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靠臉吃飯
靠臉吃飯
仲夏長日。
後齊,祥豐九年,雎神宗繼位的第九年。
隆武街柏府內的亂象猶如當空烈日,灼得人火燎心亂。
來往穿梭的小厮丫鬟擠滿了前廳門口,交頭接耳一副看戲的模樣。
堂中跪有一人,身上衣物褴褛不齊,挂着多處傷口。清俊的臉上盡是鐵青,還帶着一點不知哪兒蹭的墨跡,薄唇被抿得不挂一絲血色。
若不是穿的小厮粗布衣,還當是哪家的矜貴小少爺。
那人腰板挺直,一言不發地看着高座之上的兩人。
“我就說是他嘛!”
“我感覺不像。他這麽些天來不都挺老實的,我都對他改觀了不少……”
“知人知面不知心!這多正常,又不是第一次了。”
……
許是被這叽叽喳喳的讨論聲吵得心煩,高座之上的女人猛一摔杯,眼神輕蔑地掃視了一周,語氣裏盡是不耐煩:“誰再擠在這兒看熱鬧的,我就把誰眼珠子挖出來釘在這兒!讓你們看個夠!”
“快走快走!”
那些個小厮丫鬟也不敢造次,急忙一窩蜂散了去。
誰不知道這大名鼎鼎的三公主懷安,脾氣暴躁蠻橫無理,她說什麽就沒有什麽是兒戲的。
哪怕這是在禦史大夫的私宅內,這種事情她也不是幹不出來。
待人都散了後,高座上的另一個男人才有了動作。
他眉頭不自覺微蹙,語氣生冷道:“我原以為你已經改過自新了,卻不成想還是這一副模樣。”
“不是我,我沒有。”時松心裏響起一個聲音,他不信我。
時松已經在此跪了一個時辰,他動作極緩地揉了揉膝蓋,擡頭看着正說話的柏秋行。
那人生得好看,五官如畫一般,倒是人間少有。
只是眉間多了幾分薄涼,就跟現在一樣,薄涼。
時松動了動唇,想再說什麽,但終究嗤笑一聲,不知是在自嘲還是嘲諷座上之人。
三公主蕭洛钰似被這一聲笑激怒了,她站起身近到時松身旁,正欲一巴掌呼過去卻被柏秋行攔住了。
“公主身份尊貴,事結之後交給下人就好了。”柏秋行嘴上說得輕松,手上的力道卻不容她選擇。
蕭洛钰眉峰微挑地看了他一眼,收起剛要動手的意思,對時松道:“你剛剛在笑什麽?”
“我在笑我傻啊,起初還準備為自己辯解來着。”時松歪頭看着她,又是嘲諷一笑,“反正罪名已經給我安上了,又何必問我是與不是呢?”
蕭洛钰對上他的視線,饒有興趣問道:“那你,這就是承認我那獨山玉是你偷的了?”
時松嘆道:“公主啊公主,你是不是聽不懂人話?”
柏秋行皺眉怒喝一聲:“時松!”
這一聲呵斥并沒有打斷時松要說的話。
“我從來都沒承認過是我拿的,那些罪名不過是你們強——”
“啪——”時松捂臉伏地,嘴角驀地溢血。
剛剛蕭洛钰的那一巴掌連柏秋行都沒反應過來,更不用說被打的時松了。
時松只感覺現在滿腦子都是嗡嗡嗡的,待反應過來時心中暗罵一聲——草!
蕭洛钰仔細打量着剛剛才呼了時松一巴掌的纖纖玉手,惋惜道:“你現在把我的獨山玉交出來,本公主可以饒你一命。”
時松登時就怒了,捂着臉站起身來,一會兒指指蕭洛钰,一會兒指指柏秋行,像是忍無可忍的爆發,他怒吼道:“我他媽說了我沒有拿也沒有人信我!我拿什麽還給你?你,我就說你不行!這誰能受得了?!去他媽的官配!你要是真能跟他成了我名字倒過來寫!!!”
兩個月前。
春風的尾巴掃過庭院內的桂花樹,暖陽斜灑在繁葉上,爬上窗格溜進柴房內。格扇門外的三兩鳥鳴透聲進來,顯得格外朦胧。
木柴堆積下攤着個半死不活的人,到底是死的還是活的,時松自己也不确定。
——痛啊!
時松起身背靠木柴,周身的疼痛感突襲而來。他摸了摸臉上不斷流出的熱血以及看不見的淤青。
“嘶——”時松環顧一周,看清了這陌生的布局和奇怪的衣着,再看了看自己周身的傷口,喃喃自語道:“這是怎麽回事兒?”
他扶着木柴緩緩起身,慢慢挪到門口處,使遍全身力氣去搖那扇被鎖着的門。
門外傳來的聲音也極為不清:“喲?還沒死呢?”
時松感覺自己整個人都是虛的,心想,這是夢嗎?太真實了吧,周身的疼痛感都這麽清晰。
他拍了拍門,用着自認為還算和善的語氣問道:“兄弟,這是哪兒?”
“我呸!誰跟你是兄弟了?”門外之人對此極為嫌惡,突然又想起什麽似的驚問道:“富貴兒啊,你腦子不會被揍壞了吧?!”
“……你叫我什麽?”時松感覺自己整張臉都在抽搐,咬牙切齒小聲道:“你才是富貴兒,你全家都是富貴兒!”
門外之人傳來笑聲:“诶!你不會真被打壞腦子了吧?”
時松反道:“你先告訴我這是哪兒,我就跟你說我腦子還好着沒。”
明慶道:“還能是哪兒?這當然是柏府了!”
得到回答之後,時松捂着一笑就疼的臉說道:“我怎麽問你怎麽答,這都還不知道我腦子好着沒,我看你才是腦子壞掉了。”
“你說什麽呢?”
“沒什麽。”
他明明記得自己深夜看小說來着,怎麽一覺醒來就變成這個樣子了?到底是不是夢?柏府?什麽鬼地方?
柏府?
等等!時松腦中飛速閃過昨晚小說裏閃過的片段。
突然生出的怪誕想法使得他慌亂無比,還沒求證他就把這個想法掐滅了。
他嘀咕道:“怎麽可能嘛!不可能不可能……”随後還是拍了拍門問道:“這柏府的主人,是不是叫柏秋行啊?”
“我看你還真是活得不耐煩了?大人的名諱你也敢直呼?”
事實證明,他被打臉了。
時松身如雷劈,周圍一切變得石化,風吹草動就能把他碾成齑粉。
“我特麽——”時松倒吸一口氣,難以置信道:“穿書裏了??!”
他頓時覺得滑稽無比,小說裏的情節怎麽可能發生在自己身上?穿書?開玩笑嗎?何德何能?他只是一個平平無奇的打工人罷了……
而且要穿就不能穿個好人物嗎?直接穿男主柏秋行身上不好嗎?哪怕穿個男二男n也行啊!這算什麽?富貴兒?一聽就是炮灰小厮啊!
還有人家穿書不都自帶系統嗎?為什麽自己醒了半天屁都沒憋個出來?玩個游戲還得打怪升級呢!穿書這麽大件事好歹給他個系統讓他完成任務吧?
難不成因為自己活不了幾章,連個系統都不願意安排給他?
他心想,該不會是熬夜看小說猝死了吧……心裏默默發誓以後再也不熬夜,到了晚上十點就去睡覺。
不過,他現在還能不能回去還是個問題。
時松又拍了拍門:“诶!兄弟!我犯了什麽事兒被關在這兒啊?”
明慶反問道:“你幹了什麽事兒自己心裏不清楚?又不是第一次犯事兒了,馬總管寬容你好多次了自己心裏不清楚?你倒好,你還偷到大人身上去了。”
時松想起來了,他記得那本書裏有這麽一段。
【柏母留給柏秋行的檀玉珠繩,不知何時被府中小厮偷盜……馬總管翻遍府邸找到了偷盜之人……下人身卒……】
他輕輕扇了自己一巴掌,心說道:富貴兒啊富貴兒!你偷什麽不好你非要偷那串珠繩,難怪你被打成這樣!
那不僅僅是柏母的遺物,那還是人家以後的定情信物!偷那東西斷人姻緣,那不是自尋死路嗎?
想到那個“卒”字,時松不由得心灰意冷。他看着自己身上不成型的傷口,心寒道:“這不就是校園……不,深宅霸那啥嗎……”
到了晚上,被關夠的人被放了出來,不過出來的人從富貴兒變成了時松。
時松一瘸一拐地拖着殘軀,四處問着找到了自己的住所,六人擠一間的大通鋪,此時其他七人不知去哪兒了都還未歸。
他看着鏡子裏陌生的面容,擦拭着泥土傷口。
不得不說,這張臉是好看的。時松想不明白,為什麽這麽一個炮灰也長得這麽俊秀,而且……跟自己原本的臉也莫名的相似。
他惋惜道:“明明可以靠臉吃飯,你非要偷雞摸狗。現在好了吧,死得透透的!”
正處理着身上的其他傷口,門口突然擠進一夥人,都是他現在的“室友”。
一人稀奇道:“喲!回來了?”
一群人将他圍了起來上下打量着,在時松眼裏看來,那些打量是不懷好意的。
他默默掙開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心生戒備地看着這群人。
“來來來,讓哥兒幾個好好看看,”王啓托着他的臉左右看了看,嘆道:“啧啧啧,這臉怎麽被打成這樣,可惜了。給你說的事兒考慮得怎麽樣了?”
時松心裏打了一個噤,拿開那只不明意味的蹄子,佯裝鎮定問道:“什麽事兒?”
那群人不知為何聽了這話哄然大笑。
王啓拍了拍他肩膀,突然一副語重心長的樣子:“富貴兒啊富貴兒,你也知道咱們大人身份特殊,咱們這些下人做事也得小心謹慎,進了這深院想找個媳婦兒,那是難上加難。”他話鋒陡然一轉,“你要是肯好好伺候咱哥兒幾個……”
時松:“?”他裏跑過一萬頭草泥馬,大腦飛速旋轉,随即直接打斷道:“等等,你讓我有個心理準備。我先出去轉轉,散散心,回來再說。”
還不等王啓一群人再說什麽,剛剛的那句話比神藥還管用,把時松的瘸腿都治好了,一溜煙跑出去了。
他心裏不禁吐槽,柏秋行這麽正直的人怎麽養出這群牛鬼蛇神的……
他決定今晚跑路,誰要是再回去誰是狗!那些人現在還好好說着,誰知道什麽時候獸性大發,來個霸王硬上弓?那自己多年清白豈不毀于一旦?
“富貴兒啊,哥給你道個歉,哥錯怪你了。我要是在你這種條件下靠這張臉吃飯,我也寧願偷雞摸狗去,這确實不怪你……”時松看了看渾身未處理完的傷口,轉而用着恨鐵不成鋼的語氣,“唉,但是你就不能偷其他東西嗎?偷了也就算了,你就不能別讓人發現嗎……”
月色傾落,灑在廊庭之上。月下黑影躲過偶爾經過的夜巡隊伍,穿進庭院的深林,貼着牆根停了下來。
時松不傻,不管是大門還是偏門,肯定都有人把守。他在府中摸索了好久的,才找到了這一處矮牆。
他摟起破布衣袖,踮了踮腳,只能勉強摸到牆檐。得找個墊腳的。
時松四處看了看,将目光落到廊柱旁的竹編簍子上。時松頓時心喜,皇天不負有心人啊。
他小心翼翼地将竹簍挪過來,生怕惹到夜巡隊的注意。
踩、撐、蹬、躍,一鼓作氣,時松終于将上半身搭在了牆頭上。許是沒吃飯,再加上今天的傷,他感覺渾身發軟。
時松撐着整個身子,看着府外零星幾盞燈火,感覺外面的空氣都新鮮得多。
在準備跳下的那一瞬,他腦海中閃過好些問題。他應該去哪兒呢?他在這裏又沒家,對這裏的生活習性又是一概不通,難道逃離了柏府就真的是天高海闊了?
就這麽猶豫的片刻功夫,足踝驀地傳來一陣溫涼。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