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章
第 40 章
謝清風受傷了,對方刀插過來時,他下意識用手擋了下,刀子一歪從他的內側手腕插到肋骨處,純白的大褂立馬就紅了,吓得圍觀的群衆大叫,實際上他的傷不是致命傷,也就沒想着告訴譚茶。
譚茶這兩天确實很忙,忙着年後的“村晚”,也忙着跟進村裏的文化建設,文化室前的花圃的鮮花已開,是淡淡的粉色,吸引不少人合影拍攝,新建的籃球場每天傍晚都有很多年輕人來打球,隔壁村的也有,舞臺每晚燈光璀璨,上了年紀的媽媽們積極地排練舞蹈,為“村晚”也為村文化旅游做準備。
譚茶負責村裏文化這一塊的工作,比如組織小孩跳舞,媽媽們跳舞,以及服裝化妝道具的安排,這次的“村晚”是市裏扯頭舉辦的,節目單和舞蹈進度需和市裏文化局的人對接好,實在是太忙了,譚茶也就沒時間注意謝清風的不對,只是覺得對方和自己聊天的時間更多了。
晚上,因為一場大雨,舞蹈排練不了,譚茶難得有空和謝清風視頻聊天,見他行動有些不自在,偶爾還皺眉,難免心生懷疑,追問謝清風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不然她就直接問謝母了,那次她就與謝母加了聯系方式。
謝清風只得全盤托出,還打着哈哈說自己沒啥大事,不用擔心,也不用來看他,譚茶心裏難過,眼眶立馬起霧,仿若外頭在下雨,裏頭也在下雨,她有些不安,但也不會怪謝清風上前去擋,他就是那樣的人,譚茶只是控制不住地難過:“要是我沒發現,你是不是根本就不考慮告訴我?”
“沒,怎麽會......”謝清風下意識的否認。
譚茶打斷他的話:“你就是會這樣做,視頻你還要挂着笑臉,其實很疼吧?”
謝清風心裏頭軟了下,沒再否認,甚至聲音很低,像是撒嬌:“嗯,疼,傷口結痂還很癢,只能忍着不抓,晚上睡不好難受死了。”
本來心裏還有氣的譚茶立馬就說不出責備的話,只能愣愣的看着謝清風,像安慰小孩一樣說:“那你忍着,晚上實在受不了睡不着可以打視頻找我。”
謝清風看着她,笑了笑:“那你會怎麽哄我?”
譚茶愣了下,面色微滞:“我給你唱歌吧。”
“唱歌?”謝清風眼睛一亮,直接坐起來,估計拉扯到傷口了忍不住咧嘴發出聲音,很快說,“好,能現在就唱嗎?”
生怕譚茶不答應,他立馬一副可憐的模樣:“我現在想聽,說不定聽完就睡着了。”
譚茶笑了:“聽完睡着的那是搖籃曲,你想聽麽?”
謝清風也笑:“行啊,不過你唱搖籃曲之前能給我唱首別的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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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茶沒說行也沒說不行,只是低下頭自顧自的在電腦裏搜索什麽,謝清風沒催她。
過了一會,譚茶應該是查到了什麽,她看着屏幕說:“我給你唱高中時那首歌吧。”
謝清風本來想問哪首歌,但适當的閉上了嘴。
譚茶沒開背景音樂,只是看着電腦低低的唱着,應該看的是歌詞,謝清風沒打擾她,只是安靜看着,心亂如麻。
譚茶唱的是高中校運會上他聽的那首歌,當時只是一時心起分了一邊耳機給譚茶,沒想到就那一次譚茶就記得了。
譚茶唱的很安靜,聲音很低很小,就好像在耳邊吟唱,又好像在心裏高歌,那麽遠又那麽近,謝清風覺得自己置身于歲月的長河裏,坐在學校操場邊,眼前的校運會熱鬧非凡,身邊的人在對着他笑,耳機裏是悠悠的音樂,風很大,音樂很好聽,譚茶的笑也很好看。
“我很喜歡這首歌。”謝清風突然說。
譚茶垂着眼眸,有那麽一瞬間好像眨了下,很快她看着手機裏的謝清風:“我也很喜歡。”
夜很安靜,兩人各自躺在床上,隔着不知多少公裏,隔着城市的喧嚣和農村的寂靜,唯獨相同的是屋外的雨聲,斷斷續續的聊了很多,也不知道是誰先挂斷誰先進夢裏的。
譚茶沒有去市裏照顧謝清風,她現在工作繁忙走不開,而且謝母有請專門的人照顧他,只是工作時總是偶爾分神想到謝清風一副可憐巴巴模樣向她吐槽傷口癢,明明譚茶什麽都做不了,但謝清風就是愛看她心疼自己的模樣,然後哄她給自己唱歌,樂此不疲。
村裏的文化休閑區加了些鍛煉的器材,那塊地原先是一條臭水溝,以前堆滿垃圾,現在修建後煥然一新,每天傍晚吃完飯村子裏都會有不少人來鍛煉身子,老人小孩都有。
市裏要宣傳村子特色,推進新農村文化旅游的發展,譚茶得寫宣傳稿,蔡勝得拍些好看的實景圖片,兩人分工合作,忙了一個下午,蔡勝買了兩根老冰棍,和譚茶坐在老榕樹下休息。
現在已是深冬,昨夜一場大雨帶來了寒冷的氣息,吃着老冰棍說話口中有了白霧,蔡勝晃着腿看譚茶:“我八卦問問,之前那個醫生呢?你們還聯系吧?”
譚茶看着打掃幹淨的地板發呆,一聽這話眼珠子轉轉,回答的言簡意赅:“有。”
蔡勝哼了聲,追問:“然後呢?”
譚茶笑笑:“你确實有點八卦。”
蔡勝沒覺得不好意思,反而大笑承認:“對啊,我是村口愛家長裏短的老大爺,所以想問問你和他怎麽樣了。”
譚茶沒想過隐瞞,實話說道:“在一起了。”
“我靠,靠,不錯,厲害,牛啊,真好!”蔡勝一激動,一連說了幾個形容詞,“真挺好的,那時候就覺得那哥們對你有意思,沒想到真成了,果然有情人終成眷屬啊。”
“你呢?”譚茶笑笑,難得有八卦心。
蔡勝沒有立即回答,低着頭也不知道在想什麽,再聽到手機鈴聲響起時起身對譚茶笑笑:“我就那樣吧,分手後只敢懷念,她把我拉黑了。”
蔡勝說是回家吃飯去了,還邀請了譚茶,但被拒絕了,等他一走,譚茶在原地坐了一會,把老冰棍的棍子扔在不遠處的垃圾桶才慢慢走回家,反正不會再有人隔着房子遠遠喊她回家吃飯了。
謝清風的傷口拆了線,謝母終于不再管着他,醫院出于人道主義給他放了一段時間的假,謝清風開着車帶了衣服來找譚茶。
譚茶不在家,謝清風發她消息也沒回,幹脆走去村子文化室看看,整片文化區很多人,還有震耳欲聾的音樂,謝清風看了一會才看到站在舞臺旁的譚茶,她正拿着麥克風對着攝像機說話,看情況是接受媒體的采訪,謝清風慢悠悠走到臺下沒有打擾,只是想聽她在說什麽。
“......小,小時候沒有大舞臺,沒有好的設備啊音響啊,我們都是東一家西一家湊起來的,随便,就随便找塊,空,空地載歌載舞,年年都這樣,大家都已經習慣了。”
她講話明顯有些顫抖,整個人很緊張,眼睛不太敢直視鏡頭,總是說着說着就停頓,然後重複兩遍繼續說,甚至無意識的用了很多語氣詞,好像這樣會自然些。
謝清風看清女記者手中話筒的logo,是省電視臺的,就聽她問:“你現在沒有表演,只是負責教小孩子舞蹈對吧?”
譚茶點頭:“對,表演都是以前的事了,現在主要是教小孩舞蹈。”
女記者問:“那以前是誰教你們舞蹈的呢?”
譚茶笑了下,挺不自然的:“村裏的姐姐,一代人傳承一代人。”
采訪完,記者拍了幾個譚茶教小孩跳舞的鏡頭才離開,譚茶把孩子們集合在一起囑咐了些話才讓她們離開,她關掉音樂,把音響留給下一組的村婦女隊排練舞蹈,一轉身,就看到站在舞臺下的謝清風。
譚茶愣了下,眼睛立馬亮了,走過來:“你怎麽來了?”
她快步走下幾節樓梯,謝清風還伸手扶了下:“想你了。”
譚茶低着頭讓他小聲點,耳朵都紅了:“還沒回去上班吧?”
謝清風壓低聲音:“對,還有一個禮拜再回去。”
文化室這邊都是村裏人熟人,大家都把目光看過來,還有孩子問謝清風是不是譚茶的男朋友,搞得譚茶都不好意思了,敷衍的說了別的轉移小孩注意力,然後帶着謝清風趕快離開“是非之地”。
家裏很安靜,龍眼樹光禿禿的,葉子早就掉完了,躺椅放在下頭顯得孤零零,謝清風像個軟骨頭的病人,立馬抱住譚茶,整個人都快攤在她身上了,聲音低低的:“茶茶,我好想你。”
譚茶:“......我也是。”
謝清風笑了下,還是抱得很緊,問她:“有多想?”
譚茶無奈道:“就是想,你是小孩子嗎?還要看分數。”
謝清風抱着她晃了晃,倒真像個小孩一樣耍着性子追問:“有多想?”
譚茶拗不過他,給了個答案:“比你多一點。”
謝清風松開她,眼睛定定的看着她:“不可能,我才永遠比你多一點,不管是想你,還是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