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三千卷樓

“東西帶來了嗎?”陸清野問她。

“帶了帶了,藏衣服裏了。”阿澗外套有個夾層,她從裏面抽出一卷皺皺巴巴的紙。她努力撫平褶皺,攤在他面前,是幅淡墨山水畫。

不忍直視。

當初進畫之前,柏舟還讓他用蘭草浸過的水濯手,誰能想到如今的阿澗竟然如此折騰這嬌貴的畫。

他上步準備進去,頓了頓擡頭看阿澗:“你和徐宴文怎麽回事?”

被發現了??

阿澗顧左右而言他:“我的老祖宗快進去吧,歸山等不及了。”她往後退了幾步,然後猛沖過來将陸清野撞了進去。

又是一陣天旋地轉,陸清野後背傳來隐隐的疼,阿澗這一撞力氣不小,相比之下柏舟溫柔多了。

阿澗嘿嘿一笑,跟着他進來:“我來瞧熱鬧。”

陸清野望向山腰,那處坐落着三千卷樓和他的老朋友。一別經年,別來無恙。

沒有九百年不見的激動,沒有久別重逢的傷情,歸山只是說:“來了?”就像是老朋友間平淡的一句問候。

三千卷樓還是三千卷樓,裏面的屏風也沒變,只是屋裏多了些電子産品,陸清野似乎還瞧見他懷裏有只手機的輪廓。

歸山還是老樣子,但又與以前不太一樣了。

“這麽多年不見,你好像老了幾歲。”

“我可不像你。”歸山笑起來。

歸山看看陸清野身旁的陸阿澗,玩笑道:“九百年前你來這裏,跟着你的卻不是阿澗,我竟沒察覺。”

陸清野若有所思:“是宋蠻?”

歸山颔首。

“她來晚了。”

你來晚了。

歸山發來的郵件只有這四個字,宋蠻反反複複看着這份郵件,原來真的有歸山這個人。

他來了,他真的來了。

憑着夢裏那些相處的細節,她直覺歸山沒有惡意,那麽他說她來晚了,應該是想暗示她什麽事,總不可能是惡作劇吧。

還真就是惡作劇。

“你醒了近一百年,我給你設的接引人早就沒了用。現在她最多能夢見你的事罷了,旁的什麽用都沒有。”陸清野來之前,歸山給宋蠻發了封郵件,他可是記得做夢的時候,宋蠻神氣得很。

“既然只是做夢,那你為何說九百年前她也在?”

“夢境畫境有什麽區別?不都是另一個世界嗎?”歸山笑他,“你沒注意到她而已,潛意識會讓你忽視理解不了的細節。”

“九百年前你放我離開是因為你看見了她,你知道她是接引人。只有活在畫裏的人才會有,因為你要維持秩序,畫上的人只能在正确的時間醒來,若是偏離軌道就會有接引人重新将他封入畫中。所以你知道我一定會回來,是不是?”

歸山毫不避諱:“是。”

陸清野沒想到他承認得這麽快。

“不過我要糾正一些內容,你和畫上的其他人不一樣,你是個意外。當初沉睡,我把你放在酒樓雅閣的屏風後面,現實世界沒法從畫上看見你,所以你什麽時候蘇醒對畫裏的世界沒大影響,但相對的這個影響就反噬到了你自己身上。”

歸山說得口幹,喝了一口茶繼續:“戲劇性的是,這個影響竟是讓你不老不死。夠意思。”

陸清野心中一動,有了猜測:“如果我想變回普通人,是不是只要走上正常軌道就可以?”

歸山慢慢點頭,肯定他的猜測:“沒錯,回到正常軌道,在正确的時間蘇醒,連着你的接引人也要換回去。”

聽到這話,陸清野警惕起來:“什麽意思?”

“換句話說,宋蠻不會再夢見你,會忘了你,而你也不會再遇見她,包括這一百年來你認識的所有人,你都不會再記得。在正常的軌道上,你不會提前醒來,你只知道這世上有一個陸家,有一個陸阿澗是你的接引人。”

“究竟是什麽原因,讓宋蠻被牽扯進來?”

這話倒難住歸山了:“說實話,我也在思考這個事。”

陸阿澗憋不住說話:“因為你喜歡她呗!”

歸山笑起來:“想當年我見陸清野那沉悶的哥哥時,是怎麽也想不到他會有阿澗這樣的後代的。”

歸山說的話,他須得仔細斟酌。這個代價太大了,他付不起。

陸清野還在沉吟,歸山已去了裏屋,返回時手上拿着一個簽筒。

“不如你抽個簽算一卦吧,我這個簽很是有些不同。”

阿澗來了興趣,嚷着要算,她搖出一支簽,竟是一片空白。

歸山彎腰拾簽,拿起來的一瞬,簽上浮現出一行字,歸山戲谑道:“無他,簽上說要你少吃多睡。”

阿澗氣急,将簽筒遞給陸清野。

陸清野默默接過,他的信仰不在佛道之上。可歸山讓他抽簽時他心裏竟意外的有些期許,或許還有法子也說不定。

啪嗒。

掉了只簽。

歸山撿起來看了一眼。他猶豫了一下,給他如實複述:“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是《金剛經》。”

因緣而生,無常變化,皆是夢境。

不過是虛幻罷了。

“你讓我再考慮一段時間。”陸清野向歸山輕輕吐出一句話,“還有,雲根石不在我身上,我找不見它。”

歸山聞言搖頭:“它一直在你身邊。”

下了山,阿澗正要邁步回到現實世界,陸清野拉住她:“進來之前的問題,你先給我交代,真以為我看不出?”

“就是……”阿澗心一橫,索性都交代了,“我認識他,在認識你之前。”

“徐宴文主動接近我,與你有關系?”

阿澗一聽急忙搖頭:“這我不知道,我從沒和他提過你。”

陸清野只留下一句話:“你要真和他在一起,我也不擔心。”

說完轉身離開。

陸阿澗深呼吸,急忙跟上。

回到酒店,徐宴文還在大廳等她,周圍進出的人都不由得多看他一眼。

這就是首席的魅力。

陸清野把阿澗交給徐宴文,心情複雜,仿似嫁女兒一般。徐宴文向他一挑眉,摟過阿澗的肩,轉身離開。

背過他,徐宴文臉上的輕松消失不見,直待到走出一段距離,才低聲問阿澗:“怎麽樣?”

阿澗回他:“我瞎編了一段話,他沒起疑。”

徐宴文看一眼黑沉沉的夜幕,道:“有些事,他不知道為好。”

陸清野望着他們離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一大早陸清野和宋蠻啓程回京,徐宴文好不容易休假,同阿澗留在敦煌還要游覽一段時間。

宋蠻心思在歸山的郵件上,一晚上沒睡好,上了飛機困意止不住,她沉沉睡過去。

久違的夢回來了,最關鍵的一環,少年在北宋最後的日子。

自1120年,少年從歸山的畫中世界出來後,他再也沒見過他。

那場如夢一般的遭遇好像從未存在過,只是從這世上消失的同伴,那個由歸山假扮的同鄉,一直提醒他,這一切都是真的。

少年又變成孤身一個人了。

他科舉入仕,周旋于朝堂。他憂心忡忡,這朝局的走向與歸山的預言分毫不差,他甚至理不出頭緒,眼睜睜看着他的國走向既定的結局。

長此以往,心病難醫,竟是直接垮掉了身子。

消息傳到平江陸家,急壞了長輩,他的兄長擔憂趕來。少年還是第一次看到這個木讷沉着,不擅表達情感的哥哥,露出如此焦急的表情。

第 30 章

他一路風塵仆仆,嫌水路太慢,況且如今冬季越來越漫長,河流解凍越來越晚,他棄了船從江南平江取陸路而來,不知跑壞了多少匹馬。

到了汴京,連口水也顧不上喝,沖進他的卧房,看到的已經是弟弟骨瘦嶙峋的病體了。

少年雙頰深凹進去,面色發黃,手上盡是可怖的青筋。惟有一雙眼睛,亮光不減。

他的兄長大跨步走上前,握住他咯人的手,心痛到無法呼吸,額頭上冒出大顆汗水,責他:“你這是何苦?”

“有勞兄長前來看我。身為大宋子民,這本就是我該做的。”少年突然咳嗽,大口大口的鮮血從嘴裏冒出來。

少年的兄長趕忙從懷裏掏出手帕,揩幹流到脖子衣領下的血。他這個弟弟從小最愛幹淨,怎麽就變得如此狼狽了呢?

“可是你成功了嗎?做着徒勞無功的事,現如今還白搭了性命!若不是陸家在汴京的遠房親戚無意中得知你的境遇,只怕我們都被你蒙在鼓裏,任你一個人自生自滅,客死異鄉嗎?”

兄長痛心,小時候弟弟調皮,四處搗蛋,可頭腦卻是一等一的聰穎,早年識字,通讀五經,整個平江再找不到比他更聰明的小孩。

他雖性格木讷,也是對這個弟弟處處疼愛,有吃食第一個給他,有好看舒服的衣料他也不搶。當初讓他一個人上汴京游學時,是多麽恣意張揚的少年郎啊!

少年按下眸光裏的情緒,只說:“我對不起父親、母親還有兄長,我只悔我這身子撐不到最後。”

“你沒有對不起我們,你對不起你自己!兄長這就帶你回平江,回去家裏,你一定能好起來的。相信兄長,相信兄長。”少年偏頭看着他,虛弱地笑着。

他的兄長已經開始語無倫次,少年費力擡起手,扯着兄長的衣角湊到他臉上,他想給兄長擦眼淚,手卻止不住顫抖。

“弟弟還是第一次,見到阿兄哭。弟弟的衣服髒,不如你的幹淨,阿兄把頭低下些,弟弟夠不着。”他叫自己阿兄,像小時候追着他帶他去街上游玩一樣,喊他阿兄。

他的兄長從床沿滑下去坐在地上,把頭靠在少年的床榻,嗚咽着看他。他的衣服哪裏幹淨,一路北上,衣服又是汗又是土。只不過是自弟弟病後,無人照顧,他一個人倒在榻上,連衣服都沒人幫他換,沒人幫他換啊!

宋蠻在一旁看得心裏難受。

“阿兄,抱歉。弟弟怕是回不去了。”

少年盯着房梁,枯瘦的眼眶中泛出亮晶晶的水光,他的眼珠艱難地轉動,漸漸轉到宋蠻的位置,他笑自己,怎地竟看到個美麗的女子站在他的屋子裏呢。他陸清野潔身自好二十三年,沒想到臨死前潛意識裏想的居然是這般旖旎之事。

宋蠻和他目光相接,那個眼神像是看到自己了。她吃了一驚,不由上前一步。只她知道,少年不會死,他會在八百年後又出現。

少年看着宋蠻,好像不是幻覺。

“阿兄,屋內可是有一女子?”

少年的兄長環視四周,四下無人,他知道弟弟這怕是時日無多了。他把臉貼到少年的手背上,一雙淚眼無聲地看着弟弟。

如同天光乍裂,宋蠻在某個時刻好似捉住了少年的面貌,那模糊的面容突然清晰了一瞬間,她沒有看清。

她醒了,還在飛機上,陸清野坐在身旁。她摸了摸臉,指尖所觸是濕潤的,不知是汗還是淚。

陸清野在假寐,他找回了久違的記憶。九百年前,行将就木之際,他看到了宋蠻。不會有錯,他分明記得她的眉眼,那麽漂亮的姑娘,看過一眼就不會忘。

只是他曾經以為那不過是臨死前的幻覺,是他的回光返照。沉睡之後,即忘得幹幹淨淨。

簡易蹲守在宋蠻的卧室等她回來。

屋內沒開燈,宋蠻猝不及防被她吓了一跳。

簡易撲上來,大力抱住宋蠻,狠狠地拍着她的背,大笑:“我們宋宋終于嫁出去了!”

宋蠻被她拍得吐不出氣。

“請客!必須請客!”

“請客是可以的,不過你得幫我個忙。”宋蠻掙開她,小聲補充,“不能叫他知道。”

都是秋季,北京和敦煌差距卻不小。北京還留有一絲秋後老虎的熱度,蚊蟲也未消失幹淨,這種天,穿多了熱,穿少了冷,尤其有北方的風一吹,更是叫人不知穿什麽好。

法國梧桐樹還綠着,絲毫沒有入秋的跡象。樹梢上的小葉子在風裏打着旋落下來,灰塵都是亮晶晶的。

A大的新生剛入校不久,有了新鮮血脈,一切都充滿了希望。

今天有學院開設的考古學專業課。本來是陸清野的課,只是他出差頻繁,前兩周的課由別的老師代上。所以開學第三周,大一新生們才正式迎來了第一節本校男神的課。

所有人都很興奮,早在開學之前,他們已經聽聞了陸教授是如何如何的受歡迎。

教室滿滿當當全是人,這其中有別的專業來蹭課的學生,也有湊熱鬧的研究生。

以及宋蠻。

宋蠻和簡易坐在最後一排,拿了兩本專業書擋住臉。簡易搶回書:“擋什麽擋,又沒人認識你。”

“不是,我這不是擋皺紋嗎,比不過這些十七八歲的小朋友年輕。”宋蠻用氣聲回她。

信你個鬼,簡易白她。

快上課了,所有人都盯着前面的門,盼望男神早點過來。宋蠻也翹首以待。

他們這間是階梯教室,開了四扇門,講臺左右兩扇,教室後面兩扇。許多學生都喜歡從教室後門進來,這樣不容易引起注意。

誰也沒想到,陸清野是從後面的門進來的。他抱着書,進門的時候頓了頓,一眼發現坐在後門旁邊探頭探腦的宋蠻。

宋蠻坐的位置靠着走道,他壓下步子走過去,在她左前方略停了幾秒。宋蠻注意到身旁站了個人,擡頭,猝不及防撞進他的眼底。

陸清野今天很是不同,他又戴上了細框眼鏡,穿着休閑随意,和她第一次在國博見他的打扮風格差不多。

宋蠻瞧見他眼裏的笑意,而後他不停留,往講臺走去。

斯文敗類。

宋蠻忍不住把頭埋在臂彎。

他一路過去,教室的騷動像一波水浪,層層向前延伸,然後整個教室開始竊竊私語,聲音越來越大。

陸清野站在講臺上,扶一扶鏡框,并不說話。很快,教室便安靜下來,鴉雀無聲。

“各位同學們,歡迎你們選擇考古這門專業。當然,在座也不全是我們考古系的……”陸清野掃了一眼整個教室。教室很大,考古系新生全部到齊也不過一半空間,而現在坐滿了人。

“我也歡迎你們旁聽。”

他撐在講臺上的手收回來,站在學生面前,身姿挺拔。

“中國考古學之父,李濟先生。考古系的新生們想必會對這位考古界前輩有所耳聞。他對中國考古界的影響不亞于第一顆□□爆炸,是他開啓了中國現代考古的歷史大幕。他曾說‘以考古家眼光看中國,遍地皆黃金,可惜沒有人會撿。’所以同學們,考古學是什麽,它是讓死去的東西活起來,讓它們開口說話,讓它們向我們講述中國這塊土地兩百萬年的歷史。”

陸清野說話語氣平淡,沒有起伏,也聽不出情緒,像在敘述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偏偏就是這樣,卻把在場所有人都震住了。

“我們用考古文物來正史、證史、補史。”他在黑板上寫下這六個字,“考古的作用在于此,所謂對其本國以往歷史略有所知者,尤必附随有一種對其本國以往歷史之溫情與敬意。我希望大家都去了解我們的歷史,求真求實,如此,國家乃有發展之希望。”

沒有人說話,學生們的視線都落在他身上。

“問大家一個問題,你們覺得興趣重要嗎?不是考古系的也可以答。”

在場學生紛紛點頭。

“沒錯,興趣重要,但不是最重要。”他走回講臺邊,“如果不能啓發理想,便再怎麽談興趣,也走不遠。”

“都是老生常談的問題了,但我每年都會講一遍。”陸清野笑着打開講義,正式開始講課。

陸教授的笑了,暴擊!絕對的暴擊!陸教授是個禍水。

下了課,學生們都不走,圍着陸禍水請教問題。

宋蠻看着這群萬分積極的小朋友,低聲問簡易:“你們學校的人都是這麽瘋狂熱愛學習的嗎?”

簡易被宋蠻拉着不讓走,她一臉無奈,也不看看上課的是誰。

後面兩節在這間教室上課的學生陸續趕來,陸清野看着時間,不能再繼續下去,開口說:“好了同學們,還有問題下節課再問,也可以發我郵箱。你們師娘還在等我,老師先走了。”

啥?師娘?

他們看着陸教授往後門走去,後排有個漂亮姐姐在等他,陸教授拉過她的手離開教室。

惹,師娘姐姐好漂亮。到底該粉陸教授還是粉師娘姐姐呢,撓頭。

第 31 章

陸清野帶她去了辦公室,她注意到陸清野取下眼鏡放到桌上。

“不是遠視嗎?怎麽上課也戴着。”

陸清野揉着鼻梁,瞥她:“看着正經。”

眼鏡能夠壓下陸清野眼中的淩厲野性,在學生們看來顯得溫潤謙和。

可宋蠻覺得戴上眼鏡的陸清野像個斯文敗類,本身就是既溫柔,又有些攻擊性的長相,戴上眼鏡立刻充滿了濃郁的書卷氣,更加讓人移不開目光,是讀書人的性感。

她看他放在桌上的眼鏡,神不知鬼不覺悄悄藏了來,回家路上他沒發現。

簡易最近經常不在家,陸清野不習慣吃外面的東西,自從他搬來後,宋蠻似乎有很久沒做過飯,簡易不在的時候她都在陸清野家蹭吃蹭喝。

今晚也不例外。

吃飯的時候宋蠻一直打量陸清野,搞得陸清野一臉的莫名其妙。

他伸手敲她額頭:“專心。”沒用,她還是時不時瞄他一眼。

直到吃完飯,收拾了碗筷,宋蠻在客廳叫他過來,他看見她乖乖坐在沙發上,湊過去問卻又沒什麽事。

宋蠻手背在身後叫住他:“陸清野,你低頭。”他俯身。

“閉眼。”他閉眼,似乎有所察覺,嘴角噙着笑。

鼻梁和耳骨上多了樣冰涼的東西,是他的眼鏡。

他聽見宋蠻輕輕的笑。

然後嘴唇上傳來柔軟的觸感,宋蠻輕輕地觸碰着他的唇,若即若離,如同小貓撓着他的心。

陸清野伸手抱住她,一個翻身,他已坐在沙發上,宋蠻被他圈在懷裏。她摟住他的脖子,胸腹緊緊貼着他。他開始長驅直入,宋蠻呼吸不過來。

其間他的嘴唇離開了一小會兒,她想喘息,陸清野卻不給她機會,又覆上來,弄得滿室旖旎。

她的意識已開始模糊,脖子後面是他的手,耳垂被他食指逗弄着。良久,他放開她,啞聲說:“下次還要這麽做。”宋蠻埋在他肩窩裏,不敢看他。

陸清野取下眼鏡,神情倦懶,眼底含情。完全沒了白天上課時的正經。

宋蠻起身就走,不敢再待下去,再不走該亂套了。

剛要站起來,陸清野一只手伸到她的小腿膝蓋彎,把她抄抱到腿上,下巴揉抵着她的額頭,就這麽靜靜坐着。

讓我再抱一會兒,我怕有一天會忘了你。

窗外華燈初上,燈亮如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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