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今年不下雨

今年不下雨

趙敏和于嘉聰離開南柔那天，蘭舒去機場送他們。

趁着于嘉聰去買水的功夫，趙敏拉着蘭舒的手，語氣透着認真，“蘭舒，如果還喜歡他，就試試看。不管怎樣，我都支持你。”

蘭舒看着她美甲上亮麗的顏色，輕微搖了搖頭，“不了，這樣挺好的。”

也并沒有徹底斷了聯系，說不定偶爾還能遇到。

喜歡，不是一定要在一起。

年少時，她喜歡一個人，急迫想要一個結果，一個未來。可是，三年過去，她學會放下了很多東西。

她建立起了防禦機制，避免再受到傷害。

趙敏顯然不信，這幾年在蘭舒身上，她感覺到一個變化。就是面前的人，不再有什麽說什麽，她變得口是心非，把自己的心緊緊地包裹起來。

“程威這兩三年裏，一直都在跟我們打聽你的消息。能看出他沒放下，那次遇見眼睛都長在你身上了。你上次說的那個酒吧，不就是他嗎？陸子恒都跟我們說了。你說你們這叫什麽？真的只是一夜情？”

蘭舒好笑地看着趙敏的愁容，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他是個膽小鬼。”

“啊？”趙敏頓了幾秒，才反應過來，笑着揪蘭舒的耳朵，“你什麽時候産生這種歹念的？還真沒看出來啊。”

蘭舒拍下她的手，斜了一眼過去，“都是成年人，幹嘛遮遮掩掩的。”

“那你給我打電話？我還不知道？你要真的玩玩，還會給我打電話嘛......”

趙敏毫不留情拆穿。

蘭舒動動唇，看到于嘉聰往這邊走的身影，将話題轉到他身上，“真的打算把一生都托付在這個人身上了？不後悔？”

她到現在都沒明白是哪個契機促使這兩人在一起了。

趙敏擺出一副不寧願的表情，可眼神去出賣了她，蘭舒明明看到她剛才的眼眸裏有一閃而過的溫柔。

“能有什麽辦法呢？這人太能纏人了，甩都甩不掉的那種。也懶得去結識新的人，就他了呗。反正這人這麽笨，也做不出什麽壞事。要是他欺負我，都不用我動手，他爸媽都能打死他。”

趙敏的話在蘭舒聽來都是甜蜜。

你要是真不想被纏，他還能捆了你不成。

這話蘭舒沒說，她看着于嘉聰把水遞給她們兩個，唯獨只給趙敏的那瓶擰開了。她并沒有不适，這種偏愛是每個女孩都喜歡的。她曾經也有這種偏愛。

“下一站我們去京都，看看我家子恒去。”

于嘉聰是故意說這話的，看看蘭舒是什麽反應。

一點眼神的波瀾都沒有。

他敢說，如果把名字換成另一個人的，絕對不是這反應。

“你家子恒，你家子恒，幹脆你倆過算了。”

趙敏撐起胳膊，撞了一下他的胸口。

這次于嘉聰什麽都沒說，擡起眼看大屏顯示。

提醒趙敏要走了。

“蘭舒，我們走了，好好照顧自己。十二月回川城的時候，把他......把他也帶回去，到時候會給你們倆發請柬的。”

趙敏有些依依不舍。

于嘉聰不悅地皺起眉，他的訂婚宴，又不是給人家複燃舊情用的。

可偏他對趙敏什麽重話都說不出來，加上還是為了蘭舒。

只是便宜了那個小子。

**

蘭舒拿到保研名額的那刻，談不上多開心，只是給家人和朋友們打電話分享了這個好消息。

在中午吃飯的時候，遇到江之浩，倆人就敘了一會兒舊。

去國外讀書，無外乎一種是成績差的，卷不動國內的升學體系。另外一種就是江之浩和陸子恒這種成績特別好的。

不同于他們的學習狀态，蘭舒到了大學反而覺得學習很吃力。她不再像高三那般目标，不知道自己喜歡，只是走一步看一步。

本就是沒有欲望的人，不争不搶，自然日子過得無趣了些。

倆人吃完就在學校門口新開的奶茶店，買了杯奶茶。

蘭舒點的是草莓奶凍。

口味不是一時就能改變的，她還是喜歡吃甜的，也還是喜歡草莓味兒。

等的間隙，有一搭沒一搭地和江之浩聊着。

他在大學很受歡迎，高中就是校籃球隊的，大學還是。不少女生喜歡，也談過一場戀愛，最後因女方沒安全感分手。

說起這個，蘭舒就覺得搞笑。

因她和江之浩是熟識了，大一的時候因為還是同專業的，就經常一起學習。但她那時候精神狀态不好，太多事堆在一起。脾氣很差，一點就爆。

他女朋友因為江之浩和蘭舒走得太近，就讓他在兩個女生之間選一個。雖然蘭舒再三解釋，也自動遠離了些，就是同學關系，偶爾交流個學習。但不被相信。

江之浩女朋友是個大嗓門，在學校教學樓外面就開始吵起來。

或許，男人都是好面子的，特別是外面，也不喜歡被管太多。

江之浩就選了蘭舒。

之後，就是兩個女生一起罵他。

蘭舒吵起架來，戰鬥力竟然是不弱的。

自那，江之浩遇見她，就特別不自然，有些刻意回避。近一年，才好起來。還是玫玫在中間調節，緩和了兩人的關系。

“我出國讀完研究生，再繼續讀博，如果能拿到工簽，就留在那邊工作。蘭舒，趁着還有半年的時間，多約出來吃吃飯。之後，再見就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

江之浩說話的同時并未看她，專注地看店員忙來忙去的身影。眼神卻是空洞的，沒有聚焦。

蘭舒說了聲“好”，突然覺得難過。

人生之旅，就是不斷在告別。

這一段旅途，遇見一群人。

下一段，再遇見另一批。

沒有誰會永遠陪在誰身邊。

“其實，王翰欺負你那事，我一直都覺得挺對不起你的。明明是陪在你身邊最多的朋友，卻沒察覺出異樣。”

蘭舒目光波動了下，笑着搖了搖頭，“是我太膽小，不怪你們。反倒還要謝謝你們，一直陪着我。”

江之浩扯了下唇，卻沒有笑容。他接過店員手裏的奶茶，遞給她。

又說：“我見過那個男生，來學校看過你，不止一次。你喜歡坐在那個角落背書，他就站在圖書館的二樓。我是個對人的喜歡不會長久的人，對你，對韓雪也是。從來不知道看一個人可以那麽久，從中午站在晚上，一動不動。”

蘭舒垂着眉，睫毛很長，映下一片陰影，讓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所有人都在用舉例的方式告訴她，那個人從未離開過。

可離開就是離開了，再做什麽都是徒勞。

她的失望是真真切切的，坐在雲嘉的沙灘上看海的時候，就想清楚了。

蘭舒的長大，只用了一晚。

“不重要。”

她淡淡說出三個字。

江之浩低頭，看不清她眼底的情緒。拿着未開封的奶茶，和她一起回學校。

路上一個綠發女孩，看到蘭舒，急停下滑板，朝蘭舒招手，“蘭舒姐姐！”

蘭舒尋着聲源看去，是時言。她的頭發換了綠色，還在手臂上紋了一朵花。幾天不見，又增加了別樣的絢爛。

其實，時言看起來并不是多熱情的人。但她很喜歡蘭舒，包括那幾個能一起玩滑板到一塊的人。在他們面前，她就只需要做快樂的小孩就好。

時言瞥了一眼蘭舒旁邊的男人，不動聲色地打量。

比起程哥，個子差不多高，臉嘛，馬馬虎虎能比。對方一身運動服，身材颀長。和程威完全就是兩種類型。

喜歡這種東西吧，很奇妙。她在網上看的，說是喜歡一個人，其實不是具體的人，而是一個模板。之後喜歡的人，都是照着這個模板找的。

所以，喜歡程威的人，一定不會再喜歡這個男人。

她對自己的猜測很有自信，況且蘭舒朋友圈那張照片。她琢磨了一天，怎麽看怎麽像程威。

時言走近他們，問蘭舒：“蘭舒姐姐，這是你新找的男朋友嗎？”

蘭舒看了一眼江之浩，立即擺手，“不是不是，我們是好朋友。”

“我也覺得不是，不像你的前男友。”時言有一種完全不顧別人死活的放肆。

蘭舒：“？？？”

江之浩：“......”

這女孩的敵意太明顯，看她腳下的滑板，江之浩也了明了幾分。

搖了搖頭，眼底戲谑明顯：“來，哥哥把這杯奶茶給你，是哥哥前女友喜歡喝的口味，”

看被女孩怔怔地結果，他笑起來，跟蘭舒告別，“你們聊，我還有事。蘭舒，多見面。”

最後三個字，他說得極其重，還挑釁地看了時言一眼，沖她挑眉。

看着江之浩的背影，時言捏了捏手裏的奶茶，眉頭擰到了一塊，“這人确定不是附近四院放出來的嗎？”

“是你先招惹他的。”蘭舒無奈道。

“我說的也沒錯啊，他确實不像你前男友。”

蘭舒：“什麽前男友，我哪來的前男友？”

時言癟嘴，還“啧”了一聲，一副別瞞我了的表情，“你說呢？”

“什麽我說，你倒是說說看，我的前男友是誰？”

“不就是威哥嘛，別騙我了。”

“他跟你說的？”

“對啊！”

“......”

這人怎麽變成這樣？

當面還是個正經人，私下裏就散播這樣的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