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蛏子爆炒菊花

蛏子爆炒菊花

“年年,多跟你哥學學,見面就知道叫姑姑。”何袅袅說着就開始挖坑種菊花苗。

何年歸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在兩個人之間,感覺到了微微的火藥味。哥哥是兒科醫生,平時都是一副很溫和的樣子啊。

見何袅袅不搭理自己,何時歸瞥了一旁的何年歸,有點不滿地問:“你在這兒幹什麽?”

“我幫袅袅搭大棚啊。都幹了一天了,腰酸背痛的。”何年歸說着抻了抻腰肢。

“別在這兒待着了,回家吧。”何時歸說着往回走,似乎覺得剛剛說的話有點重了,哥哥的慈愛又湧上來,補了一句:“我給你帶了好吃的。”

“不了,我要幫袅袅種完花再走。她晚上還要請我吃飯呢。”何時歸說。

何時歸回頭用那冷冽的眼神瞥何年歸,何年歸早已進了大棚,沒了影子。何時歸搖了搖頭,轉身走了。

……

為了報答何年歸幫自己建大棚,何袅袅去買了一大堆菜。何袅袅學生時代,要麽爸媽做飯,要麽吃食堂。上班之後,就只顧着加班,能外賣解決的絕不自己動手。但她理論知識很豐富——在短視頻平臺上看了很多教做菜的視頻。也有不少實踐知識——跟朋友聚餐的時候,火鍋店和燒烤店,大部分時候是她來操作。

在她的認知裏,理論加實踐就等于成功了80%。

何年歸和何時歸叉手抱臂站在廚房門口,等待着他們的晚飯。可看着何袅袅抓着一根蓮藕,像是劈柴一樣亂剁的樣子,實在是入不了何年歸的眼。他一個熱愛美食的少年,任何糟蹋食物的情形他都看不下去。他把菜刀從何袅袅手裏取過來,無奈道:“你們先出去吧,菜一會兒就好。”

“說好了我請你吃的。”何袅袅有點不甘心。她平時就是這麽切的,不也蒸熟了,吃下去了?

“就當是你做的。”何年歸已經開始切蓮藕。菜刀飛快地在菜板上起起落落,“噠噠噠”的菜刀和菜板規律的撞擊聲下,厚薄均勻、形狀統一的蓮藕片像是魔術師手中的撲克一樣,“歘欻欻”的就出現在菜板上了。

“還有我帶回來的菊花哦,加蛏子肉炒着吃。”何袅袅囑咐。

“行,知道了。”何年歸的廚房聖地不希望外人幹涉,揮了揮手說:“出去等着吧。”

何袅袅和何時歸從廚房出來,倆人大眼瞪小眼,實在是有點尴尬。何袅袅假裝玩手機,在網上查,跟前男友見面應該聊些什麽不尴尬。何時歸就開口了:“你……還是跟以前一樣,很拼,很優秀。”

“你也是啊。不是都當醫生了嗎?”何袅袅放下手機說。

一個對話結束,又陷入了沉默。何時歸猶豫了一會兒,又問:“你現在還單身嗎?”

“嗯。”何袅袅點了點頭。其實何袅袅尴尬的最大的點在于,兩人分手分得很不正式。當時何袅袅說了分手,把何年歸拉黑之後,何年歸就再也沒了消息。何袅袅責任心這麽重的人,一直覺得給何時歸一個正式的交代,于是終于鼓起勇氣說:“其實我一直覺得欠了你一個正式的分手。今天既然見到了,就正式跟你講一下。”

何時歸聽到這些話有點難以置信,又驚又怒,哭笑不得,反問:“你現在跟我說的意思是,在今天之前,我們都不算分手嗎?”

何袅袅說:“你要這麽想,也可以。”

何時歸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了,像是吃進去一個撒了一半氣的氣球,那氣出也出不來,消也消不下去,就不偏不倚地塞在心口。沒想到啊沒想到,他何時歸被同一個人,甩了兩次。

何時歸還沉浸在痛苦中的時候,何袅袅手機響了,是師父楊昊打來的,來問她花苗收到沒。

“收到了,給放在快遞收發點了,我準備明天就種。”何袅袅接到熟悉人的電話很開心,獨自走到院子裏,眉飛色舞地跟師父炫耀,今天她怎麽怎麽厲害,跟搭建師傅和鄰居一起搭起了一個一畝地的大棚。

何時歸看着何袅袅,感覺她跟電話裏人說話的樣子,很像何袅袅當初的樣子,不僅活潑,還有濃濃的分享欲。他瞬間懷疑起電話裏的人來。

“而且啊,我準備把旁邊的地也包下來,看看花苗在露天環境下的生長情況。”何袅袅說。

“那我也想來看看。”師父說,“咱們實驗室研究的這幾個品類,都還沒有大面積實踐種植過。你那邊的土壤環境又那麽适合,感覺是個好機會。”

“那你來啊!我把地址發給你。高鐵快得很,只要兩個多小時。”何袅袅喜上眉梢。如果師父來的話,可食用菊花在田園種植需要注意的細枝末節以及培育的方法,他都可以就地指導何袅袅,菊花的收成和品相肯定會更好,距離打賭勝利也就更近了。

何年歸在廚房對外界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正根據何袅袅的提示,在做蛏子炒菊花。蛏子體內的髒污很多,得小心全部擠出來,用清水洗淨。何袅袅帶回來的可食用菊花又大又厚實,一個比何年歸的手掌全展開還要闊些。何袅袅保存的很好,花朵還很鮮豔,何年歸小心翼翼地把花瓣摘下來,清洗幹淨,備在一旁。

蛏子處理好後,熱鍋爆炒兩下,就可以下入菊花花瓣了。兩種食材都是很容易熟的食材,少許調味,很快就可以出鍋。

何年歸第一次做這個菜,先自己嘗了一下,爆火短時間炒過的菊花,花香味不減,配合着鮮嫩的蛏子肉,入口是一種說不出的鮮香——他對何袅袅的菊花致富工程,越來越有信心了。

何年歸算好了時間,一桌菜同時上桌,充滿期待地喊兩人來吃飯,卻看到何時歸全程板着個臉。不過這個哥哥板着臉他也不在意,看到何袅袅吃什麽都很香就很開心了。

“你這個藕片炒荷蘭豆,藕片和荷蘭豆是同時下鍋的吧?荷蘭豆炒的時間太長,都不脆了。”何時歸挑着刺。

“我覺得挺好的,你不喜歡吃可以不吃。”何袅袅反擊。何袅袅可不喜歡別人帶情緒上餐桌,對于挑三揀四的人,絕不慣着。

“我已經吃了,還不能提提意見嗎?”

“免費的晚餐,你沒資格提意見。”

“做飯的可是我弟,哥哥教育弟弟怎麽了。”

“那你還是我侄子呢,我教育一下你怎麽了。”

……

何年歸聽着兩個人争執,他們雖然話語說得嗆人,但兩個人都語氣平淡冷漠,像是擁有原子彈的兩個人,都不開火,但就是陰陽怪氣你。

“你們剛見面就吵架了?”何年歸問。

“沒有。”兩人異口同聲,依然語氣冷漠。

肯定吵架了。何年歸不了解何袅袅,但是了解何時歸,何時歸如果跟誰吵架了,就會在那人面前全程冷漠臉,然後故意找茬。

可是他們兩個人之前也沒什麽交集,為什麽會見第一面就吵架呢?不過不論什麽原因,哥哥在飯桌上欺負袅袅就是不對。何年歸幫着袅袅說:“哥哥,你說我就算了,幹嘛不讓着點袅袅?”

“她是我姑姑,怎麽不讓着我?”何時歸完全不服軟。

“年年,不要說你哥了。前任相見互看不順眼也正常。”何袅袅覺得既然已經分手了,沒必要再藏着掖着,幹脆說出來,絕了何時歸的陰陽怪氣。

何時歸聽到這話,真的閉嘴,乖乖吃飯。

何年歸聽到這話卻愣住了——前任?什麽前任?什麽意思?我是聽錯了什麽嗎?所以兩個人談過戀愛?在他不知道的時候?

何年歸“噌”一下站起來,問:“你倆什麽時候開始戀愛的?”

“八年前。”何袅袅說。

何年歸回憶起八年前,何袅袅突然回來過年——就是何年歸給何袅袅暖手那一年!他對何袅袅一見鐘情的時候,何袅袅還是他哥的女朋友!而何袅袅之前說的什麽覺得姐弟戀無所謂,其實暗指的是何時歸!虧他當初還那麽開心!

“那……你們是什麽時候分手的?”何年歸鼓起勇氣問出口。

何袅袅和何時歸都沉默了,何年歸一顆心提到嗓子眼,緊張得有點頭皮發麻。在心裏不斷喊着:“快說啊,快說啊,說你們很久很久以前就分手了啊!”

“好幾年了。”何袅袅說。

“就剛剛。”何時歸說。

兩人同時出口,截然不同的答案。何年歸要被面前的兩個人給搞瘋了。自己暗戀的人是前嫂子這件事,就讓他吃不消了,如果兩個人是剛剛才分手,那他何年歸算什麽啊?

“到底是幾年前還是剛剛?”何年歸咬着牙問出這句。心中像是有什麽崩塌了,廢墟倒塌迸發出來的力量和煙塵充斥在胸腔中,嗆得他想落淚。

“不管是什麽時候分手的,反正已經分手了。”何袅袅覺得這沒什麽好糾結的。

“時間還是很重要的!”兄弟倆一起開口。

何袅袅不理解這兩個人幹嘛一副非要追究到底的樣子,當即說:“反正随便你們定時間,對于我來說,分手了就是分手了。”

“是不是因為你愛上了你那個什麽‘師父’?”何時歸早就想問了。

何年歸已經承受不住打擊的廢墟,又突然落下一枚炸彈,“嘭”的一聲,把廢墟炸成漫天飛舞的渣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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