茶是看着他安全進校門才離開的，她挂在車把的豆漿也不知什麽時候被碰灑了，譚茶只能把它丢進垃圾桶裏，停好自行車一轉頭，就看到從校門口走進來的謝清風，少年的目光一直看着她，很快就看向別處，好像不認識似的，譚茶收回目光，拍了拍褲子，抱緊書加快腳步離開。

不認識就不認識，有什麽大不了的，譚茶多少心裏有點氣，覺得謝清風是不是讨厭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