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平衡

平衡

大年初一沈晴睡了半上午，倒不是她貪睡，原因是昨晚她被沈文軒喊起來解手機的密碼鎖，她睡得正香，被他突然叫起難免有些脾氣，給沈文軒上了一堂“思想道德課”，她再躺回床上，翻來覆去卻怎麽也睡不着。

閉上眼強迫自己入睡，效果反而适得其反。

索性她打開手機浏覽起了動态，大概是大家踩着零點這個時間，動态往下越滑越多，沈晴碰到較熟的朋友動态，會在下面的評論區說一句【新年快樂】。

沈晴是迷迷糊糊睡着的，中間江海蓉又喊她一次，是淩晨四點多，沈晴人雖起了，可魂還在床上，用完早飯，倒在床上又睡着了，一覺到中午十點。

家裏沒有人，沈晴洗漱完，找了點吃的，去沈文軒房裏，發現他還在睡。

沈晴将零食湊到沈文軒鼻前，叫他起床。

或許是因為沈文軒沒吃早飯，也或許是因為他睡飽了，這次喊了一聲就睜開了眼睛，比往常少費了很多心思。

沈晴給沈文軒找了點早上剩的餃子，随便吃了點，兩個人窩在家裏打鬧玩耍了一會，江海蓉回來了。

“餓了沒。”

江海蓉手裏拎着幾袋水果，放在桌子上，沈文軒迫不及待的想去拿。

“餐廳桌子上有水果，這個不要動，明天去你姥娘家要帶的。”

沈文軒讪讪的将手伸回，走到江海蓉身邊。

“我餓了。”

看沈文軒撒嬌，沈晴送她了個白眼。

“我這就去做飯，別再吃零食了。”

沈文軒點了點頭，江海蓉滿意的走進廚房。

只有沈晴知道，沈文軒剛才吃了多少零食，最後吃的家裏沒有喜歡的，還出去買了一次。

正月初二，是新年後開始走親戚串門的第一天，沈晴一家會在這一天去姥娘家，衆多親戚沈晴也只走姥娘家的親戚，別的輪不上她去。

去超市買了些禮品，酒水，再加上昨天買的水果，塞了滿滿一後備箱。

沈晴一家到時，表姐一家，小姨一家都在院子裏閑聊，好像每一年都是如此，只有他們家姍姍來遲。

表姐在上大二，她年前就和沈晴發過消息，讓沈晴來玩，但一直沒機會來，一拖拖到了現在。

長輩們聊這一年的工作與瑣事，沈晴跟着表姐到裏屋聊天。

姥娘早将水果洗好擺好，還有很多堅果零食。

小姨家的妹妹五六歲，坐在椅子上不停地吃吃吃，甚是可愛。

長輩進屋，挨個發壓歲錢。

沈晴和江涵秋擺手拒絕，表示長大了，壓歲錢可以免了。

可長輩們卻說只要還沒工作就都是小孩子，就能享有拿壓歲錢的權利。

耐不住熱情，她們倆在推搡中收下了紅包。

“仙雲，高二學習累不累。”

“有點。”

江涵秋嘆了聲氣。

沈晴看她：“怎麽了，你看着有點疲憊。”

江涵秋彎嘴笑起，像在證明她的狀态很好。

“下半年要實習了，以前從沒覺得時間過得這樣快。”

時間無情，推着人往前走。

“實習多好，自由自在的。”

江涵秋看着沈晴一臉向往無畏的表情，不禁失笑。

沈晴看着她的笑，終于感覺出她是發自內心開心的了。

“姐，我不信沒人追你。”

表姐長的好看，沈晴有時候都覺得表姐像仙女一樣，動人心魄，更別提男生了。

江涵秋斂下笑容，搖了搖頭，不再掩飾：“可那些都不是我喜歡的。”

沈晴斷定，表姐有故事。

正在沈晴想繼續追問下去時，小姨進來了，招呼着她倆出去吃飯。

到嘴邊的話被沈晴硬生生吞了下去，這個疑惑埋入內心深處，一直到沈晴上大學時才再被提起，有了答案。

放假在家的日子總是飛快，不知不覺到了元宵節。

返校日期是正月十六，元宵節當天，沈晴去附近超市置辦了些開學後要用的物品，路過街上時也聽有很多人讨論今年沒人組織買煙花，肯定沒有往年熱鬧。

沈晴本也想，無論今年多熱鬧，她都不出去看了，只在院裏淺淺欣賞便可以了。

明天要早起，沈晴用過晚飯，在院子裏站了一會，寒氣襲人，她耐不住天氣的驟降，早早鑽進了被窩。

十六一早，沈晴被鬧鈴喊醒，沒在床上墨跡，把自己收拾好，将一些必需品和重要的物件裝進小背包裏，稍一停，江海蓉做好早飯，沈晴和沈林國吃完，江海蓉又說了幾句每次返校都會說的話，才放沈晴走。

晚上寒氣太重，車窗玻璃布滿了霜，車內的寒冷不亞于車外，暖氣開了好一會四肢才能伸展，一想到要回那個冷冰冰的宿舍，沈晴有些郁悶。

或是在家自由自在，懶散慣了，讓她短暫的忘記了她即将要升高三的這一事實。

開學，意味着要面對一切的時候到了。

沈晴到的早，校園裏只有幾個身影，沈林國把沈晴的行李被褥放在宿舍門口，便匆匆回去工作。

沈晴将東西放好，床鋪好，坐在床上無聊神游，楊月發來消息說到學校得中午了，沈晴還等着她一起去步行街。

宿舍裏的人一個一個的返回，嘴裏都埋怨着怎麽感覺剛放假，就已經開學了。

沈晴也深有此感。

趙青田将從家裏帶的面葉分給大家吃，很自然的往沈晴面前遞，像是沒有那些争吵和隔閡。

校園時代的小女生就是這樣，愛也匆匆，恨也匆匆。

沈晴也不是事多的人，別人只要主動給臺階，她一般都會給面子，順着下來。

可趙青田是觸碰到她底線的人，她不可能輕易介懷，但成雙成對的眼睛關注的她們的一舉一動，沈晴不好說什麽，她這時候做出任何不理智的事，都會顯得是她挑起事端。

沈晴沒拂了趙青田的熱情，從袋子裏拿了兩片後說了聲謝謝。

趙青田看沈晴的表現很和善，順着又說：“以前的事都過去了，誰都別提了。”

沈晴攥着手心的碎掉的面葉，心想：明明是你自己舊事重提，這事在你心裏就從沒過去。

但沈晴懶得再糾結這事，她們兩個，能在好好同一片屋檐下生活便是沈晴的最低要求。

沈晴想，趙青田心裏可能沒什麽壞心思，可她的嘴，實在不能為她争光。

楊月收拾好東西來喊沈晴，沈晴拿起呢子大衣穿上，走出宿舍。

“沈晴，新買的衣服啊。”

沈晴低頭看了看這件灰白色的呢子大衣，點頭說是。

“你穿着真好看，別人都穿不出來這種感覺。”

楊月話說的誇張了些，但也有理有據。

沈晴個子高，能撐起這件長度到小腿的衣服，再加上她皮膚白皙，就算不化妝，也能駕馭這件衣服。

毫無燙染的長發披在身後随風揚起，給這件衣服增加了幾分風情。

說來也巧，沈晴去商店買衣服時，逛了好幾家，都沒有合心意的，最後路過這家，沈晴已經逛累了，不打算進去看，還是江海蓉勸着說進去看看，沈晴一眼看見了這件，試了試，也很合身，就買下了。

“沈晴，我很好奇，怎麽沒人追你。”

沈晴聳了聳肩，略開玩笑的說：“我也好奇。”

可能和她平時性格有關系，因為她和那些男生都處成了哥們，不熟的，也不敢來招惹她。

到了步行街，陪楊月買了雙運動鞋，剛從家裏回來，沈晴看那些吃的玩的都興致缺缺，又玩了會，便返了校。

在學校門口，她們碰見了許久未見的丁雪，她正從車上下來，應該是剛從家裏回來。

丁雪還是在一部，高二九班，為數不多的實驗班。

她剪短了頭發，比以前高一時胖了些，沈晴喊住了正在往前走的丁雪。

“剛回來嗎？”

“是啊，”丁雪看楊月手裏提着東西，問：“你們出去買東西了。”

楊月：“買了雙鞋。”

她們并排走着，好似回到高一時，可物是人非。

“沈晴，梁和風上次和我說你瘦了，我還想你本來就不胖，能多瘦，今天一見，确實瘦了。”

“哪裏，過年胖了好多。”

沈晴木木的回她，心無旁骛的琢磨丁雪剛剛說的那句話。

所以丁雪他們經常聯系嗎？

還聊她什麽了。

“梁和風在你面前肯定說了我很多壞話吧。”沈晴佯裝開玩笑道。

“哪能啊，再說，我們也沒怎麽聊過天。”

丁雪話中透着真誠，倒放大了沈晴內心的龃龉。

像被看透了心思，沈晴幹笑了一聲。

到了宿舍與教學樓的分叉口，丁雪轉身對她們說：“班主任要求下午上課，我得先回教室了。”

沈晴點點頭，實驗班的制度和普通班級有些不一樣，他們有自己的時間表和課程安排，比普通班抓得緊些。

沈晴看着丁雪漸行漸遠的背影，有些懊惱，也有些羞愧。

新的一年開始，學習任務也更加重了。

班主任到班級先是總結了上半學期的不足，又對剩下這半學期以及高三做了展望。

當然，第一件事，就是将座位排了。

是按照上學期期末的成績和上次排位後開始算的量化分綜合進行排位。

說真的，沒收手機那次讓沈晴的量化分大大折損，能不能守住現在的位置，她不太确定。

班長喊着名字進去挑位置，沈晴在前十幾個，那個座位沒人。

這樣最好，不用把書搬來搬去了。

後來沈晴想起高二為數不多的開心，竟是除第一次排位不在靠窗的這個位置，剩下那些次位置她在座位表上從未動過。

新同桌陳思雨愛好各種傷感歌曲和傷痛雜志，是個明媚卻又憂郁的女生。

她的某些性格空格，與沈晴有不同程度的契合。

兩人一見如故，相處很是融洽，再加上，潘延坐在了沈晴後位，可想而知的，他們那一片想不熱鬧都難。

潘延平時對沈晴還算尊重，只敢小說小鬧，不會邁過分寸那條線。

可對陳思雨，只要他在座位上，每一刻都在想盡方法引得她的注意。

陳思雨不是鬧不起的女生，潘延找事，她也會還回去，絲毫不怯。

但兩人沒有紅過臉，有些時候，潘延把陳思雨惹惱，也會放下身段來哄好。

兩個人該怎麽樣還是怎麽樣，他說一句她回一句。

沈晴知道，一些不知名的情愫在兩人身上流轉，但兩人把這些處理的很平衡。

他們更能明白一時興起和相處投機并不是所謂的愛情。

也忌憚，因為有些事一旦說破，便不會再有現在這樣相處時的坦蕩與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