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騙心
第31章 騙心
大臣們鴉雀無聲, 連血滴子都不敢擡手擦。
傅典怔了一霎,臉色克制不住地湧上厭惡深恨。他擡手,緩緩擦了擦濺到下巴上的血滴。
傅染扯出一抹俊美的笑, 悠悠然再次問道:“殿下以為如何?”聲調不緊不慢。
只是手中軟劍向下一蕩,劍尖淋漓鮮血滴落在地, 顯示出嗜血懾人的厲。
他側側頭, 睨向傅典,蛇一般。
墨牟輕扯下衣角, 提醒道:“不可。”
傅染冷嗤一聲, “有何不可?”殺意已起。
傅典瞧出不妙。
這個瘋子。比他還瘋的瘋子。
再這麽下去,他怕是真的敢在這兒對自己動手。
傅典衡量了片刻,道:“好, 便依你所說。”
“不過,我也有條件。”傅典并不能完全甘心。
“哦?”傅染一副說來聽聽的模樣,擦了擦劍。
傅典道:“你最好在祝神節之前将此事查清。”
“否則, 祝神節上,兇手就只能是她了。”擡起染血的指尖, 指向姜桃。
給他個期限, 他不信他能破得了這局。
傅染瞬時揮劍,傅典恰當收手。
只留一片衣角飄飄然落下。
傅典周圍的親衛紛紛上前, 拔劍護主。
寒光閃閃。傅典理理缺了一角的衣袖,攔住:“不必。”
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在這裏動起手來,反而對他不利。
一場無火的硝煙暫時按下。
傅染抿起唇角, 整個局在眼前漸漸清晰。
傅典此番, 利用的便是傅染對姜桃的保護。
先前的失敗讓傅典知道,在這裏他不可能傷得了姜桃, 更不可能将其偷偷擄走。
因此他便換了一個迂回的法子,栽贓嫁禍,欲圖以嫌疑犯的身份光明正大地将姜桃帶走。
正是因為傅染對姜桃的保護十分周到,因此無論發生什麽,姜桃身邊的侍衛都會在第一時間趕到,讓別人分毫也傷不了姜桃。
傅典就是利用了這個“第一時間”。
正是由于第一時間便趕到了,反而讓姜桃的殺人嫌疑坐實了。
人剛死,他們就第一時間進了門。
不可能有人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在這麽多人的眼皮子底下逃走。
而屋內又只有姜桃和阮夷玉,阮夷玉又死了。按照常人邏輯,兇手只能是姜桃。
又由于阮夷玉的身份特殊,此事還不能輕易含糊過去。
如此一來,他傅染不想配合也得配合。
好一招陰毒的偷天換日。
沒想到傅典竟不惜祭出了自己的內弟。
傅染沉沉。
姜桃使勁抽出了自己被抓着的手,“……你要将我下獄?”
“我沒殺人!”一臉委屈憤憤,還帶着驚吓過後的慌亂。
她揉揉手腕子,鼓起兩包淚。這都什麽倒黴事。
傅染瞧着被他抓紅了的手,低頭吹了吹,道:“我知道。”
“你知道還說要将我下獄?”姜桃更不懂了,擰眉。
傅染略過質問,桃花眸子瞧瞧她道:“疼嗎?”
他單打獨鬥時從沒害怕過。
剛才卻害怕的失了力道分寸,把她抓紅了。
傅染微微蹙眉,桃花眸子裏好像有絲說不清的懊悔。
……又來了,那副樣子。
姜桃瞧着,別開頭。
“我要離開這兒。”她哼一聲,甕聲道。
這房間她肯定是住不下去了。
傅染點頭,“本就該離開了。”答應得無比痛快。
姜桃偷眼瞧瞧,見他果然遣人準備收拾東西了。
還算他守信。
房裏的血腥氣濃重,傅染留下幾個人收拾,喚了姜桃道:“走吧。”
“嗯。”姜桃點點頭。
但是人沒動。
“……不走嗎?”傅染回頭,見她沒跟上,有些疑惑。
“走。”姜桃再次點點頭。烏黑的眸子眨巴眨巴,好像有一絲絲逃避。
傅染皺眉。折身回來,擡起她的下巴,審視。
姜桃心虛地垂下眼簾,不看。
臉龐漸漸爬上紅色。
傅染眉一挑,明白過來。
他嘴角愉快地一勾,俯身到姜桃耳邊,戲谑道:“娘子的腳,從來不軟。”
眼睛促狹地眨了一下。
窘況被點出,姜桃的臉大紅,擡起一根手指,“你……”
“我混蛋。”傅染握住這根手指,接了話道:“行,我知道。”
順勢将姜桃扯進懷裏,手臂緩緩下移,眯了眼道:“那接下來,是不是該做點混蛋該做的事了?”
在他的腔調下,氣氛突然暧昧起來。
“不,不可以!”姜桃會錯意,閉緊了眼連打帶捶。
傅染低低笑。“娘子,你想什麽呢。”
起身撤離,滿臉無辜。
傅染一把将姜桃穩穩當當橫抱起,正經出了房門。
“诶?”姜桃抓緊他胸前衣襟,又鬧個紅臉。
坐上馬車,心中尴尬平複了些。
房中兇案又重新湧上心頭,姜桃憂愁地嘆了口氣。
“你答應了要将我下獄,現在又偷偷放我離開。”
“……會不會有麻煩?”小臉憂心忡忡。
現在自己是殺人嫌疑犯,就這樣離開涼國後,太子會不會找傅染麻煩?
她還能回大托,那傅染……
“不會。”傅染道。
“兩件事不沖突。”似十分篤定。
“?”姜桃不解。
下獄和離開,一個人留一個人走,如何不沖突?
……莫不是傻掉了?擡頭瞧他。
傅染眯眼,“收起你腦袋瓜裏的诽謗。”
“你才傻掉了。”戳了戳她腦門。
姜桃順勢摸了摸,然後,一轉頭,真的傻掉了。
她看着眼前花房,不可置信。
這花房,竟和當初在大托的一模一樣!
“這……”姜桃顫悠悠下車,驚惑。
傅染眯眯眼,道:“我只說将你下獄,至于這獄是什麽模樣,我可沒說。”
言下之意 ,這就是她要下的那大獄。
姜桃愣怔一下,一瞬湧上些說不清的絲絲縷縷。
這樣也好。先在這“大獄”待兩天,對太子那邊也算有個交代。
然後等事情查清之後,她再回大托,這樣傅染也能少些麻煩。
如此想着,姜桃推開栅欄門進去。
在園子裏東瞅瞅西摸摸。竟連矮窩棚都與原來那個一模一樣。
她感慨着撒歡了一圈兒,吸吸鼻子道:“這件事,謝謝。”一碼歸一碼。
傅染勾唇,“謝什麽,你是我娘子。”
頓了下,又瞅着姜桃補上一句:“等事情平息下來,我就搬來陪你。”桃花眸子裏閃過幾分探究。
“欸?”這話聽着不對。姜桃警覺地瞧他。
那副小心試探的模樣一看就是藏了貓膩。
姜桃趕緊捋捋他這話的潛臺詞。
然後猛然瞪大了眼睛:
這意思不就是,就算事情平息下來後,她也仍然還要待在這兒?
他根本沒想放她回大托!
那先前說好的三日之約……又是在騙她?
傅染沒有做聲。
姜桃心口一窒,氣得睫毛顫呀顫。
“你果然是個大騙子!”指着傅染的手指都抖了起來,一臉的不可置信。
“……騙?”傅染撓下眉角,啧一聲。
他将她手指收攏在掌心,開了口道:“你再想想,當日是怎麽說的。”
“怎麽說的?”姜桃皺眉。
當日在殿中房內,她明明白白說了,「放我離開這兒」,他也明明白白的答應了。
怎的如今又在反悔狡辯?姜桃愈加憤憤。
傅染提醒她道:“我可沒有反悔。”
“當日在巽方殿中,說的是放你離開那兒。”
“你看,你現在不是已經離開那兒了嗎?”傅染指指這園子。這兒可不是巽方殿了。
此處全然在傅染的掌控下,十分隐秘,比巽方殿安全多了。
且他在花房周圍設置了許多機關,今日才剛剛完工。
當初争取那三日,就是為了這個。
“你……!”姜桃氣得跺腳。渾水摸魚上屋抽梯!
他哪兒來的那麽多歪理歪語彎彎繞,簡直氣死她了。
騙子,大騙子!
這幾天好不容易扭轉的一點印象,挽回的一絲好感,嘩啦一下全消散了。
傅染就料到會這樣。
頭疼的蹙蹙眉。
她肯定又會狠狠記他一筆賬。
但是也沒法子。
姜桃的存在已經被其他人知道了,就算放她回大托,依然會有風險。
眼下在他身邊才是最安全的。
更何況,他也不想放手。
寧可被讨厭。
傅染瞧着她氣炸毛的模樣,眯起桃花眼有點無賴。
姜桃已是不再理他。
知道繞歪理繞不過,姜桃索性直接轉身,沉着小臉回了房間。
房門砰一聲被關上。
眼前花房一點也不香了。姜桃一屁股坐在窗下,氣鼓鼓托腮。
暖陽餘晖照在緊閉的房門上,冷冰冰的。
啧。傅染無奈地扯扯嘴角,折下片葉子。
還是先別留在這兒讨嫌了。他輕輕地嘆了口氣,有點煩惱。
囑咐刺桐寸劍一聲,自己便先返回了。
寸劍檢查好周遭一切,最後來到姜桃房前敲了敲窗。
一會兒,姜桃支起窗,露出半個小腦袋。
看起來仍舊氣呼呼的。
寸劍連忙後退一步,遞上一張圖紙道:“姑娘,這是花房周圍的防禦圖。”
“花房周圍許多地方都做了陷阱,姑娘仔細瞧瞧,千萬不要誤觸了。”
姜桃接過,撇撇嘴兒,不甚感興趣。
寸劍見狀,又察言觀色道:“園中這些花草,也都是主子命我們提前種下的。”
他将姜桃的注意力牽引到園中,擡手比劃了比劃,道:“姑娘可随心意管理。”
姜桃随之向外瞅瞅,有了點興致。
兔耳花、洋櫻草和……舌葉花?
看到舌葉花,姜桃微微一愣。這花至少要在九月初就種下,才能長成現在的樣子。
可是九月……那時他們都還在大托。
想來這花房應該很早就在準備了。
意識到這一點,姜桃側頭想想,看來他當初說要帶她一起走的話,倒是沒有騙她。
臉色稍稍緩和了一點點。
寸劍趁熱打鐵,又道:“姑娘,其實主子的出發點是好的……”
還想再勸一句,結果姜桃吱呀一下掩上了窗戶,并不領情道:“我勸他最好別出發。”
“……呃。”寸劍再次吃癟。
刺桐在一旁雙肩抖動,終于輪到他嘲諷。
……
巽方殿。
看到刺桐寸劍進來,傅染不着痕跡地将書卷置于案下。
“主子又在讀兵法?”刺桐瞧見半個書角,佩服道。
傅染微微颔首,輕咳一聲,跳過這個話題。
“東西到了?”他問向二人。
寸劍将黑瑪瑙晶粉小心地呈上,“到了。”
這是傅染先前吩咐下的東西。
黑瑪瑙本身體輕,質硬而脆,絢麗似貝殼狀貌,具有鋒利透彩的棱角。
易擊碎,碎後可見同心圓波紋,碾碎後會呈現出晶瑩金粉,透彩絢麗,傳神若生。
因此在自然界中,黑瑪瑙十分罕見,珍貴難尋。
研成晶粉後更是極易揮發殆盡,很難留存。
寸劍呈上的這一點點,便已是世間難求。
傅染打開盒子瞧着,粉末閃着雅致金光,似能穿透太陽,生死肉骨。
他屏退了刺桐寸劍,拿出已經雕刻好的一個玉人,緩緩解開了衣襟。
……
傅染來到花房。
姜桃看到他後嘴一撇,依舊不理。放下花灑,轉身就回房。
傅染跟上。
姜桃轉身關門,傅染一手撐開。
擠開一條縫,試圖進來。挑起一雙漂亮的桃花眸子,瞧她。
姜桃拗不過,歪歪腦袋,索性直接撤身,松開了手。
傅染長腿一邁,跟了進來。
姜桃往後站站,雙手背在身後,烏溜溜的眼眸也瞧着他。
傅染勾出一個好看的笑,桃眼彎彎。
姜桃往上一揚眉梢,門頂上提前擺放好的水桶嘩啦一聲,全部傾倒下來。
兜頭蓋臉,都落到了傅染身上。
細碎的發狼狽地沾濕在額間,擋住眼睛。
睫毛滴答落下一滴水來。
傅染眸子眯了眯。周身冷了一瞬。
然後慢慢擡手,将濕發撫了上去。
他不甚在意地側側眉,光潔的額頭全部露出了來。
平添一絲成熟的俊美。
水染後的眸子也濕漉漉的。
“你不總說,我是個大騙子,騙了你嗎?”濕漉眸子裏重新含了笑,斜斜瞧向姜桃。
水桶都擋不住他跟進來的步伐。
姜桃背身,仍舊當他是空氣,不要理。
傅染拂了拂身上水珠,轉到了姜桃跟前。
他俯下身,瞧瞧姜桃臉色,幽幽道:“既然你說我騙了你的心。”
“那我便将我的賠給你罷。”狀似不經意地說着,從懷裏拿出個什麽東西放到了姜桃手中。
姜桃低頭一瞧,是個好看的玉人。
玉人通體閃着金粉潤紅的光芒,晶瑩粉末在流液中悠悠貫通着。
金粉液體随時流動,仿如真人血脈在随時流淌一樣,飄飄浮浮,就像有了生命一般,十分夢幻可人。
姜桃耷眼瞧着,只覺得這玉人看起來十分熟悉。
她拿起,在陽光下仔細端詳了片刻。然後一下子認出。
這玉人雕刻的分明是她的模樣!
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尤其是兩頰處的紅暈,随着光線的照耀,深深淺淺,與姜桃或開心或害羞時的模樣,別無二致。
“用心做的,賠給你。”桃花眸子眨巴了下。似乎在觀察她喜不喜歡。
姜桃的手指不由自主地在玉人面頰上摩挲了一下。
然後一擡眸,又瞧見傅染那張氣人的笑臉。
她肅了肅小臉,一把将玉人塞回傅染手中,道:“我自己有心,要你賠的幹嘛?”
傅染瞧着被退回來的玉人,皺眉。
“總之,它就是歸你。”默了下,聲音湧上些惡劣。
“你就兩個心都收着。”不由分說地把玉人重新塞到她手裏。眉梢挑起不悅。
這是說的什麽話?
瞧着他手上的細小劃痕。姜桃心裏一面覺得幼稚好笑,一面好像又有點說不清的在意。
姜桃晃晃腦袋。
絕不能再被他迷惑!
于是一甩手,不準備接。
這一推一攘間,塞過來的玉人落空,一下被打落在地。
吧嗒一聲,玉人摔破頭頂一角。
臉頰裏金紅色粉液流出一點,玉人臉色一下變得慘白無生機。
姜桃不由得後退一小步,擡眼瞧瞧傅染的臉色。
他可不是什麽好脾氣。這下不得氣壞了。
見傅染果然垂下眼睑,沉默。
姜桃心裏打起鼓,瞧吧,果然生氣了,這臉色看着都氣得愈發慘白了起來。
和這摔壞一角的玉人一樣,面無人色。
傅染眯眯眸子,壓下不悅,将玉人撿了起來。
他将玉人端正的放在桌上。然後擡手,突然慢慢解起衣裳。
“……你要幹嘛?”姜桃被他弄得一頭霧水,心中警鈴響起。
難道……東西不收,便要強霸她的人不成?
喪、喪心病狂!
姜桃一下慌了,腦子裏各種胡思亂想,抱緊床欄,一臉戒備地環住自己。
傅染好笑地睨她一眼。
無聲磨磨後槽牙,上前。
一步一步将姜桃逼到床角,伸手将她困在床欄處狹小的空間裏。
外衫滑落,精健有力的臂膀一下露出半個弧。
“打住!”姜桃捂住眼睛。
然後又從指縫中瞪向他威懾道:“快快收起你腦子裏的危險想法!”
“我警告你,這可是混蛋登徒子才做的事!”音都顫了,氣勢還不減。
“你之前不還罵我是混蛋登徒子嗎?”傅染繞起她的一縷發絲,緩緩睨她。
“我……”姜桃噎住,睫毛眨呀眨。
“你想我是混蛋嗎?”傅染松了手,反問。
“不想。”不假思索,答得飛快。
傅染好似滿意了點,直起身子,道:“那我就不是。”
見他起身離開了。姜桃得了呼吸空間,松口氣。
然而傅染突然又彎下身子,重新壓迫回來。
他在姜桃額頭偷了一個吻,邪邪勾唇補充:“不完全是。”
“你……”姜桃擦着額頭,要控訴。
只見傅染這次是真的撤開了身子。
他背身窗下,褪下了左肩衣裳。
然後抽出把短刀。
姜桃被唬得一愣,只見傅染面不改色地将刀尖刺入了他自己的胸口。
姜桃失色,伸手掰過他身子。
圓眼一瞧,疤痕猙獰,鮮血蜿蜒在半結未結的痂上。
看來來這兒之前,這裏就已經被剜過了,并且還沒有好好上藥。
姜桃皺起眉。
傅染繼續旋轉刀尖,取出一注心尖血。
姜桃驚詫。
她愣愣地看着傅染将那注心尖血注入了玉人身體裏,大為震驚。
這玉人的金粉脈絡竟是用他的血做的!
傅染卻一副不以為意的樣子。
他将心尖血重新注入後,玉人再度翩跹如生起來。
傅染側側頭,勾了勾唇角,道:“少一點,都不算全部。”
他的心只在她身上。
少一點,都不算全部。
姜桃被這瘋子舉動震懾住。
難怪他剛才臉色那麽差。
失了心尖血,體內氣血當然大虧。臉色又怎會好看?
姜桃看着他胸口累累的傷疤,一時說不清什麽滋味。
沒想到他剛才所說的「用心做的」,竟是這麽個用心法。
姜桃小烏龜似的往床上一鑽,蒙住了腦袋。
她怕自己會忍不住心軟,去給他包紮。
“……就算你想給,也得問問別人願不願意要吧?”
哪有這樣拿命送東西的。姜桃心裏被攪得一團亂糟。
然後背過身,悶悶道:“我累了。”
在被窩裏不安地拱了拱。
一會兒,聽着房中好像沒了動靜。
轉過頭露出雙眼睛瞧瞧,人走了。
她一下掀了被子坐起身,人居然就這麽走了。
姜桃摳着被角撇撇嘴兒,傷得那麽重,一定得系個大大的、大大的蝴蝶結才行!
傅染望着姜桃悶悶的後腦勺,皺皺眉,離開了。
一時半會兒怕是哄不好她。
黑瑪瑙晶粉在空氣中暴露久了,會失去靈動金彩。
因此玉人缺口處要趕緊回去修補上。
傅染一邊離開,一邊沉沉碾碎片指間花葉。
難不成,真的要送錢才更管用嗎?
苦惱地揉亂好看的眉。
……
回了巽方殿,傅染将那本《鎖妻魅法》狠狠扔進箱底。
“主子,左丞求見。”刺桐寸劍來報。“說要商讨下祝神節相關事宜。”
傅染捏捏眉心,點頭道:“請他到大殿中議事。”
祝神節共有三天,是涼國上下最大的節日慶典。
王青栀絮絮叨叨,一再強調祝神節上萬萬不能有閃失,以怕損了朝廷威嚴。
一會兒說說慶典上的安全守衛問題,一會兒又說說節日裏對百姓的疏散管理問題。
“燈火花草也要布置的漂亮些才好。”說的渴了,端起茶杯飲一口,還不忘囑咐。
傅染捏着眉心,一副認真深思的模樣,沉沉開了口:“……難辦。”
王青栀趕忙拱手,道:“五殿下也不必過于憂心。”
“老臣所說的,都是些常規流程。”
“只要殿下盯的緊點,下面的人自然知道該怎麽辦的。”
王青栀以為傅染是為自己所說的這些國事而胸悶頭疼,因此解憂道。
傅染搖搖頭,突然擡眼瞧向王青栀。
然後想到了什麽似的,冷不丁問道:“本宮聽說,左丞相和夫人的感情一向極好?”
眼神飄了過來,仿佛很感興趣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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