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失眠

失眠

當意識到盛彥澤的手放在自己耳垂上，甚至還輕輕捏了捏的時候，蔚燦頓時睡意全無。

甚至差點從床上跳起來。

他擡起手迅速捂住自己的耳朵，轉過身看着盛彥澤，眼睛瞪得溜圓。

盛彥澤被蔚燦的舉動驚得一愣，看看自己的掌心，有些疑惑地望向他：“我力氣太重了？”

蔚燦腦子不轉了：“不是，你，我，耳朵。”

盛彥澤揚眉：“耳朵敏感？”

蔚燦：“！”

為什麽師兄能用如此坦然的表情問出這個問題？

他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好在盛彥澤也沒想等他真的說什麽。

“過來。”盛彥澤對他揚了揚手裏的吹風機，“吹好了睡覺。”

仿佛他剛剛做的動作、說的話平平無奇。

啊，過分。

這是直男的底氣嗎？

蔚燦咬牙。

他也擺出一副毫不在意的表情：“已經吹幹了，直接睡吧。”

盛彥澤：“是嗎？我看看。”

說着就抓着蔚燦的胳膊，把他拉到自己身前。

吹風機放在一邊，自蔚燦發頂抓了一縷頭發，從發根到發梢一寸寸摸過去。

明明頭發裏沒有血管也沒有神經。

蔚燦卻感覺自己的頭發像是長出了神經元一樣，向大腦皮層傳遞信號。

就在他快忍不住，要一把推開盛彥澤的時候，對方收回了手。

盛彥澤：“确實幹了。”

蔚燦垂着眼小聲嘟哝：“騙你做什麽。”

他從床上把吹風機撈起來，迅速跑路：“我收一下東西。”

蔚燦整理好自己的表情和心情，回到卧室。

這時盛彥澤半坐着靠在床頭，拎着手機在打字。

聽到動靜，他擡頭看了蔚燦一眼，解釋道：“跟思源他們說一聲晚上不回去了。”

他在宿舍群裏打字：今天不回了。

盛彥澤寝室裏的人似乎對盛彥澤外宿不歸沒什麽特殊反應。

慎獨打了個句號表示自己已知。

展鵬程則是叮囑盛彥澤明天有時間的時候幫他看一下作業。

祁思源算是回應最積極的了。

他先發了個表情包，然後在群裏直接發語音：“老盛你那兼職又要通宵啊？”

盛彥澤直接點了播放，他手機音量不算大也不算小，兩人同在一個房間，蔚燦聽覺敏銳，倒是全聽見了。

蔚燦：？

配音工作要經常通宵嗎？

看祁思源這個意思，盛彥澤不止一次因為配音在錄音棚裏熬夜，回不去寝室啊。

盛彥澤懶懶地也回了個語音：“今天不是，跟人吃飯稍微喝了點，就不回了，直接在蔚燦這邊住一晚。”

祁思源大驚小怪的聲音從群裏面傳出來：“你在學弟家？！”

盛彥澤沒發語音，只回了個“嗯”，就把手機放下，招呼蔚燦趕快上床睡覺。

祁思源在群裏用語音追問。

“你跟人吃飯為啥去學弟那了啊？”

“學弟不住寝室嗎？！你怎麽知道學弟住哪的？”

“哦，我想起來了！你是跟學弟吃飯去了。你那酒量我知道，怎麽，是學弟喝多了嗎？”

“喂，喂？老盛？”

沒人回應他。

慎獨合上書，看了手機群聊一眼，若有所思。

而此時，盛彥澤和蔚燦已經躺在床上。

頂燈熄滅，室內一片昏暗，只能隐約看到一些家具的輪廓。

蔚燦仰躺着，緊緊閉着眼睛。

平時他睡眠質量不算好也不算壞，躺在床上很快就能睡着。

今天不同，身邊多了一個人，而且這人又不是普通的同學或者朋友。

蔚燦數羊數到裝滿一個農場也等不來半點睡意。

身旁那人呼吸逐漸變沉，完全沒有認床的毛病，很快就陷入夢鄉。

蔚燦自己在這邊努力半天也沒有任何成效，倒是聆聽了盛彥澤逐漸入睡的全過程。

旁邊這人睡着之後也非常規矩，幾乎是一動不動。像是經歷了宮廷禮儀訓練一樣，板板正正地仰躺着，哪怕喝了些酒，也沒有因為酒精作用影響而打鼾。

蔚燦躺得關節都僵硬了，終于還是忍不住翻了個身，面對盛彥澤。

他小心翼翼地擡起一只手，往盛彥澤那邊伸過去，距離對方的臉頰差不多兩三厘米時停了下來。

轉了個彎，去抓盛彥澤鋪灑在枕頭上的長發，卷了一卷，纏繞在指尖。

師兄的發質真的很好，柔順如絲緞。

淡淡的荔枝香氣還存留在發絲間，聞起來很舒服。

讓你亂rua我的頭發，我也要rua回來！

蔚燦用有來有往的理由在心裏說服了自己。

反正師兄都睡着了，也不算打擾。

用發梢搔了搔自己的鼻子。

哈哈哈，像一只小刷子。

玩了一會兒盛彥澤長發的發梢，蔚燦剛準備放下，就聽到盛彥澤發出一聲呓語。

吓得他慌忙撒開手。

連呼吸都屏住了。

保持雕塑狀态等了數十秒。

确認盛彥澤那邊沒有其他動靜，蔚燦緊繃的神經和肌肉才一同放松下來。

就在他慶幸沒被盛彥澤發現的時候。

那邊黑暗的輪廓微動，傳來盛彥澤略有些含糊的聲音：“睡不着嗎？”

蔚燦不敢說話，甚至再次下意識地屏住呼吸。

盛彥澤輕笑道：“這麽晚了，練閉氣呢？”

聲音清晰了不少，顯然，他從剛剛的朦胧睡意狀态已經逐漸醒轉。

蔚燦演不下去了，只能清了清嗓子，有些郁悶地應了聲：“嗯。”

身子下面的床墊輕微震動，他看到原本平躺的盛彥澤轉了個身，變成面對着他。

“睡不着怎麽辦呢？”盛彥澤說話聲極輕，作為一個剛被吵醒的人，反而是害怕把他吵醒一樣，壓着嗓子說話。

這種竊竊私語的感覺，好像在同他說什麽秘密一樣。

蔚燦也緩過神，放松下來，面對着盛彥澤，頭枕在自己的肘彎，說話也輕輕的：“聽睡前故事助眠？”

他本想開個玩笑，但剛剛的緊張情緒還沒松懈，句尾拐了個彎，像是在反問。

玩笑就顯得有些心虛。

盛彥澤去摸自己的手機：“那我找找。”

蔚燦一把抓住對方的手腕：“诶，我開玩笑呢。”

他也只是随口說說，沒想到盛彥澤還真打算給他講。

如果真的聽了，恐怕才更睡不着吧。

蔚燦沒怎麽用力，止住盛彥澤拿手機的動作就又把手迅速收了回來。

盛彥澤沒堅持，問他：“家裏有牛奶嗎？”

蔚燦眨眨眼：“嗯？有啊。你要喝？”

蔚燦不會做飯，但家裏有一個大冰箱。裏面存着一些雜七雜八的水果，還有滿滿三層礦泉水。

當然也常備着牛奶和酸奶。

有時候他沒在學校食堂吃晚飯，就回家喝點牛奶吃點水果解決晚餐。

從冰箱裏把一桶牛奶拎出來，盛彥澤已經等在他旁邊，順手把桶接過去。

“回屋吧，我熱下牛奶等會兒給你拿過去。”

蔚燦本來還想掙紮推拒一下，盛彥澤一個極有說服力的眼神，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已經又回到卧室床上了。

沒多久，盛彥澤回了卧室。

“給，喝了好休息。”

蔚燦蹭到床邊，接過盛彥澤遞過來的玻璃杯。

杯壁是暖暖的狀态，并不燙手，喝之前他還是下意識地吹了吹。

盛彥澤說明道：“我試過，溫度剛好。牛奶沒有煮沸，只是溫了一下，煮沸的話會破壞營養。”

蔚燦擡眼，看了盛彥澤一眼，又把眼眸垂下，咕咚咚地一口氣把牛奶都喝完了。

他倒是想慢慢地喝，只是時間很晚了，他不想再耽誤盛彥澤休息時間，更何況他晚上還喝了不少酒。

诶，喝酒是不是也應該喝點牛奶緩解一下啊。

等蔚燦想起來這碼事，自己杯子已經空空如也。

還被盛彥澤很自然地接過去，他面帶滿意的笑容：“你去漱個口吧，杯子我洗。”

盛彥澤大多數時間都是溫和的，但他的話對于蔚燦來說，有一種無法拒絕的魔力。

他在衛生間洗漱完畢，盛彥澤那邊也洗好了杯子。

再度躺在床上，蔚燦感覺自己胃裏暖暖的，原本緊張的心情也平靜了不少。

盛彥澤問：“現在有困意了麽？”

他的聲音慢悠悠地從旁邊傳來，蔚燦能聽出他的倦意。

即使是困極了，盛彥澤也撐着先确認他的情況，這比剛剛的牛奶不知暖了多少倍。

蔚燦一只手枕在臉頰下方：“困啦。”

他的話像是一道指令，盛彥澤得到肯定的答案，回應的聲音也變得含糊綿長，幾近耳語：“那……就好……睡吧……”

就着盛彥澤暖暖的話和那杯牛奶，蔚燦很快也睡着了。

當晚他睡得特別好。

叫醒蔚燦的是一股香氣。

飄浮在空氣中的米香像是定位到他的位置一樣，環繞在他身周，呼吸間都是好吃的味道。

他恍惚間睜眼，摸出手機看了一眼，還沒到他平時起床時間。在起床和進食的念頭中打了幾架，最後還是回籠覺取得勝利，他翻了個身，又把自己埋回暖和的被子裏。

一陣腳步聲來到床前。

他能感覺到自己頭頂的呆毛被撥了撥，有人在床邊問他“幾點起”。

“再五分鐘。”蔚燦眼睛也沒睜，從被子裏伸出一根手指。

有人點了點他的食指，問：“這不是‘一’嗎？”

蔚燦嘟哝着撒嬌：“嗯~再讓我睡五分鐘嘛。媽媽。”

那個聲音略帶了一絲疑惑：“嗯？”

尤瑸女士的聲音好像沒這麽沉。

蔚燦艱難地睜開眼睛，和封印住自己的被子搏鬥一番，從裏面露出一雙眯成一條縫的眼睛。

遮光窗簾已經拉開，一道高大的人影擋在床和窗戶之間，攔截了一部分光線。

蔚燦揉了揉眼睛，努力睜開。

那道人影矮身蹲下。

盛彥澤的俊臉在他面前放大。

對方一只手撐着自己的臉，另一只手捏了捏他的臉：“剛是在叫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