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妹妹

妹妹

“雨川，要不要打籃球？”

“不要，我最不擅長的就是籃球，當年，我們考體育的時候，我爸專門請了教練教我，那個教練雖然沒表現出來，但我知道他差點被我氣死。”

“我看屠屠打吧，我會給你加油的。”我說。

彈無虛發啊……屠屠。

“我教你打吧。”汪屠走過來，“還是休息一下。”

“不用。”

“嗯……”

“怎麽了？”

“我跟你學了，我不會失去你吧？”

“為什麽？”

“我不擅長呗，怕破壞我在你心裏的形象。”

“不會。”

“屠屠，我知道你做這些，是為了我好，謝謝你。”我說，“那我們就試試吧，以前看別人打，其實還挺羨慕的。”

汪屠很溫柔，總是顧着我，我們一直玩到夕陽西下。

“我聽見過村裏人說，是我害死了我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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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妹妹發高燒，我在大夜裏背着她去醫院。”

“她趴在我的背上，說……說你害死了媽媽，我不要被你害死。”

“那年，我剛剛大學畢業，她說的話就一直在我的腦子裏，我不斷想到媽媽去世，想到學校裏和家裏的種種。”

“我回到了村裏，我想我特別需要休息。”

“可我一看見人，就會想到之前的事情。”

“我開始讨厭別人靠近我，我趕走了所有人。”

“我爸，我也不知道為什麽，他總是不允許家裏的人有任何負面情緒，否則他就會責罵，會發很大的火，我和他的矛盾不斷。”

“從城市裏來的村官，也經常來勸架。”“我一直過着這樣的日子，直到我徹底爆發。”

“我厭惡極了這一切，我想過去死，然後我的情況越來越糟糕，最後，那位村官把我送來了這裏，她也有空就來看我。”

“我前面失控，是因為見到了她，我的妹妹，她來這裏上學。”

“雨川，這就是我全部的故事。”汪屠說，“雨川，我很想我媽媽，那時候，我真的想不顧一切的哭一場，可是不行，家裏還有一堆事等着我，所有的事情，都還壓在我身上。”

“我真的很想媽媽，直到現在，我也依然很想她。”“雨川，你說，事情為什麽會這樣呢？”

“我說不讓你靠近我，雨川，我怕受到自己所愛之人的指責。”

“我知道，屠屠，我知道你很想媽媽，哭吧，好好哭一次，別克制，我就在這裏陪着你。”

我感覺到屠屠哭得顫抖的身體，仿佛感覺到了他媽媽去世的那個晚上，那個無助的小孩，為什麽，我沒有早點認識你呢？屠屠，盡管我可能什麽都不會，但我至少可以在你身邊，聽你說說那些痛苦啊。

汪屠睡着了，但是他睡不了幾個小時了，我慢慢起身，我得小心點，他正緊緊的抱着我的手臂，我替他蓋好了被子後，閉上了眼睛，他的手偶爾會突然就抓我一下。

我們坐在木屋邊，誰都沒說話，就這樣，坐了一下午。

我們的芒果還埋在那裏，我看向屠屠，他也想到了這件事嗎？

“屠屠，還記得之前，我占蔔的，我們的未來嗎？”我說，“那個結果是否極泰來，一切都在慢慢向好的方向發展。”

“嗯，記得。”他說，“我誠心占蔔的，一定不會有錯，等我們從這裏出去，就去看看媽媽吧。”

“我會自己努力掙錢去給媽媽買花，你說媽媽愛笑，那我就買向日葵，怎麽樣？”

汪屠看着我，笑了，“謝謝你，雨川。”他說，“我們也是一家人。”我說。

“等你妹妹下次來的時候，讓我去見見她吧。”

“先別着急拒絕，我們之前說過要了解彼此的故事，坦誠相待的。”

“雨川，這對你不會有好處。”

“有的，這樣，以後我的事，我都找你幫我，怎麽樣，我們之前也說過，不論這最後，我們會得到什麽樣的結果，也都陪着對方。”

“如果一方好了，也要誠實溝通，不能想着我這是為你好，或者別的理由，去欺騙對方。”我說。

“過來吧，雨川，我抱抱你。”他說。

“好，下次我讓你見她，不過你也要量力而為。”

“知道，我保證。”

“這裏太限制自由了，這樣，以後我們去旅行一次吧，我知道一個地方，遍地都是花，水景也很美，置身其中，會讓人心靜。”

“先不去這個地方也好，你說說，你有什麽想去的地方，我們先去那裏也行。”

“先去你說的那個地方吧。”汪屠說，“如果可以，我想帶你去我們村。”

“可以，我們一起回村裏，我也要漫山遍野的去野。”我說。

汪屠的妹妹長得并不像他，汪屠長得好看，他的妹妹，能說是清秀幹淨，但是也和汪屠一樣，一眼就能看出很優秀。

“搞錯了嗎？”她問身後的醫生。

“沒有。”我說，“是我想見見你。”

她的聲音很好聽，頭發也很長，坐在我面前，顯得有些拘謹。

“我好像不認識你。”她說。

“我也只是聽說過你。”

“你認識我哥？我哥呢？他怎麽沒出來？”“他沒事，只是說我有些想見見你。”

“你是我哥的女朋友？”

我看出來了，她有些不高興。

“這個問題，我下次再回答你，我們聊聊天吧。”

“聊什麽？”

“随便聊。”

汪屠在大樹下等我。“見完了？”

“嗯，你妹妹和你一樣優秀，不過我沒告訴她，我是你的女友。”

“我知道了，總有機會的。”

“我剛才有在想。”

“想什麽？”

“想你是怎麽跟她尬聊的。”汪屠笑着說，“我對別人還真尬聊不了，不過碰到你們兩兄妹就好了，你妹妹挺好接近的。”

“我想給她寫寫信，順便送她些什麽，可以嗎？”

“可以，不過送東西就算了。”

“放心吧，我會努力掙錢的。”

王護士帶着一個人進來，來的卻不是周媽。

“雨川，家裏有事，讓周姐留下來了，我照顧你。”

我點了點頭，說:“麻煩了。”

我現在要給汪屠的妹妹寫信，我嘆了口氣，家裏有事嗎……

我打算不去想那些，于是開始動筆寫起來，我并沒有給她講她哥哥的事，只是一些關于天氣，吃飯，睡覺一類的廢話，有時候，我會在最後寫一個小笑話，那都是我苦思冥想來的，以前聽過的，也有可能是我現編出來的。

信肯定是送到她手上了，那麽多封送出去，到現在為止，還沒收過到回信。

我往床上一躺，不禁感嘆掙錢真難，我今天不能去翻譯，為了我的情緒。

我送過一些學習資料，也送過一些紙和筆，還有零食。

“量力而為，你瘦了很多。”汪屠說，“不是，跟那個沒有關系，是因為周媽突然走了，有些吃不慣飯菜而已。”

“雨川，現在就回去吧，好好睡一覺，晚上你要是想，我們就到大食堂吃飯。”

我醒過來，身體依然很累，看外面的天色，應該吃晚飯了，他們已經吃完了嗎？我起身去了食堂。

“猜這是……”

“小籠包？我都聞到味道了。”汪屠拿開蓋在上面的碗。

“真香。”我說，“只不過有點少啊。”

“有些油，少吃點好。”

“真香。”

我看見所有的人都在玩，我不論去哪裏做什麽，都是一個人。

我想哭，想回去，不過我回去哪裏呢？因為我在學校哭鬧，方叔叔和阿姨已經來接過我好多次了，我不想回家，那裏原本是我的家，然後他們回來了，他們和他們的孩子霸占了我的家。

老師在講課，可我一個字也不想聽。

大家都在背書，我看見窗邊在下雨，學校裏的一棵老樹在發嫩芽，春天了，這雨下的，真纏綿啊，要是古代的詩人在，一定能寫出很多詩詞，都充滿愁緒。

對，一會兒，我可以去查，也可以自己寫寫看。

“雨川，你的成績一直不太理想哦，入學考試的時候，你可是第一名啊，上課要好好聽講，考試的時候，也要認真審題。”

“把所有的錯題都抄一遍，你才能回家哦，明天老師還要考你。”

教室裏只有三個人，別的人都回家了。

“這個題做對了，不錯啊，雨川有進步了。”

我很為這句話開心，我開始好好學習。

“不錯啊，第一個做出來的，我們班的雨川同學，真是越來越有進步了啊，大家都要好好向她學習。”

我抱着作業本開心的跑回課桌，一段時間後，我的成績就排在班裏第一名第二名的位置了。

我想也會有人和我一樣，在小時候就能看出來誰喜歡你，誰不喜歡你。

誇我的那位老師是喜歡我的，但這一位就不是，明明我是全班第一個能讀出所有課文上的字的人，她卻讓我後面那個人來教大家。

我去拿試卷的時候，她又說:“成績雖然是第一，但字寫得可不怎麽樣，下去一定要多加練習。”

才不會呢，我的字，連家裏的那幾位老師都誇呢。

“我在那個學校上學的時候，還有很多小故事呢，之後，我都講給你聽。”我說。

“好，你真的寫過詩詞？”

“嗯……寫過，但不怎麽樣就是了，不敢拿給你們學霸看了。”

“你想好，我随時看。”汪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