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小老弟你怎麽shi了???
經過大半個月小心翼翼地隐匿行蹤,秦瑾與杜安歌終于在仲春趕到了江南宿林。
宿林是一座不大的小鎮子,也不見得多繁華,勝在偏安一隅,土地肥沃,自給自足,整個鎮子彌漫着一種安逸祥和的氛圍。
移動君把小愛君一腳踢回了他的異次元空間,自己趕着馬車找了間客棧,要了兩間房落腳。
她張羅這些事兒的時候,杜安歌和秦瑾在宿林先轉悠了一圈,想從居民口中打聽出關于顧家的事兒,可卻沒一人知道,仿佛顧家從未存在過一般。
時至午時,杜安歌摸着饑腸辘辘的肚子,摸了兩個銅錢在路邊攤上買了倆肉包,順手遞了秦瑾一個。
“太奇怪了吧,”杜安歌啃着包子,“思思小時候被魔教襲擊,家破人亡,那魔教也不過出世七八年吧?怎麽會沒人知道顧家的事呢?”
“魔教橫空出世的确不過七八年,”秦瑾嫌棄地瞥了眼那包子,推開了,“但顧家因秘寶而遭受迫害卻有些年頭了,應該有七八十年了。”
“七八十年?!這麽久?!”杜安歌三兩口吞下那個包子,轉頭又買了個豆沙包塞過去,“秦公子,這可甜了。”
“自打秘寶出世那一刻就沒消停過,算起來應該是顧九思曾祖父那一代。”秦瑾依舊嫌棄那包子,沒伸手接,“顧九思沒跟你講過嗎?”
“似乎有這麽回事,但七八十年的話鎮上倒是應該真沒什麽人知道。”杜安歌拉了一把秦瑾,趁他不注意将豆沙包往他嘴裏一塞,笑了笑,“是甜的吧。”
秦瑾瞪了他一眼,甩開他的手,“男男授受不清。”
杜安歌尴尬地撓了撓頭,“這不是怕秦公子餓着嘛。”
秦瑾慢慢啃着包子往前去了,留給他一個傲慢的後腦勺。
他們在街上溜達了一整天,問遍了鎮上老人,無一例外地得到了否定的答案。舟車勞頓又無功而返,二人回到客棧的時候都有些恹恹的,秦瑾甚至連晚飯都沒扒拉幾口便又出了門。
杜安歌不确定秦瑾那麽着急解決案子裏有幾分是因為他,但他清楚地明白秦瑾已經不想與他再相處下去了。
他打了桶熱水洗了澡,在床上搓着臉癱了半天,突然聞到一股微妙的焦味從隔壁秦瑾的屋裏傳來。當下驚得跳了起來,提着一桶水就往隔壁屋裏沖。嘩啦啦劈頭蓋臉地一澆,才發現屋裏好像沒起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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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動君頂着個木盆站起身,衣裙濕噠噠地往地上滴着水。
“女俠好說話!”杜安歌回身先趕走了聞訊而來的小二,關上了屋門,就見移動君捏着關節冷冷地看着他。
“不怪我啊,我在隔壁聞到一股焦味,以為賀鵬飛追來放火殺人了。”杜安歌一臉無辜。
移動君咬牙切齒,【我在炖梨而、已!】
“炖梨?”
【宿主喜歡吃。】
杜安歌低下頭一看,牆角靠着一只電磁爐,電磁爐的插頭跟小愛君的電吹風插頭一樣,插進了虛空之中,跟變戲法一樣。
電磁爐上擺着一只小鍋,鍋裏面一大坨黑糊糊爛兮兮也不知道是不是人能吃的,湊近一聞還一股焦臭味兒。
他擡起頭下了結論,“你要暗殺你宿主。”
【……】移動君看着那一鍋東西,難得的沒反駁,而是陷入了沉默。
“算了,你還有沒有鍋和食材,”杜安歌嘆了口氣,拿開那爛成一團的鍋,“我來吧。”
【你會?】移動君将信将疑地看着他。
【我家宿主當然是無所不能的!】小愛君從虛空中伸出個頭,【畢竟從小沒爸沒媽,什麽事兒都得自己來,可獨立了呢。】
“你給我閉嘴,說得我跟小可憐一樣。”杜安歌白他一眼。
移動君将小愛君的頭按回去,回身掏出了一個新鍋,又拿了幾個洗幹淨的雪梨出來遞給他,【所以你才特別同情顧九思?】
“不是同情,”杜安歌接過東西,“有沒有刀,冰糖炖梨要去核。”
【哦,去核。】移動君眼裏閃過一串程序,似乎是記下了,轉身去掏刀子,嘴上不依不饒地追問下去,【所以不是同情又是為了什麽?】
杜安歌将雪梨去了核,加了水,炖上鍋,加了點冰糖進去,合上鍋蓋。
“你不覺得顧九思很變扭嗎?”杜安歌皺了皺眉,“他就是個想吃糖的小孩兒,卻嘴上死撐着說自己最讨厭吃甜。”
【顧九思也吃甜?】
“不是這個意思,”杜安歌無奈地笑了,“他表面上抗拒着所有人,對接近的所有人抱有着敵意,卻比任何一個人都渴望得到關愛。”
移動君不解地看着他。
“他孤獨,渴望着被愛,所以這樣的人看似渾身是刺,很難接近,但只要稍微費點心思就能讓他動心,死心塌地地相信你。”杜安歌眯了眯眼,“他發瘋時候說的話你還記得嗎?”
移動君點了點頭。
“那只是個藥而已,如果他心底沒有種子,是不可能無緣無故地說出那樣的話來,”杜安歌道,“他在害怕,害怕被我背叛,他不想回到原來的孤獨。”
移動君又點了點頭,【我明白了,但這跟你偏心他有什麽關系?】
“我不是在偏心,我是想救他,把他從家庭帶來的泥沼中救出來,就像救當年的我自己一樣,”杜安歌自嘲地勾了勾嘴角,“可是我失敗了,就像當年的我也沒能被成功救贖一樣。”
移動君愣了愣,剛要再問下去的時候,卻見杜安歌掀開了鍋蓋,一股香甜的味道撲面而來。
“齊活了。”杜安歌關了電磁爐,“你把這個給秦瑾,別說是我弄的。”
【你想當田螺姑娘?】
“別逗了,”杜安歌笑了,“你看他那滿眼嫌棄的,要知道是我弄的肯定不願吃。”
杜安歌将雪梨炖完了交給移動君,轉身出門離開了客棧。
他剛剛跟移動君講的時候突然想起來,自己還沒完成之前答應顧九思的事兒。顧九思讓他捎一壺燒刀子給範樂康,他沒把這事兒放心上,轉頭便忘了。
江南的酒坊裏賣得最多的都是梨花釀桂花釀這些,他跑遍了整個鎮子也沒找到燒刀子,只能買了一壺梨花釀充數。他也不知道顧九思愛吃什麽,也只能買一串糖葫蘆帶給他,料想應該不會有小孩兒不愛吃酸酸甜甜的東西。
在城郊簡易地豎了座冢,插上幾炷香,澆上一壺酒,放上一串糖葫蘆,杜安歌躬下身拜了拜。
折騰來折騰去,人還是一個個死了,連話都沒說完。
杜安歌覺得自己挺有意思的,但凡下定決心想護着某人,這人就鐵定得翹辮子,譚氏是這樣,顧九思也是這樣。這樣說起來,豈不是真不能喜歡秦瑾了,否則明早還不得給他收屍去了?
想到這兒,杜安歌心裏有點酸,但臉上卻不受控制地笑了起來。
“阿瑾啊阿瑾,”他拿着根樹枝在地上劃拉,“要是我能喜歡你多好啊。”
這時,背後突然傳來一道人聲。
“你在說什麽?”
杜安歌啪嗒一聲折斷了樹枝,“你怎麽跑這兒來了?”
“客棧要落鎖了。”秦瑾道。
“行,我們現在回去。”杜安歌扔下斷枝,拍拍衣擺起身,“你找到點什麽了嗎?”
秦瑾沒答話,但緊皺的眉已經說明了一切。
“畢竟已經過了七八十年了,滄海桑田,也的确很難再找到什麽。”杜安歌道。
“線索不能就這麽斷了,”秦瑾揉了揉眉心,“賀鵬飛不知道什麽時候會追來,我們的時間不多。”
“如果這樣的話,我們只能兵分兩路,從兩個方向試圖破解了。”杜安歌道。
“什麽意思?”
“首先,我們的目的是找出魔教,找出兇手,”杜安歌道,“所以擺在我們面前的有兩條線,一條,就是宿林顧家秘寶這條線,你留在宿林,找出顧家究竟是怎樣的秘寶,推測出哪些人可能觊觎秘寶,況且顧九思提示我們來這裏,表明這裏一定存在着什麽證據。”
“另一條,我回朱家門查看屍體,找兇手,”杜安歌摸着下巴接着道,“魔教究竟是什麽人,顧虞究竟是什麽人?他訂了一箱匕首是表明他就是魔教,還是他想冒充魔教行動?”
“我們知道現在死了五個人,顧虞、朱令揚、仲新、範樂康、顧九思,顧九思是因為知道一些秘密被滅口的,範樂康是被顧九思牽扯的,所以除開他們二人,剩下三人都是被魔教的匕首一刀斃命的,我們已知的朱令揚和仲新都是秘寶的持有者,也是當年的盜竊者,那麽顧虞呢?”
“顧虞是我殺的,我确定他咽氣了。”秦瑾道。
“我知道,但插上魔教匕首的不是你,把後院的屍體拖到我屋裏給我制造麻煩的也不是你。”杜安歌道,“這也是我們現在未知的一點,這個人這麽大費周章的用意何在?這也是在朱家門沒有查清的疑問。”
“既然這樣說,那就還有一點,”秦瑾突然看着他,“你又是什麽身份?僞裝顧虞的屍體,将他拖回你屋裏,這一行動是針對你做出的,他要你陷入麻煩,必然是有所牟利的。”
走在前面的杜安歌一頓,皺起眉剛想說什麽,眼角瞥見一道寒光襲來,轉身要去拉秦瑾,誰知後者也伸手來拉他,兩人誰也沒拉着誰,倒是撞了個滿懷。
“嘶——”杜安歌一頭磕在他胳膊肘上,揉着可憐的鼻梁,擡頭看秦瑾手上捏了個東西,“不愧是大俠,撞車了還能截下暗器。”
秦瑾随手将暗器甩給他,轉頭看向一處草垛,臉色不是很好。
“這什……”杜安歌把那“暗器”翻了過來,竟是一塊帕子包着一塊石頭,那帕子熏着熟悉的香味,刺得他連打倆噴嚏。
“诶呀呀,是秦公子!”一聲故作拿捏的嬌嗔從暗處傳來,一襲粉衣的兵器行老板扭着腰從暗處跑了出來,一把湊到秦瑾懷裏,攥着他的袖口半哭不哭嬌滴滴道,“都怪賀鵬飛,吓得人家草木皆兵,都打錯人了。”
秦瑾反手抽出劍,一把插在地上,漠然地注視着他,“季鴻,好、好、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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