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獲封

第十八章:獲封

幾日後,曹白遲傳書言太湖軍情告急,請求帝京出兵支援。

朝堂上議論紛紛,我念着楚國公主還在敵軍,也不知她被曹白遲救了否。

正當我想出列觐見,言表自己的想法時,大殿上有一身穿柳綠圓領袍的少年兀自走了出來,對着拟安鞠禮道:“陛下,臣弟認為當務之急應當先救出楚國公主為緊要。我朝國庫空虛,若是太湖一戰長久耗下去,我方定會虧于太湖。”

這少年的聲音略顯稚嫩,年紀不過十二三。這般年紀其實是不适于在朝堂上談論的,應當是在皇家書院裏學習才是。

“楚國公主乃我大宋公主,豈可讓她流于敵方,作為要挾我軍之質。陛下應盡快派人前往支援。”接着他的話的是我身側的一官員。

這人身穿紫色官袍,臉上已經布滿皺紋,背也有些佝偻,乃是當朝宰執右丞相杜宰執杜銘生。

由着宋拟筠的出現,杜銘生說話也好似硬氣了不少。

杜銘生話音剛落不就,曹家就有人上奏了。

“楚國公主為人不仁,此番流入敵方也不過是自己私自逃出楚府惹出的禍端,陛下未曾治她的罪便已是仁慈。若是還有幾分國家在心頭,便應當早日自刎謝罪,勿作那叛國子。”

曹明光瞪了一眼杜銘生,眼裏似是嘲諷。

“曹将軍,還請慎言!”我

“曹将軍是認為楚國公主是故意投入敵軍的還是在辱罵陛下私自縱容楚國公主逃楚府”杜銘生亦是不服輸,當即走上前質問了曹明光。

朝堂上一瞬箭弩拔張,而拟安卻只是靜靜的聽着他們的話。

曹明光拱手對着拟安,嘲諷道:“陛下聖明,想必早已對此事了然于心。倒是杜宰執倒不如擔心自己好了,莫要成全了他人砸了自己的腳,竹籃打水一場空!哼!。”他冷哼一聲,便站回了武官之首。

杜銘生冷笑,嘲道:“也是,你們曹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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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肆!”忽然大殿上一聲悶響,拟安的手重重拍在扶手上,她瞪了一眼說話沒分寸的杜銘生,使得杜銘生無奈低頭站回了隊伍中。

拟安又看了一眼曹明光,目光也不及方才瞪着杜銘生的柔和半分。

怫然怒斥二人:“朝堂之上,乞是爾等之鬧市,若要吵便滾出去吵。”

随着拟安的惱怒,朝堂上一時鴉雀無聲,靜的連針落在地上也可以聽清。

“楚國公主乃朕皇姐,雖是私逃楚府卻是朕命令,豈容曹護國侮辱。縱然罰也輪不到你罷。”

拟安的目光在諸位大臣面上閃來閃去,正在杜宰執露出得意眼神時,拟安又道:“杜宰執也是,太湖縣戰況告急,與其與他人展露口角,倒不如想想如何為國盡忠。新朝初立,戰亂告急,朝政是議事之處,非是你與曹護國恩怨理論處。”

“陛……”杜銘生不敢置信的看着拟安,朝堂裏議論又起,他只能暗自拉下心裏的不服,認錯:“臣知罪。”

“陛下,老臣願請出一戰,挽回太湖。”曹明光得意的站了出來一表忠心,主動請纓。

新政朝堂裏雖然分為三派,但是支持曹明光的也是大多數,整個朝堂幾乎二分之一的人都是他門下之人。

這不,曹明光一站出來請纓,他的門首紛紛站了出來聊表衷心:“臣願為國盡忠,前往太湖。”

杜銘生身為文官,雖不如曹明光深喑打仗之禮,但也是讀過幾本書的。為了挽回方才犯下的錯誤,又站了出來,立即上言道:“陛下,臣也願出使太湖,擔任軍師一職,将功折罪。”

“杜宰執當真以為我朝堂無人了你一文官倒不如好好思量如何教好拟筠皇子。”

曹明光并沒有如曹明光的意,反而譏笑着杜銘生身為文官不好好司國,倒想着上來同他搶功勞。

“你!”

“杜宰執!”我見杜銘生氣的臉色通紅,似要沖上去揍曹明光的模樣,連忙拉住了他,讪讪勸慰道:“曹将軍生性兇猛,杜宰執又何必與他計較,氣壞了您老的身子。杜宰執為國盡瘁,陛下自是曉得的。”

安撫好杜銘生後,我又跑過去拉住正色的曹明光,和顏道:“曹将軍,曹将軍,您也是,杜宰執年紀稍大了,若有什麽得罪,您何必與他計較。朝上如此多人看着,莫讓人覺得是您欺負了年老的杜宰執。”

曹明光似乎并不領情,冷面拂去我拉着他臂彎的手,冷哼一聲,扭頭不看我。

我倒是無妨的,只是見着拟安在上方氣的臂膀都在顫抖,大許多少是有些心疼的罷。畢竟這兩人,在先帝在位時也就如此吵吵嚷嚷,誰也沒有讓着誰的意願。

“既然舅舅如此求纓,朕若是不允,豈不是辜負舅舅好意了。那麽太湖一事與皇姐就勞煩舅舅了。”拟安斂了眉心怒色,側了側身子,一邊囑咐在她下手的司筆內官拟旨,一邊環視被氣的不清的杜銘生,差人為他賜座:“杜宰執年邁,就好好留在朝堂教導皇弟,別的事就不必操心了。”

我如言,略略扭身朝着曹明光鄭重行了一禮,忍住笑意道:“那麽楚國公主就勞煩曹将軍了。”

曹明光也注意到了方才看向我的拟安,又觀我忍笑神情,恍然大悟一般頓惑,偏又無可奈何,只能悶悶的應承着拟安,下跪接旨:“老臣領旨。”

“許太傅不必言謝,楚國公主是國朝公主,是陛下皇姐,即便為了陛下,老夫也會帶回來。”他又笑着道。看着我時,目光總帶了幾分不善的意味,似要将我千刀萬剮。

顯然他把對拟安的不滿折射在了我身上,大許是以為拟安的怒斥是我授予的罷。

我暗自搖首,心裏也徒然升上一抹擔憂,那抹擔憂是來自于對未知事件的無知。

拟安上政以來,不說對他們這些老臣客客氣氣,就連略重的話也未曾說過幾句,像極了被牽着線的木偶。而牽着那線的自是她的舅舅曹明光。

“此前,衆卿提及拟筠皇弟一事。朕思量許久,拟筠皇弟未能與父親相認,朕實感愧疚,身為皇姐卻無法幫助父親與拟筠父子相認。身為太女卻未能顧及父親皇嗣,以至于父親抱憾。今着封拟筠為郡王之位,賜封號陳,居于宋城西市。”

半晌後,拟安似想起今日上政的目的,複而和言說着。

對宋拟筠的着封,朝內幾乎無人反駁,偶爾有幾人異聲,也都被氣勢浩大的三呼陛下聖明給壓了下去。

拟安正經側膝坐在案榻上,靜靜聽着朝臣的下拜三呼後,再垂首看着颔首的我,沉默了一會兒,又面含笑意繼續說道:“許旭霖許太傅自父親在時便跟着朕與姐姐身邊,悉心教導,卻始終居于二品太傅。今承天意賜封許旭霖為一品帝師,賜居太師府,并見朕不必行跪拜大禮。”她的話語響在耳畔,我驀然擡頭,震驚喚了一聲:“陛下……”

我想要去婉拒她的授封,還未出口的話語被她截然打斷。

“許太傅哦不……許帝師不必多言,朕已下令。”她堅定的說。

如此寵幸,并不弱于當時聖上在位時,給予我的一切。

如此殊榮,落在身為宦官的我身上,是格外不和諧的。

因為,她給的殊榮我是要不起的,也是我不該去奢求妄想的。

但是,拟安如此決然的模樣,讓我反駁無效,只能承恩接旨,并三呼陛下萬歲。

早朝散後,不少官員朝着我行了祝賀禮,我點頭回謝。

“許太傅,等等。”

玉階上,走來一人,正是着柳綠袍子的宋拟筠,此番已經是陳郡王了,也不能稱之為皇子。我朝他拱手道:“陳郡王殿下,安康。”

宋拟筠的眸子微微笑着,但是我總感覺裏面似藏着什麽,他道:“早前便聽聞許太傅是如何的了得,一直可盼見許大人一面,如今見到了,倒是全了心意。”我謙虛說道:“臣不過是烏合,得于先帝與陛下仁厚,臣才至今,殿下誇贊了。”

我與他一言一語話着,便已經走至了西門,他又道:“本王聽聞許大人最先是輔佐拟柔皇姐,後才輔佐拟安皇姐的”

“方才,皇姐對你倒是格外殊榮。”

宋拟筠提着方才朝堂上拟安提我為帝師一事,我不置可否,也不否認。

“陛下仁厚。”我回着他這四個字,他也只是笑,不再多話。

西宮門前,我們的馬車已經等在了那裏,我微微一笑,颔首與他辭別道:“楚國公主與陛下皆是臣的學生,不論輔佐誰都是無礙的。陛下仁厚,拟柔聰慧,皆是棟梁之才。殿下應當多像陛下學習才是,臣告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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