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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生喻渾渾噩噩的被姜文挽帶下了車,一下車變看見了熟悉的面孔。
顧未,他怎麽在這裏。
顧未顯然也看見了他,沖着微生喻笑了笑,微不可察的用自己的拐杖敲了敲地面。揚起的塵埃掩住了情緒逐漸失控的微生喻。
姜文挽身為姜家家主,一下車就有大批的人圍住了她,個個都是詢問禁地的事情。
姜文挽早就被這件事情弄得有些煩躁,她站在原地,身後是那輛還沒來得及開走的車,眼中微微有些怒意:“怎麽,問那麽多你們是打算進去嗎?”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麽多年禁地的傳聞還是因為姜文挽的威懾力,圍着她的一種人紛紛閉上了嘴,然後慢慢散去。
姜文挽看着離自己越來越遠的人心中的煩躁算是有了一些緩解。她看了一眼還沒有任何動作的微生喻,輕輕嘆了口氣,把目光放到了離他們不遠的顧未。
“顧家主。”
顧未看着站在微生喻旁邊的姜文挽,聞言輕輕點了點頭,随後說道:“姜家主。”
姜文挽也沒打算和顧未敘敘舊,原本便不是一個時期的人,也沒有多少的舊要敘,三言兩語的話就聊到了正題上。
“禁地的事情我在三個月前就有所察覺,但是那個時候我并不能确保是不是他,所以這幾日一直在調查這件事情,十有八九,是他進去了。”
顧未靜靜聽着姜文挽的話,聽着聽着便皺了眉,他下意識的看向微生喻,哪知微生喻還沒有緩過神來,于是看着姜文挽繼續說:“禁地這個地方只有你進去過,但是那個時候你大部分處于昏迷狀态,所以我們都還沒來得及進去。禁地的一切事情都是未知的,但是如今……你确定,喻先生可以?”
“但是當初只有小大人是經歷過的,雖然自從從禁地出來以後他就大病一場,但是現在在禁地裏面的畢竟是那位大人,我不敢亂來。”
顧未想了想,說:“林家最近出了幾個小輩,天資卓越,這次林老把他們都帶過來了,但是我覺得還是不要浪費了人才,畢竟這麽多年已經沒有幾個上得了臺面的通靈師了,局裏也不能承擔這個罪過。”
“我知道,所以我才把他帶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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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文挽和顧未的聲音變得越發不清晰,微生喻像是墜入了什麽泥潭一樣,壓抑的環境讓他動彈一下都不可能。
他還要去找神祇,他不能在陷進去了……
微生喻努力掙紮,但是卻是沒有任何的效果。他只能意識到自己越陷越深,不可自拔。
可不知為何,原本壓抑的環境變得越發明亮,他像是來到了自己的歸處……或者極為熟悉的地方。
“瑜,你回來了……”
是誰,是誰在說話?
微生喻下意識的回頭,一抹深藍色的光瞬間穿透了他的身體。
疼痛感鋪天蓋地,痛得他睜不開眼睛。
要死了嗎……他想。
“這是天鳥?”
是誰。
身處的環境突然開始旋轉起來,越來越清晰的畫面映入眼簾。熟悉的身影也出現在了面前。
微生喻躺在地上,胸口隐隐約約滲出些血液。
他伸出不斷顫抖的手,想要抓住那個熟悉的身影。
神祇……神祇……
“宮執……”他喃語道。
身影突然轉過身來看着微生喻的方向,戲谑的眼神看了一會微生喻,過了一會賤兮兮的說:“天父,這就是你創造了九九八十一天的天鳥?好小啊。”
坐在一旁的天父不鹹不淡的看了他一眼,又閉上了眼睛說:“天鳥不歸屬神明界。”
神祇一聽便沒有了興致:“哦,不是神明啊,沒意思。”
正要離去的時候,一聲軟糯糯的聲音叫住了神祇:“神祇……神祇殿下。”
許是剛剛說話的原因,天鳥說話還有一些結巴。
神祇轉身看着已經睜開了眼睛的天鳥只覺得好笑,又看向天父說:“你莫不是創造了一個初始形态的天鳥吧?”
天父沒有應聲,像是默認了這句話。
“你傻了吧天父,你創造出來這麽一個玩意誰照顧?你這是閑出毛病了,還跟着蔚空學起來了。”
天父還是沒有搭理神祇,像是睡了過去。
神祇見天父遲遲沒有搭理自己就知道天父一定睡着了,不輕不淡的切了一聲,然後又把目光放到了天鳥的身上。
過了一會說:“哎,以後我叫你瑜行不行啊傻鳥?”
天鳥靜靜看着他,沒有說話,像是他只會說“神祇”這兩個字。
“喂,傻鳥?真傻了?”
“瑜?”
“傻鳥?”
別喊了,他不會說話。微生喻想着。他看着畫面裏的神祇,替天鳥回答了這個問題。
他懷疑他應該闖進了天鳥宮主的記憶,而他現在看到的就是天鳥宮主以前的記憶,所以,他現在就是天鳥宮主在看着這些記憶。
走神的片刻,記憶已經轉移到了天鳥長大以後。
“瑜,天鳥?別再摔我的白玉了好不好,啊?這一窩子都是你摔的,你說說你怎麽賠?”
神祇指着一片的狼藉質問着微生喻所處的地方,雖然嘴上說着一些重話,但是臉上卻笑着看着天鳥。
“你去問天父要,天父一定給你好多。”他聽見天鳥清脆的聲音随着神祇話音的落下而響起。
“天父?天父沒有那麽多的白玉,你說說怎麽辦!”
天鳥好像真的相信了神祇的話,靜了一會突然抱住了神祇,往神祇的嘴上嘬了一口,然後快速的跑出了大殿。
天鳥……親了神祇?
神祇愣了一會,用指腹蹭了蹭自己的嘴唇,低聲笑了一下,看着天鳥的背影說:“跑什麽啊,敢做不敢當啊?”
微生喻看着畫面中的人,只覺得心像是被什麽揪住了一樣,呼吸都變得困難了。
神祇從來都沒有跟他說過,他和天鳥……是這種關系。
畫面轉了很多年以後,神祇剛從外面回來,身上的深藍色的長袍莫名沾上了血跡。
天鳥站在大殿上,一看見神祇便沖他跑了過去,神祇下意識的張開手臂,被天鳥撞了個滿懷。
天鳥嗅覺驚人,很快就聞到了神祇身上鮮血的味道。他比神祇矮一些,擡起頭看着神祇說:“你受傷了?”
神祇輕輕搖了搖頭:“今天解決了一些礙事的僞神,是他們的血濺到了我的身上……我去換個衣服,你先去休息。”
天鳥搖了搖頭,一雙眼睛靜靜的看着神祇,然後嘴唇動了動,無聲的說些什麽。
神祇自然是明白了天鳥說的什麽,他笑了一聲,把天鳥更用力的摟在懷裏,想要他整個都鑲嵌在他身體裏。
然後充滿笑意的說:“你啊,最近真的是膽子大。”
天鳥滿不在乎的說:“天父才不會管我,我想做什麽就做什麽……我讓你親我你就親嘛……”
天鳥說着說着就委屈上了,神祇笑了兩聲,捧起天鳥的臉:“瑜,你真的是……”
話還沒有說,神祇便低頭吻住了天鳥。
“你真的是讓我……沒有辦法啊。”
畫面突然毫無征兆的轉變,神祇的臉瞬間變得扭曲起來。
“神祇,我不想做宮主了,我想試試一個人類的一生,看着他們生老病死,真的很好啊。”
神祇把自己的臉埋進了天鳥的頭發裏,過了一會悶聲說:“你如果想的話就去找莫虞奚,她的當鋪可以幫你。”
神祇本來便說的是一句玩笑話,他本以為天鳥知道那間當鋪的危險性不回去嘗試,可是他還是忘記了天鳥的執念。
天鳥還是去當鋪了,瞞着神祇的,然後當掉了所有的東西,包括和神祇在一起的記憶。
後來神祇找了天鳥很多年,等待了很多個世界轉場,可是他就是沒有找到天鳥。
所以他斷定天鳥一定是躲着自己。
再後來他撿到了微生喻,才把自己的注意力從天鳥身上轉移出來。
*
畫面突然變成了深藍色,沒有了熟悉的身影,也沒有其他的什麽。
整個世界,只有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微生喻。
他想起來了,原來,他才是天鳥。
那年,天鳥去了當鋪,可是莫虞奚卻并沒有答應他。
她知道天鳥和神祇的關系,換句話說這個世界還沒有莫虞奚不知道的事情。她不希望一直以來毒言毒語的神祇失去了一個最重要的身邊人。
天鳥退了一步,說保留他的記憶,但是要封鎖起來,倘若以後神祇做了什麽傻事,他的記憶就會自動回到他的身上。
莫虞奚同意了。或許她真的相信了天鳥的話,或者,又是想着什麽。
天鳥毫無留戀的奔向了人間,把在亞特蘭蒂斯還等着他回來吃飯的神祇給忘掉了。
他只想着一件事情。
神祇靜靜看着還在嘗試給他輸送光息的天父笑着說:“天父,你別費勁了,你幫不了我的,我也不想幫。”
“天鳥掙紮了這麽多年,其實也陪了我一段時間,我很感謝他,我也……很愛他。”
神祇又低聲重複了兩遍我很愛他,然後垂下了眸子,說:“所以,我不能不幫他完成心願啊不是?”
“他只是想變成一個人類而已。”
他只想變成一個人類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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