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回音

回音

我抓着手裏的信，飛快跑下去。

“屠屠，屠屠，快看看，你妹妹給我來信了。”

“她說謝謝你送的東西。”

“是啊，開心吧。”我說，“你很有辦法。”汪屠笑着說，“那當然。”我說。

“謝謝。”

“又說謝謝？屠屠，要是這樣，要不今晚……”我挑了挑眉。

“不行。”

“憑什麽不行啊，屠屠，你這就是欠收拾了啊。”

“那次，不是你……”

“那是以前，現在不一樣了，要不……”我繼續挑眉。

汪屠把我摟過去，鼻間熱氣纏繞着我的脖子，“這就這樣了？我們有的是時間。”他說。

我知道七加八等于十五，這肯定沒錯，可老師給我判了錯，我拿過去幾次，他都說我錯了，旁邊又有別的人，我一時也不知道怎麽辦了。

“這次改對了。”他說。

可我根本沒有改啊。

我挺想交朋友的，中午很多人在一起玩，我鼓起勇氣走過去，剛好也有另一個來找她們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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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有很多人玩了，只能再加一個人了，你們兩個石頭剪刀布吧。”

我輸了，她們又一起跑走了。

我知道有不好的事情發生了，有個同學摔倒了，頭在流血，我沒看到，我聽別人說的。

“剛剛在外面玩的人有誰，站起來告訴老師，好嗎？”班主任說，有幾個同學站起來了，“還有呢？”“還有她。”有個人指着他的前桌說，“對，還有她。”

她是讓我們石頭剪刀布的人。

“有你嗎？站起來吧。”班主任說，那個人站起來，“就是，還有她。”同學們都在說，是覺得好玩嗎？“就是她。”我也說了一句。

下課了，我好不容易找到個同學玩，那個人跑過來，拉開了那個同學，“我們不跟你玩。”她說，因為我也說了那句話嗎？

前幾天，我在外面買了一顆藍寶石，聽說它能給人帶來好運，我把它放在了我的床上。

我一進卧室就看見那個小孩在我床上，把我的床，我的書，弄得一團糟。

我把他一把扯下床。

“錢叔，錢叔。”

“怎麽了？雨川。”

“誰讓他來我房間的？”

“看星川的人一時沒注意吧。”

不對，她們是沒想到我今天會回來，因為這些年我一直都在方叔叔家。

他在我房間玩了多久了……

“把看他的人開除。”我說，“以後，他再敢來我房間，我見一次打一次。”

小孩被錢叔抱走了，我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真想把他打一頓。

我把這一切都寫進了小說裏，我的情緒因為寫小說穩定了一些，可我還是覺得心裏悶悶的，這樣下去會出事嗎？

我想着可以好好哭一場，可我寫起小說，就停不下來了。

我路過一樓我爸的書房的時候，聽見有人在裏面說話。

“先生，雨川前幾天，開除了照顧星川的人。”

“哪一個？”

“所有人。”

“星川去她房間了？”

“是。”

“以後小心，別讓他去了。”

“我已經新招幾個人了，都跟她們說過了。”

“那就好，厚待她開除的那些人。”

“我知道。”

“再給她換一個心理醫生吧，原先的醫生說，雨川的情況越來越糟糕，她不願意配合，這樣下去不行。”

假惺惺的。

我打開我朋友們的房間，還好，自從上次那件事後，我就讓周媽給我買了鎖，鑰匙在我這裏。

在那個學校呆了幾年，我終于有了兩個朋友，我很喜歡她們，甚至在假期的時候都很想她們。

這時候，一個人加入了我們，她好像是因為跟一個人吵架了，所以離開了她們的團體，她想和我們玩，也許是她想離開她們，也許是她的朋友們疏遠了她，我不知道。

我能感覺到的是，她并不喜歡我，之前就是，或許是因為我的大小姐脾氣，我也不喜歡她，她跟我其中的一個朋友是一起長大的，她們住得很近。

我的那個朋友，有時候會和她走在一起，我不想失去我的朋友，不想讓她搶走她，所以那個晚上出去玩的時候，我跟朋友們說了，不去叫她。

我們回來得挺早的，我聽朋友說，她的眼睛紅紅的。

夜晚下課要去睡覺的時候，我朋友告訴我，她說她覺得我很神氣，等以後，她會找機會收拾我的，我的朋友也為她說話，說我不一定是她的對手。

我們可以住校，也可以回去，別人的父母總是會來看他們，而我的爸媽不會來，來了我也不會見。

有一天，我發現我的藍寶石不見了。

我沖進那小孩的房間，“你動了我的藍寶石。”我說。

“沒有啊，怎麽了，姐姐，你的藍寶石不見了嗎？要不我幫你找找？”

“你少給我裝，不是你，它怎麽不見了？”

“真的不是我啊，姐姐。”

“我真是受夠了你這張嘴臉，你除了會像現在這樣，可憐巴巴的，一副要哭的樣子，讓別人看了只罵我，你還會什麽？”

“不是的，姐姐。”

“你還哭。”

我揍了他，是錢叔和周媽把我拉開的，毫無疑問，我被大罵了一頓。

晚上，我坐在床上，我的藍寶石不見了，所以我不會擁有幸運了，命運總是這麽對我，我越是想要什麽，它就越不給我什麽，從小到現在一直都是這樣，從沒有例外。

有人進來了，是周媽，我房間的鑰匙除了我，只有她有。

我立馬擦去我的淚。

“雨川。”

周媽一直都在照顧他，自從他出生以後，她就再也沒來過我的房間。

“回去吧，我要睡覺了。”我說。

“雨川，你能告訴我，你今天為什麽要打架嗎？”

“他拿了我的藍寶石。”

“你看見了？”

“沒有，直覺，絕對是他拿的。”

我翻遍了整個房子，都沒有找到藍寶石，連外邊的院子和外邊的樹林都找了，都沒有。

就在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它時，我在我房間的垃圾桶裏找到了它，它碎了……

我沖進那小孩的房間，再次打了他一頓。

方叔叔說，他可以幫我看看能不能把我寫的一些文章發出去，前幾次，別人都看不上那些文章，但是今天，我的文章被通過了，兩個星期後，我就能在那本雜志上看見我的文章了。

我也得到了一些錢，我一直都沒舍得用一分。

“屠屠，我再跟你說個好笑的，自從他們的孩子出生後，他們就常常在家，我聽周媽說，他們是想彌補不在我身邊的那段時光，卻彌補到別人身上了。”

我一點都不想提起他們的孩子，光是想到，就足夠讓我發瘋了，如果不是最近我好了一點，屠屠又在我身邊的話。

汪屠抱着我，在我頭上親了一下，“睡吧，雨川，安心睡，我給你講故事。”他說。

“我得告訴你，明天，你妹妹想見我。”我坐在他對面，把信拿給他，然後喝了一口粥。

“好。”他說，“你注意點自己。”

“我知道，這是你妹妹給我的第二封信。”我慢慢把信按原來的疊好，“要好好收藏。”

“雨川……”

“你再說謝謝，我容易撲過來，屠屠。”我說。

她跟我講了她和汪屠的事，她可以說是汪屠一手帶大的，她也跟我講了，說她不想被汪屠害死的事。

我不說話，一直聽着她說。

“你怎麽不說話？你也覺得我不應該那麽說，是嗎？可我失去了媽媽啊，村裏的人都那麽說，我為什麽不能說。”

她一些激動。

“關于你們兄妹倆的事，我不說任何話，但我希望你可以在一些時候，想想你跟你哥哥的事。”我說，“我還能給你寫信嗎？雖然你只回過兩次，但這也算是我傾訴的一個出口。”

“可以。”她說。

我從探視室裏出來，屠屠啊，相信我，一切會越來越好的，現在的情況比我們想的還要好一些，我們能給對方講自己的事，雖然十分痛苦，卻也不至于現場發瘋，謝謝我們都能陪在彼此身邊。

我有時候會寫汪屠的事給她妹妹，汪屠也同意了的。

“屠屠，看看我。”

我轉了一圈，“怎麽樣？”

“這是我送你的裙子？”

“是啊，我穿着漂亮吧。”我說，“我那時還以為你只是為了謝我送你的吃的，都還清了，不想和我扯上一點關系呢。”

“那現在呢？現在是怎麽想的？”

“我不說你也知道。”

“再好好看看。”

“好了，你別轉了……”

“嗯？屠屠，你現在這是什麽反應。”

“你說什麽反應？”

“哎，你別過來。”

“其實，我有很多比這個更那什麽的衣服，不如……”

“看來你是不想在天微亮的時候離開了。”

“想得美，我也說不行。”

“那試試吧。”

“哎，你也別過來，我走了啊，走了。”

“你畫的西諾？我們的西諾。”我借着從窗外透進來的微光看畫，“真漂亮，真像，真的有希望。”

“上次，我們去看，就把它的樣子記在心裏了。”

對，我們常常去看西諾。

“真好。”我笑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