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紅耳垂

第4章 紅耳垂

這日。

“小姐小姐,有個好消息你要不要聽。”

禾雀跟山礬照面完,拿着一塊雕花木牌喜氣盈盈的走了過來。

“什麽好消息呀?”

姜桃剛編好一條花藤,比劃比劃,正正好挂在木牌上。

她豎起耳朵,也沾到喜氣似的彎眸期待。

“咱們這牌子還沒挂出去,就有生意找上門啦。”

禾雀将花藤攏了攏,望着木牌上的「花博士」三個字感慨。

“就這陣子,城裏那萬家新得了處大宅院,好大好大。”

禾雀張開兩條胳膊,“敲鑼打鼓的,正四處招花博士幫忙修花園呢。”

“山礬這個鬼精靈,在旁邊聽到了,立馬就推薦了小姐。”

禾雀朝山礬贊揚的打了個手勢。

“小姐猜怎麽着?”

禾雀笑着問向姜桃。

“怎麽着?”

姜桃果然老實的伸長了小腦袋,側耳傾聽。

蠢笨花匠。

聽到這裏,傅染搖頭冷嗤。

“還能怎麽着,當然是成啦!”

山礬颠颠的跑到跟前來,親自邀功。

“小姐,你沒見着,我當初那可是好一頓海侃胡吹,把他們唬的一愣一愣的,當下就拍板,要請小姐過去當這花園的花博士。”

山礬搓搓手,得意道:“價格都翻了一番呢。”

“說什麽呢,那怎麽能是胡吹。”

“小姐的技術就是好,當的起這個價,才不是吹!”

禾雀聽着不對勁,虎起臉訓他。

“對對對,瞧我這嘴。”

山礬作勢在自己嘴邊抽了一個巴掌,雷聲大雨點小的。

“不說了,我得再去跟金虎學學,到時候可不能給小姐拖後腿。”

說到拖後腿,姜桃的喜悅也一下變成了緊張。

這是她第一次去給別人設計修繕花園子,千萬不能出差錯才行。

姜桃絞起手帕:“不行,我得回屋再去翻翻書。”

傅染站在窗邊,将一切盡收眼底,卷下了看景的簾子。

養了幾日,傅染算算,刺桐和寸劍也該有消息了。

不知為何到今天兩人都還沒有來找他。

傅染打開房門出來,望向遠山。

一只灰色的鴿子從房角飛過,一頭紮進了狐尾蘭花叢裏。

傅染長眉一凜,大踏步過去。

這是他的信鴿。

好在鴿子只是翅膀纏上了根菟絲,倒是不太打緊,一解開就飛走了。

“呀,趙公子!”

鴿子剛一飛走,急急的嬌聲就響起了。

外間支起的窗戶前忽的探出半個鵝黃身子。

姜桃蹙着眉,聲音都顫了起來:“你怎麽,你怎麽能踩壞了我的花呢!”

她向大剌剌踩在花枝上的傅染控訴着,就急着要折身出來。

情急下,腦袋一不小心撞到支起的窗棂,整個人一下失去平衡,晃悠悠前栽,眼見着就要從窗戶裏掉出來。

傅染走到跟前,指節微屈,撤走了支窗的立杆,落下的窗扇堪堪将姜桃卡在了窗口。

雖然半截身子在裏,半截身子在外,但好歹是沒栽下來。

“不就是些花花草草。”

傅染看她這模樣,嫌煩的皺眉。

“什麽?”

姜桃艱難擡頭,要保持住瞪眼的氣勢。

雙腿撲騰半天,人終于是重新立了起來。

傅染抱臂不言,一派散漫,瞧着她像炸毛的旱鴨子一樣撲騰。

姜桃也顧不得梳理亂掉的頭發,指着狐尾蘭花叢道:“什麽叫不就是些花花草草?”

“這是人家的心血!”

姜桃最看不得別人作踐她的花草,因此氣得跺腳。

前幾日剛扡插好的幾株狐尾蘭,此刻被踩塌了腦袋,耷拉在地上。

姜桃痛心,不由得氣呼呼鼓起腮。

“我不管,阿娘說過,一人犯錯一人當,你踩壞的,你就要負責修複好。”

“壞的地方撒上新種子,還能救的就在旁邊支起支架,輔助它生長。”

“還有,還要重新施上花肥。”

姜桃不依不饒,一副如果狐尾蘭不能重新長好就不罷休的樣子。

對于花草之事,她向來執着認真。

傅染抱臂時觸到了懷中密信,他不耐煩聽這小女娘叨叨,索性就勢背身,拿了信出來展開。

密信甫一展開,濃稠的漿液就粘上了他的指節。

是新鮮的血。

傅染立時肅容。

他不再理會姜桃,直接大踏步快速回了屋,背身就關上了房門。

匆匆掃一眼信上內容,傅染沉思着敲起了桌子。

剛把信收起,哐當一聲,房門被撞開了。

一個鵝黃色的團子趔趄進來。

姜桃穩住身形,瞧了眼傅染,有點心虛的摸摸鼻子,後退兩步。

她本想追着推門進來的,沒想到在門檻絆了一跤,就變成陣勢浩大的撞門了。

但是,想到先前傅染的态度,姜桃又收了心虛,挺起了小腰板,昂首向前半步。

“趙公子,我知曉你對我的用心。”

“可我娘說過,兩人一起過日子是要互相尊重的。”

“你若這樣不愛惜我的花花草草,我想咱們還是聽父母的,你離開這兒,及早退婚吧。”

本來這幾日他的傷勢就養的差不多了。

姜桃一口氣控訴到底。

傅染被吵的額角跳了跳。

不過想到信中內容,他還是沉口氣壓下煩躁,轉而換了溫聲截住她後面的話頭。

“阿夭。”

傅染微微斂眉,換換神色,适時的垂下一雙桃花眼:“方才是我不對。”

初見時那副溫雅有禮又帶點隐忍可憐的模樣重新出現了。

“……啊?”

态度轉變和認錯來的又快又乖,姜桃反倒有點傻眼。

“你剛才教的我都記住了,我這就去把它們修複好。”

傅染起身,緩緩走過來。

高大的身影一點一點蔓延,漸漸将姜桃整個籠罩。

姜桃背靠上茶桌,身子止不住後仰。

傅染微微俯身,長臂虛虛撐在姜桃身側,一雙漂亮眸子彷佛直望進人心裏。

“所以,別生氣了好嗎?娘子。”

睫毛認真刷過黑漆漆的眼眸,裏面好像盛了滿湖的細碎月光。

人又俊,語又軟,姿勢又暧昧。姜桃登時就紅了耳垂。

一改剛才的絮絮叨叨,小啞巴了似的閉緊了嘴。

傅染玩味的瞧了會兒,待姜桃整個圓潤耳垂全部紅的鼓鼓豔豔後,才再度啓唇道:“那,我去了?”

仿佛怕她聽不清似的,又傾了些身過來,擡起桃花眼尾無辜詢問。

完全不見先前踏壞花叢的不耐與傲慢。

帶點松香味的氣息貓爪撓癢似的拂過耳垂,姜桃差點嘤一聲,連忙繃住。

然後連細嫩的脖頸都慢慢爬上了僵硬之意,一動也不敢動。

姜桃甚至覺得,自己若此時不小心呼出一口氣,就會立刻和他的交纏在一起,再也分不清。

興師問罪稀裏糊塗演變成了此番暧昧。

姜桃驚的像只縮進殼的小烏龜,只得胡亂點着頭。

傅染這才若無其事的起身,優雅的理下衣擺,出了門。

而後陰恻恻勾起唇角。

玩弄人心,可真有趣。

他将信紙狠狠揉成粉末,毫無憐惜的灑在了泥裏。

……

刺桐在信上說,他們已經接到了暗號。

只不過眼下他們周圍還埋伏了許多蒼蠅,不便留下蹤跡。

兩人受了點輕傷,因此不得不遲些日子再過來接應。

近期最好不要輕易變動地方。

仙澤城中已經混進了太子傅典的典字軍,隐在此處偏僻花房反而更加安全。

奸細之事也有了眉目,不日就可有消息。

另外,他們還查到一件事。

涼國太子傅典,似乎在幹通敵叛國的勾當。

通過仙澤萬家,傅典不知和大托的哪位皇室搭上了關系,密談切切。

……仙澤萬家?

傅染直起腰,直射而來的陽光晃斷了他的思緒。

他瞧着自己面前背陰惬意的狐尾蘭,忍了又忍才忍住沒将它們的腦袋一一掐掉。

傅染插好最後一根支架,将他踩塌的紫穗重新立起。

汗珠從他額角滲出,滑過他白皙的臉頰,晃悠悠停在下巴上。

姜桃将美人榻搬到旁邊,在上面坐着吃櫻桃。

她本來是要監工的,但是這麽瞧着瞧着,倒瞧出些心軟來了。

傅染的袖角褲腳雖然被她卷起,但踩在泥地裏,還是不像個能幹這些活的人。

看他不聲不響幹了大半晌,被曬的臉頰透紅,汗漬涔涔的,姜桃覺得,自己好像是對他太嚴厲了點。

又想到他以前畢竟救過自己,姜桃不由得放下櫻桃,主動迎過去,遞出手帕給他擦汗。

傅染瞧了一眼,沒接。

他可不是什麽好脾氣。

既幹了這活,便再懶得陪她演戲。

姜桃被涼在半空的手掌有點尴尬。

“小姐——”

遠處禾雀叫她的聲音緩解了這一尴尬場面。

姜桃順勢收回手帕,在自己臉頰有模有樣的擦擦,回身應道:“哎,來了。”

忙提起裙擺逃似的小跑過去。

“跑什麽呀。”

禾雀給她順順氣,湊過來樂道:“小姐,今晚又有果酒喝了。”

姜桃眼睛一亮,“真的?”

小腦袋興致勃勃的,剛才萦繞心頭的那絲尴尬瞬間沒了蹤影。

“當然真的。”

禾雀刮鼻子笑她饞貓樣兒。

“小德子剛跟我講的。”

“今天慈姑要進城,明個兒傍晚才回來呢。”

“小德子藏的果酒還剩兩壇,聽說咱們接了萬家的生意,今晚叫咱們過去大開喝界。”

“好啊好啊。”

姜桃彎起烏溜溜的眸子拍手,“大開喝界!”

“有酒喝就這麽開心?”

小德子來了,也不推門進來,就挂在栅欄上,眯眼瞧她樂。

“要不,這回叫上你那夫君吧?”

小德子朝後面努努嘴,揶揄。

姜桃慌忙擺手:“他不是我夫君!”

悄悄回頭瞅一眼,見傅染正在渑池淨手。

指節青蔥白淨,跟人一樣。

連皺眉的樣子都很俊。

姜桃收回眸光,又繃直腰板兒搖頭補了句:“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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