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慢慢在靠近

慢慢在靠近

晁希果然不負衆望,第一個設計任務做得就很漂亮,講解那天,南珂特地抽出時間去看了一眼。

玻璃門外,是她安靜的駐足,看他穿着白襯衣在一群花花草草中顯得格外莊重,聽着他妙語連珠、口才卓越,便會心一笑。他的千面萬面,每一面都很出類拔萃。

對答如流下,甲方那邊終于給予了認可,只提出了一些細節上的問題,這個耽擱到快違約的案子總算是落地了。在場的幾個女孩對晁希更是神一樣的膜拜,邱晨拍了拍他的肩膀,給了他一個贊。

“可以啊兄弟,深藏不露,等着慶功宴吧,要跟你沾光了。”同事陸放路過他的時候開心的說了一句。

等回辦公室的時候,原來默不作聲地突然嗨了起來,顯然晁希還沒習慣這種慶祝方式,着實吓了一跳。

邵主任過來,大家才安靜了些,他宣布,“蔣董說大家幹的不錯,今晚她請客。”就又沸騰了。

邵主任從來都是人狠話不多,剛要走,又轉過頭,變臉補充了一句,“另外,邱晨你整理下晁希的案例,發給二組三組組長,讓他們的組員好好欣賞學習一下。”

之前還有說閑話的直接被怼得啞口無言,才來幾天就變了天。

“南珂自從當了董事長再沒有和我們聚會了,你小子有魅力,也沒見老邵這麽積極過。”邱晨笑着陰陽了一句,倒是正中下懷。

才剛剛結束,她就說要請客,他的眼神閃動着,顧不得周遭的吵鬧喝彩或者酸言酸語,只覺得被她默默關注着,有些奇妙。這座大樓上,每天都在發生着讓人驚喜的事,自己在她心上,這是有多重。

晚上選了個室內燒烤店,聽陸放說是他們之前常來的,一大群人直接給包了場,等大家點好菜,南珂才姍姍來遲。

她換了一身寬松運動休閑裝,頭發随意的紮了起來,比上班時候看起來舒服了很多,畢竟是自己一手帶起來的品牌,就和她自己的家一樣,現在多了個晁希,有了更多讓她相處的欲望。

同事們給南珂留的座位就在晁希旁邊,晁希的白襯衣解開了兩個扣子,南珂竟然在一個男人身上看到了又純又欲的疊錯感,他身上有好聞的氣味,不是香水的那種。

本以為晁希會是氣氛組,沒想到在別人都嗨到不行的時候,他卻顯得很安靜,有時候她在想,舞臺上喧鬧的那個他和私底下文質的他哪個更接近于真實呢,衆人裏,她沒辦法控制自己不去注意他。

沒人再叫她蔣董,這裏只有他們的好朋友南珂。她帶頭為晁希喝彩,燒烤點了一波又一波,大家喝了許多酒,聊了很多公司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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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的女生醉倒在晁希肩膀上,還沒等他挪開,南珂已經借着敬酒之時幫他推開,她的故意看似不經意,卻還是讓他不得不在意。她也看了他一眼,僅一眼,他的心有些竊喜。

等大家都醉了,邵主任熟練的安排着把每個人安全送回家,晁希也已微醺,臉頰泛着粉紅色。

她本想一走了之,把這雜亂無章的一切都扔給邵主任,一回頭看到晁希剛起身又差點倒地,她趕緊上前扶起來。

“要是一灘爛泥我也就不管了,偏偏這半醉不醒的最危險。”南珂說了一句,就把他單獨帶走了。

可還沒走兩步,他就跑到廁所吐了一番,她在外邊倒了一杯溫水等他。代駕正好來了,兩人一起坐在了後座。夜光和路燈下,微醺加持着總會有些奇妙的幻覺和誇張的勇氣。

“南珂,你明明是個明媚又受歡迎的女孩子,又會有什麽憂愁呢?”他笑着說,從口袋裏掏出兩顆糖,一顆自己吃掉,一顆給她。

“你喝醉了晁希,在外人面前,還是要保留一份清醒的。”她也把糖打開,塞進了嘴巴裏,是清新的有柚子味,看着窗外,睫毛煽動。

“我剛都吐出來了,現在好多了,所以你從來不醉的嗎?”

“嗯,當然……”她本想說沒有,從來沒有,可又突然想到前幾天在星光橋上人生第一次醉到不省人事,心虛的點了點頭。

“你那天在星光橋上為什麽傷心?”他突然的疑問讓她有些驚訝。

“什麽?”

“其實我之前就見過你的,在橋上,你在哭,我很想下去安慰你,被隊友強行拉走了。”他的頭腦清醒又迷糊,她看着他,眼神閃爍。

“沒什麽,都過去了。”那是她多麽難堪痛苦的回憶,既不想否認也不想回答,不打算對他做任何解釋。

“和我比起來,你幸福太多了,但我依舊覺得世界美好。”他閉上了眼,嘴角微微上翹,微笑着雙手交叉在胸前,用一個很舒服的坐姿倚靠在了座位上。

她知道他想表達什麽,她知他是好心,可無意戳中了她的傷口。今天本是歡樂的日子,所以她打算追究争辯,安慰自己不知者無罪。

他對自己從來都是不卑不亢的态度,沒有因為自己手握重權便趨炎附勢阿谀奉承,只關注着自己眼前的事情。那一刻南珂很羨慕他,無論身處何地都自由自在,這是種難得的處世之态。

“我等你想告訴我的那天。”她看他依舊一臉閑适的模樣,是不是他平時就這麽撩小姑娘的?

要是別人,她一定會質問,你有何資格敢這麽質問我?又有什麽身份可以等我回答?可他是晁希,是那個不由自主就想要格外寬容對待的人。

等車開到洗衣生活館,燈還亮着,深夜一整排店鋪都關得差不多,除了一家24小時超市和一家牛肉火鍋店。

他下了車,稍微踉跄,她趕緊上前,他又立刻找好了平衡。

“以後給自己留點餘地,不要再喝這麽醉。”她皺眉叮囑。

“我本不勝酒力,因為是你組的局,我才毫無保留,不過從今往後……遵命。”他側臉看着她,微笑的弧度有一絲邪魅,頗有醉玉頹山之态,擊中她的心懷。

她想到很多年前,還在高一的時候,她和甜北讨論着喜歡的男生類型,甜北說喜歡文質彬彬的,自己則喜歡霸道酷帥型的,這麽看,晁希是晚出生了幾年。

魏老板看到南珂和晁希一起回來,有些驚訝,趕緊上前去拉他,一會兒和南珂表達着感謝,一會兒又轉為道歉,語無倫次的,路燈下晁希的膚色比魏老板白了幾個度。

今晚的她對晁希的媽媽也溫和熱情了幾分,還叫了聲魏阿姨,告別後就坐車離開了。

等回到了家裏的時候,媽媽和甜北一起出來迎接,甜北又在吐槽着婆家事,只不過她實在是熬不住了,洗了手刷了牙就癱在床上火速睡着了。

南珂沉沉睡去了,可晁希睡不着了。他不為白天的輝煌輾轉,卻為了她反側。

腦海裏都是她在車上時的樣子,那個單獨和他待在一起的蔣南珂,失去了往日的驕傲,變得弱小,一絲光線下的模樣,盤旋着,極為動人。

有人在群裏發了很多晚上聚會的照片,有一張是他和南珂單獨的,兩人靠的很近,笑得也很開心,她雙手比着剪刀手,像個小女孩,完全不是平時清冷的模樣。

他把照片點了收藏,這照片好像是微笑密碼,是很多年後每每看到也都是要嘴角微微上揚的程度。

第二天兩人在電梯相見,所有人都紛紛喊她“蔣董”。他沒出聲,朝她笑了一下,她也回贈同樣的微笑。一整天他的心情都很好,她也是。

大換血的公司終于逐漸步入正軌,股東們都對南珂的工作能力從原先的質疑到如今的認可。當然更多的是仰仗紀一成的威嚴,他給思南集團清償了近八億的債務,才讓蔣南珂坐穩了董事長的位置,對蔣思樸來說,紀一成問心無愧。

她暫且因此忘了喪父的痛,也無暇顧及新房的裝修,每天累到倒頭就睡,現在總算規律了些。

蔣南樓借着人事調整來幫她,算是雪中送炭了,走的時候南珂挎着他的胳膊聊着天,給一年後南池做着畢業後的規劃,幫邱晨取材料的晁希恰在樓下看到了他們,心裏一沉,這個器宇不凡的男人是她的什麽人?

晁希回去的時候正好碰到實習生周游在咖啡間做咖啡,便上前似有若無的問道:“南珂有男朋友了嗎?”

“啊?沒有吧,沒聽說呀,不過我也剛來沒多久,對領導從不八卦。”周游傻呵呵的。

“你們這也太不靈通了,南珂已經訂婚了呀。”陸放走路好像沒聲一樣,吓了兩人一跳。

“訂婚了?和誰?今天和她一起來的那個人嗎?”晁希趕緊追問。

“那是她哥,她的未婚夫是大馬集團的公子紀允存,現在正在國外讀博,他們的婚房是水月靜安裏最豪華的那棟別墅,還是我們組出的設計方案,純純的門當戶對,羨慕不來啊。不過,你們不聊八卦難道也不看新聞的嗎?”陸放說完就拿走了周游剛做好的咖啡。

“要不要我也給你做一杯?”周游問晁希,可他好像瞬間失了魂一樣,沒有搭理他就離開了。

已經無心工作,他趕緊上網搜索起來,輸入“滿江市蔣南珂”,果然蹦出了很多條,大多數都和她訂婚有關,每一條都刺痛着他的心。

他了解着更多關于她,竟然都是通過網絡——她和青梅竹馬訂了婚,痛失父親,接管思南集團,星光橋是她和父親一起設計的作品。

一切似乎也都清晰明朗了,也終于明白了她的眼淚從何而來,可就好像是一場剛剛才開始的夢,戛然而止,突然被叫醒一樣。

明明什麽都沒發生,明明從認識到現在也沒有多久,可是她已經在他的心裏種下了一顆種子,正要萌芽,卻等來了一場暴雨。

有生以來,他第一次因為一個女生感到心痛,打亂着他的節奏,拼命亂闖于他的胸懷。他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緒,規整着自己的設計思路。即使被組長一頓誇贊,心裏竟也沒什麽味道。

等到下班,出電梯的時候他就在南珂和南樓的身後,看他們一起走出大樓,南珂的側臉笑的很美。

她的那個他也是這樣的嗎?會讓她如此開心嗎?他又有什麽資格去幻想呢。他扪心自問,不過是被她幫助的一個可憐人罷了,竟還自顧自的做着不切實際的美夢。

晚上,他漫無目的地走着,特地來到了星光橋,站在了她曾停留的位置上,看着遠處的美景,有種很釋懷的感覺。他早就習慣了沒有身份沒有資格的生活,就算面對很愛的事物喜歡的人也可以說服自己放棄,他的心事再也不打算擺明,沉在心底罷了。

這座有她手筆的橋在黎明和黃昏時最好看,以前經過時也沒有仔細觀察過,原來真的別具一番風味,就像她,閃爍卻不耀眼,有種沉寂的美感。

正想着,一個聲音叫住了他,“晁希?你在這裏做什麽?”

他一回頭,竟是南珂,怎麽心裏想的人這麽快就遇到了。

之前她每次來橋上的時候總是會把車開得很慢,只為多一分欣賞。她剛才驅車來到橋上,看到晁希正站在自己那天哭泣的位置上發着呆,也想起了那晚他問自己的話。

“對不起南珂,那晚我不該魯莽地問你,戳中你的傷心事了。”他看着她,微風拂過她的發絲。

她卻莞爾一笑,看向遠處的風景,“你還記得你問過什麽呀,我還以為你喝醉了什麽都忘了呢。沒關系,人嘛,總會有絕望的時候,能調節過來就好。過去就過去了,我也不會再想了,那樣只能讓自己徒增煩惱。”

他想他的人生需要崩潰的次數太多,所以他幹脆每次都是咬牙堅持着,到了今日也早已習以為常了,眼前的她大概從小到大都被保護得很好,很少受到傷害才會那麽崩潰的吧。

“嗯,那你現在覺得幸福嗎?”他覺得她現在一定是幸福極了吧。

她的眼神卻有些逃避,實在是不想說謊,也應不出口,便換了話題,“嗯……一起走吧?我正要去水月靜安。”

“好。”他原本以為不必要在她面前扮演客套,可是今晚不知怎麽的,竟覺得眼前的她生疏不可靠近了。

他第一次坐上了她的副駕駛,開車的南珂又是別有一番風味。可他現在收斂了幾分,不敢多看她,把窗戶搖下來,看着遠處,任風吹拂。

而這個騷動着整棟樓女生的晁希此刻看起來乖巧萬分,她不是不知道,好多女生為了看他一眼成天往十七樓跑。

兩人不再像之前的随意,反而沒了什麽話說,一個安靜開車,一個靜坐着望向窗外。

等到了小區門口,晁希下車後,他雙手放在車窗上,還是忍不住低下身子問了句,“這是你的婚房嗎?”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确定什麽呢?在試圖期待什麽呢?

南珂也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很快一腳油門消失在他眼前,只剩下轟鳴聲。

她看到他眼裏明顯的失落,有太多的意味深長,竟也有種墜落的感覺。她的确不是大家看到的那樣,真實的自己兩手空空,每天都在做着別人期待的事情。

“是不是蔣小姐送你過來的?”媽媽忙着手裏的活,猜得準确。

晁希洗洗手也來幫忙,“是,順路。”

“她的衣服怎麽樣了?”現在換成了媽媽問。

“我一直聯系着,塗料到貨了,但不好處理,還得有些時日。”

“你在她公司還好嗎?”

“嗯,挺好的。”能解決家裏這麽重大的問題,還能偶爾碰到,那女人迷人而不自知。

“你該不會喜歡上蔣小姐了吧。”媽媽笑着,看透了一切。

“怎麽會,人家有未婚夫,他們的婚房就在水月靜安。”他心裏酸澀難耐,那個大小姐始終是自己仰望的人而已。

聽他這麽說,媽媽也确定了一二,沒再繼續問下去,他卻說,“媽,等我有錢了,我也在這裏買套別墅可好。”

“好,我相信下半輩子能和兒子享福。”這個苦命的女人笑得很天真。

他望向門口,人來人往,霎時覺得自己渺小,一股強大的無能為力感襲上心頭。

別墅已經裝修的差不多,待全屋定制到貨安裝上,硬裝部分就算完工了,軟裝部分她也沒有心思繼續操心,還是一組給出個方案直接采購就行。

以前幻想中的家,有爸爸、有媽媽、有心愛之人,家裏不需要多大、溫馨就好,自己會仔細選取斟酌每一幅畫、每一個花瓶的擺放,家裏要養爸爸最喜歡的金魚,還有媽媽喜歡的花草,等假期的時候招待兄弟朋友們。

站在三樓,她深呼吸一口氣,開始胡思亂想,會不會有另一個世界呢?平行世界裏的自己,現在是個幸福的女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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