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章

第 8 章

「我們之間的距離忽遠又忽近，像拔河的兩端，永遠不知道下一秒會傾向哪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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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誼就是那麽奇怪，很突然的就親近了不少，譚茶雖然還是有些不敢直視謝清風的眼，因為這很容易暴露她的心思，但自從決定要把他從心裏摘出去後，譚茶在面對謝清風時反而自在了很多。

臺風天多少有點涼意，譚茶拿了傘緊了緊衣服，眉眼帶笑跟了上去。

這次的臺風威力雖然沒有上次大，但巷子裏的香樟樹還是被吹斷了些枝幹，不過王嬸家門前停了不少車子，看來是在辦什麽事，譚茶提着褲腳踩着水推開院子大門時，一眼就看到坐在客廳裏睡覺的奶奶，客廳半開的門被風吹得吱呀響，譚茶給很輕的關上了，張梅容突然動了動，睜開了眼。

譚茶幾乎是輕聲細語的:“吵醒你了奶奶。”

張梅容倒是笑了:“人老了睡眠淺，這天氣也睡不踏實，對了你沒買菜吧？”

“還沒有，奶有想吃的麽？”譚茶把傘擱置在角落裏晾幹，書包直接順手放在靠椅上。

張梅容:“不用買了，今晚過去你王嬸家吃，張彪生日，這不剛好出院，想着好好吃一頓去晦氣。”

怪不得門口停了那麽多車子，譚茶看着外面狂風暴雨的天氣:“這麽大的雨，那還有地坐麽？”

王嬸家格局和譚茶家差不多，只是前兩年翻新過，多加了一層，但能供人活動的位置應該也不多。

“院子搭了棚的，等會和奶奶過去幫幫忙端菜啥的。”

“好。”

譚茶換了耐髒的衣服過去時，大棚下已經坐了不少人，擺的4張桌子，譚茶扶張梅容尋了一個位置坐下後才去廚房端菜，小島就坐在餐桌旁啃着雞腿，看到譚茶很高興的打招呼，譚茶笑了:“餓了？”

小島搖頭:“有點，雞腿好好吃哦姐姐，你要不要吃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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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你慢慢吃，我去端菜了。”

端菜是用托盤撐着的，小島把剩下的雞腿蓋起來放到櫥櫃裏，洗了手屁颠屁颠的跟着譚茶:“姐姐，那個好看的哥哥有來麽？”

他還小，以為譚茶來了謝清風就來，并不知道這是要邀請的，譚茶提醒他看着點路，說:“沒有哦。”

小島有些失落:“啊？那他什麽時候會來你家玩呢？我有點想他了。”

譚茶捏了下他的臉，無奈笑了:“你才見過他一次呢，就開始想他了？”

“因為他會陪着我一起數小雞啊。”小島沒有別的心思，就只是覺得有人陪着他玩很開心。

譚茶想了下說:“那等小雞長大了，你應該就能見到他了。”

反正先哄哄小孩，至于以後的事誰也說不定。

大棚上積了不少雨，被風吹得一直發出嗡嗡的聲音，總感覺随時都要撐不住塌下來，有人拿棍子撐起正中間，讓水往兩邊流，一直到流到地面上為止。

譚茶給張梅容打了碗飯，聽着桌子上的人在聊八卦，這些人除去張彪親戚朋友外，就都是附近的鄰居，平時鄰裏互相幫忙，關系都處得不錯，有人問譚茶大學要考哪裏？譚茶只是說看情況吧，還不知道。

譚茶有自己想去的學校，也有自己想去的城市，但最終她只會選擇留在這裏，很簡單，因為這裏有張梅容，譚茶不放心她自己一個人，但這件事譚茶是不會和張梅容說的，不然一定會被拒絕，因為張梅容一直不想成為譚茶的累贅。

張梅容吃晚飯回去時，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果然還是問了譚茶同樣的問題。

“茶茶，你有想去的學校麽？”

譚茶這回換了個回答：“C大。”

張梅容看着她：“奶奶也不太懂你的成績适合上哪些學校，但我聽你老師說過，你應該是可以上更好的學校的。”

譚茶輕輕按着她的肩，借此避開張梅容洞悉一切的目光：“沒有，那是老師對我期望太大了，奶奶C大挺好的，也是個211呢。”

張梅容抓着她的手，很輕的嘆了口氣：“你別為了奶奶做一些無所謂的犧牲就行，不然我都無法原諒我自己。”

譚茶笑笑，堅定地說：“不會的奶奶，我會選喜歡的專業的。”

張梅容斂下目光，也不知是信了還是沒信，她拍了拍譚茶的腦門淡淡道：“不說這個了，趕緊洗澡，免得又沒電了。”

譚茶立即說:“我去幫你接水。”

這次的臺風在晚上8點來鐘後就漸漸停了下來，譚茶頭去看雞棚裏的小雞，裏頭墊着的破舊衣服已經完全濕了，小雞們都縮在一團瑟瑟發抖，譚茶只好把濕衣服拿出來，進屋裏找了幾件不要的衣服重新墊上，張梅容有些擔心，拄着拐杖走過來看了看，叮囑譚茶再多加點飼料和水。

譚茶都一一照做了，張梅容回房間繼續聽她的戲曲，譚茶蹲下來看着小雞，看着它們互相擠着吃飼料，耳邊都是叽叽喳喳的聲音，譚茶腦海裏浮現出一個畫面，少年和小島蹲在這裏數小雞，一大一小的，倒也玩得和諧。

“好幼稚。”

譚茶自言自語道，唇角有淡淡的笑意。

明天是周日不用上學，譚茶一大早醒來就見張梅容在院子裏打太極，她蹲在水井一旁，刷着牙模模糊糊的問她：“奶奶，一會去公園裏走走不？”

張梅容做完一個動作後才回答她：“好不容易周末，你不多睡點？”

譚茶怕自己滿口泡沫會不小心咽下去，漱了口後才說：“我睡不着，奶去不去散散心。”

人民公園離這裏不遠，譚茶路上順便買了包子豆漿墊肚子，公園裏人流還行，周末一般多點，有不少擺地攤賣小玩具，套圈，釣魚之類的，張梅容腿腳不好走不了很久，選了一個地方坐着休息，前面正好是籃球場，已經有不少人在打籃球，其中還有兩組人，應該是在比賽。

譚茶靠着椅背吹着涼風，自在的喝着豆漿，吸管被她咬扁了，張梅容說她這個小習慣從小都是這樣，喝什麽東西都喜歡咬着，一看就是挑食的。

譚茶撇嘴反駁：“我也沒有挑食啦奶，我以前不吃苦瓜現在吃了，不吃香菜現在也勉強能接受，就除了動物的內髒接受不了而已。”

張梅容說她：“那還是挑食。”

喔！嗚！

遠處突然的一陣鼓掌聲，籃球場一陣喧嘩，一群人靠在一起似乎是在做慶祝的動作，譚茶無聊的瞥了眼，模糊的視野中只看到藍色的衣服，至于那些臉，一張都看不清。

譚茶除了上課戴眼鏡，其它時候都是不帶的，她近視也不是很深，所以她一般都不喜歡戴，怕自己太依賴了。

沒多久，打籃球的那群人散了，三三兩兩的往這邊走來，不遠處是一個小賣部，估計是去買水的。

張梅容靠着冰涼的石椅，閉着眼睛小聲的哼着某段旋律，是那種方言山歌，張梅容是少數民族的，譚茶看了她一眼，然後微斂着眉眼，專心致志的聽着，嘴裏仍舊習慣的含着吸管，豆漿都沒吸幾口。

“這不是譚茶嗎？”

有人說了句，聽着聲音有些熟悉，譚茶睜開眼，是劉聰，呃，還有他旁邊正要戴上耳機的謝清風，穿的藍色上衣，旁邊的張梅容也聽到了，眼皮動了動悄悄看了眼又閉上了，嘴裏沒再哼歌。

譚茶還沒說話，劉聰拍了拍謝清風後大步走過來，大聲說道：“譚茶，自己一個人來公園還是等人啊？”

譚茶做了個噓聲的動作，指了指旁邊很小聲的說：“和我奶奶來散散步。”

張梅容适時的睜開眼睛，劉聰立馬禮貌的說：“奶奶好，我是譚茶的同班同學。”

他指着站在後頭的謝清風繼續說：“後面這個叫謝清風，也是譚茶的同班同學。”

謝清風禮貌的對張梅容點點頭，淡笑着說：“奶奶，好久不見。”

張梅容坐直身子，笑了：“小謝？那麽巧啊，你們來打籃球啊？”

劉聰驚訝萬分，手中的球差點掉了，他目瞪口呆的看着張梅容，又看向譚茶，最後看着謝清風，一副你到底滿了我多少事的表情。

謝清風點頭：“難得周末，和朋友來玩玩。”

張梅容說：“奶奶過兩天又要煮白馍了，你有時間可以來家裏吃哦，不然讓譚茶帶去學校給你，給你們。”

“不用麻煩奶奶，我有時間會去的。”

劉聰終于抵不過疑惑問了出來：“奶奶，你認識謝清風啊？”

張梅容爽朗一笑：“他之前有送我家譚茶回家。”

劉聰更震驚了，瘋狂對謝清風挑眉，要不是不方便，他都忍不住問謝清風到底什麽時候，暗地裏兩人已經到送回家的地步了？

一直沒說話的譚茶終于找到機會說話了，她略微尴尬的解釋：“那次下大雨，剛好在路上碰到的。”

劉聰只是意味深長的哦了聲，反正打心裏覺得這兩人鐵定有什麽事，他說：“我們現在去打臺球，譚茶要一起麽？”

譚茶還沒說話，張梅容立即說：“可以啊，多帶帶我家譚茶去玩，不然她總是待家裏不動。”

譚茶立即說：“我不會打臺球，就不去了。”

劉聰說：“那不就巧了，謝清風打臺球超厲害了，可以讓他教......”

“那奶奶好好休息，我們就不打擾您了。”謝清風打斷劉聰的話，看着譚茶手中的豆漿笑了笑，“譚茶，我們先走了。”

譚茶有些窘迫的點頭。

等到謝清風幾人走遠了，張梅容看着譚茶，目光溫和：“他就是你喜歡的那個人吧。”

“誰？”譚茶愣了下，沒想到張梅容會突然這麽說。

張梅容說：“小謝。”

譚茶垂下眼簾，手無意識的按壓着喝了一半的豆漿，耳根有些紅：“奶，都多久的事了你還記着。”

張梅容輕輕嗯了聲，看着她：“你真打算不喜歡他了？”

譚茶好一會兒沒說話，張梅容也不催，祖孫兩人就那麽安安靜靜的坐着，深秋的風涼意很濃，遠處的吆喝聲時不時傳來，譚茶終于在靜默中開口：“嗯。”

張梅容這次終于問了為什麽。

譚茶只說：“就是不想喜歡了。”

她是個乖巧的小孩，拿不到糖，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