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新生

新生

“怎麽在這兒？我哥呢？”

“汪叔叔說想和你哥聊聊。”

我在汪屠家附近走了一會兒，在回去的小路上，她喊住了我，剛剛她說要去買東西，我本來想跟她去，但她說不用。

“嫂子。”

我笑了一下，“什麽？”

“嫂子。”她也笑着大聲說。

“哎。”我說，“我還沒聽你說過你的名字呢。”

“汪麗。”

“汪麗妹妹好。”

“其實剛開始，我不太喜歡你，因為哥哥對我很好，想到他也會對你好，我就不開心。”

“我知道，能理解。”

“不過我已經看見了，你們是最棒的戀人，我住院，一直都是你們家的人在照顧我，你也一直寫信，給我買禮物，謝謝。”

“因為我，你們才會有那種苦難。”

“這麽想完全不對，你要是一直因為那件事，對我，對我哥，心懷愧疚的話，怎麽能跟我哥過好日子呢。”

“也有道理，謝謝。”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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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你現在……”

“沒事沒事，都好全了。”汪麗說。

“都是一家人，不說這種話了，嫂子，真羨慕你和我哥，以後，我也會找到一個深愛的人，到時候，我會帶他給你和哥哥看的。”

“嫂子和哥哥什麽時候結婚？”

“快了吧。”

“嫂子，不用這麽不好意思，我哥昨晚跟你求婚，我還知道全部細節呢。”

“哈哈，肯定有你的幫忙。”

“小屠，小屠。”

我和汪麗回過頭去，像是聞穎，“聞姐姐。”汪麗喊。

确實是。

“麗麗，我聽說你哥回來了？還帶了女朋友。”

聞穎穿着牛仔衣，眼鏡已經不見了，整個人看上去溫溫柔柔的，手裏還拿着東西，她幾乎是小跑着來的。

“是啊，哥哥回來了，一會兒要去看你的，聞姐姐怎麽自己來了。”

“你這說的，我不能來你們家啊。”

“當然不是這個意思，看，我哥哥的女朋友，好看吧。”

汪麗跑過去和聞穎說話，現在，這兩個人一起看着我，我突然覺得羞澀。

聞穎眯着眼睛把頭向前移，好看清我。

“秦雨川？雨川嗎？”

“聞姐姐認識我嫂子？”

“真是你？雨川？”

“是我。”

“哈哈哈，真是你啊，這麽巧嗎？真的是你啊，來，給姐姐背首古詩詞。”

“啊？”

“好久不見啊，雨川。”

聞穎過來，伸出了雙手，我知道她想幹什麽了，我本想向後退一步，可這樣真的不合适。

“我已經長大了。”我說。

“手感還是這麽好啊。”

揉了一會兒，她才放手，一臉意猶未盡的樣子，我一會兒，一定要看準時機，離她遠點。

“等等等等，麗麗剛才說什麽？你是小屠的女朋友？不是吧，你們怎麽認識的。”

“靠緣分認識的。”我說，“早知道小時候就求你介紹了。”

汪屠的媽媽睡在山頂。

“擦擦手。”汪屠說，“沒事，一會兒洗掉就好了。”我拍了拍手上的泥，“我想過了，我們親手種的，比買的好。”

“是這樣的，不過，我想等他們都成熟了，會有人來摘着吃的。”

“就算是這樣，媽媽也會開心的吧。”我說，“我們的婚禮在這裏辦吧，也讓叔叔開心開心，到時候，我們穿着喜服，來給媽媽看看。”

“謝謝，雨川。”“一家人了。”

我看了一眼窗外，是一片晴天。

“爸，要不要我幫你盛飯？”

“好。”

我知道我爸在看着我，他有想說的話，可沒說出來。

“今天的午餐肯定不是周媽做的。”我說，“給爺爺奶奶，外公和外婆留了嗎？這個筍不錯，給他們留點吧。”

“雨川，你……你們就真的要去國外，不去不行嗎？”我媽說，“嗯，汪屠因為那張畫，破格被美術學院錄取，我也去學管理，想換個環境。”

“你……你……”

“星川的話，等以後，一切都結束了，他要是願意，我們可以一起工作。”我說。

“我昨晚已經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給律師了，方叔叔那邊，要是需要諒解的話，我會諒解的。”

“雨川，我們……”

他們一夜之間老了很多，我爸頭上的白發，突然讓我心中一痛。

“過節的時候，我都會回來的。”

“你幾點的飛機？”

“四點。”

“你們都別去送了，好像我不回來了似的。”

“走了。”我說，一大家人都在門口送我，跟他們擁抱完之後，我離開了。

“坐車吧，雨川。”

“不用了，我想走着去，你在前面等我吧。”

林間的空氣，十分不錯呢。

告訴汪屠，我已經出發了吧。

糟，我這邁向新生活的路上，怎麽出現要掉頭回去的事呢。

“雨川，你不是走了嗎？什麽東西忘帶了？”周媽剛剛哭過了，“手機，手機忘在房間裏了。”我笑着說，“你是要出去買菜？”

“是啊。”

“辛苦周媽了。”我抱了她。

我的手機應該是被忘在房間裏了。

“你說，雨川那孩子。”

是我外婆。

“只有我那個孫女，知道心疼別人。”

“是啊，我也經常跟她爸媽說，別老說她，她是個好孩子，總是會心疼別人。”

我在我房間門邊的鞋櫃上找到了我的手機，應該是我拿鞋的時候，随手放在這裏了。

我跑出門去，走在路上，我想起外婆和奶奶的話。

“知道心疼別人……”

我蹲下來，抱住自己，哭得不能自已。

“我現在才來，抱歉，一直在開會。”

“好，注意安全，慢點來。”

我下了車就跑到汪屠說的那個餐館去了，我們已經有七個月沒見了。

汪屠從餐館出來，“屠屠。”

“穩重點了，你現在可是叱咤商海的大老板了，讓人看見了，影響不好。”

“這七個月不見，汪大藝術家是根本不想我啊。”

“不想你，我還跑出來接你啊。”

“我……”

“汪老師，我能和你聊聊嗎？”

一個小男孩低着頭說。

汪屠看向我，“去吧，我在車上等你。”我說。

三個小時後，汪屠才出來，“等很久了吧？抱歉。”

我合上電腦，“沒事，我願意等你。”

“在工作？”

“嗯。”

“為了來見我，謝謝你了，雨川。”

“謝謝我嗎？”

“你別這個表情。”

“哈哈，沒事，還能完成。”

“剛剛那個孩子，在我身邊學畫畫。”

“他看着不太好。”

“是啊，之前，我跟他說過，如果有什麽想說的，可以随時和我說，雖然我等的有些久，但我很開心。”

“我相信你，但也要量力而行，我會擔心你。”

“知道了。”

太陽已經升起來，汪屠穿着睡衣走向我，“不不，屠屠，你現在離我遠一點。”

“怎麽了？”汪屠笑着明知故問，“我最近晚上都不想看見你。”

“那就起床吧，你不是要回去的嗎？還來得及嗎？”

“我早上九點的飛機，你說呢。”

“太好了。”

“汪屠，你別這個表情。”

“那就改到下午吧。”“汪屠……”

我和汪屠站在木屋前，我們的朋友都在這裏，有很多的西諾，這就是希望啊。

“以前，你說過要送個禮物給我，後來，你把你文章的錢給我了。”

“對，我就想把那個給你。”

“我一直珍藏着。”

“我知道。”

“我以為你還會寫小說。”

“對，我本來也是這麽想的，只是一直在打理生意，沒有時間了，我應該，會在我老年的時候寫一寫，要是寫得完全不行，我就只給你看。”

“好。”汪屠說，“雨川，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

“我知道。”

“你想把這次賣畫得到的錢都捐出去，我沒意見。”

“謝謝，你總是在做慈善，這些錢你替我捐。”

“好。”

“明天你去哪裏？”

“參加一個聚會，就是心中有些痛苦的人聚在一起，說的都是一些積極向上的話，吃吃東西，喝喝飲料。”

“量力而為。”

“我知道，那裏還有醫生呢，也不是第一次了，你呢？”

“找那個小男孩，明天賀醫生會跟我一起去。”

“好，那樣我也能放心。”

“老板，你……你……怎麽來了？”賀醫生氣喘籲籲的說。

“賀醫生，你現在已經是很靠譜的醫生了，怎麽還一點派頭都沒有啊。”我說。

“就是，賀醫生和別人都能好好交談，怎麽看見我和雨川就這樣，這不對啊。”

“這……這……老板……”

“我說了，就叫我雨川。”

“好……雨川。”

“一個月前，和我一起來這裏的女孩怎麽樣了？”

“有好轉的，雖然有些慢。”

“那就好，謝謝賀醫生了。”我說。

“對了，雨川，下周一是爸生日，你別忘了。”

“爸？哦，我想起來了。”

我們已經從醫院出來了，現在要上車，“你不說，我徹底忘了。”我說，“屠屠，一會兒，你停一下車，我想買點水果吃。”

“到了，你自己去吧。”

“好。”

我停在草莓們面前，“就買點草莓吧。”我說，這是出院後，我第一次買草莓，我想自己一個人來的，可我也需要汪屠幫我下定決心。

我咬了一口草莓，“好吃。”我說，“你說你現在要去餐廳？”汪屠說，“嗯，就是那個曾經被我孤立過的同學，他們家一直都想跟我們合作，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她來公司找過我好多次了。”

“只是她們家還夠不上我們公司給出的标準，所以一直也沒見到面。”

“我會好好的去，跟她道歉，有一個晚餐，談談工作的事。”

“我等着你跟我分享你們的晚餐，如果你願意的話。”

“好。”

“晚上，徐嬌嬌找我玩，我打算去，偶爾放松一下。”

“好。”

“你今晚好好畫畫，回來我檢查。”

“啧啧啧，怎麽你去玩，我工作呢。”

“那下次咱倆一起去玩。”

“好。”

我和汪屠也要在下周去領證，這些年，我們都一直都在忙自己的事了。

我們的車行駛在路上，方叔叔已經打算好了一切，我出院後，這家醫院就成了我的，我常去看方阿姨，因為我們，她并不知道方叔叔的事，這也是方叔叔知道的，我爸媽也經常去看她，她的身體還是不太好。

我們的西諾，就生長在那裏，如果人們願意，也能有更多的西諾生長在這個世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