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其實他一直都不是替代品
其實他一直都不是替代品
直到邢子雲一家三口悻悻地下樓,已經是淩晨兩點多了,邢子雲的媽媽看到南珂,便上前愁眉苦臉地哀求着。
“南珂,你是甜北最好的朋友,幫我勸勸她吧,我們實在是不想離婚,我們邢家也沒有離婚的先例,縱使子雲再有錯,這孩子也生了,孩子不能沒有爸爸啊,況且他現在真的知錯了。”
“叔叔阿姨,我尊重甜北的決定,該勸的不是甜北,是邢子雲,甜北原本是想好好過日子的,她一直安分守己,這場婚姻裏她隐忍了很多,你們應該心知肚明,明知道她快生了還把她丢在馬路上,不管她的死活,我去她家的時候她一個人虛弱地癱倒在床邊,你們那時候在幹什麽?人都是有底線的,從今往後我是不會再讓她受半分委屈了,孩子我也可以幫她養,你們回去慢點,我上樓了。”南珂一肚子的火總算發洩出來了些,她努力克制着自己,潇灑轉身,留下無地自處的三張臉。
病房裏剛剛結束一場沒有硝煙的戰争,現在安靜極了,甜北媽媽正抱着寶寶輕聲走來走去,甜北爸爸則在一旁看着已經入睡的甜北目不轉睛。一家三口變成了一家四口,每個人都是心事重重。
“叔叔阿姨……”南珂小聲地。
甜北爸爸便示意南珂出去說話。
“南珂,辛苦你了,真不知該怎麽感謝你才好,我們想着還是尊重甜北的決定,畢竟我們就這一個女兒,從小和掌上明珠似的,她要是執意要離婚我們就離,和邢家從此斷絕關系。只是現在對方還是不肯松口,甜北說你正在幫她物色離婚律師,有合适的人選了嗎?”甜北爸爸懇切道。
“嗯,今天我已經聯系了我們集團的法務,他們當即就幫我甄選了幾位經驗豐富的離婚律師,明天就可以見面,一定給甜北争取利益最大化。我是堅決站在甜北這邊的,如果她覺得離婚幸福,那就離,總不能這輩子幾十年都耗死在那個折磨窩裏。”
“好。唉……是我們的錯,把凡事都想得太簡單太美好了,真是悔之晚矣。等離完婚,我跟你阿姨想帶着甜北和孩子去澳洲生活,離開這個傷心地。”
南珂看他一臉愁容,“叔叔,您別過度憂思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您也勸勸阿姨和甜北,畢竟當下甜北和孩子健健康康就是最好的了。”
“好,好,南珂,你也累了一整天了,一直沒睡覺,你回家吧,這邊有我和你阿姨就可以了,等明天你聯系好律師随時找我,一切從速。”
“嗯,那我先回去了,有什麽事給我打電話,我24小時開機。”南珂朝病房門窗望去,甜北已酣然入夢,也就放心了。
南珂回到家,盡管又累又困,可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着,控制不住流下了眼淚。
她想起了過往和甜北很快樂的時光,腦海裏的畫面又很快切換到甜北無助孤獨的模樣;她又想起晚上晁希的欲言又止眼神卻卻,以及昨天在産房外抱着他的那一刻。
她心疼甜北,也越發的喜愛和依賴晁希,而且,她現在真的有點怕了,她開始害怕起自己即将到來的那場婚姻,卻又不敢遵從自己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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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中午,甜北的爸爸打給了南珂,邢子雲一家又來醫院各種央渙鬧騰,并表示堅決不離婚,無奈之下他們打算盡快出院回家,南珂便趕緊帶着集團裏幾個強壯的保安一同護送甜北。
等甜北順利回到家,邢子雲一家看到站在門口的幾個大漢,讨不到好處便狼狽離開。
“唉,真是造孽,那惡女人也算撕破了臉,說如果我們堅持離婚,就讓甜北淨身出戶。”甜北爸爸黯然神傷,他平時也是軟弱,讓甜北顯得根孤伎薄,要不婆家之前也不敢百般刁難甜北。
“叔叔阿姨,上午我已經和離婚律師團隊接觸了,邢子雲有錯在先,我必然是不會輕饒他的,今天開始已經在搜集證據了,不扒他一層皮我是不會算完的。你們也不要被他們吓住,沒有淨身出戶這一道理,我也給甜北找好了兩個月嫂,一會就到,門口也留兩個保安,以防他們再來鬧事,這個事情交給我,你們只管照顧好甜北。”南珂處理的成熟妥帖,方方面面都照顧到了。
甜北媽媽坐下握着南珂的手,“南珂,甜北有你這樣的朋友是她的福氣,希望這孩子能順順利利地過了這一關。”
經過律師團隊多日的搜集籌備,給南珂作了全面的分析彙報。結果也着實是吓了南珂一跳,她不知該不該和甜北一家全然告知,那個結婚時給甜北百般承諾的道貌岸然的家夥,不但經常留戀夜店,并且在外切切實實的有個情人,那女孩大學都還沒畢業,現在也已懷了孕,專門在公寓裏給養了起來。
她越想越震驚,越想越後怕,一個男人若有錢有時間,當真是沒有做不出的事。
那幾天,晁希給她發了微信,“我去醫院,說是甜北回家了,你們還好嗎?”南珂沒有回。
“我要去南京籌備新的音樂節了。”南珂還是沒有回。
從那天醫院一別後,她沒有再理晁希,他在她心裏種下的那顆種子正不斷的肆意生根發芽,她忘不了他給的懷抱,忘不了他的每一句話,他的笑他的好在她腦海裏徘徊着,她唯恐越陷越深。如今也只能全身心撲到甜北離婚的事上,才能暫且忘了他,可這讓晁希的內心無比失落。
南珂籌備好就聯系了甜北一家,雙方當即約定好了見面時間。南珂特地叫上了南樓,畢竟甜北婆婆之前還做好了讓南樓給自己未畢業的侄兒在大馬集團謀個一官半職的打算,叫上他便更穩妥些。南珂特地叮囑甜北父母,無論到時候拿出什麽證據也不要驚慌了,畢竟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離婚。
兩年前還是熱熱鬧鬧在同一個結婚慶典舉杯歡騰的兩家人,如今對簿公堂唇槍舌劍,當然在最後大量的證據面前對方還是敗下陣來,邢子雲一家也是忌憚南珂如今的權勢,便同意了周家的一切要求,他們看着以前那個開朗柔弱的伴娘南珂,現在完全變成了一副雷厲風行的霸道模樣,吓得不敢再過多反抗。
離婚辦好後,甜北的心情明顯好了很多,在月嫂的調理下精神奕奕,孩子也健康可人,她們終于能一起在陽臺上安心的曬曬太陽。
“甜北,前幾天李栀還給我發微信了,問我們倆有沒有時間,想和我們一起吃個飯。”
南珂是有些私心的,她知道過幾天出了月子甜北爸媽就想帶她去澳洲了,她開始試圖用李栀挽留她。
“那你怎麽說?”
“我說你剛生了孩子,身體還不太方便,等身體恢複些,我們再約。”
“他怎麽不直接找我?”甜北心裏的失落全都表現在了臉上。
“大概是心裏還有你,不知道怎麽開口,怎麽說都覺得不妥貼,卻又想見你,那種矛盾的複雜的心情,你應該能理解。不過話說回來,你們倆,還有沒有可能?”南珂試探。
“我現在是配不上他了,還帶着個孩子,不是因為他現在變帥了也買上房了我才後悔的,而是因為他先前是最愛我的那一個。”
“或者他不計前嫌,就是堅決地想和你在一起呢?”
“不要把事情想簡單了,他爸媽同意嗎?他親戚朋友怎麽看他?大家又會怎麽看我?好像是多年的備胎終于在我一文不值的時候轉正了,我早不選他晚不選他,偏在剛離婚的時候找他,就好像急着給孩子找個爹似的,人言可畏啊。我們是不可能了吧,有些人錯過了就錯過了。”甜北摸着懷裏剛剛蘇醒的寶寶的小臉蛋。
“別管別人怎麽想怎麽說,日子是自己過出來的,我覺得你有時間可以和他好好聊聊,要不你心裏也總是不暢快,我聽說他一直拒絕家裏的相親,所以才搬了出來,或者你們倆現在心裏都想着對方但又不好開口,我在一旁跟着急,我不想你再後悔下去,李栀是個難得的好人。”
“你沒和他說我離婚的事吧。”甜北聽她說得有鼻子有眼,才覺得不像是沒由頭的聊天,反而像是做足了功課的。
“我…我說了。”
甜北眼睛瞪得很大,輕輕打了南珂一下,“你幹嘛都和他說了,哎呀,真是的,那他怎麽說?”
“其實李栀邀請我,我就和他見了一面吃了個飯,當面說的……”南珂故作猶豫。
“你快說,他到底怎麽說的?”甜北有點着急。
“你這反應,是也喜歡他了?”
“蔣南珂,你別和我繞彎子了,我看你是做足了準備的,快告訴我,我想知道他是怎麽想的。”甜北動作幅度很大,懷裏的寶寶跟着發出了聲音。
“好,我告訴你。他說他還喜歡你,他一直都在等你。他本來做好了一輩子都不結婚的打算,看你幸福就好,可現在這樣,只要你願意,他還是想和你在一起,至于他家裏,你不必擔心,他都能處理好,他只想要你,孩子也會視如己出,這愛情真是天地可鑒啊。”
南珂笑着說出來,甜北眼眶裏卻噙着淚了,她抱着寶寶回了房間,仿佛失了魂,她今天才知道她曾經到底是辜負了怎樣的一個人啊。
以前很多次落單的甜北打算再次投入感情之時都沒有選他,可他依舊锲而不舍的,自己到底何德何能,能讓一個人的感情專一到這種程度。
南珂一個人坐在陽臺,翻看着手機的消息,晁希的對話框已經在好多天以前了,壓到了靠下的位置,她點開他的朋友圈,最新一條是他在南京彩排的照片,他在專注于自己喜歡的事情的時候,總是很投入。
她又點開了空間裏隐藏相冊裏有林屺的那張合影,仔細端詳她才發現這兩人眉眼中有些相似之處。她想自己喜歡晁希,或許是因為一直以來她都能從晁希身上找到林屺的影子。
她不斷給自己的懦弱找着理由:他們身上有太多相似之處,他只是他的替代品而已。自己還是應該理性地回歸正常的生活。
晚上她破天荒地去了趟水月靜安的別墅,花園裏種上了錯落有致的花,屋子裏空蕩蕩的還沒有擺放家具,打掃得很幹淨,每一層都是精心設計改裝過的,連結婚照的位置都挨個空了出來。
她打給了南樓,想讓他促成個飯局把紀家和蔣家約在一起吃個飯,在別墅裏她的聲音都有回音,或許不久的将來會這裏熱鬧起來。她覺得自己已經做出了選擇,并默認這就是按照自己內心做的選擇。
走的時候路過洗衣生活館,燈火通明的,晁希的媽媽似乎是一天都沒有休息過。她還是會忍不住去想,晁希在幹什麽呢,是不是自己不理他,對他來說也無所謂?畢竟他那麽厲害,可以屬于思南集團,也可以屬于那個大千世界。
在兩家聚餐的飯局上,紀允存的媽媽和南珂媽媽坐在一起拉着手寒暄,聊着生活上的瑣事;紀一成在與南樓和南珂談論着工作上的問題,還批評南珂為了朋友離婚的事耽誤了股東會。直到紀允存打來視頻,紀一成的臉上才展露笑容。
允存看到父母和南珂他們其樂融融的,這才安心落意,他說着在學業上的順遂,還打算投資歐洲一些可靠的項目,紀一成對他的規劃很是欣慰,讓他放手大膽去做。只有南珂在一旁陪着笑臉,說不上話。
晚上南樓送南珂母女回家,他看出南珂好像是因為紀一成的批評有點不太高興,便努力勸慰着,“南珂,別把他的話放在心上,為朋友兩肋插刀哥支持你,你別因為這對他們有什麽看法。”
“沒關系,他就是那樣快言快語的人,前些日子确實是我太專注甜北的事了,接下來我會全心投入到工作中。”南珂看着窗外,媽媽握着她的手。
“嗯,沒事你也常去看看你公婆他們,特別是你婆婆,多熟絡熟絡感情。允存也就不到一年就回來了,到時候一家人還得朝夕相處。”
“好,我知道了。”她深吸一口氣。
所有人都在告訴她,什麽是正确的,什麽是應該幹的,卻沒人問問她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她的感受是什麽。可她現在很隐忍也很懂事,就按照他們說的,常回家看看,常和婆婆交流溝通,她開始學着做飯,了解紀家更多的故事,努力融入紀家,打算做一個合格的好兒媳。
她也以為只要這樣,就可以忘掉他,就可以順順利利安心做別人家的兒媳婦。孰不知,壓抑得越狠,某種感覺便越強烈。
直到一個電話打給她,定睛一看,是舒淨洗衣生活館。電話那頭是晁希媽媽,那件羽絨服已經修好了,等她來取。
電話裏南珂的語調也客氣了幾分。上一次這個電話打來,是故事的開始,如今再來,會不會是故事的結局。
晁希也在店裏,聽見了剛才電話裏的全部,好久不見的她的聲音,還是能輕易掠走他的心。他看着媽媽正疊着這件羽絨服,心裏酸楚難耐,想起她和別的男人曾因此擁有過的感情,說不上的煎熬難受,特別是在她沒有聯絡他的這段日子裏,靈魂仿佛被抽走,愛得深的那個人往往最受傷。
南珂很快就去取了衣服,走的時候見到了剛從二樓下來的晁希,他還是那樣清新俊逸,兩人相視一笑,她便快速離開了。他本想躲起來遂她的意,可還是很想念她。
晁希瞬間讀懂了南珂的心,她的眼神在逃避。他出了門,站在初見時的那個位置目送她離開,南珂從後視鏡看到他落寞的樣子,想起當初,又想起過往,心裏難過至極,努力憋着眼淚。明明兩人已經愛上了對方,卻不得不因為現實努力壓抑。
直到再次見他,她便清楚,一直以來都在自我诓騙而已,他根本不是誰的代替,他就是他自己,是在她心裏紮根沃土的人,她不敢回頭唯恐深陷無法自拔。可那又能怎麽辦,她實在不知該怎麽做,只能靠不見面不聯絡來暫且隐匿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