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合作

合作

顧知洲知道賀明樊對這次合作很上心，所以即便心中對瑪爾斯頗有微詞，也沒有表現出來。他按照衆人整理的關于M集團的資料做了個總結，這個集團現任掌權的是瑪爾斯的爺爺，老爺子年近八十依然堅守本心——不過據說是因為瑪爾斯的父親是個賭鬼，老爺子對其十分失望，打算越過他将M集團交給瑪爾斯。

看來今天要對付的不止瑪爾斯，還有一個老油條，顧知洲正這麽想着，忽然聽到沈安在和費裏一邊整理文件一邊聊八卦。

“昨天晚上我們送去醫院的那個家夥，聽說在路上被人劫了，又被打了一頓。”沈安看了一眼賀明樊的辦公室，“不會是賀總找的人吧？”

費裏低着眼睛專注于手頭上的工作，聞言不動聲色地朝顧知洲的方向瞥了一眼，兩個人的視線一對上，雙方都是一愣。

“誰知道呢？反正和我沒有關系。”費裏轉移了話題，“該到出發的時間了，我去通知司機。”

而另一邊的賀明樊餘光看見費裏離開，這才擡起頭看向她離開的方向，他的手邊是一片空白的智腦桌面——他剛才只不過是裝作在忙，實際上一直注意着費裏那邊，他總對費裏的那一眼有些在意。

費裏是他從另一家對手公司挖過來的，那家公司已經倒閉兩三年，而平日裏大家都能看出來他對待費裏和顧知洲幾乎是同樣的看重，賀明樊不會懷疑費裏對他會有異心，只是……

賀明樊蹙眉，這時他的辦公室門被敲響，費裏探了個頭進來：“賀總，可以出發了。”

……

兩人抵達和M集團約好的會所時，距離約定好的時間僅剩幾分鐘，然而他們坐下都喝了幾杯水，都還沒見到老爺子或者是瑪爾斯，或者是任何什麽人的影子。

“坐下。”賀明樊在智腦上浏覽着星際新聞，在翻來覆去将關于距離β星不遠的喵星介紹看了幾遍之後，他默默将購買前往喵星車票的鏈接放進了個人收藏，這才輕聲道，“你就算再不停下，他們也不會馬上過來的。”

“他們太不把你放在心上了。”顧知洲憤憤走到他對面坐下，桌子上的水他看了就想上廁所，趕緊不耐煩地把杯子推到一邊，用空着的果盤蓋上，眼不見心不煩，“哪有把人晾這麽長時間的道理？就算想擺架子也得看看對方是誰。”

“我們是誰？我們只不過是普通的生意人而已。”賀明樊把杯子和果盤重新擺好，對于顧知洲的幼稚行為他像是早就習以為常——如果排除他們之間的各種別扭事件，兩個人可以算得上是很好的朋友。

他的話剛落地，外面就響起了敲門聲。

顧知洲松了口氣，調整了一下心情和表情，起身準備去開門，賀明樊卻拉住了他的衣服，示意他坐着別動，自己去開了門。

門外站着的是老爺子，身後果不其然跟着瑪爾斯。

瑪爾斯臉上的傷好了個大概，還有些青紫留下，看得出來上一次顧知洲下的手不輕。瑪爾斯在看見賀明樊的時候整個人都精神起來——他可是對上次和賀明樊短短的一次見面念念不忘。

聽說賀氏的掌權者是業內知名的大美人，而在大多數的Aphla高位人士之中，他又是難得的Omega，不過Aphla看人第一眼還是看臉——瑪爾斯對賀明樊何止滿意，簡直恨不得直接把人拐回家。

他正想上去獻殷勤，就被賀明樊身後突然出現的某個人驚得往後退了一步：“你怎麽會在這裏？”

顧知洲輕聲哼道：“我在他公司上班，我怎麽不能在這裏？”

賀明樊垂首斥他：“不要無禮。”

老爺子和賀明樊道貌岸然地互相問好一番，這才各自落座，賀明樊也沒在意這兩人來得這麽晚，只是剛坐下老爺子就點明了今天的來意：“賀總，我就開門見山地說了，和β星合作的項目，我們已經和其他人說好了，如果你們還有意向，我們可以聊聊另一個項目，如果沒有，我們也不必要浪費彼此的時間。”

“瑪爾斯先生，我上一次就把話說清楚了，我相信您的眼光，在這個項目中，沒有比我們更适合的公司了。”賀明樊嘴角帶上公式化的微笑，看得對面的瑪爾斯心裏直癢癢，可是一面是“不懷好意”的顧知洲，另一面是嚴肅的爺爺，他只好壓下心中的湧動，繼續裝作能聽得懂的樣子。

顧知洲心裏發笑，賀明樊這話把老爺子堵得臉都青了，那意思是你不選我們就是你眼瞎，這話誰聽了都得愣一會兒，不過他就是喜歡看賀明樊這副嚣張的模樣。

想起上一輩子賀明樊處處找他的茬，自己是一邊咬牙切齒一邊對他愛得不行，又不敢說出來，差點沒把自己憋死，在外頭也只能裝作和賀明樊互相不對付。

而現在他看着幾句話就能把對家怼得說不出話的賀明樊，突然發覺這輩子賀明樊雖然說話依然毒舌，但是好像沒有為難過他了。

顧知洲的這個疑惑剛剛在心頭一閃而過，就被老爺子的一番話引得火上心頭。

“賀總，不是我不給你面子。”老爺子不客氣地嗤笑一聲，“上一次你的人把我孫子打成那副樣子，先不說他有沒有賠禮道歉，就算我真是個瞎子，也知道我們合作不下去了。”

瑪爾斯點點頭：“就是，就算是他給我道歉我們也不奉陪了。”

他雖說是個草包，可比起比他更草包的父親，他也知道該跟誰一家——老爺子可是把他當作繼承人來培養的。

賀明樊站了起來，又被顧知洲按了下去：“賀總你先坐下，我有幾句話想要和老爺子單獨聊聊。”

“哼，我覺得我們之間沒有什麽好聊的。”老爺子不客氣地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看了一眼沉默的賀明樊，輕聲道：“Omega就該好好待在家裏生孩子，出來裝什麽生意人。”

賀明樊還沒說什麽，顧知洲忽然提高了聲音道：“不知道羅佩夫人的轶聞要是被星際新聞社聽說了，會不會上頭條啊！”

老爺子往外走的腳步猛地停了下來。

面對賀明樊“你在說什麽鬼話”的眼神，顧知洲就當作沒看見，繼續道：“聽說他們的小編很會寫文章，說不定能讓M集團的股票大漲啊！”

瑪爾斯不知道他在放什麽狗屁，更不知道他為什麽突然提起自己的母親羅佩夫人，但老爺子臉上非常難看，瑪爾斯正準備扭頭和顧知洲打一架，就被老爺子的拐杖擋住了去路：“等等。”

他轉過身看向顧知洲，老爺子在α星的商海沉浮幾十年，對這個小子也聽說過些許，據說是個安分守己的上班族，對上司賀明樊很是狗腿子，只不過沒有得到過什麽重視——難不成是自己的信息網出了差錯？否則這小子怎麽會知道瑪爾斯家從不外傳的醜聞？

顧知洲看見他這樣心中就有了百分百的勝算，利用手中掌握的把柄來“威脅”對方，他還是第一次用這個招數，雖說很不道德，但就像賀明樊說的，他們只不過是生意人——生意人為了利益，沒有幹不出來的事情，更何況今天晚上他們還被晾了這麽久，他多少得替賀明樊出口氣。

——雖說這些他也是聽說的，但看老爺子這樣子，大概率是真的。

再說了，有重生這個前提，他不用這個威脅老爺子他才是傻子。

羅佩夫人和瑪爾斯的父親結婚才一年不到就生下了兒子，瑪爾斯成日泡在賭場，對此并不上心，而老爺子可知道，一個月都不着家幾天的兒子怎麽可能這麽快就讓羅佩懷孕——只不過他到現在都死撐着面子不肯承認羅佩有在外面偷情的可能性而已。

他就瑪爾斯一個長孫，若是羅佩的事情傳出去，M集團和他自己，就會淪為整個α星的笑柄。

“我覺得我們還可以再商量商量。”老爺子回到了座位上，擠出一副笑臉，看得他身後的瑪爾斯一臉懵，顧知洲暗地裏朝瑪爾斯比了個手勢，瑪爾斯看見之後恨不得上來給他一拳，可現在賀明樊和老爺子正“和善”地商量合作事宜，他不能當着老爺子的面鬧得雙方不好看，一肚子氣差點沒把他憋成河豚。

有了顧知洲的一番話，雙方的商談十分順利，老爺子甚至還主動讓了兩分利，送M集團的人離開之後，賀明樊也沒問顧知洲為什麽知道羅佩夫人的事情——實際上他滿心疑惑，他倒是也知道羅佩夫人這件事，整個M集團都被鬧得天翻地覆。

可顧知洲又是怎麽知道的呢？

他讓司機送顧知洲回家，等到了樓下，顧知洲不經意道：“其實羅佩夫人的事……”

“不用解釋，今天多虧了你。”賀明樊示意他快回去休息，連一句多餘的話都沒說，顧知洲心裏有些冷，但又對自己幫到了賀明樊沾沾自喜。

回到家洗了個澡出來正準備休息的顧知洲總覺得屋裏多了些什麽，一扭頭就看見賀明樊的那只貓正一本正經地蹲在他的虛拟管家頭上。

顧知洲：“……”

賀總你讓絕種寵物在街上亂跑真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