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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時後，程沅一臉虛脫地走出衛生間，步子虛浮。

受到的沖擊太大，下午的數學考試他整個人都恍恍惚惚的，不在狀态。

那兩個男學生弄出的聲音一直在程沅腦子裏揮之不去。

什麽嘬冰棍。

……明明是在接吻吧！

當晚回到家，程沅就做起了噩夢。

在夢裏，他一直被一個人壓着摸來摸去，嘴巴還被對方啃來啃去，每次想反抗都被重新抓回去繼續親。

等程沅終于逮到機會逃跑，才第一次看清了夢裏那個人的臉。

下一秒，直接驚恐到被吓醒。

……那是季池的臉！

第二天考試，程沅是避着季池走的，心虛的很。

索性兩人的考場本來就離得遠，對方應該沒有多想。

他也不知道該怎麽形容自己的心理。

明明季池把他當成唯一的朋友，他竟然在夢裏把對方想的這麽奇怪這麽壞。

一定是受到昨天的影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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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沅揉搓自己的臉蛋，勉強打起精神，努力考試。

這次考試李貿和程沅在同一個考場。

考完最後一場考試後，李貿興奮地攬着程沅的肩走出考場：“沅兒，解放了，暑假快樂！”

“同樂啊。”程沅有氣無力地回他。

李貿察覺到他的不對勁，眨眨眼：“你怎麽了？”

程沅張張嘴，先是露出一副猶猶豫豫的樣子，最終搖搖頭。

“是沒考好嗎？我也覺得題好難，沒事的！”

程沅還是搖搖頭。

這下李貿不解了，撓撓頭。

那這是怎麽了？

“帽子，你覺得……”

程沅試圖組織語言，很快又洩氣：“唉算了算了，我先回家了！”

程沅剛好看見了自家的車，打起精神朝他擺擺手。

“帽子再見！”

李貿被他弄得一愣一愣的，但還是很熱情地回應他：“沅兒再見！”

程沅到家，發現程父程母也回家了。

走到客廳時，他們正和程遇坐在沙發上讨論商業上的一些事情，看見程沅進屋後都默契地停下來。

程沅小臉浮現出驚喜，眉眼彎下來：“老爸老媽？！”

“沅沅終于回來了。”

程母也很驚喜，十分慈愛地說：“媽媽都等好久了，考試是不是很累，快過來抱抱！”

程沅眼睛彎成月牙，臉上的笑意壓都壓不住，歡天喜地地過去。

自從五一假期一別，程沅和父母也有兩個月沒見了。哥哥程遇也在跟着學習公司的事情，兩人平時也很難碰面。

和母親擁抱完，程沅走到哥哥旁邊坐下，又高高興興地叫了一遍：“老爸老媽，哥哥。”

程父聽到小兒子的聲音心都酥了一下。

不過他要樹立嚴父形象，只是很矜持地點了點頭，“沅沅，坐。”

好久不見，一家人自然是有許多話要說的，坐在一起聊天，畫面十分溫馨。

程沅心裏很開心，甚至直接忘了這幾天的心事，整個人都興奮地不行。

說着說着，程母笑着起了個話題：“下個月陳家和劉家要舉辦訂婚宴，邀請函都發過來了。”

程父若有所思：“我記得他們兩家都沒有女兒啊？”

“對。”程母點頭，說：“陳家就一個獨生子，聯姻對象是劉家的小兒子。”

‘咔嚓咔嚓’吃水果的程沅一愣。

男的……和男的聯姻嗎？

同性婚姻最近幾年才合法，程父一怔，也沒覺得怎麽樣，點頭示意自己了解。

而這頭的程沅就不同了。

本來已經忘了的聲音又在腦海裏響起，還有夢裏的季池……

因為心裏想着事情，程沅越想越呆滞，臉都快憋紅了，一副做賊心虛的模樣。

程母注意到他的異樣，關切地問：“沅沅，怎麽了？”

此話一出，其餘人也望着程沅。

離得最近的程遇皺眉，下意識摸他額頭：“沅沅，你不舒服？”

“沒、沒有！”

程沅跟被吓到似的，一擡頭家人關切的目光，恍惚了一下。

他弱弱地哈哈兩聲，搖頭，“我就是太熱了……”

程母不太相信，擔憂地走過去，纖細嬌貴的手也貼上程沅的臉。

“沒發燒啊。”程母摸摸程沅的臉蛋，問：“那這是怎麽了？是考完試太辛苦了嗎？”

程沅連忙順着臺階下：“嗯嗯，可能是吧。”

程母神色還是狐疑。

不過程沅不說她也不好多問，只在心裏感慨孩子大了，都有自己的心事了。

程母心情欣慰又複雜，最後只是吩咐管家阿姨把空調調低了點。

只是程沅實在是不對勁過了頭，在飯桌上又開始頻頻走神，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程母和程父對視一眼。

程父輕咳兩聲，倏地開口：“沅沅，怎麽了，是考試太累了？”

程沅這才回神，搖頭，“沒有啊。”

程父正想再問，就見程沅快速放下碗筷，眼神虛飄：“我吃飽了，先回房間了。”

說完，逃跑似的上了樓。

“……”

這副幹了壞事的模樣，想說沒鬼都不行。

程沅渾然不知自己的心思有多明顯，回到房間後整個人都撲倒在床上，把自己裹成一個大春卷。

唉。他在心裏悄悄嘆氣。

沒過多久，房門被敲響了。

程沅：“進來吧。”

門給輕輕打開，美麗婦人端着果盤優雅地走進來，“沅沅。”

“老媽？”沅沅納悶地從被子裏探出頭來，眨眨眼睛。

這一幕實在是太可愛，程母感覺心顫了一下，都要被萌化了。

她美目潋滟，不等小兒子起身，主動走到對方床頭坐下，語氣嗔怪：

“剛剛吃飽了嗎？這麽快就跑上來。”

程沅主動賣乖，“吃飽了的。”

“那就好。”這并不是程母來的目的，溫柔地問：“媽媽想問問你，這次暑假想去哪裏度假？”

程沅每年寒暑假都會出國度假，這次也不例外。不過上高三要提早一個月返校，假期直接短了一半。

程沅茫然：“啊我、我還沒想好呢。”

“有什麽想去的地方都可以說。”

程母狀似不經意地一瞥，注意到了床頭櫃的小夜燈，好奇：“這個夜燈倒是蠻漂亮的。”

“是不是很漂亮？我同桌親手做了送我的！”

說起這個程沅眼眸一亮，拿起來給程母展示，美滋滋的：“老媽快看！”

他獻寶似的把燈打開，可愛的小胖企鵝立馬綻放出澄黃色的暖光。

知子莫若母，更何況程沅什麽心事都寫在臉上，程母很敏銳就從小兒子的話裏捕捉到一個信息。

羅素然不動聲色地問：“媽媽記得你好像一直都是單人桌。”

“那是之前。”程沅興致勃勃地把玩着小夜燈，随口把班主任互助小組的安排告訴了程母。

為了凸顯季池的功勞 ，他驕傲地拍拍胸脯：“他很厲害的，你看我這幾次考試都考的不錯吧！”

程母美目閃過一絲笑，“是很棒。”

“當然，我也很聰明的！”

程沅被誇得有點飄，差點就要把季池救過自己的事情也脫口而出，硬生生忍住了。

程母問：“那今天怎麽好像不太開心？”

程沅一愣。

“你一回到家就老發呆。”程母若有所指，故作傷心：“都不怎麽和老爸老媽互動了。”

“沒沒，沒有！”

程沅沒想到自己表現得這麽明顯，有點緊張。

不知想到什麽，他方才還如常的臉色瞬間紅了，張張嘴，欲言又止，小表情很糾結。

程母也不說話，就這樣望着他。

果不其然，程沅堅持不到兩分鐘就投降了，支支吾吾：

“老媽，男生和男生也可以幹……幹那種事嗎？”

程母聞言一陣心驚。

她很快又冷靜下來：“沅沅有喜歡的男孩子了？”

程沅眼睛猛地瞪圓，怎麽可能，這都什麽跟什麽呀？！

“才不是！”

他憋不住心事，倒豆子似的把那天在衛生間偷聽到的事情給程母說了。

當然，做夢這個沒說。

孩子還是要面子的。

程母聽完松了口氣，又忍俊不禁，好笑道：“所以你就是因為這個想了兩天？”

“嗯。”程沅重重點頭。

其實也不光是這個，還有自己做夢，以及之前蘇淃和轉校生親嘴的事情。

經過那天偷聽後，程沅終于後知後覺，親嘴這種事情還是非常私密的，得和喜歡的人做。

所以蘇淃……

程母若有所思，揉了揉程沅的頭發：“沅沅，這個世界，無論男女都可以在一起。”

“所以男孩子和男孩子當然也可以做……那種事，你以後就會明白了。”

程沅臉蛋紅撲撲的，似懂非懂地點頭。

“那就好了。”

程母也沒再多說，微笑：“現在告訴我，對旅游有什麽想法嗎？”

程沅認真想了想，商量：“老媽，那我可以和他一起去旅游嗎？”

程母一怔。

程沅扭捏：“就是我那個同桌，我想和他一起去旅游。”

“當然可以了，只要他同意的話。”

正好程母也想見見那孩子。

程沅眼睛一亮：“好，那就這麽說定了，我明天去和他說！”

程沅原本是想微信和季池說的，但覺得既然是邀請，還是當面說比較好。

于是暑假的第一天，七彩小湯圓躺在自己柔軟寬大的床上，打下一行字：季池季池，你在家嗎？

季池似乎很忙，過了許久都沒回複。

程沅一開始還很有耐心，到後面就有點等煩了，忍不住鼓起腮幫。

這暑假才剛開始呢，真是的，也不知道幹什麽去了。

程沅等了很久，期間催了好幾次次，一直等到下午才終于得到了回複。

C：不在，去做家教了，怎麽了？

程沅原本已經噼裏啪啦打了一堆質問的話，一看這行字，瞬間消氣了。

他努嘴，慢吞吞地删掉重新打字：我去找你呗。

那頭的季池突然僵住。

程沅想了想，突然發現自己竟然不知道季池在哪裏做家教。

不僅如此，自從兩人做同桌後，他好像從來沒見過季池像李貿說的那樣去曠課打工。

程沅壓下心中的疑問，發了條信息過去問地址。

不料對方直接回了個電話。

程沅接起：“喂？”

電話那頭聲音不算安靜，季池的聲音有點低，聽筒傳來一點若有若無的風聲。

“怎麽突然想來找我？”

“當然是有事跟你說……”程沅小聲嘀嘀咕咕，疑惑：“你是在外面嗎？”

“嗯，還在做家教。”

其實程沅不是這個意思。

他在心裏納悶，當家教不應該在室內嗎，怎麽風聲這麽大。

他沒多想，直接問： “那我去接你吧，你把地址告訴我。”

“不用，我沒那麽快結束。”季池委婉拒絕。

“那要多久才結束？”

那頭的聲音不太真切：“……大概七點，是有什麽重要的事嗎？”

算重要嗎？程沅自己也不知道。

邀請季池去旅行，勉強算吧。

他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也根本沒聽懂對方的推脫，只是看了眼時間，快五點。

他黏黏糊糊道：“沒關系啊，就兩個小時而已，我可以等你。”

電話那頭驀地沉默了。

要是換個人季池已經毫不猶豫地挂了，絲毫不留情面。

……可偏偏這個人是程沅。

程沅等了一會兒，迷茫地催促：“你怎麽不說話？”

“程沅。”季池的聲音很輕，卻透出一絲強硬，“我現在沒空。”

程沅愣了愣。

他終于遲鈍地察覺到了季池的不情願。

“你不想我去找你？”程沅下意識問出口。

那頭沒有說話。

程沅等了一會兒，先是茫然，接着不高興了，莫名升起一絲委屈。

自己耐耐心心等消息等了半天，結果現在人家還不願意見他呢！

程沅語氣也不太好了，“不要就算了！”

他覺得自己好自作多情，不想讓自己太失面子，又氣又委屈地放狠話：

“讨厭鬼，我還不想見到你呢！”

說罷，也不等那頭說話，氣呼呼就挂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