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爸爸媽媽

爸爸媽媽

我和汪屠說好了，隔一段時間，才給彼此講一小段故事。

“你怎麽來了？”

“我說過要來你房間的。”

“這大晚上的，你是真不害怕啊。”汪屠說，“你別上床來啊。”

“為什麽，現在天還沒到熱到不想蓋被子的時候呢，而且，今天下了一天雨，都冷死了，你總不想你的女朋友瑟瑟發抖的跟你聊天吧。”

我掀開他的被子，鑽進去，和他一起坐在床頭。

“你不怕別人看見？”他問，“你的房間不是也沒有監控嗎？”

“明天就是我們約定講過去的時候了，我睡不着，想待在你身邊。”

他看着我在咽口水，“嗯？屠屠，太明顯了。”

他爬到我身上，繼續親着，空蕩的房間裏，只有我們的聲音，我抓住了他的手。

“別怕，雨川，我有分寸。”他說。

“你自己上來我的床，不做點什麽真是可惜。”他躺回去時說。

我曾經想過，他知道我有過很多男朋友，會不會在那晚是因為那個才和我發生關系的，但看着他的時候，不用問，我也知道不是，汪屠喜歡我。

“哈哈。”我正笑着，房間裏突然一閃。

不一會兒，雷聲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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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決定現在講。

這次是周媽揍我的事。

“我爸媽不容易有孩子，生下我的時候，我媽媽的年紀已經很大了，後來我上一年級的時候，我媽又懷孕了，我挺開心的，但是也為她的身體擔心。”

“我去問了村裏的老人，媽媽應該吃什麽，注意什麽，我也盡量像她們說的那樣去做。”

“媽媽懷孕九個月的時候，她摔了一跤，早産，還好去醫院去的及時，媽媽生下了一個妹妹。”

這雷一聲比一聲響，我被吓了一跳。

“怕打雷？”汪屠說着一手把我抱過去，我抱着他，“不是。”我說，“也是吧，一般的打雷，我是不怕的，但這聲音大得離譜就不一定了。”

“今天先講到這裏。”他說。“好。”

他的被窩太暖了，根本不想出去啊。

“我決定了，以後我們的故事都在晚上說。”“這樣不好，雨川。”

“就這麽說定了。”

汪屠沒有在窗邊畫畫，他也不出門，那天我看見他出門，之後就是這樣了。

他沒去活動的地方，也沒有去一樓，去方叔叔那裏，時間不對，那他很可能是去了探視室。

我再一次在夜晚來到他的房間。

“我在等你來。”汪屠坐在窗邊，抱着自己。

“我想總要給你時間，自己待着。”

“過來，雨川，坐我身邊。”他說。

我把一只耳機，塞在他的耳朵裏，他現在看着像一只受驚了的小動物。

“這耳機是我的。”我說，“通過我這些日子來的情緒穩定，還積極向上，向方叔叔換來的。”

“我的耳機裏只有一首歌，我難過的時候，經常會聽，聽不到的時候，我就想它的歌詞，它的旋律。”

我說過喝完這一杯後，我就會走。

親愛的，在這家酒吧，聊點心事吧，像除了我們，沒有人更了解彼此，哦，親愛的，我當然愛你，我不會留下。

我說過我很孤獨，你說這是個流浪的人有的浪漫，哦，親愛的，在這家酒吧，我只需要一點酒，我需要它來填補我已經漏了的心。

親愛的，這确實是孤獨，無可否認，我要時刻清醒，我以為你能拯救，但很抱歉，你只是我衆多過客中的一個。

我說過喝完這一杯後，我就會走，消失在我的黑夜裏，沒有蹤跡。

這首歌聽着很輕松，很潇灑，可仔細聽還是會感覺到一些些憂傷。

我要拿走汪屠耳朵裏的耳機，他卻握住了我的手。

“那首歌很好聽。”幾天後，我又到他房間裏去了。

“像一個經歷着艱難困苦的人，把自己的傷疤當作笑話說出來，所有人都相信那是笑話，他不抱希望有人會明白他，卻還是難掩失落之情。”

“叫什麽名字？”

“喝完這一杯。”我說。

“謝謝。”“又來了，少這麽說，不如直接親我一下什麽的。”

“不過，你來這裏，這麽頻繁，監控室的畫面一天到晚的出事，他們不會懷疑嗎？”

“請的黑客和我的偵探們一起運作，删掉有我的畫面，再補上新的視頻，他們在監控室裏看見的，是一切正常的。”我說，“他們以前經常跟我幹這種事，靠譜着呢，放心吧。”

我本來是想說自己一些并沒有很大問題的事給汪屠說，可照現在來看，如果我不誠實，根本不可能知道汪屠的事。

可我應該和他說嗎？我接下來的故事，可不像之前那兩個。

我們又一起坐在床頭，他握住我的手，“講嗎？雨川。”他說。

我看着他，“講。”我說。

“快，雨川，叫爸爸媽媽，這是你的爸爸媽媽，他們回來了。”周媽說。

我躲到周媽後面，抱着她的腿，不敢撒手。

“雨川，我是媽媽，來，過來抱抱。”

這兩個大人，一副要哭的樣子。

“雨川，快出來。”周媽說，“太太，雨川可能有點認生，一會兒就好了，快，進屋吧。”

我趕緊跟在周媽身邊。

大大的飯桌邊，不再只有小小的我。

我只夾面前這一盤菜來吃。

“雨川都會用筷子了？真不錯。”

和別人一起吃飯，雖然只吃得到面前的一個菜，但能聽見誇獎，這還不錯。

晚上，我夢見僵屍了。

僵屍是被周媽說不讓在這裏看電視的人說的，周媽剛罵完她，我就過去問了她，那是什麽。

“啊，周媽，周媽。”

我在床上大哭，希望周媽能一下就出現在我面前。

進來的不是周媽，是那個說是我爸爸媽媽的人。

“雨川，怎麽了？”女人蹲在我床邊問我。

“周媽，周媽。”

我繼續哭。

周媽終于進來了，我向她爬過去要抱她，她也把我抱起來。

“周嬸，要照這樣，雨川什麽時候才能和我們熟悉啊。”女人說。

“對不起，太太，雨川，讓媽媽抱你，過去。”周媽說。

我死死抱住她。

“雨川，聽話，不然我以後再也不來看你了。”

我哭着松開了她，女人把我抱過去。

“抱歉啊，周嬸，我也不是沖你，只是雨川這樣，我也着急。”

“沒事的，太太，那我先下去了。”

我哭了好一會兒，才停下，他們也一直在我房間裏，女人在我床上和我睡在一起。

我不知道自己心裏是怎麽想的，開心嗎？還是……

和我一起吃完早飯後，他們才離開。

我看見周媽在外面的草地上，我走過去，“雨川，昨晚夢見什麽了？”她問我，我差點把僵屍說出去，可我要是說了，說不準我和她都要挨說。

“你哭了？”我說，“沒有。”周媽理着地上的草，“今天吃早飯的時候，我沒有看見你。”

“雨川，以後你要乖乖的。”

“那可不一定。”

“以後我會經常看不見你嗎？”

“會看見的，但不是像以前那樣。”

“可我不想那樣。”

“雨川，以後別在你媽媽面前，說這種話，她會傷心的。”

“你也會傷心的啊。”

“當初，我見到你的時候，才那麽一點大，先生和太太，因為國外的公司，忙得暈頭轉向，其實他們也是很舍不得你的，走的時候都淚眼汪汪的。”

“我把你抱在懷裏，都不敢使勁，但雨川，他們才是你的爸爸媽媽。”

這是他們來家裏的第三天，他們沒有出去，一個人在房間，一個人在客廳的沙發上看着電腦。

我沒有辦法，這兩個地方平時都是我玩的地方，我出門在草坪上玩了一天。

其實他們也挺好的，昨天晚上我頭疼，他們就在我房間裏，早上我起床的時候，我也看見了他們，他們會給我講故事，教我背詩詞認字，給我梳頭發，有時候也會給我穿衣服，喂我吃飯，會兩個人一起陪我玩很久。

“要不怎麽說血濃于水呢，才一個月，你就不排斥爸爸媽媽了。”周媽說這話的時候，我覺得她挺難過的。

可我也沒有忘記周媽啊，他們三個人，我都喜歡的。

今天爸爸媽媽帶着我，去了別人家。

“這是方叔叔。”爸爸說，“方叔叔好。”我說，方叔叔家沒有我們家大，可我也喜歡，他會講很多笑話，他的書房，我可以随便進，爸爸媽媽的書房是不可以的。

方叔叔是我的朋友，爸爸媽媽給我買的吃的，我會分他一半，玩具也經常拿到他那裏，方叔叔也不是經常在家，那我就跟阿姨玩。

方叔叔有魔法，我們經常把糖藏在手裏，猜哪只手有，他總是能知道，一次都沒有猜錯過，他說是從我這裏看出來的，我想，是能知道哪裏有糖的魔法。

阿姨做的菜特別好吃，她的聲音也特別大，我随便說點什麽話，她都能把眼淚笑出來。

比起這裏，我還是喜歡原來的房子，爸爸媽媽說這裏也是我們的家，我們會有幾天住在這裏，這裏經常來很多人，都穿着很好看的衣服，跟着音樂跳舞，說話，吃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