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小老弟你怎麽shi了???
杜安歌猛地從秦瑾手裏奪回鐵蓋,用力把它按了回去。
他腦袋裏轟鳴聲次第響起,仿佛炸開了一枚枚□□,像掀起驚濤駭浪般将所有的東西都攪在了一塊兒。
“你做什麽?”秦瑾道。
“這個東西……”杜安歌四下望望,“這玩意兒要是被別人看見,我們倆還說得清楚?!”
秦瑾從懷裏拿出一柄刻着六杠的魔教匕首,“你說這個?”
“……”杜安歌傻了,“你怎麽有這個?”
“從關押顧九思的密道裏搜出來的。”
“不是!我是說你怎麽能一直帶着這個?”杜安歌壓低聲音道,“被別人看見了,你不就是妥妥的魔教中人了?”
“這是顧九思的東西吧,你不是說他有一只魔教的匕首。”秦瑾将匕首收回去,“不會有別人看見的。”
杜安歌擔憂地看着他,“你別給自己插旗了。”
“……什麽?”
“沒什麽,你小心些。”杜安歌嘆了口氣,踢了一腳鐵箱,“問題是這個,為什麽顧虞會訂這些匕首?明明是魔教的匕首啊,能有這些匕首……”他的話頭猛地戛然而止。
秦瑾瞥他一眼,“顧九思有一模一樣的匕首你都不奇怪嗎?顧虞可是顧九思的父親。”
“不是啊,之前我沒說清楚嗎?”杜安歌撓了撓頭,“思思說,那只匕首是他從母親的屍體上撿回來的,他母親是被魔教殺了的。”
“那就更奇怪了,他全家都死在魔教手下,怎麽只有他一個小孩兒逃了出來?”秦瑾道。
杜安歌撓了撓頭,“所以你咬死顧虞就是魔教幕後黑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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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瑾挑眉,“還有第二個可能解釋這些嗎?”
“可他死了啊!他怎麽殺人!”杜安歌撓着越來越亂的頭發,“朱令揚和仲新,可能還會有第三、第四個受害者,他不可能一刀斃命殺了他們啊!”
“他可以生前命令手下做這一切,”秦瑾道,“魔教至少是跟顧虞相關的,你之前跟顧虞相處了那麽久,什麽都不知道?”
“呵呵,”杜安歌幹笑兩聲,幽幽道,“我連他有個那麽大兒子都不知道。”
“而且,魔教的目标是顧家寶物,目前看來一個讓人瘋魔的藥丸,一柄還不錯的斧頭,算不得什麽稀世珍寶,江湖人用不上為這種東西趨之若鹜,肯為之大費周章的只有一種人。”
“顧家後人?”杜安歌接道,“畢竟是家傳的寶物,甚至不惜殺人倒也是有可能。”
“所以顧九思很關鍵,”秦瑾道,“他應該知道一點,無論是可能拿到秘寶的人,或者是魔教的人。”
“嗯,的确啊……”杜安歌點點頭,還想再說什麽,卻見秦瑾搬起鐵盒,奇道,“你做什麽?”
“你知道的都夠了吧,夠了就別在這裏了。”秦瑾一個眼神也沒留給他,搬着鐵盒健步如飛地離開了。
“等思思醒來行嗎?”杜安歌在他背後喊。
秦瑾沒有說話,也沒有點頭或搖頭,他踩着輕功很快便化作了一個黑點,只留下一片刷刷作響的樹葉婆娑。
一陣風吹過,杜安歌突然覺得眼裏有點酸。
顧虞死了之後,他本是沒有理由在這裏留這麽久的,可不知不覺便硬是插手到了現在。明明心裏想着當斷得斷,卻一拖再拖,到現在卻還在不死心地扒拉着最後一根稻草不放手。
到底是何苦呢?
【宿主啊,】小愛君悠悠地嘆氣聲響在耳邊,【坦率一點不好嗎?其實你早就動心了,不用急着反駁我,我這裏的數據可是明明白白寫着的。】
可是沒什麽用啊。
杜安歌仰起臉,燦爛的午陽從樹林的縫隙中落下,在視線中慢慢散成一團團光暈。
【不一定哦,你看阿瑾不都從他自己的世界追過來了?】小愛君道,【宿主你生前到底經歷了什麽,明明動心了卻還是把人拒之千裏,是多麽怕失戀啊?】
诶,你不是系統麽,我談戀愛可對你沒什麽好處啊。
【哎呀,忘了這茬了!】小愛君啪啪啪拍着自己的臉,【可是看着你和阿瑾那個樣子,cp黨很難受嘛,明明互相喜歡幹嘛不在一起。】
杜安歌無聲地笑了起來,淚水從眼角漸漸滑落。
大夫的解藥配得很快,幾帖藥下去,顧九思的病情明顯穩定許多,偶爾口中呓語,手指顫動,漸漸有轉醒的跡象。
範樂康和仲新入葬十天以後,顧九思在衆目所盼下醒來了,卻并未如衆望所歸般地吐出什麽消息,而是大吵大鬧,砸了一整屋的東西。
杜安歌以之前自己跟他呆在一塊兒,知道他發瘋的原因為由把所有人都趕了出去,還落了鎖。大夫十分不解地在院子裏焦躁踱步,分明毒都解了,怎麽比以前瘋得更厲害了呢。賀鵬飛撓着頭把大夫勸了回去,留下秦瑾看着,讓他有事兒派人通知他。
秦瑾聽着屋裏的乒乒乓乓和顧九思的吼聲,杜安歌的聲音卻聽不見,他幾次想去敲敲屋門,都生生忍住了。
“祖宗!那個不能砸!”
杜安歌一把拖住顧九思,搶下了那個比他人還高的花瓶。
顧九思砸得氣喘籲籲,轉頭瞥他一眼,沒再砸東西。
“思思,你先冷靜一下,”杜安歌擺好花瓶,抹了抹額上的冷汗,“我跟你解釋,我真不知道事情會發展成現在這樣……”
“我知道。”
“木盒我拿了,但那時候看見朱令揚屍體的時候我也吓了一跳,我不知道暗門在……呃?”話頭戛然而止,杜安歌意外地看着他,“你剛剛說什麽?”
“我知道。”顧九思又重複了一遍,“我知道仲新抓我跟你沒關系。”
“……啊?”
顧九思撇撇嘴,“你要真料得準仲新會出現在那兒,就不會在密室裏留下兩個人的屍體當把柄。”
杜安歌愣了愣,“那你……”
顧九思瞪他一眼,“閉嘴!你要吃一顆那藥回頭就能去把秦瑾砍了,那藥吃了以後就會去砍親近……呃。”他臉上迅速飄過一抹可疑的紅暈,兇巴巴地警告,“你什麽都沒聽見,聽到沒?”
杜安歌:“……”
顧九思瞅着他,“不過你要是什麽都知道卻在這裏裝傻就另當別論了。”
杜安歌把頭搖得都快掉了,“我真什麽都不知道,就一個路過的!”
顧九思略有所思地上下打量他,突然轉身又踢翻了一個木櫃子。
杜安歌被他吓了一跳,“你幹嘛?”
“朱家門裏有鬼,”顧九思壓低聲音道,“所謂的魔教可能潛伏在朱家門裏。”
杜安歌回憶起之前剛從季鴻手裏拿來的一箱匕首,很想告訴他魔教可能是你早死的爹,想了想還是忍住了。
“所以你這是選擇在那麽多人中相信我了?”杜安歌道。
顧九思擡腳踹翻一個面盆,“沒辦法,範樂康死了。”
杜安歌:“……”合着他是候補啊?
“關于顧家寶物的事兒……”顧九思擡眼望了望窗戶,把杜安歌往外推了一把,“外面還有人,現在不方便說,你出去,說我瘋着瘋着暈過去了。”
“那我什麽時候再來?”杜安歌問。
“先等等,最近他們估計都盯着這兒,”顧九思想了想道,“後天晚上,我會盡量裝瘋把他們都趕走的。”
“好。”
“那個——”顧九思突然叫住要走的杜安歌,“範樂康……”
“他瘋了,沒救了,所以賀鵬飛讓他解脫了。”杜安歌答道。
“我知道,那個傻子是為了救我才……”顧九思攥緊了被角,“他喜歡喝燒刀子,我出不去,你幫我帶一壺給他。”
杜安歌裝作酸胳膊酸腿地推開門,擡眼就跟秦瑾打了個結結實實的照面。
秦瑾:“……”
杜安歌:“……”
略帶濕氣的風卷着海棠香氣吹過,杜安歌打了個激靈,先轉身把門合上了。
“他還沒好?”
“沒,”杜安歌道,“好不容易才鬧騰累了昏睡過去。”
“兩天。”
杜安歌一愣,“什麽?”
“兩天,我找方法把他醫好。”秦瑾道。
兩天……剛好是他能跟顧九思談一談的時候。
杜安歌撓撓頭,“你在趕我走?”
秦瑾點頭,“是。”
杜安歌被他的直白弄得一怔,無聲地笑了笑,“無論你有沒有治好他,第三天早上我都會離開的,但作為曾經的盟友,我有一個請求。”
秦瑾看着他,沒動作。
“第三天早上我想見你一面,有些東西想交給你,”杜安歌擡起眼,“當然,你若是不方便拒絕也可以,我拜托移動君轉交也行。”
秦瑾抿了抿唇,沒出聲。
“好吧。”杜安歌聳了聳肩,“厚臉皮是挺惹人嫌的,你當我什麽都沒說吧。”
說完這一句,他不再多做停留,盯着自己的腳尖轉身便走。
“我知道了。”秦瑾的聲音從他背後傳來,很輕,卻一個字一個字敲進心房。
杜安歌深吸一口氣,轉過身,彎起唇角勾了個笑,“多謝。”
秦瑾一向是說到做到,盡管杜安歌對“治好”顧九思不再強求,但他還是盡心盡責地四處找大夫來治,只是結果仍是意料之中的不如人意。
——你永遠治不好一個裝病的人。
賀鵬飛四處奔波着找殺死他師兄和師父的兇手,甚至還廣而告之地發了請函,請來了武林四大泰鬥嵩山派、衡山派、峨眉派與九華派。興許是由于魔教的事兒鬧得人心惶惶,四大泰鬥先後回了信并表示會即日趕往朱家門,這場本是小規模壽宴的聚會即将鬧成驚動整個武林屆的魔教讨伐大會。
不過這一切的一切都不幹杜安歌什麽事兒,甚至連武林四大泰鬥的有關信息都懶得從系統那裏了解,畢竟過了兩天就要“死”的人也沒必要知道那麽多了。
杜安歌在自己的院子裏安靜如雞地等待着兩天後的晚上,卻沒想到在他不想插手這事兒的時候,局勢還是把他拖下了水。
他與顧九思約定好的第二天,賀鵬飛在一大清早就沖進了他屋裏,瘋狂地拽着他的被。
“不得了了!不得了了!杜安歌你醒一醒啊!”
杜安歌被吓得差點沒一口冷氣抽過去,猛地從床上彈起來,就看見賀鵬飛抓耳撓腮地活像只猴。
“你大清早不睡覺不查案,過來給我表演猴戲呢啊?!”杜安歌氣急。
“不是不是,”賀鵬飛壓低了聲音,湊近了道,“我剛剛想去秦瑾那裏看思思的來着,卻看見了秦瑾那個奇奇怪怪的婢女在收拾東西。”
杜安歌翻了個白眼,“那不是很正常。”
“你不知道!”賀鵬飛拼命地壓抑音量,臉憋得通紅,“她在處理一箱匕首,整整一箱魔教的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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