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中槍

中槍

顧知洲手中拿着已經涼透的茶杯，眼底青黑地看向賀明樊的辦公室，裏面的人已經忙了快一個小時，連頭都沒擡過——最近幾天賀明樊的貓一直沒有來過他這裏，就算顧知洲等到半夜也不會再看見那只毛絨絨的小家夥，這一點先不管，賀明樊明顯在躲着他。

甚至都不再要求他插手和M集團的合作事項。

那天之後約書亞很堅定地和他表示既然都已經露餡了，就不要再僞裝下去，也鄭重和他道了歉：“我沒想到賀總這麽難說通，我自作主張的主意讓你為難了。”

“我知道你是好意，這段時間也麻煩你了。”

身邊突然出現的人影打斷了顧知洲的回憶。

“顧助理，麻煩你讓一下，我要拿通行證。”費裏一邊扣着西裝的扣子，一邊從他邊上擠了過來，伸手去夠放在顧知洲桌上的公司用車通行證。

顧知洲把通行證遞給她：“賀總要出去？”

費裏點點頭，猶豫再三還是解釋道：“不是我要搶你工作，這是賀總的命令。”

“沒事，賀總怎麽用人自有他的道理。”顧知洲笑道，“一路小心。”

費裏抿抿唇，看了一眼賀明樊的辦公室，确認裏面的人沒有注意到這邊，這才湊到顧知洲耳邊道：“賀總和瑪爾斯約好了時間，在中央郡的咖啡廳見面，就他們兩個人。”

顧知洲對于費裏把賀明樊的行程告訴自己感到非常驚訝，雖說他不清楚費裏這樣做的理由是什麽，畢竟透露頂頭上司的行蹤怎麽聽都不像是一個好員工該做的，不過能知道賀明樊接下來要去哪裏還是讓他有些竊喜：“嗯。”

這時賀明樊站了起來，似乎是準備出發，費裏趕緊迎了上去：“賀總，車子已經準備好了，随時可以出發。”

賀明樊點點頭，從他身邊路過的下屬都不自覺地離他遠了一些，他周身的氣息告訴衆人，他現在非常不好惹，沒人願意往冰山上撞——冰山美人好看是好看，真撞到身上那就不好受了。

看着他連餘光都不願意給自己的背影，顧知洲咬着牙，無奈地嘆了口氣——中央郡現在人還不多，跟過去肯定會被賀明樊發現，到時候就解釋不清了。

顧知洲起身：“沈安，我去一趟配件基地。”

……

賀氏集團算是α星數一數二的軍械大頭，也是這兩年碾壓其他對手的新秀，顧知洲要去的配件基地是上個月才建成，剛剛投入使用的新場地，他來主要是想要确認一件事情——上輩子的今天，這個場地出了一件不大不小的安全事故，測試員在測試新型武器時不慎走火，毀掉了賀明樊很是看重的一個項目産品。

如果能改變這件事，就能給賀明樊省下不少的麻煩——他記得，就是因為這件事，賀明樊的性子越來越難揣測，同時也是從這件事開始，賀氏逐漸走起了下坡路。

“顧助理！好久不見！”基地的主管王歷看見他進來，趕緊放下手裏的工作迎了上來，“賀總沒和你一起過來嗎？我有新的發現想要給他看看！”

“他今天出外勤了，我過來看看。”顧知洲擋開過分熱情的王歷，這個中年男人對軍械有些十萬分的熱愛，雖說是主管，大多數事情他都交給了其他人管理，自己則是潛心投入研究。

顧知洲很敬重他，但對于他的熱情的确有些吃不消：“PC9.2最近開始測試了對吧？我想看一下測試過程，回去好和賀總彙報。”

“這樣啊，那我們往這邊走。”王歷一邊走一邊和他沿途介紹各種産品，一路上嘴就沒停過，顧知洲也不嫌煩，如果不是真的喜歡這個行業，他也不會認識賀明樊。

兩人一路來到最盡頭的一個封閉的場地，這裏四周都做了隔音玻璃，既能全景觀看測試過程，也不用擔心子彈會穿破能擋得住星際大炮的玻璃。

“PC9.2在一代的基礎上做了改良，顧助理你來得正好，這是最後一個階段，只要彈道測試能通過，就可以向賀總申請上市了。”王歷欣賞着自己的傑作，顧知洲心想我等的就是這個時候：“王主管，我想進去觀看。”

“你認真的嗎？在測試沒有完成前，我覺得我們還是呆在外頭比較安全。”王歷被他的話吓了一跳，“雖說我對自己的作品很滿意，萬一傷到了你可怎麽辦？子彈可不會告訴你它會往哪裏飛。”

“那這樣吧，我就站在那個人旁邊，這樣總安全了吧？”顧知洲伸手一指測試場地的一角，那裏是記錄員站的地方，同樣用監固的玻璃做了隔斷。

王歷不懂他為什麽一定要進去看，但他也不會阻止顧知洲——在他心裏，顧知洲是除了賀總之後難得的能真心欣賞他的作品的人。

他引着顧知洲來到門前，又交代了幾句一定不要亂跑之類的話語，這才退回到之前的位置。

“請多指教了。”顧知洲看着眼前的金發年輕人，确定他就是上輩子那個倒黴的，被出錯的子彈射穿心髒的家夥後微微勾起了唇角——其實他大可以叫停這個測試，可現在的他已經知道了這個測試員的真實身份，為了賀明樊以後的道路能更加順遂，他寧願冒着危險也要賺這小子一個人情。

年輕人對于顧知洲這個一定要站在他邊上的陌生人并不是很在意，聽見他的話也只是嗯了一聲，目光緊緊盯着測試員的每一個動作，用筆記錄着每一個瞬間。

“用智腦不是更好嗎？”顧知洲也盯着測試員，輕聲問道，“比筆更快。”

“……我不會用智腦。”年輕人有些不耐煩，他不想接二連三的被打斷工作。

顧知洲哦了一聲，心想你可不是不會用，是怕用了會暴露身份——畢竟不管是誰聽說皇室成員在軍械公司工作，都會覺得這人居心不良吧？

這個話頭如果落到了反戰派嘴裏，他怕是會被送上處刑架，畢竟反戰派最大的支持者可是……

顧知洲的思緒被測試員的微小動作打斷，測試員手中的武器因為一丁點兒的偏差，槍口偏離了設定好的軌道，顧知洲心想終于來了，他一把拉過還在專心記錄數據的年輕人，将他護在身後——撕心裂肺的疼痛将王歷隔着玻璃的驚叫聲吞噬之前，顧知洲感受着逐漸襲來的黑暗，反應過來自己選了最笨的一個方法。

顧知洲失去意識前，暗暗發誓：下次再也不替人擋槍子……

……

“瑪爾斯先生，你已經第四次偏離主題了，我們總裁也并不是很悠閑，能有那麽多時間陪您消遣。”費裏出言打斷瑪爾斯想要約賀明樊去喝酒的話語，“您如果不能繼續談合作，恐怕我們就要先行離開了。”

瑪爾斯已經被她打斷過兩次，聞言也有些意擾心煩，奈何他還想給眼前這個難得一見的美人Omega留下一些好印象，只好磨着後槽牙把話題轉回合同上。

賀明樊不知道為什麽，心跳一直慢不下來，總覺得有什麽不好的事情要發生，在費裏和瑪爾斯争奪共享的兩分利益時，他站了起來：“我出去透透氣。”

要不是為了把瑪爾斯套牢，好讓他心甘情願地跳進賀明樊設好的陷阱，他絕對不會花這麽大的心思來陪瑪爾斯這個混蛋喝咖啡，搞得他連最喜歡的地方都不能好好享受了。

瑪爾斯意圖跟上來，被忍無可忍的費裏拽了回去：“瑪爾斯先生，麻煩你專注一些。”

費裏在心裏把瑪爾斯罵了十幾遍，她就沒見過把色心寫在臉上的Aphla，早知道不來了，還不如讓顧知洲過來把他揍一頓。

上一次真是揍輕了！

瑪爾斯一看賀明樊走遠了，也懶得應付，反正爺爺讓他過來也就是走個過場：“別這麽認真嘛，都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那麽我想瑪爾斯先生的意思是要大方地将這兩分利益送給我司是嗎？”費裏皮笑肉不笑，“就算我很感謝你這麽做，但我想老瑪爾斯先生可能不會太樂意。”

“……啧。”瑪爾斯就知道眼前這個Beta不是個好應付的女人，招手叫了一杯咖啡，“老子當然不樂意，不過你要是能說通你家總裁和我喝杯酒的話，我說不定能考慮一下。”

“那恐怕是不能如你的願了。”賀明樊回到了座位上，輕聲笑道，“我對酒過敏。”

他現在還沒找到機會去驗證變成貓是不是因為上次喝了酒，更不可能在沒有定數的情況下作出如此冒險的事情。

更何況是和殺了顧知洲的仇人一起，賀明樊怕自己忍不住把酒瓶子砸他頭上去。

瑪爾斯臉上有些挂不住，費裏正想借此機會速戰速決，誰知這個時候她的智腦響了起來，費裏不想就此被打斷，沒有接，可智腦随後更瘋狂地響了起來，賀明樊靠在沙發上，閉目養神：“接吧。”

費裏只好接通了對話：“喂？王主管，怎麽是你？”

對面的說話似乎很急，費裏不小心按到了免提，王歷焦急的聲音頓時被放大不少：“賀總怎麽沒帶智腦？顧助理他中槍了！現在正在搶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