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警告
第二十章:警告
今日是人間的七月初七,正巧是民間的七夕節,鬧市上早已挂滿了五色燈籠。
有佳人攜手游于鬧市,頭戴簪花,手提燈籠。也有人手抱繪着紫雀的孔明燈。
他們跑到橋頭,點燃火線,萬千孔明燈便升上了靑空。
那些孔明燈上還寫着許多詞話,因着孔明燈升的極高,是看不真切的,但也不過是一些佳人之間的柔情話罷了。
看着駕着馬車遠去的內侍,我又緩緩游走在街頭,身着官服到底是不方便的,故而我便找了坐在一間賣衣衫的鋪子,尋來了一襲白衫換上後,讓随着我的小黃門将官袍帶着先行回府,并叮囑了幾分,那小黃門抱着我的我的衣袍回了府。
此間我坐在一家喜樂客棧的雅間裏,對着杯子裏的茶水看着。
脫了官帽的我露出了的我那頭青絲,用一普通的白色細衿帶繞住,不至于傾瀉下來。
此間二十又八的我,青絲并未斑駁,眉宇間更甚至是還未脫去那不屬于我的稚氣。
這對我而言,不知是好的還是壞的。
“許大人”
躊躇間,雅間外傳來一聲沉穩的聲音,我擡頭看去正巧看見一中年男子走了進來,他身穿青袍,頭束白玉蓮型發冠,眉宇的英氣不減當年。
我扭頭看了過去,與他同禮,道:“謝大人,快快請坐。”
“小二來幾壺燒刀子。”我朝着樓下喊着,不一會兒那些小厮便拿着幾壇酒上來,還未拔開那壇口,那燒刀子的濃烈酒香便自顧自的散了出來。
随後我招來小厮又是上了幾盤佳肴,這時又走來了幾名在朝堂上處于中立的大人,分別身穿玄青素袍,禾綠素袍,藤紫長袍。我急忙走過去招呼着他們坐下:“岳大人,郝大人,宋國公你們請入座。”
“倒是勞煩許大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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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請幾位大人前來,是旭霖的榮幸,何來勞煩。”
說話的這人是身穿玄青長袍的宋國公,是先帝的宗室兄弟,名喚祁夜,也是四大舊臣之一的宋。他雖然權利已經被曹氏削的沒什麽,到底也是宗親,自帶一些同族勢力。對于拟柔這個外甥女他本來也是不喜的,奈何也是自家兄長寵極了的女兒。
宋國公的年齡已是四十有五,但比起曹明光卻又小幾歲,下巴處留有斑駁髯須。
宋國公的性格不算冷漠,但也讓人甚覺不太好處。
坐在他旁邊的人則是身着禾綠素袍的岳大人,官至二品參知政事,年紀與宋國公相差不大,生□□酒,此間的他也早已和一旁同行的謝靈毓喝了起來,有說有笑的,倒真像是來喝酒的。
坐在我身旁的是郝正通郝禦史,身形圓潤 ,國字臉,年齡三十有餘。由着常年監督着朝廷官員,眉宇間的威嚴不自覺便挂着了。
這位郝正通也是今晚我最無法把握住的一位人物,畢竟到底也是起着督察作用,而且向來行事作風正義的緊,不依附權臣,也不阿谀奉承陛下。
對于他,我本來也是帶着試一試的心态的。
他看我時,目光總是有些不屑,大許是看不起我吧。
我緩緩摸起酒杯去與他碰了一杯,笑道:“郝大人。”他也拾起酒杯不以為意道:“多謝。”
七夕節的燈會在這時也正是開始,大街上已經湧着許多人,喧鬧無比。
我們的桌子是正對着對面的天空的,只看見天上又是幽幽飄去了許多孔明燈,翻着紅光。其燈下似挂着一張紙條,只不過隔着有些遠看不太清晰。
“牛郎織女見七夕,烏鵲銜枝銀河橋。若非昔年訣別意,何苦日月等上梢。”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可憐佳人難回首,朝朝暮暮盼日歸。”
正喝着酒的岳意卿,醉眼迷蒙的望着窗外的孔明燈,吐着詩。岳意卿雖然年至四十有餘,官至參知,但是詩情卻是未減。
聽聞岳意卿早前是在曹氏手下做官的,他以前是有一個妻子的,卻因得罪了曹氏子,被那人搶進了曹府為妾。那女子雖然不得岳意卿歡喜,到底也是人名門正娶的妻子,不久後便跳湖而死。得到了侮辱後的岳意卿便脫離了曹氏家族,寒窗苦讀,憑着自己的才華考進了當朝進士,一步一步登上參知之位。
說來,岳意卿登朝的時候,也不過是一個迂腐人。他雖然位至參知,在詩途上出萃,但是卻也沒有沖破當時詞人李漁,也沒有在官途上得到很好的發展。
坐在一旁的謝靈毓見好友如此,哈哈笑道:“子山好才情,卻是比不得子留我。”
他看了一眼當堂衆人,撐着桌子站了起來,旋腿一躍便至那寒窗上坐着,手裏提着一壺酒,落在月色下潇灑喝了一口。
“月上銀河鵲橋仙,孔明燈下諸君子。酒入愁腸誰人書,無語化作酒腸肚。”
說罷,他便飲了下去,飲完後酒壺徑直朝着窗外扔了出去,哐當一聲,驚了那些游街的人,一時外面喧鬧大噪,好似有人在呼着他的名號:“子留先生!啊!子留先生!”
謝靈毓醉眼朝着雅間下看去,還朝着那些人揮了揮手,引得雅間外的街道驚叫連連。
“子留先生!子留先生!再做一曲啊!子留先生!”
“啊!子留先生看我了!”
……
岳意卿摸着酒杯搖搖晃晃的朝着謝靈毓走了過去,一手撐着窗戶看了下去。
“啊!子山先生也在!”
岳意卿聞着雅間外的沸騰聲,迷蒙的看了謝靈毓幾眼,然而謝靈毓此時好似睡着了,他眯着眼嘲笑道:“謝子留,你說你還能喝的過我,你看你豈不倒下了,嗝∽。”哐當一聲,打着酒嗝,竟也倒在了謝靈毓旁邊。
郝正通正經的臉上通紅,冷哼一聲,道:“老夫怎就結交了這倆酒鬼。”
宋祁夜此番酒飯也飽了,倒也是沒那麽大的架子,他和我說:“曹氏權傾天下,杜銘生手握皇子,二人皆非好對付之人。今夜我們即是喝了你的酒,便提醒許大人八個字,大人可自行斟酌。”聽聞他此言,我拱手道:“國公大人請講。”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你我之力大不過曹氏,重不過杜氏,不妨緊鎖它!”郝正通拿起三個酒杯分別放在桌面上,承三角之勢,拿起筷子一敲那個頂角杯底。
那三個杯子,一個杯子好似牽着那倆杯子,而下面那倆杯子又在互相牽制,指的應該是曹明光與杜銘生。而那個頂角的杯子自然便是陛下了。
當即我便明白了,我感激道:“多謝二位大人指點。”
我的話音剛落,郝正通接着又道:“許大人身為宦官,卻得先帝指導,陛下信任,成為一國帝師。雖是榮耀,也是災禍。老夫需提醒大人一句:生為帝師,應當謀民福。更何況,你,只是宦官,可明白”
“旭霖明白。”我回道。
宋國公聞言則是拉着郝正通,勸道:“正通何必如此,你我是來喝酒的,不是來不高興的。”
郝正通瞪了我一眼,扭頭不看我,他繼續道:“也罷,該做的我們自是可以幫你,但你不該妄想的,大人應當盤算清楚!哼!”
“旭霖多謝兩位大人指導,如此便勞煩幾位大人了。”
郝正通的杯子啪的一聲被他立在桌子上,似在證明他的立場。
那一聲清脆的響聲好似震醒了趴在謝靈毓身上的的岳意卿,他睜開迷蒙的雙眼,道:“可是怎了”
郝正通兇兇的瞪了他一眼,道:“外面放鞭炮了。”
岳意卿這才看了出去,果然外面也适時響起幾聲煙火響,落在空中格外好看。
夜晚的帝京還是格外好看的,此時已至子時,他們拜別了我,便自行回了府邸。
由着是七夕時節,正是夜游時分,雖靑空上有着孔明燈,但河裏也會有着蓮花燈。
故而在那青橋下也有許多游放蓮花燈的人,蓮花燈裏的白燭閃爍,似在寄托相思。
“公子可要來一個蓮花燈”
青橋橋頭一個賣蓮花燈的小販問我,我目光落了過去,然而卻吃驚呼道:“……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