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他的掌心

他的掌心

小區“掃街”行動進行得很順利，他們拍了不少照片。

鄒喻拉着陶柏水在各種莫名其妙的地方合照，有牽着手照的，還有摟着照的，來來去去就是那麽些拍照動作，還不如幼兒園小孩兒會擺姿勢。

鄒喻第二天就要林叔帶他們去了附近的相館洗印照片。

鄒喻在店裏都還吃着張姨做的煎餅，嘴裏不知道在說個什麽。

陶柏水在一旁遞上存儲卡，說：“洗印照片。”

“光面還是絨面，要多少寸的？”老板問。

鄒喻把最後一點兒煎餅一口氣塞進嘴裏，胡亂嚼了兩下就拼命往下咽。張姨今天攤的餅火候不佳，早知道他就不那麽快喝完牛奶了。

“哎——”鄒喻覺得自己快噎過氣兒去了。

“光面六寸，全部過塑。”鄒喻剛說完，陶柏水就把自己手邊的牛奶遞了上去，直往他嘴邊怼。

“快喝點兒，你這樣子我挺害怕的。”

“謝謝啊，實在噎的不行了。你還喝不喝？不喝我就全喝了。”鄒喻晃了晃還有小半瓶的牛奶問道。

“不喝了，我已經飽了。”陶柏水說完便去一旁的沙發上坐着等。

鄒喻喝完後出去丢垃圾，林叔就在車邊轉悠着，看到他出來對他笑了笑。

“要不要進去坐會兒。”鄒喻問。

林叔笑着說：“不用了，開車就老坐着，我走走也挺好，不然腰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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鄒喻回了個微笑，沒再說什麽。畢竟“遣送”他的事情過去才沒幾天，他和林叔之間還是多了些隔閡，從本來的客套到現在的無話可說。

倆人那天晚上拍的照片就有一百多張，拍糊的照片也有二十幾張，老板問他們：“這些拍糊的廢片也要嗎？”

陶柏水走到老板旁邊，看着電腦裏那些照片說：“不——”

鄒喻快速捂住他的嘴：“全都要，全都印兩份。”

陶柏水把鄒喻的手從自己嘴上拿開後又回到沙發上坐着，他靠在沙發上問：“那些照片都看不清是個什麽，留着幹什麽用？”

“只要是從你手裏拍出來，那就都有意義。”鄒喻也坐去沙發上，在他耳邊小聲說。

鄒喻掏出手機坐在那兒玩着，陶柏水突然伸出手捂住了他的嘴。

鄒喻偏過頭望着他，陶柏水卻沒有拿開的意思。

“你最近怎麽這麽喜歡捂我嘴？我讓你也感受一下被捂嘴是什麽感覺。”

鄒喻面無表情地看着陶柏水，被捂着的嘴動了一下。

他帶着溫熱的鼻息，輕輕吻了吻陶柏水的手掌心。

陶柏水迅速收回了手并背在了身後，他清了清嗓子說道：“下次不要再捂我的嘴了。”

“你下次還可以捂我的。”鄒喻說。

鄒喻拿着這兩百多張照片在家裏獨自欣賞了無數天，終于在一個風和日麗的早上，他給瓜哥發去了短信。

【下午來我家裏吃飯。】

今天是高中的周假，星期天下午放兩個小時，瓜哥正想着下午去吃什麽，收到短信後果斷答應。

鄒喻熱烈歡迎瓜哥到家裏來做客，并表示已經讓張姨做好了一桌子的菜，吃完飯再給他送回學校去。

瓜哥一出校門就看到了陶柏水家的車，鄒喻坐在前面，陶柏水在後面打開車門，招呼着瓜哥快點上來。

“你們家今天有喜事兒啊？”瓜哥問陶柏水。

陶柏水拍拍瓜哥肩膀說：“羅樂齊有東西送給你。”

瓜哥開始期待了，他還沒收到過這人送的禮物，況且這也不是逢年過節的，無緣無故送的禮物肯定有別樣意義。

吃飯的時候瓜哥就特別急，一口接一口咽，張姨怕他噎着還專門盛了碗湯冷在一旁。

“慢點吃啊，吃快了等會兒胃該難受了。”

瓜哥端起湯喝了一大口，說：“沒事張姨，我每天都這樣，中午在學校吃飯比這更快。”

兩個小時本來就不長，去學校路上還要點時間，瓜哥這飯扒拉進嘴裏拿完東西就得往回趕。

“快給我，拿完我就走了。”瓜哥擦着嘴在門口蹬鞋。

鄒喻拿着個盒子走過來，覺得不放心又回頭找了個袋子裝上。

“提好了，晚上回去再看，別在學校弄丢了。”

“行，必須的，那我走了。”瓜哥挺高興。

林叔已經去外面等着了，瓜哥探頭朝裏屋正在收拾的張姨招手，“張姨，今天麻煩你啦，我走了啊！”

張姨說：“诶不麻煩，不麻煩！下次再來啊。”

陶柏水看着瓜哥這麽開心，突然有些不忍心。他折回廚房拿來一瓶果汁，“瓜哥，拿着喝。”

“謝了，別送了，怪不好意思的。”

倆人就站在門口看着車輛越開越遠，陶柏水問：“騙他不好吧？”

“也不算騙他吧，就是送給他的禮物啊。”鄒喻說。

晚上十點半，鄒喻收到了來自瓜哥的消息炮轟。

【你知道我這一下午心路有多坎坷嗎？】

【你知道我這一下午期待值有多高嗎？】

【你知道我拆開盒子的那一瞬間有多難以形容嗎？】

【你把你們兩個牽着手的照片送給我是什麽意思！！！】

鄒喻做到了句句有回應，他也回複了三條。

【有多坎坷？像做不出來的數學題嗎？】

【有多高的期待？和平時等着放學一樣期待嗎？】

【有多難以形容？驚豔到說不出話了來吧？】

【就是照片上的意思，麻煩你幫我好好保管，以後會有人找你要的。】

不知道瓜哥現在是個什麽表情，從字面上完全看不出來，鄒喻只能感受出他的無奈。

【你家放照片是能失蹤嗎，還非得要我保管着。】

鄒喻回複，【是的，提前謝謝你了，務必保管好。】

【下不為例。】瓜哥回複道。

【以後還有。】鄒喻秒回。

【！！！下次別整這死出！直說！】瓜哥狂暴。

【好的，明白。】鄒喻乖巧回複。

後面的幾天十一假期，倆人奮筆疾書。在鑫海布置的作業做完後又超額做了很多，鑫海開始上課後愣是誇了他倆一整天，說他們玩也玩了，不僅自律還能堅持，比他當年都要厲害。

陶柏水的強迫性重複動作偶爾會出現，鄒喻看到的次數并不多，畢竟他們也不是同床共枕、形影不離那一挂的。

十一月下旬，日歷告訴他們今天是“小雪”，也預示着天氣将會越來越冷，雨也會越來越多。

鄒喻在網上看衣服，每一件看上的衣服都是被評論勸住，不是貨不對板就是料子不好。

“要不去商場買衣服吧，剛好你也買兩套過冬。”鄒喻說。

陶柏水點頭答應，主動提出帶着林叔和張姨一起去。

“為什麽？”鄒喻問。

“買衣服而已，又不是什麽偷雞摸狗的事。免得他們瞎猜，還不如一起跟着。”

“陶柏水，你不用這麽懂事。”鄒喻關閉浏覽頁面說：“出去玩就好好玩，要麽就不去，總有人注意着你盯着你，你也會不舒服吧。”

陶柏水頓了頓，說：“沒有不舒服，真的。”

最終鄒喻沒有出去，他要陶柏水給他在網上挑了兩套衣服，陶柏水選了幾件顏色豔麗的，鄒喻卻說：“選你覺得我穿着好看的。”

跨年倒計時活動的廣告鋪天蓋地，朋友圈都有很多人轉發，瓜哥還在群裏問他們去不去。

【陶柏水能去嗎？】瓜哥問。

【你猜我能去嗎？】陶柏水回道。

【商量一下應該可以的吧。】瓜哥又說。

【我說說看。】鄒喻回道。

陶柏水就坐在鄒喻旁邊，他看到消息後朝着鄒喻搖了搖頭。

“你不是很想去的嗎？”鄒喻問。

上次時間線裏的陶柏水明明很想去，這次卻主動說不想去。

“那你有什麽想去的地方嗎？”鄒喻看着陶柏水輕聲問道。

陶柏水想了想說：“暫時沒有，以後有了告訴你。”

瓜哥在那天拍了很多的照片和視頻發給陶柏水，并附言：你們倆要是在這裏拍照片一定會很好看。

那天的跨年夜，他們在家裏倒計時。

倆人數到了“一”，也緊緊地擁在了一起，鄒喻說：“有什麽事都要告訴我，沒有什麽是不能解決的。”

鄒喻本以為日子可以這麽安安穩穩地過下去，結果時間線的走向還是讓他陷入了頭疼的狀态。

陶柏水強迫性重複的舉動被張姨看到了幾次，她并沒有問陶柏水這是怎麽回事兒，也不問他是不是遇到了什麽問題，張姨在發現後不久便告訴了白芮榮。

白芮榮決定在過年前一天回來，陶柏水肉眼可見的越來越緊張。鄒喻就跟回到了上一次的時間線裏一樣，他開始害怕歷史重演，每天跟在陶柏水的屁股後面，上廁所都得在外面蹲着守他。

“你天天跟着我幹什麽？”陶柏水從廁所出來後問他。

“哪有跟着你，我也要上廁所的。”鄒喻說。

陶柏水讓開身子給他留出一條路，問道：“你為什麽想在我房間裏上廁所？”

鄒喻走進去洗了個手，說：“因為我房裏廁所堵了。”

“你随口胡說的能力越來越高了。”

陶柏水神情疲憊，語氣也沒有起伏。鄒喻扯了張紙擦幹手上的水，他對着靠在門旁的人說：“對不起，我……太擔心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