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秒的定義

秒的定義

鄒喻緩了很久才緩過勁來，他本以為這只是一場莫名的魂穿和一出拯救少爺的大戲。

卻從沒想到這是一場暗戀。

“我覺得陶柏水可能喜歡我。”鄒喻拍拍瓜哥駕駛座後背說。

“啊？”

瓜哥過了兩秒像才聽懂似的，他又說：“啊？？？”

“我說，我覺得陶柏水可能喜歡我。”鄒喻再次說道。

“你是從哪兒覺得出來的？”瓜哥敲了敲方向盤問道。

鄒喻說：“你別管，我只是在你面前炫耀一下。”

“我對這些沒什麽看法，祝福你們。”瓜哥又說：“不過我還是想知道，你到底是怎麽覺得出來的。”

他望了眼後視鏡，鄒喻在後面傻兮兮地抿着唇笑，瓜哥“嘶”了聲，搖搖頭沒說話，他覺得這人多少有些困糊塗了。

“困就睡會兒。”瓜哥說。

“我不睡。”鄒喻說。

瓜哥沒再說話，夜間開車要更注意安全，他現在也沒什麽想聊的。

車內靜悄悄的，鄒喻卻聽到有人在說話。

鄒喻問：“你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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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什麽都沒說啊。”瓜哥又說：“開袋餅幹遞一片給我。太困了，我得趕趕瞌睡。”

“行。”

鄒喻從旁邊座椅上提起袋子擱到腿上，他翻着看也沒看到什麽片狀的餅幹，軟面包居多。

他又朝着袋底翻了一下，這一手翻下去翻出了一張百元鈔票。

“這老爺子……”

瓜哥在前面問：“什麽老爺子？”

鄒喻撕開一袋小面包掰下一點，“張嘴吃。”

瓜哥目視前方微偏着頭，說：“塞我嘴裏！”

鄒喻探頭上前一下子給他塞進嘴裏，“慢點吃，別噎着。”

“這麽大一塊——”瓜哥在嘴裏胡亂嚼着，這一點就給他噎得不行。

“喝點水。”鄒喻擰開水瓶遞過去，瓜哥喝了口才算是順了氣兒。

鄒喻這一頓忙活完就癱在座位上發呆，外面黑不溜秋地也沒風景可看，他一個哈欠接着一個，最後幹脆擡起胳膊壓住了眼睛。

那個聲音又出現了，鄒喻靠在椅背上迷迷糊糊沒太聽清，他問道：“你到底在說什麽東西啊？說清楚點。”

“什麽說什麽東西，我嘴都沒動過。”

瓜哥又問：“你困出幻聽是不是……”

瓜哥的聲音傳進鄒喻的耳裏，他覺得聲音越來越小，小到最後跟蚊子嗡嗡聲一樣。

鄒喻最後只聽見一個不屬于瓜哥的聲音說道：“這次回去，你要怎麽做？”

鄒喻的思緒開始混亂，眼皮打起了架，可他覺得那個嗡嗡聲實在太吵，吵到根本睡不好。

鄒喻揮揮手迷迷糊糊地說：“別……吵……了。”

他這一頓亂薅沒有拍到車頂，也沒有打到窗戶上。

鄒喻實在是困了，他想好好睡一覺。

“吵什麽？”

鄒喻本來昏昏沉沉的，聽到這個聲音後立馬泛起了鼻酸。

他這真是在車上困出了幻覺，他小聲說：“瓜哥，你這聲音和陶柏水真像。”

鄒喻慢慢說完後擡起了頭，他想朝窗邊再靠靠，可能是姿勢有些別扭，他的腿現在挺酸的。

除了腿的不适以外，他的人還是暈暈乎乎的。

鄒喻想再眯一會，他下意識地做出向後靠的動作，沒想到做出這個姿勢後卻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這下他的瞌睡算是徹底清醒了，一旁的人緊張地看向他，連忙站起身将鄒喻扶了起來。

身旁的人問道：“你想什麽呢？”

閉眼到睜眼不過就幾秒的時間，這幾秒鐘卻也夠讓鄒喻再活一遍。

鄒喻活了過來，他努力辨認着這個聲音，伸出手去觸碰身邊的人。

他抓住那個人的胳膊後擡起了頭，陶柏水俯着身子輕輕拍了拍他的手，他問鄒喻：“怎麽了？”

滿眼的藍灌滿了他的世界，陶柏水和那些魚一起游進了他的眼裏，鄒喻哽咽着說：“笑一個吧，陶柏水。”

陶柏水愣了愣，随後揚起了嘴角。

他站在玻璃前指着裏面的魚說：“你看，還有會笑的魚。”

“嗯，這是魔鬼魚。”鄒喻裝作鎮靜。

只有他自己知道，在這一刻他多想抱住陶柏水，在他肩窩裏悶着說“我很想你”。

“看來你是醒了。剛剛你就坐這兒打瞌睡，看你頭埋膝蓋裏我都不敢吭聲。”

陶柏水轉過頭又說：“記得嗎，我小時候總愛看海洋世界，那個時候你還總陪我一起看。現在終于來看真的了，真的很好看。”

鄒喻覺得這一切都好熟悉。下一秒，他的腦海裏就出現陶柏水偏着頭問他“你到底是誰”的那一幕。

鄒喻僵硬地轉過頭看着他，說：“以後帶你去看更大的。”

鄒喻看着陶柏水，魚缸裏的藍色燈光映着他藍色的頭發，陶柏水則看着他笑。

他問道：“你——”

鄒喻捂住他的嘴：“我困了，你如果不看魚就也去睡覺，哪來那麽多話。”

陶柏水一句話哽在喉嚨，他站在那裏看着鄒喻，“可我想弄清楚。”

鄒喻起身走進帳篷後招招手，他說：“你過來。”

陶柏水又看了兩眼那些魚，然後走進了帳篷。

他坐進帳篷裏後鄒喻朝外面挪了挪，他貼着帳篷的邊緣弓起一條腿，将被子搭在陶柏水的身上。

鄒喻說：“有什麽問題我們可以以後再說，今天不合适。”

“你看皇歷了？”陶柏水笑着問。

“皇歷在我屁股後面追着跑呢。”鄒喻也笑。

陶柏水下一秒又正經起來：“那我什麽時候問。”

“在你覺得對的時間。”鄒喻接着說：“但不是今天。”

他慢慢躺了下去，扯過一點被子搭在自己身上，“定個鬧鐘吧，早點起來了回去吃早飯，好嗎？”

陶柏水坐在那兒不動，魚缸的燈光照進帳篷裏也沒多亮，鄒喻根本看不清陶柏水現在是什麽表情。

鄒喻将手從被子裏拿出來，又握住了陶柏水的手。

還好，他沒有掐自己。

“好嗎？”他又問。

“好吧。”陶柏水說。

在陶柏水的呼吸漸漸平穩後鄒喻掏出了手機，他把亮度調到最低，然後給白芮榮發去了一條短信。

【明天一早我就會帶陶柏水回去，以後也不會再帶他去很遠的地方。但是我會帶着他一起鍛煉身體，如果你有什麽問題可以和我溝通，一切事情我們都商量着來。】

白芮榮回複得很快。

【不要用這種語氣和我說話。聽你這意思是知道自己做錯了吧，鍛煉有什麽好，費神費力，柏水一冷一熱最容易生病。】

鄒喻深吸口氣又回複道。

【鍛煉身體就是為了避免您說的這種情況。早些休息吧，陶柏水已經睡了。】

白芮榮沒再回複，鄒喻删除短信後閉上了眼，這一天天的簡直累得不行。

早起後又是那些客套的“我沒有什麽建議，以後還會再來的”這種話。

“給林叔打電話吧，我們回去吃早飯。”鄒喻說。

“也行。”陶柏水說。

林叔接到電話後很快就趕來了，回去路上倆人都沒說話，回去後張姨也沒在院裏坐着。

這說明一切都是能回到正常軌跡的吧。

鄒喻側過頭看向陶柏水，至少現在他能好好抓住他了。

張姨早餐做得急，沒有平時那麽精致，今天就煎了幾個蛋做了兩個三明治，單獨給陶柏水熱了杯牛奶。

“夠吃嗎？”張姨摘下圍裙問。

“夠了，謝謝張姨。”鄒喻說。

陶柏水喝了口牛奶，“您和林叔都吃過了嗎？”

“我們吃得可早了，不用管我們。”張姨笑着說。

鄒喻吃完後就坐在客廳沙發上扒拉手機，他正對着攝像頭坐着，在監控盲區的陶柏水就一直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這麽看着我幹嗎？”鄒喻擡頭問。

陶柏水說：“我有嗎？”

“有，你就這樣。”

鄒喻學着陶柏水的樣子，把他逗得扶着額笑。

“你過來看看。”鄒喻晃晃手機說。

陶柏水說：“你過來。”

鄒喻朝他那邊挪了挪，“現在可以嗎，過來吧。”

陶柏水坐在鄒喻身邊後總是會擡頭不安的看着監控，鄒喻擡手擺正他的頭，說：“沒事的。”

他點了點陶柏水握着的手，把他的手指一根根掰開。

“手就放在這裏，不要緊張，不要握在一起。”鄒喻指着自己的腿說。

“是要我摸你大腿的意思嗎？”陶柏水說。

“是，真聰明。”鄒喻揉揉他的頭說。

“你看看這個，選一個。”鄒喻遞過手機，上面是相機的購買頁面。

“買這個幹嘛？”陶柏水問。

“記錄一下，以後還可以拿出來看。”鄒喻又說：“我不會用這個，所以買個最基礎的就行，太高端的在我這兒都得廢了。”

“那就這個？”陶柏水指着基礎套餐說。

“意外險不需要嗎？”鄒喻問。

陶柏水想了想說：“不用吧，手機用這麽久不也沒摔過嗎？”

“可我總怕它會壞。”鄒喻看完詳情頁面又點開客服頁面，反複糾結着。

“這樣的話，那你和這個有什麽區別？”陶柏水的視線停留在監控上。

他又說：“相機就是去記錄的，總擔心會這樣會那樣，那這個相機就失去意義了。我這樣說，你能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