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漸漸被治愈

漸漸被治愈

一大早,南珂就被一個電話吵醒,是法務的打來的。

“武漢達芬奇公館被曝混凝土強度不合格?”的一個新聞迅速在業界刷屏,引起軒然大波,思南集團旗下的金沙建築公司也被推上了風口浪尖,不乏對手從中推波助瀾。

還沒等她收拾好,紀一成也打給了她,建議她親自去武漢一趟,一是學會處理問題,二是增長些鬥争經驗,當然他會在集團幫她坐鎮。

她應下了,真是要感嘆一句一把手真不是那麽好當的,大小事情應接不暇。

南珂想起父親臨終前的那句話,他後悔沒交自己一些真本事,要是爸爸還能親自教自己這些該多好。

紀一成總是無法給人一種親和感,之前人事上他也是靠手段清了一大批爸爸下不了狠心踢走的、在他口中的“蛆蟲”,南珂現在有點怕他的殺伐果斷,只能按照着他的話行事。

她到了公司,相關工作人員已經按照她的吩咐等在了會議室。今天的她穿着一身白色西裝,幹練優雅,一股要處理大事的隆重感。

聽完彙報,她也基本清楚了,有了些決策。

這個樓盤項目本來都快要結束了,結果現在開發商主動曝出“主體建築出現質量問題”,一石激起千層浪,不少業主在第二天就湧進售樓處。

一時間開發商與建設方針鋒相對,各執一詞,經過聯絡,當地政府也相當關注,準備召開發布會。

金沙建築公司主要負責商業部分的建造,這件事被媒體迅速曝光,很明顯,有人想借機影響建設方之一、剛剛再次崛起的思南集團的信譽。

會議之後,确定了公關方案,第一時間發表了聲明,在網上的輿論也很快扭轉了風向。之後确定了出差人選,負責項目跟進的陳安,監理秦焙,法務姜納。

南樓知道了這件事,擔心南珂沒有處理經驗,想和她一起去,南珂果斷拒絕,她很想在紀一成面前證明自己的實力。

中午吃飯的時候,邱晨帶着組裏的人有說有笑的進了餐廳,和今天壓抑的氣氛完全不同,衆人中的晁希也微笑着,和周游說着什麽,南珂一擡眼就看到了他,兩人四目相對,晁希和她擺了擺手。

她不得不承認,每次看到他都會感覺心情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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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說了,要出差了?什麽時候走?她們說就帶了三個人,能行嗎?”邱晨坐到她的側前方,晁希離她三個人的距離。

總之這群人每次看到她,一定會坐到她身邊,不像其他人避而遠之。

“嗯,明天一早,武漢還是第一次去,三個人足夠了,本來也不是我們的事,只是走走過場罷了。”

“在那邊好好散散心,境随心轉,別着急回來,武漢可好玩了。”一向嚴肅的邱晨在南珂面前總是很放松。

晁希瞥見兩人的一舉一動。

“我哪有心情啊,再說我現在也不像以前了,這邊還有一大攤子事等着我呢。”她笑笑,把餐盤裏的蔬菜和大米攪成一團。

“你帶晁希去吧,他在那裏上的大學,待了四年,肯定熟得很,他還是建築學和法學雙學位。你別說,這次是真挖到寶了。”最後一句,他小聲的。

“就是呀,怎麽把他給忘了。”她故作竊喜,其實曾有打算,想來覺得不妥就放棄了,可是既然連邱晨也這麽說,一切似乎順理成章,立即讓秘書給他也定了機票。

“晁希,你照顧好南珂,也跟着去學一學。”邱晨隔着幾個人說了句,還在為自己促成這件事感到偉大。

晁希點點頭,看着南珂,沒有表現出過多的興奮。現在的他,既期待能和她多些時間待在一起,可又有一個聲音告訴他,不可以,不合适。

出發那天,大家紛紛上了商務車,晁希在最後,和司機一起幫大家拿着行李。

商務車上,幾人坐得很分散,最後上車的晁希坐在了空着的副駕駛上。

清晨的陽光很好,透過玻璃折射出初夏特別美的一面。晁希和司機小聲交談着,他和誰都是這樣自來熟的嗎?她想。

南珂從半朦胧的睡意中醒來,朝前望去,看到晁希明亮的側臉。微笑的弧度真的陽光,他下意識的朝她的方向回頭看來,看自己醒了,便微笑了一下。

一個多小時到了機場,這才發現南珂和大家一起坐經濟艙。

“蔣董,您這也太省了吧。”連下屬也覺得,這總裁平易近人得過頭,都快忘了她該是個高高在上的人。

“你不知道我們公司之前的債務呀,我得帶頭拒絕奢靡之風。”她打趣道,完全沒有富二代大小姐的架子,如果一個人總是做着比她身份更低調的事,就會周邊的人覺得她很特別,包括他,總覺得這樣的她很有魅力。

最後選好的座位,晁希坐在南珂的後排。

她一上飛機就睡過去了,原先紮着的頭發随意散落着,在座位的縫隙中落到離他很近的地方。

能看出她是真的疲憊,一股驀然的心疼湧上,你的那個他,将來會對你無微不至的照顧嗎?能體諒你的辛苦嗎?他明知自己想這些多餘,可是壓不住心裏對她的喜歡。

等飛行一段時間後,南珂起身整理了一下頭發,嚼了一塊口香糖。回頭看過去,晁希也正睡了過去,雙手交叉在胸前,是他習慣性的動作,頭側到了一旁,幾縷發絲垂落,恰好能看到他睫毛的弧度。

旁邊的陌生女生故意靠他很近,從上飛機南珂就注意到,這個女生總是有意無意搭讪他,只是晁希完全不理。這個男人相當紮眼,走到哪裏都會吸引莺莺燕燕。

南珂用手指點點他的腿,他便立即醒來,“怎麽了?”他靠她很近,能聞到她嘴巴裏的薄荷清新。

旁邊的女生睡了過去,一不小心歪倒在了晁希身後。南珂遞給他一片口香糖,還看了旁邊的女生一眼,便回過頭去。

女生醒來,不停地說着對不起,然後依舊靠他很近,晁希只好起身去了廁所,最後幹脆坐在了最後一排的空坐上看着窗外密布的雲。

與生俱來的敏銳,算不算是他們的默契。不知道是不是過分解讀了她的眼神,可他寧願是她要自己對其他任何人清心寡欲。

等飛機落地可以起身時,晁希又趕緊走近幫她拿着小件行李。兩人的手不經意碰到一起,人群擁擠中,一前一後靠得很近。他比她高出半個多頭的距離,能聞到他嘴巴裏傳來的同款薄荷清香。

下飛機前她紮起頭發,塗了橘色口紅,他也回到了她身後,南珂回頭看他笑了笑,他緊繃的眉頭才舒展起來。

武漢對接的胡經理親自來接機,不斷說着恭維的話,接着是闡述着事情的經過,晁希在她旁邊,看着她很好的應付這一切。此時面對生人,她完全就是一個總裁的樣子。

本來胡經理都安置好了一切,先去酒店休息,南珂還是決定先去現場看一看,再和開發商媒體對接,為發布會做好準備。

按照她的計劃一行人就迅速的聯絡、寫方案、出規劃,電話一個接着一個,所到之處無不是一場場小小戰役,直到深夜。

晁希也聯絡了大學時的師兄,第二天一早就通過師兄的人脈也第一時間接觸到了武漢達芬奇公館的其他兩家開發商,在化敵為友之下一同找出原因,商量出對策,計劃聯合應對明天的發布會,勢如破竹。

當然,最後商議的結果還是在紀一成的肯定後才确定下來,只不過老奸巨猾的他依舊補充了一條不為人知的Plan B,該推卸的時候沒必要逞英雄,他也已經做好了公關,他人之失,可以殷鑒。

總之回到酒店的時候已經接近八點鐘,短短不到兩天,南珂已經筋疲力盡,散開頭發就呈“大”字狀躺到了床上,一閉上眼睛就開始做夢。

“咚咚咚……”一陣小聲的敲門聲。

“誰……誰啊?”南珂迷迷糊糊醒了,一看時鐘才睡了二十多分鐘。

她一打開門,是晁希,手裏提着一個袋子,香氣撲鼻,起床氣瞬間沒了。

而在他眼裏,這個頭發些許蓬亂、眼神迷離、臉頰緋紅的南珂,和白天的雷厲風行截然相反,不常見,卻十足嬌俏可愛。

“一天沒吃飯,我給你從便利店買的關東煮。我…是不是打擾到你休息了?”他眼神帶點抱歉。

“休息了二十多分鐘,好多了,緩過來了,下午真的要困死了。這個,謝謝了。”她接過袋子就打算關門。

“想不想出去逛逛?”他補充了一句。

“去哪?這麽晚了,還有什麽熱鬧的好地方嗎?”要是別人邀請,她肯定婉拒,一想到這次晁希也是立了功,便不舍得直接拒絕了,盡管真的有些疲憊。

“我們學校呀,離這裏不遠,兩站地鐵,球場那邊正在搞夜市活動,我看圖片似乎是挺熱鬧的。”說着,他掏出手機找到照片放到她的眼前。

圖片什麽的似乎也并不重要,只是手機後他那雙眼睛釋放出的期待眼神真難讓人狠心,鬼使神差的,“好,那等我一下,換個衣服。”就當陪他去母校回憶倥偬歲月了。

他等在門外,有些緊張,有些局促,還有些秾華如夢但很快被自己否定的幻想。

再次打開門的時候,她已經是穿着T恤和運動短裙、紮着丸子頭的模樣。

“好漂亮,走在校園裏絕對是校花。”

“哎呀別看了,快走吧。”他這麽一句“沒大沒小”、發自內心的感嘆,竟讓她眼神羞赧四下閃躲起來。

跟着他,熟悉地進站,乘坐地鐵,在人群簇擁中始終保持一米之內的距離。她時不時幻想晁希曾在這樣一座比滿江熱鬧不少的城市裏,每天都是怎樣忙碌充實的生活。又想到,在他上大學的那四年,也是自己一生中最幸福的時刻。

“想什麽呢。”他笑着右側臉看着她,此時的兩人沒有董事長和打工人,就好像同學一樣。

“在想,你在這裏是怎樣生活的。”她笑笑。

“一會你就知道了。”

飛馳的地鐵,穿過一片黑色,車窗映照着的兩人,都是清瘦的,好像很般配。想什麽呢,蔣南珂,她自顧自的笑了,只不過想想又怎樣,就讓自己骀蕩一晚好了。

再次回到地面上時,已經是熱鬧非凡的學校門口了,如他所說,夜生活才剛剛開始。

晁希掃了一輛小黃車,南珂也打開手機跟着掃起來,只不過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騎共享單車,操作略顯生疏,他拿着她的手機耐心操着,手指不經意間碰觸着。

穿過路燈和樹影,繁星下飛馳的兩人,仿佛脫離了恒星的引力場。溫柔濕潤的空氣不斷從耳旁經過吹拂着發梢,有種穿越時光的感覺。跟着他,自己也變年輕了,好像一瞬間什麽枷鎖和狼狽都不見了。

等一片密密麻麻的小黃車旁停好車,她看了眼手表,快要九點鐘了,“天呢,好熱鬧”。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長達一百多米的夜市淵薮,有好吃的,好玩的,還有很多手工藝品,琳琅滿目。

“每年都會舉辦一次的,一共五天,今天正好是最後一天。”晁希介紹着,終于帶南珂來到了自己的主場。

走到奶茶屋,他和老板打着招呼,熟練地點了兩杯不加糖薄荷奶綠。

“哎呀,是晁希,好久不見你,這是……女朋友?第一次帶女生哦。”老板是個中年阿姨,說着标準的四川話。

他看了眼南珂,不好意思地笑着解釋,“沒有,是朋友。”

“哦……”老板抑揚頓挫地誇張着語調。

南珂笑笑,“你大學,不會沒談過戀愛吧?”

“沒有。”他小聲的。

“當然沒有,追他的小姑娘很多的,他很好冷的,你是第一個……”

“哎呀,好了老板,不要再說啦。”晁希面露尴尬,卻惹得南珂一陣笑。

薄荷奶綠果然味道不錯,南珂喝了一大口,解了渴,“你和老板很熟嗎?”

“嗯,每次打完球都會來這裏買杯飲料,為大姐的生意貢獻微薄的力量,她一個人帶着兒子在外地打工不容易,再說真的挺好喝的,有時間的時候,我還會來輔導她兒子的功課。”

南珂點點頭,被他的善良所觸動,明明自己一直在淋雨,卻還想着幫別人打傘。

兩人繼續逛着,來往中不少情侶,這兩人也好像是其中的一對,甚至有女生從旁經過時說,“她的男朋友好帥啊。”

晁希在一個飾品攤位上停留,南珂定睛一看,全都是很精致的項鏈、戒指、手镯。

“看看吧同學,純手工打造的銀飾,每一件都是獨一份、不補貨的。”男孩臉龐稚嫩,手上還在打磨着一只镯子。

晁希拿起其中一條項鏈仔細端詳,是個精致的小月亮,不遠處的鏈子部分還點綴了一顆星,“這是你自己做的嗎?”

“對,我自己設計自己制做的,等畢業了我想做自己的品牌。”

“南珂,喜歡嗎?我覺得很配你。”他把項鏈放在她鎖骨前比量着。

“怎麽,想賄賂我啊。”項鏈細看的确不錯,還真是有眼光。

“首先,我覺得實在是适合你,月亮,靜谧美好,其次,感謝你的幫助。”

南珂笑笑,點點頭表示默認。

“多少錢?”

“299元。”

“好。”他笑笑就拿出手機。

“你不講講價嗎?”男孩倒是有點不好意思。

“那可以少一點嗎?”

“給我290吧。”

南珂笑了,小聲的,“還有主動要求講價的,好可愛啊。”

可晁希還是給他掃了299,“創業不易,算我的天使投資吧,學弟。”

“謝謝,謝謝學長。”男孩喜笑顏開,“這個太陽的和它是一對,貴五十塊,要不要一起帶走?”太陽的比月亮大一圈,鏈子也長一點。

“不用了,就要月亮好了,幫我打包好吧。”

包裝精致的小月亮打包好就交到了南珂手中,這是他精選專屬于她的一份禮物,雖然價格不高,卻在這樣專屬的地點擁有獨特的意義。

“餓不餓,想不想吃點東西?”他關切着。

“還好,賓館裏還有關東煮呢,一會回去吃那些就可以了,別浪費了。”

“你這麽節約的嗎?搞得我都有點不好意思了,好不容易帶你出來,你要玩得盡興才行,真想把這裏所有好吃的都買給你。”他語氣相當寵溺。

南珂看他眼睛裏帶着星星,完全考慮她的感受,興致逐漸高漲起來,“那我們再逛逛,看看還有什麽好看好玩的吧?”

“好,那你累了告訴我……”

“晁希?……”一句帶着興奮的尖叫打破了兩人的對話。

晁希回頭一看,竟是大學輔導員,“燕老師!”

“真是你啊晁希,我還以為我眼花了呢,你回來也不聯系我,我讓同學們給你接風啊。”燕老師熱情無比,她的眼神又打量到剛剛和他交談甚歡的南珂身上,“有情況啊?”看着這個膚白貌美的女孩,很難不讓人不多想。

晁希趕緊介紹,“燕老師,您誤會了,這是我的老板,這次回來是有公事的。”

“老板?”老師驚訝道。

“您好,燕老師,我叫蔣南珂。”南珂微笑,帶着一份驕傲。

“您好您好,晁希,你很會哦,把女朋友當老板是不是?”

晁希面露苦笑,“燕老師,您別鬧了,真的是我老板,滿江市思南集團的董事長,如假包換。這兩天我們一起來處理這邊的一點事,就是達芬奇公館那邊,您應該聽說過,不信的話,明天看新聞吧。”

聽晁希說得這麽認真具體,倒讓南珂不适應了,畢竟一整晚可都沉浸在大學生的人設裏還沒走出來。

“蔣董,失敬失敬,剛才是開玩笑的,您別介意。沒想到還有這麽年輕漂亮的董事長啊。”老師的臉上多了幾分敬重。

“怎麽會,在外邊就是朋友。”

“我們晁希大學裏年年拿第一,成績是相當拔尖的,拿過國家獎學金,從沒談過戀愛,一心撲在學業上,您真是獨具慧眼啊……”燕老師開始滔滔不絕。

“燕老師,您可以啦,不要再推銷我了……”晁希面露尴尬地笑笑。

南珂只好拿出了總裁的款兒,“我都知道,我當然會珍惜這麽優秀的員工。”

“好嘞,那我不打擾了,你們好好逛逛吧,看我買這麽多了。”燕老師說着便離開了。

剛告別了老師,沒逛一會兒,又碰到了在本校讀研的老同學,所有人都在晁希身邊這位身份未知的的女孩面前,将他一陣誇贊,她都聽在心裏,原來他比想象中的還要好。

趁着他們寒暄交談的間隙,南珂又回到了剛才的銀飾攤位,買下了那個太陽項鏈。

熱鬧漸漸散去,晚風吹拂着兩顆閑寂的靈魂,等走到四下無人的梧桐樹下,她才把禮物拿出來。

“這是什麽?”晁希驚訝的打開盒子,竟然是那個太陽項鏈。

她莞爾一笑,“驚不驚喜?這次來也辛苦你了,要不是你找師兄幫忙,一切也不會這麽順利。”路燈柔和的光線打在她臉上,格外生動。

什麽瞬間讓你想留住那一刻?

此時,此刻,此情,此景,面對南珂溫柔的回饋,他竟一時不知如何感謝,輕輕取出,直接戴了起來。

“我很喜歡,謝謝。”白T恤前的太陽閃爍微弱的反光,襯托着修長的脖梗,南珂看他高興的像個孩子。

“好看,你戴上顯得很時尚,我記得有一場音樂節,你戴了一個很誇張的十字,我第一次見男孩子把項鏈戴得這麽好看的。”

“都是化妝師安排的,讓我穿什麽戴什麽都是他們搭配好的。這個,不一樣……”至于怎麽不一樣,他欲言又止,摸了摸凹凸有致的太陽形狀,像個功勳章,只覺得一切幸運。

她沒有多加思考,說出了心裏話,卻不由得讓他多想——原來她關注過自己的演出,會悄聲買下禮物在無人時交給自己,會毫無保留地說出一些誇獎的話。

他們沒有再騎車回地鐵站,而是邊走邊聊,“謝謝你晁希,今晚感覺很愉快,讓我找回了許久不見的大學時光。”

她看了他一眼又望向遠方,“你問我那天在橋上為什麽傷心,你不是很想知道嗎?因為突然感覺自己一無所有,突然感覺命運來了個急轉彎,這段時間我一直感覺很抑郁,覺得自己是那麽一無是處,只好用忙碌來掩飾痛苦。”

“我都知道了,我理解你。我爸走的時候,我才初一,那時候感覺天都塌下來了,自己渺小無物,但是一想到還有我媽,我是她從今往後唯一的依靠,便驟然振作起來了。我們賣了房子還了債,從此四處為家,初中開始一有時間我就會出去打工,見過很多冷眼,也聽過最惡毒的話,現在都不敢回想這一路是怎麽走過來的。”話落,他淡淡然的嘴角微微上翹。

說起生活中的那些狂風暴雨,此刻都顯得格外平靜。讓她想到他也曾面對她委曲求全過幾次,心中莫名泛起心酸的漣漪。

“你知道嗎?那麽難的日子我都沒掉過一滴淚,上高三有次回去,看到陪了我七年的小狗得病沒錢醫治去了,我哭了一整天。那時候發現錢真的好重要。你現在擁有的一切,幫你規避了大部分苦難,我都很知足了,你要更珍惜才對。”

他看似很百毒不侵,也不過是經歷了太多傷害,心早已結了繭子,很多往事其實不想再去回憶,可還是想用自己的過往去開導她。原來當時的糾結難堪過不去,在很久後的今天脫口之時也不過如此,令人一笑了之,療她也是療己。

“晁希,謝謝你告訴我這些,不過我真想誇誇你啊,你這麽年輕,心智卻這麽成熟。你媽媽有你這麽好的兒子,真的很幸福。”

“還早呢,還不夠,既不是頭腦絕頂聰明的科學家,也不是有着雄心抱負的國家英雄,周遭不是那麽容易改變的,我也時常感覺迷茫,但是唯一确定的是,樂觀的對待每一天,接納自己。”

“你說的對,試着接納既定的一切。”她若有所思。

“南珂,我教給你一個化解煩惱的暗示方法吧。”

“要怎麽做?”

“你就這麽想,一切不過是人生體驗而已。”他揮舞着手臂,裝作對一切淡然。

“體驗?我看是歷劫還差不多。”

“總有一天,我們都會歸于塵埃,為什麽現在不自在點呢。過去的都過去了,就別再去想了,還得過好以後的生活,正所謂苦盡甘來嘛。”他又變得認真起來。

“那如果以後也注定無能為力呢?”

她停下腳步看着他,他從那雙凝望着悲觀的眼神裏讀出了無可奈何,你又怎麽會無能為力呢?你明明位高權重,安富尊榮,只不過經歷了一次再也正常不過的生老病死而已。

“不會的,我看人很準的,将來你一定家庭和睦,錦衣玉食,兒孫滿堂。”

她撲哧一聲笑出來,晁希,你對我知之甚少,但你的确有能讓我開心的本領,大概是有些治愈體質在身上的。

“所以,你是想早點實現這樣的願望,才打算這麽早就結婚的嗎?”他不敢再看她,聲音也弱了幾分,問出了早已預設許久的疑問。

聽到這樣的問題,她一時竟不知該怎麽回答了,只好苦笑自嘲起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相信嗎,二十一世紀還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你們是……不會是商業聯姻吧。”

“可以這麽理解,或許我不是蔣南珂,我是蔣北珂蔣西珂也都無所謂的吧,只要我是思南集團的繼承人。”她踢着腳邊的石子,又陷入了自我否定之中。

而他心裏的那條戒備莫名松開了。

回想起剛剛發的牢騷,是不是自己話說太多了,便不等他安慰,突然從剛剛的情緒中抽離出來,“不說這些了,我們早點回去吧,把明天的細節再對以下。”

“明早想吃什麽?我給你去買。熱幹面怎麽樣?”他趕緊轉移話題,想讓今晚原本快樂的氣氛延續的久一點。

“酒店有早餐吧,随便吃點就好了。”她現在對食物并不眷戀。

“時間太短了,真想帶你在武漢好好玩玩。”

“以後有機會吧,再有時間一定聘你當我的導游…”

你說的,我等着你的聘邀。他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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