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章
第 26 章
張峰點頭,他放下扁擔,抹了把臉上的汗,笑了:“家裏後院的那幾棵黃皮樹都熟透了就想着摘來賣賣,對了,那個啥助農活動來着是在你這裏報名對吧?”
譚茶立即起身:“對對,是我這裏,張爺爺是要報名攤位賣黃皮嗎?”
張峰點頭,彎腰拿起一大棵黃皮要遞給譚茶:“很甜的孩子,你嘗嘗。”
譚茶笑了下:“我就不吃了,張爺爺留着賣吧。”
張峰走過來固執的把黃皮放到桌子上,然後坐在一旁摘下草帽給自己扇風,對譚茶說:“給你吃和拿去賣不沖突,你奶奶睡着了?”
譚茶看着躺在搖椅上淺色呼吸的張梅容,目光柔和:“嗯,剛睡一會,張爺爺,您看下這個圖紙,比較想要哪個位置啊?”
張峰也是老花眼,近了看不到,又退開身子眯着眼睛看了看,才指着一個畫了紅圈的地方:“就這個吧。”
譚茶笑了下,輕聲說:“畫了紅圈的都是已經有人選了,沒有紅圈的才可以選。”
張峰又看了看,才指着另一個位置:“那就這裏吧,這個可以選吧。”
譚茶點頭,拿出筆給他标了下:“可以的,那就這裏了,明天張爺爺要是不知道位置在哪裏,可以找我。”
張峰點頭,笑着點頭:“行,到時找你。”
譚茶看着眼前桶裏的黃皮,問:“張爺爺給我稱個2斤吧?奶奶喜歡吃。”
“好嘞!”張峰起身,看着感覺往塑料袋裏裝了不少,再拿起秤砣稱了下,“行了,正好是。”
譚茶給了他錢,張峰想要找零,譚茶想着那一兩毛的就不用收了,張峰一聽,不樂意了:“怎麽能不收呢?你是個好孩子,但做生意就是做生意,你已經幫了爺爺那麽多,我怎麽能一直占你便宜?”
譚茶只好接過錢,張峰笑了:“我這黃皮很甜的,以前你爸是孩子時,就常常摘來吃,連鹽巴都不加,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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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茶很喜歡聽別人講父母小時候的故事,那是她觸及不到的光陰,明天和意外永遠不知哪一個先來臨,她很遺憾,這些故事不是父母和她講……
“張峰?你家黃皮啊?”張梅容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了過來,盯着那一筐黃皮問。
張峰笑了:“那肯定啊,整個村子最甜的那幾棵樹!”
張梅容哈哈大笑,接過譚茶遞過來的黃皮,挑了個最大最熟的放進嘴裏:“是真的很甜,賣貴點都沒事。”
張峰扇着草帽,聞言只是搖了搖頭:“咱憑良心賣東西,反正不賣也是給大家吃的。”
張梅容看他:“你已經挑好位置了?”
“對,已經挑好了。”
張梅容點頭:“那我明天搬個凳子去找你吹吹牛哈!”
張峰大笑:“行,等你。”
待張峰挑着黃皮離開,張梅容也徹底醒了,她問譚茶:“奶奶睡了很久了?”
譚茶搖頭:“也沒有,就一會兒。”
張梅容看着一大捆的黃皮輕聲說:“這些都洗一洗泡點鹽巴醬油才好吃。”
譚茶提起袋子去廚房:“我現在弄。”
第二天下午,太陽很辣,文化室前的大片空地早在前一天已經搭起頂棚,為了防曬也為了防雨,這個季節的天氣,上一秒豔陽高照,下一秒就能大雨傾盆。
助農活動定的時間是下午3點到5點,現在陸陸續續來了不少人,附近村子的人也很多,各個攤位已經擺起了要賣的東西,大橫幅挂在文化室前,下頭放着兩張桌子和一箱水,譚茶和另一個村裏的年輕幹部并排坐着,手裏拿着一個喇叭,糾結了下遞給旁邊的夥伴:“你來說一下吧?”
對方是一個幹勁十足的男生,叫蔡勝,衣服後頭還印着“基層為民”的四個大字,他聞言果斷接過喇叭,輕咳幾下嗓門才說:“大家好啊,我們的助農活動馬上就要開始了,大家可以通知身邊的親朋好友,有想賣的東西,或者有想買的東西都可以來看看,咱們農民朋友賣的東西都是純天然無添加的,比外面賣的幹淨多了,而且價格也是合理的,有政府幫我們看着,大家可以放一萬個心!”
說完一長串的話,他關掉喇叭電源,側過身子看微低着頭的譚茶,壓低聲音笑了下:“你怎麽還是那麽社恐。”
譚茶呼吸一窒,猛地擡頭看他:“很,很明顯嗎?”
蔡勝笑笑,大咧咧的喝了口水,甚至能聽到吞咽的水聲:“還行,留意下還是能看出來的,你耳朵會紅,眼睛下意識的往別的地方瞟,講話有時會無意識的重複,估計連你自己也不知道。”
蔡勝眉眼一轉,指着她面前的白紙笑了:“諾,你看,這是你剛剛無意識亂寫的字吧?”
譚茶愣了下,垂眸看着面前的廢紙,上頭确實寫了一些歪歪扭扭的字,讀起來不通順,一看就是亂寫的,譚茶後知後覺的尴尬起來,隐藏許久的膽怯被大刺刺的擺在陽光下,她一時找不到言語來僞裝自己,只能呆坐着發愣。
還好蔡勝并不在意這些,很快拍了下她的肩膀,友好的說:“社恐害羞并不是什麽大事,誰都會有緊張的時候,這不是缺點,你不用往心裏去。”
“還有空餘的位置嗎?”
一句詢問打斷了兩人的對話,譚茶擡頭一看,是一個挑着兩個水桶的中年婦女,裏頭裝着熟透的荔枝,譚茶立即起身,指着角落的地方:“還有位置,但都是角落的地方。”
女人笑得憨厚:“有位置能賣就行,咱不挑這些。”
旁邊的蔡勝立即起身走過去:“我來幫您挑一下吧。”
女人惶恐的搖頭:“不用,我習慣了,不重的。”
蔡勝不好再說什麽,帶着她去了角落的地方,中途還招攬來一些想要購買荔枝的客戶。
譚茶坐在原地,看了下手機時間,正巧3點,她看着桌面上的喇叭,只猶豫了一下,拿起打開電源,不一會她的聲音響徹整個文化室:“已經3點了,咱們的助農活動開始了,大家可以盡情吆喝做生意了,祝大家今天能買個好心情,賣個好價錢!”
稀稀拉拉的掌聲響起,譚茶微眯着眼睛大約看了下,是坐在不遠處一棚下和他人閑聊的張梅容在鼓掌,她旁邊的也跟着鼓掌,譚茶不好意思的笑了下。
謝清風坐在位置上時不時的擡眼看着人群外的那個身影,這兩天他總是時不時想到劉聰說的話,他似乎對譚茶的關注度高了些,這說不上好壞,反正目前謝清風還是感覺比較愉悅的。
很奇怪,從學生時代到現在,身邊的人來來去去,談戀愛的分手的,結婚的,備受矚目的謝清風卻一次都沒談過,你要問他擇偶标準是什麽,他也說不上來,只是會敷衍的的說看感覺,只是這一次,謝清風開始不确定了——感覺是來了嗎?
熱情的村民把譚茶包圍在中間,有不少人想給譚茶介紹相親對象,她都找理由敷衍過去了,直到村裏的大嬸指着認真給村民看病的某個醫生說:
“小譚,這個醫生不錯,我問過他,說是單身。”
譚茶透過人群一看,愣了下,很快搖頭:“大嬸,真不用。”
大嬸繼續說:“真不用?我感覺他好像挺關注你的,都看你好幾回了,眼神還怪怪的。”
譚茶下意識問出口:“哪裏怪?”
大嬸被問住了,擰眉在思考這個問題,倒是擡着一箱水過來的蔡勝笑了:“可能大嬸的意思是,那個醫生的眼神好像想把你吃掉。”
“別亂說。”譚茶輕輕踹了下他的小腿。
蔡勝只是挑眉笑笑,抱着水去到謝清風的旁邊,順手撕開包裝,拿出一瓶水放在謝清風跟前,彎下身子壓低聲音說:“這位醫生,你為什麽一直偷看我們譚村官啊?”
這話問的突兀,謝清風手一頓,蹙眉片刻,才擡頭看他一眼,語氣平淡:“你一直觀察我?”
蔡勝笑了:“這倒沒有,我也是很忙的,只不過是你表現的太明顯了。”他頓了下,指着圍在譚茶旁邊的人,“那些大嬸都看出來了。”
這話令謝清風很意外,他沒想到自己的幾次擡眸都落入他人眼中,尴尬是有點的,但謝清風這人面上仍舊能雲淡風輕,永遠一副運籌帷幄的感覺:“所以你想說什麽?”
蔡勝察覺到他語氣中淡淡的針對,只是挑挑眉:“只是想告訴你,我們譚茶還是很搶手的。”
他特意加重“我們”和“搶手”這兩句詞,一說完就抱着水潇灑離開,獨留謝清風在原地發呆,直到坐在面前的人晃了晃自己的胳膊叫他:“醫生?醫生?你能幫我看下我的胳膊嗎?這兩天睡覺都很疼。”
謝清風回過神,面上又恢複平淡:“哦,手伸過來我看看。”
轉眼日落西山,忙碌的一天結束了,謝清風和同事蹲在小賣部前等來接他們的大巴車,譚茶和蔡勝被政府安排專門對接這些醫生的,兩人陪同在一旁,各自低着頭玩手機,只是蔡勝總是時不時的用胳膊肘碰譚茶,似乎有話要說,譚茶轉頭看他:“什麽事?”
蔡勝問:“你和謝醫生什麽關系?”
譚茶說:“老同學。”
蔡勝接着說:“我以我男人的第六感發誓,他對你絕對不止老同學的感覺。”
譚茶一怔,只是垂下眼簾,目中平靜,她其實想說的是,她才是那個“對謝清風不止老同學的感覺”那個人。
你弄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