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小老弟你怎麽shi了???

據季鴻說,自打杜安歌帶秦瑾從兵器行溜走之後,賀鵬飛就以為他與他們二人暗中勾結,季鴻不得已只得逃出蜀中,往江南老家跑,剛巧跑了一半便遇上了他們二人。

“阿瑾,你可不知道這些日子人家過得有多麽凄慘!”季鴻拉着秦瑾的袖口,聲淚俱下地控訴着賀鵬飛慘無人道的追殺,從城郊一路哭到了客棧。

秦瑾鐵着一張臉,将錢袋甩在櫃臺上,“掌櫃的,再來間房。”

“不要嘛!人家害怕,想跟阿瑾睡一間。”季鴻抱着他的胳膊撒嬌,一個目測一米七八朝上的漢子把屁股扭得跟搖頭電風扇一個頻率。在後面的杜安歌只想把自己的眼當場戳瞎。

“抱歉,這位客官,咱們店沒房了。”掌櫃抱歉道。

“通鋪呢?”秦瑾追問。

“也沒了。”

“柴房馬圈也行。”秦瑾堅持。

“阿瑾!”季鴻撕心裂肺地哭喊。

“這……”掌櫃為難地看了眼泫然欲泣的季鴻。

“行了行了。”杜安歌上前把季鴻拉開,“怎麽說他也是被我們拖累的,讓人家住馬圈總不太好吧。”

“還是杜小公子好,來,讓姐姐抱抱!”季鴻眼含淚花,一個熊撲就要沖上去,被秦瑾一個眼刀怼得僵在了原地。

“你說要怎麽辦?”秦瑾黑着臉看杜安歌。

“讓他跟我一塊兒睡吧。”杜安歌道。

秦瑾瞥了可憐巴巴的季鴻一眼,“你想被他熏死嗎?”

杜安歌聳了聳肩,“那也沒別的法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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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秦瑾道,“若你要跟他睡一晚,從明早開始不準靠近我方圓五裏之內。”

【小tip,方圓五裏約等于半徑為2500米左右的圓哦,這個範圍大概宿主都不能進宿林了呢。】

杜安歌頭疼地揉着眉心,“秦少爺,那您豈不是逼我睡屋頂?”

秦瑾瞥他一眼:“哼。”

掌櫃尴尬地笑着打圓場,“這般的話,你們二位睡一間可好?”

“……”二人沉默了半晌,杜安歌認命地嘆了口氣,“我還是睡屋頂算了。”

杜安歌抱着膝蓋縮在春暖乍寒的夜風中,打了個今夜的第十三個噴嚏。

他也不太明白,秦瑾對季鴻的态度越來越惡劣是為什麽,一開始在朱家門的時候,至少還是表面有商有量的。

小愛君忙活着在異次元空間找有沒有無形無色但能取暖的東西,找了半天,他還是只拎出了一只吹風機。

【宿主,你覺得我給你開熱風吹一夜怎麽樣?】

如果你想明早得到一個烤人幹的話。

小愛君不得不放下他摯愛的吹風機,【那宿主我給你炖個梨吃!剛剛你做的我都記在小本本上了!】

……杜安歌心底騰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結果不出所料,三分鐘之後爆炸聲、慘叫聲和系統報錯聲不絕于耳,五分鐘之後一切歸于沉寂,跟死了一樣。

惆悵的杜安歌張口想打個哈欠,結果打出了他今夜第十四個噴嚏。

“分明受不住,逞什麽能。”

突然身上一暖,一件夾襖的外袍落在了肩頭。

秦瑾的胳膊從他背後繞到身前,仔細地紮緊了細帶,将外袍給他裹得嚴嚴實實。月光沿着他細密的睫毛投下一片小小的陰影,落在如玉般溫潤的皮膚上,仿佛是一副匠人精雕細琢的工筆畫。

杜安歌鼻子突然一酸,剛伸手揉了揉鼻子,就見秦瑾嫌棄地看着他。

“你別感冒了把鼻涕抹我衣服上。”

杜安歌笑出了聲,“多謝秦少爺借衣之恩,改天定洗得幹幹淨淨還給秦少爺。”

秦瑾将領口給他捂實了,便退了開來,坐到離他半米左右的地方,“不用,只是答謝你一碗炖梨罷了。”

“嗯?”杜安歌疑道,“我不是讓移動君別講?”

“她說不能撒謊。”

“那你還肯喝?”

“是在我喝完之後說的。”

“……”杜安歌輕輕笑了笑,“也是,否則嫌棄還來不及呢。”

秦瑾側過頭看他一眼,月光繞過他有些幹瘦的身軀,拉下一道斜長的身影,不知怎麽的,總感覺看上去有些孤寂得發苦。

“季鴻那個人……你離他遠一點。”秦瑾道。

“我還想問你呢,”杜安歌轉頭看他道,“你怎麽對他的态度急轉直下。”

“江南那麽大,他怎麽就偏偏來了宿林?”秦瑾道,“你的身份還未明朗,不排除有人想殺你,自己惜着點命。”他頓了頓,又道,“這次要是再有什麽,我不會再救你了。”

杜安歌點頭,“我知道了。”

秦瑾起身,“不早了,睡吧。”

杜安歌又點頭,“我知道了。”

秦瑾走到樓梯旁,鬼使神差地又回過頭看了一眼杜安歌,月頭又往西移了移,他的影子更斜了,拖得歪歪扭扭,跟個站不住腳的人一樣,看起來更孤寂更苦澀,甚至他的舌根都沾了些苦味兒。

“嗯?”杜安歌半天沒聽到聲響,回過頭看,秦瑾正不知看哪兒地出了神。

“你要是冷得睡不着,我屋裏給你勻張桌子。”

他這話說得很快,說完便匆匆下了樓,看那架勢就是随便把這幾個字念一遍,也不管你聽得聽不見,聽得聽不清。

杜安歌望着他離開的地方,突然笑出了聲。

他開始有些後悔,要是最早遇到的那個人是他該多好。

天蒙蒙亮的時候,杜安歌剛卷着秦瑾給他的那件外袍睡着,耳邊就傳來小愛君詐屍一般的尖叫。

【宿主宿主!起來快起來啊!】

你昨天燒得不夠狠,還沒死透啊?

杜安歌揉着頭疼的腦袋起身,眼睛一睜,就看見不遠處霧蒙蒙的天色裏隐隐透出一些火光,在羊腸小道上崎岖地連成一片。

“那是什麽!?”腦中的瞌睡蟲被驚走了,杜安歌站起身,剛想往前跑兩步看看,就見前方的沉沉霧霭中透出了兩個人影。

“賀鵬飛追來了。”秦瑾拂了拂外袍上的一身露水,“我們在這裏呆不久了。”

“杜小公子可真能睡,那麽大動靜都雷打不動。”在一旁的季鴻笑眯眯地揶揄道。

“是不是你引來的?你看上去一點也不着急。”秦瑾轉頭狐疑地看他一臉輕松的模樣,似乎早有準備。

季鴻眨眨眼,“賀鵬飛可是追着你們來的,不過我有法子,自然不急。”

“法子?”

“看在杜小公子讓我睡了一夜好覺的份上,便帶你們倆一份。”季鴻朝杜安歌擠擠眼。

不多時,天色大明,賀鵬飛帶人沖進了宿林。

全副武裝的江湖人将這個寧靜的鎮子吓得雞飛狗跳,但賀鵬飛不管他們,直接下令在城中搜人,好好的鎮子被折騰嘚風聲鶴唳,門窗緊閉。

季鴻将他們二人帶回他屋裏,從包袱裏掏出一個精致的木匣,取出了兩顆橢球形的熏香,又掏出了一個小香爐,将香料點燃放入,又悄悄放到門外的角落裏。

“這是什麽?”杜安歌捏起一顆小熏香,分明是拇指指甲蓋那麽大的小玩意兒,上面竟然還刻着些細小精致的紋路,讓人不得不感嘆匠人的細致。

“呃……家傳的香料,能使人致幻。”季鴻面露心虛,想拿回杜安歌手裏的東西,卻見杜安歌側身一躲。

“季老板啊,”杜安歌借着窗外的光仔細看着,“這上面的花紋可相當厲害啊。”

季鴻幹笑兩聲,“我家傳秘寶,自然的、自然的。”

秦瑾拿過那小熏香丸子看了一眼,便深深地皺起了眉,“季鴻,這花紋跟顧家秘寶的花紋很像。”

杜安歌從懷裏掏了那個朱令揚的小盒子出來,仔細比對了一番。

“一樣的。”杜安歌下結論道,他掂了掂那顆熏香丸子,似笑非笑看着季鴻,“季老板,你有沒有需要解釋的?”

秦瑾拔出了他背後的劍,拿了塊布仔仔細細地擦了起來。

杜安歌一用力,捏碎了那顆熏香丸子,“季、老、板?”

季鴻尬笑着往後退了兩步,“兩位,有話好說,有話好說。”

門外一陣窸窸窣窣,應該是賀鵬飛帶人來搜了。

秦瑾皺起了眉,橫出劍,顯然一副愛說不說,不說宰你的表情。

季鴻抽了抽嘴角,“這、這不是很簡單,我爹當年利欲熏心盜了人顧家的秘寶呗。”

“就這個熏香?”杜安歌拍了拍手上的渣滓。

季鴻心痛欲絕:“我的丸子啊。”

秦瑾抖了抖劍,“還有什麽要交代的?”

門外繼續窸窸窣窣,伴随着喊殺聲越來越近了。

季鴻撓撓頭,“我是追着你倆來的,不是路過的?”

呼啦啦的一串人跑過,門板上映着一個又一個飄過的人頭。

秦瑾:“沒了?”

季鴻又撓撓頭:“呃,我被追殺也是因為暴露了持有顧家秘寶,不是因為私藏你倆。”

秦瑾瞅他。

季鴻攤手:“真沒了。”

一聲堪比殺豬的慘叫回蕩在他們門前的走廊上。

杜安歌打斷,“我比較在意你這熏香靠不靠譜啊?”

季鴻點頭,“保真保質的顧家出品。”

他話音剛落,屋外的人“哇——”的喊着就沖了進來。

杜安歌:“……”

秦瑾:“……”

季鴻:“……”

眼前一把刀明晃晃地劈頭落下,杜安歌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後領一緊,雙腳就離了地。

秦瑾提着杜安歌的衣領一路狂奔,這個鎮子他兜了好幾圈,印象中鎮北有一處山林,林子裏人跡罕至,應當可以藏身。

“那個,秦公子……”細若游絲的喊聲從背後傳來,“你可以放我下來,我自己能跑。”

秦瑾回頭看去,杜安歌被衣領勒得正翻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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