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Chapter 20

Chapter 20

看着小池越過自己,一步一步往前離開的背影,腦子裏仍然印着剛才她一邊哭泣一邊微笑的臉,三井胸口的疼痛像是被尖銳物刺中一下猛地讓他大口喘了一下氣。

為什麽會那樣呢?

這麽傷心的表情,聲音都極力忍住不發出來的哭泣,非要強撐着的笑容。明明、明明山下是喜歡她的不是嗎?

難道那家夥,真的對她不好?

可是她看着自己的時候,那對淚水洗過晶亮的眼睛裏,為什麽總像有許多複雜的情緒?像有許多話,卻欲言又止?

思緒紛雜,三井有氣無力地走到了補考的教室,看看時間,還有二十來分鐘才開始。

他就近找了個位置坐下來,準備拿出紙筆的時候櫻木花道哼着歌進來了,看見他的時候就在教室門口大嗓門呼喚:“小三,昨天晚上複習的怎麽樣啊?我看你早早就睡着了,本天才可是一直複習到天亮啊,嗚哇哈哈哈哈哈。”

三井本來想告訴這個白癡櫻木那是因為他七科全部不及格才要通宵,擡起眼的時候卻看見櫻木身後跟着進教室的山下。

腦子裏轟的一下所有思緒都不見了,在思考之前,他的身體已經沖動地将潛意識的想法付諸實施。

三井嗖一下沖到山下跟前,由于身高方面相差不遠,他恰好可以揪住山下的衣領。眉頭皺起,緊抿雙唇,三井表情嚴肅地盯着山下,山下卻只是眨了眨眼,清冽的眼睛沒有任何情緒波動地回望他,大概是在表達一種不解的意思。

三井更加生氣地揪緊了山下的衣領,聲音生硬地開口道:“你,到底做了什麽!”

但是他的激動只換來了山下持續沒有情緒波動的回望。

“我問你——小池為什麽哭?!”

聽到這個問題,山下終于有零點一秒那麽長的時間出現了怔愣的表情,然後慢慢地将眼珠往左上角移了一下,似是思考,很快又移回三井臉上,繼續與他對視,一言不發。

長時間的沉默之後,就在三井都開始覺得手臂有些酸了,以為不會得到山下的任何回應時,山下似是斟酌了一下後,開口道:“她當然要哭。”

聽見山下情緒毫無波瀾地陳述着這句話,本來放開了手想着“算了到底關自己什麽事”的三井心裏怒火一下子竄上來,“你什麽意思!”他握緊了拳頭,微沉下下巴不自覺地露出戰備的眼神。

山下卻一臉平靜地看着他,緩緩開口道:“小池應該天天哭吧。畢竟如果一個女孩子在衆人面前被自己喜歡的男人聽到了自己的告白,那個人卻無所謂地丢下她走掉了的話,即使這種告白是對着別人說而不是對着那個男人說的,也還是會覺得傷心的吧。”

“……”三井臉上的怒氣随着山下的話語漸漸消餌于無形,留下一臉的迷茫,“你在說什麽?”他聽得暈乎乎的。

山下卻沒有理會他的問題,只是繼續自己的話:“事實上也許會比直接告白被人拒絕來得更傷心一些,這樣子對別人坦白喜歡一個人的心情卻被當事人聽到的話,會先覺得被無意間聽到了所以慌張吧,因為沒有直接告訴他,所以證明她覺得還沒到時候說這件事,又或者自己還沒準備好,可是卻被聽到了。慌張的時候還沒過去,喜歡的那個人卻掉頭走掉了,是不是因為尴尬呢,她會這麽想的吧,這樣的話肯定是不喜歡自己了。”山下頓了頓,看着三井的臉一點一點地換上不可置信和大禍臨頭的表情,給出最後的定論,“喜歡的人不喜歡自己,小池為什麽不能哭?”

震撼太強烈。

三井的耳邊只能斷斷續續地回響山下的只字片語:“喜歡一個人”、“對別人坦白”、“被無意間聽到”、“喜歡的那個人卻掉頭走掉了”……

他努力地在腦中将這些零碎的話消化,并組織成完整的語句,拼湊出當時的場景。

然後,在山下越過他找了位置自顧自坐下,托腮望窗外的過程中,三井呆滞的眼珠終于聚焦在了某一點。

難道……難道……

無法再做多餘的思考,三井在剛來到的宮城驚訝的目光中飛奔出教室,往大操場方向快速跑過去。

他要見到小池……

想要……見到她。

想要面對面地問清楚她。

如果說……如果說真的是山下說的那樣的話……

那他就是個大混蛋!

三井來到大操場,非常熟悉地辨別出田徑部的慣常訓練跑道,他喘着氣往那個方向走去,那些小不丁點的人影逐漸清晰了起來。

他一眼認出已經換了跑鞋和運動服,正在場邊做着拉筋運動的小池。

她眼睛盯着地上某一點,似乎在走神,動作卻依然機械式的标準。

三井感覺到心髒砰砰砰砰地跳,撞擊着自己的胸腔。

他走到小池面前,正下蹲拉腿的小池順着他的鞋子往上擡起了臉,驚訝的表情還沒有完全展示出來,三井已經一把将她拉起來,兩手抓着她的肩膀,微低下頭看着小池的眼睛。

夏日下午的陽光明晃晃的,曬着三井的手臂,他覺得灼熱異常。

“你……”他咽了咽口水,吸了一口氣,注視着小池的眼睛,“你……喜歡我嗎?”

紀子又再一次愣住了。

被他抓着的肩膀有一點點疼,但是心髒一下一下抽痛的感覺卻遠遠蓋過肩膀的疼痛,她再一次睜大了眼睛呆呆地看三井,他額上的汗水一直不斷地往下滑,目不轉睛地注視着自己,目光中有着複雜的她無法解讀的情緒。

感覺到眼睛又開始酸脹的時候,紀子垂下了眼睑,她努力咬着牙克制住喉嚨處蜂擁而上的酸楚,不想在每次面對他的時候都是哭泣的樣子,她已經長大了,他們都已經長大了,不再是小時候那樣可以七情六欲都不遮掩的年紀了。

雖然被他這樣問這個問題的确很傷心,她也實在摸不清楚明明已經知道答案的他為什麽非要不留任何餘地地當面捅破她僅存的保護層,但是既然反正他的态度也一早表明了,而他仍然執意要問的話,從來沒有勇敢地面對面告訴過他的自己,也是願意再回答一遍的。

即使心痛難耐,即使要被傷害多一次。

所以紀子閉着眼睛深深深呼吸,然後再擡起頭來,帶着壯士斷腕的心情看着三井的眼睛,一張開口眼淚卻還是瞬間湧出眼眶。

“喜歡……”她壓着喉嚨間的顫抖,眼淚卻不停地不停地劃過臉龐,“……最喜歡了。”

最後一個音節卻徹底淹沒在三井的胸膛裏。

被他猛然摟進懷裏的時候,耳邊的空氣似乎都凝聚成風灌進裏面,紀子瞪大着眼睛,驚訝得連眼淚都忘了繼續流。

然後隔着襯衫貼着他懷抱的側臉感覺到他的灼熱、心跳以及汗濕,在自己也如同擂鼓一般的心跳聲中,她聽到良久沉默後三井發出的非常模糊快速的幾個音節的咕哝。

因為聽不清楚,紀子微擰眉離開了他的懷抱,擡頭看着他發出疑問的“嗯?”。

三井看着擡起頭不解地看着自己的小池,淚珠還挂在她睫毛上,被淚水洗過的眼睛非常非常亮,看着這樣子的她,三井覺得胸臆間漲滿了想要爆炸一般的又溫暖又洶湧的不知名的情緒,讓他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因此這一次就算是感覺到臉頰已經灼燙莫名,覺得非常非常的別扭和害羞,卻還是很男人地沒有別開眼睛。他鼓足了勇氣迎着小池注視的目光,讓她看清楚夏陽下自己認真的神情。

“我是說……我也是。”

***

紀子踏出小區的時候,正正早上六點。

已是正夏,天亮得很早,清晨的神奈川已是光明一片。雲層很薄,在湛藍天空裏拉出棉花糖一樣的絲,看起來柔軟異常。

暑假的日子不需要上學,但是日常的跑步鍛煉紀子是不會拉下的。她簡單地做了熱身運動,開始按照一直以來的既定路線開跑。

自與三井互相告白以來,日子已經過去了十天。

每天早上醒來的時候,都仍然有種“是不是在做夢”的不真實感。

盡管這中間明明已經發生了很多事情。

比如告白完的三井,忽然發現補考快要遲到了而大叫着“糟糕了”沖回教學樓;比如隔日拿到成績後,由于全科通過而告訴她他會将她的猜題重點筆記拿回家供奉起來,順便還請她吃了一次甜點的男朋友三井;比如去了靜岡集訓之後回來的那個晚上,把她叫下樓一起去小公園散步的時候,三井第一次牽了她的手;比如昨晚一起走進小區的時候,因為差點被媽媽看見而匆忙放開了牽着的手,但奇跡一樣的是,媽媽明明看到這個方向了,卻似乎沒有看到什麽那樣的就滑走了目光,讓他們虛驚一場。

為了去廣島看比賽的緣故,紀子花了很多時間将暑假作業提前完成,三井也前往靜岡集訓了一周,還曬得黑乎乎地才回來,正式确定彼此心意之後,其實相處的時間也不算很多。

加上忙碌起來的話,時間總是像過得特別快,于是,轉眼間就到了送別三井去廣島的日子了。

紀子已經趕完了作業,裏美也要去看海南的比賽,她們約好了明天啓程去廣島,然後寄住在裏美的小表姐家中。其實紀子在廣島也有親戚,但是裏美表姐的家離湘北居住的酒店非常近的緣故,紀子還是拜托了裏美。

今天的任務是晨跑,接着回家收拾行李。

穿過小公園籃球場的時候,發現籃下躺着一顆籃球。停下腳步微喘着氣,紀子猶豫了一會,還是走過去。

她彎下身抱起籃球,籃板後明晃晃的太陽光照射下來,紀子擡起手擋了一下,朝那裏眯起了眼睛。啊……盛夏真的太熱了……運動衫幾乎全濕透了。

盯着籃筐,再看看手裏的籃球,紀子抱着它走到三分線,雙手捧着跳起來,用盡力氣将球瞄準籃筐扔了出去……

“……啊……Air ball……”紀子看着籃球慢慢地弧線劃過半空,在距離籃板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就往下落,并砸到了地上,遺憾地自言自語着。

唔……讓土屋看見了估計會說:“嗯,果然還是沒有任何進步。”

紀子走過去将籃球撿起來。

說起來,大榮學園今年又以大阪府第一的成績取得了全國大賽的資格呢,夏季IH的話,這還是頭次呢,學校的球迷要高興瘋了吧,不過土屋那家夥,估計也就是輕描淡寫地“嗯,第一了”這樣的慶祝方式了吧……

到時候去廣島的話,應該能碰上的吧,雖然說湘北在左上半區,大榮在右下半區,但是比賽的空隙間,應該是有時間去看看大榮的比賽的吧?

大榮半區的種子隊伍是名朋工業,去年夏季和冬季賽愛知縣都有優異的成績,只是正常來說這支種子隊伍應該是往年豪強愛和學院。可是賽程表上卻不是這樣顯示呢,看來在縣大賽中得到第一的名朋工業同湘北一般算得上是一匹黑馬了。如果能夠打敗愛和學院,名朋今年實力應該不俗,估計大榮要進入四強,得有一番苦戰了。

啊,話說回來,看賽程表的話,湘北首戰對豐玉呢……

想起去年冬季選拔賽的時候,大阪府決賽那一場,豐玉的隊員在場上的各種小動作,紀子就不免有些擔心,不自覺兩手捧着籃球颠了起來。

要不要告訴三井呢?

可是這幾天聽他說,安西教練似乎暫時沒有告訴他們賽程表的事情……

如果說安西教練有自己的考慮,那麽她似乎也不應該去說。更何況,就算戰勝了豐玉,第二輪還是常年穩坐頭把交椅的山王工業高中呢……

還是……不說了吧……

“……喂。”

“诶?”紀子轉過頭,看見背心短褲的三井,“三井君……”今天不是啓程去廣島嗎?

三井抿起一邊唇笑,“沒到時間,睡不着,出來練練球。”

“……這樣。”果然還是緊張呢……紀子想,還是不說好了。“我明天過去。”

“嗯。”三井接過紀子抛過來的籃球,起跳,球穩穩當當落入籃筐。

“我已經聯系好住的地方了。”紀子的目光落在地上回彈起來的籃球上,“所以……”她走過去抱住彈起來的籃球,轉過身,揚起手将籃球朝三井那邊扔過去,他穩穩地接住,“不要讓我第一天就回家啊……三井君。”

然後她看見三井回望自己的眼睛晶亮如同閃耀的星星,日光在他眼球裏凝聚出一個光點,他抿起了堅定的微笑,揚手将手裏的球抛向籃筐,神情堅毅,目光炯炯。

随着一聲清脆的聲響,紀子也聽見他自信滿滿的回答。

“絕對——不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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