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娶
第32章 娶
“呃……”王青栀被問得一愣, 吞下一口茶。“五殿下說笑了。”
瞅瞅傅染,不知是何用意。
傅染敲了敲椅背,又道:“不知左丞和夫人, 平日裏有何相處之道?”興趣好像更濃了。
王青栀擡手擦擦汗,一時摸不清這位殿下的心思。
只得打着哈哈回道:“不過是平常夫妻, 沒什麽特別的。”
傅染蹙蹙眉, 盯着他沒做聲。
王青栀瞧出不對,連忙又拾回來這個話題, 正色道:“不過是各讓幾步, 包容一些罷了。”
見傅染挑下眉,請他繼續。王青栀咬咬牙,又抖落出點老底道:“雖說如此, 但我們男子作為家庭的更大受益者,也是可以多讓幾步的。”
“夫人退一步,我退兩步;夫人退兩步, 我退八步。心中時刻有臺階,即便夫人不給, 也可以自己鋪路。”
“這臺階不僅該下就下, 還要下得圓潤,下得迅速。摔着自己沒事, 可萬萬不能摔着夫人。”
這個話題一打開,王青栀又絮絮叨叨起來。
一改方才打哈哈敷衍含糊的樣子,顯得頗有心得體會。
“哦?”傅染睨他,臉色不錯。
“若吵了嘴該如何呢?”理理衣擺, 不經意的, 繼續問道。
“依老臣看,夫妻吵嘴往往與生活中的尊重撇不開幹系。”
“最重要的是要能夠換位置想問題。”
“尤其是這做夫君的。”
“男子是頂天立地的一個人, 夫人也是七竅玲珑的一個人。因此切不可将夫人當成是自己所屬的物品,而忽略了她為人的根本。”
王青栀道:“為夫之道,便是要尊重夫人的人格和尊嚴,就如同愛護自己的人格和尊嚴一樣。”
“一旦明白了這個道理,對于吵嘴問題就好辦了。”
“有了分歧,不僅要去想她為何生氣,還要能夠透過表層的事件言語,去抓住她生氣背後的真實訴求和原因。并且弄清這個原因,尊重這個訴求。”
“然後給她她想要的,而不是給她你想給的。”
“這樣才能真正的觸到核心,從根本上解決一系列引起吵嘴的問題。”
說起這些,王青栀頭頭是道。
一看就是在一塊塊搓板中切切實實跪出來的體悟。
傅染若有所思。
「給她她想要的,而不是給她你想給的。」傅染琢磨。
一口氣說了這麽老不少,王青栀住了嘴,擡眼瞧瞧。
這模樣,他熟。
王青栀心中暗暗思忖,絕對沒錯,五皇子這鐵定是思春了。
退下後,王青栀在離宮的拐角遇到了前來彙報兇案進展的何正氣。
“左丞大人,想什麽呢,這麽入神?”何正氣擡手在王青栀眼前揮了揮。
王青栀從思不思春的問題中回神,作了個揖。“原來是何侍郎。”
“也沒什麽,不過是被五殿下問了幾句話。”
何正氣瞧他,撞撞他肩膀,打聽道:“要緊嗎?”
眼下正是兩位皇子明争暗鬥的白熱化階段,只有時刻對新發生的所有信息都有所掌握,才能在其中抓住一飛沖天的機會。
王青栀擺擺手,“嗨,哪有什麽要緊。”
又皺皺眉,道:“大概是少年心性,情窦要開了。”
然後操心的想到,“也是時候琢磨琢磨五殿下的婚事了。”
“畢竟這關系到皇家子嗣的傳承。”王青栀肅起臉,一邊抄手離開,一邊喃喃。
何正氣跟他道了別。
五皇子的……婚事嗎?他側側眼,心思活了活。
……
平林漠漠,暖陽如爍。
天氣不錯。傅染又來了花房。
姜桃正曬着暖兒給洋櫻花剪枝。
一朵洋櫻花雖開得很好,可是根莖卻斜斜生長,枝桠橫生地漫了出來。
導致花朵腦袋垂地,被蒺藜纏繞。
救不起來了。姜桃遺憾地歪歪頭,只能将其剪下。
“娘子。”傅染喚她。
見到他,姜桃明媚的小臉一下沉了下來,轉過身子。
傅染揉揉眉。還真是難哄啊。
“娘子,還生氣呢?”不罷休地跟了過來。
“別叫我娘子,我才不是你娘子。”姜桃把剪下的花枝攏了攏,撇開他,準備插瓶。
“原諒我罷。”傅染道:“絕對沒有下次了。”
好看的指節擺弄了下她懷中的花枝。
姜桃将花枝一挪,從他手中抽了回來。
有沒有下次又如何?反正她都已經被他困在這兒了。
姜桃皺起鼻子,瞧瞧園中花叢,沉聲道:“人就像這花一樣。若是種壞了,長歪了,能救就救,不能救,也不能勉強。”
“大不了,就換一種。”姜桃将洋櫻花遺下的根莖也剪除幹淨,以便重新播種。
然後将那株洋櫻花插入瓶中,轉了轉花枝。
他這個混蛋大騙子就像這株長歪的花。
憤憤地一戳花朵腦袋。
傅染聽出點言外之意。
不過他将重點落在了最後一句,有些不高興起來,“你想換誰?”
姜桃被他這麽一問,有點懵。
然後腦瓜子居然還真不自覺地跟着想了想。
一頭霧水。什麽換誰?
誰也沒有啊。
等下。姜桃轉回思緒,她剛才那番話說的是誰不誰的問題嗎?
是歪不歪原不原諒的問題!
差點又被他帶跑。于是氣哼哼道:“我就非得換個誰嗎?我什麽都不種了。”
“那不行。”傅染答得很快。
她好歹是沒再提起那些個讨人厭的姚大狗趙大鵝。
不過傅染依然不滿意,悠悠睨她。
“為什麽不行?”姜桃也不滿意起來。他困着她便罷了,憑什麽連怎麽想的都要管她?
傅染瞧着她鼓起的粉腮,挑下眉,捏住她的小臉道:“因為,你這塊地裏,只能種我。”另一只手指指她的心口。
姜桃一怔,瞧他。
明明是好聽的話,偏偏要用蠻野的方式說出來。就跟溫柔點能要了他的命似的。
傅染好像也意識到了語氣有點惡劣,頓了下,又道:“這次保證讓你種好。”
桃花眸子眨了眨,“不會長歪,更不會救不了。”
姜桃被他牽引地心尖一動。
“別騙我了!”擡手揮開他。兇巴巴沖他撇起嘴。
慣會用這般可憐模樣哄她。姜桃警戒地睨他,鐵了心不松動。
“你看我像騙你嗎?”眉毛擰了起來。
這幾天他真是把這輩子從不會說的話都說出口了,她還想怎樣嘛?
傅染有些氣急敗壞起來。
姜桃瞅瞅他壞脾氣樣兒,确實不像。
以往騙她時,都是擺出一副春風溫雅耐心十足的做派。不像現在這般,真面目畢露一臉兇惡的樣子。
想到這裏,姜桃沒給什麽好氣。
“誰要種你。”擡起手,愈發嫌棄大力地使勁把他往外推。
傅染握住她的手。
他讨厭被人厭嫌着推開的感覺。
當年母親離開時,就是這樣一把将他推出了懷中。從此以後再也沒回來過。
當時那種眼神,那種神情。讓傅染覺得自己甚至不如一個乞丐,一條狗。
傅染沉下唇角。
“你再這樣,我就擰下……”
“擰下什麽?”姜桃斜眼睨他,癟癟嘴。
她就說吧,這花長歪了,沒救了,原諒不了。
瞧着她倔強的小腦袋,好親的白嫩脖頸,傅染威脅的狠話到了嘴邊頓了頓。
他煩躁地揉揉額間碎發,咬咬牙道:“擰下我的腦袋送你,行了吧。”
可眼神分明說的是擰下她的腦袋。
“哼,誰稀罕你的腦袋。”姜桃別過頭。
瞥眼瞧瞧他在一旁怒火中燒又極力克制的模樣,又眼不見心不軟道:“你就不能讓我清淨兩天?”
“你……”傅染上前。
這時刺桐匆匆來了。
刺桐打斷了傅染和姜桃之間的拉扯,急匆匆道:“主子,關于那件事,墨牟想……”
聽到“那件事”,寸劍神經一提溜,趕緊拿胳膊肘戳戳刺桐。
刺桐接了眼神,反應過來,趕忙将後面的話語堪堪打住。
傅染有些煩累地皺起眉,“挨了鞭子還不消停。”
仿佛遇到了很難辦的事情一般,他思量着瞧瞧姜桃。
最後還是欲言又止。
轉過身,對刺桐寸劍道:“走。”
高挑的身影逐漸消失在平林深處。
姜桃望着幾人離去的背影,有些納了悶。
那墨公子怎的又挨了揍?難怪這幾日都沒見着他。
……
傅染差遣刺桐寸劍按照他的吩咐去辦事。
熬了兩個夜,幾番拉扯後,終于布好了祝神節的局。
這邊剛一結束,傅染便擡腿準備去花房。
「你就不能讓我清淨兩天?」
剛邁出房門,姜桃那張憤憤的小臉就在傅染腦海中浮現了。
「最重要的是尊重。給她她想要的,而不是給她你想給的。」
緊接着王青栀說過的那番話也猛然在他心間浮了出來。
要不……忍兩天?
傅染抿抿唇,費了老大勁兒收回了邁出的腳。
一連幾天,都忍着沒去姜桃跟前讨嫌。
花房這邊。
姜桃把玩着手中玉人,支起扇牖,坐在了窗前。
這玉人是前幾日在床頭發現的。
那天她一睜眼,便瞧見了在枕邊閃着流光的小人兒。
身上還方方正正蓋着一個小棉被,是用棉帕子做的。
棉帕子上面刺着一個墨色的“染”字。
姜桃知道,這是傅染偷偷放在她床頭的。
姜桃将玉人收好,瞧了眼外面飄起的雪花。
她想起了方禦醫刮骨時曾說過的話。
他肩胛上那處傷口,由于拖延了治療,留下了一個病根。
一遇到雨雪潮濕的天氣,肩胛傷處便會骨痛,如螞蟻鑽心般難忍。
須得配合着湯藥,方才能将痛楚熬過去。
姜桃歪頭算算,那日過後,他有五日沒來過了。
今日雪下得這樣大,陰雲沉沉的,好像連吸進去的空氣裏都帶着潤意。
也不知他今日記不記得服那湯藥。
姜桃将小腦袋斜靠上窗棂,頭上珠釵叮當響了一下。
這也是傅染遣人送來的。
什麽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好用的,一應俱全,應有盡有。
好像生怕她閑着寂寞似的,每日都遣人不斷的送進來。
“姑娘,屬下來取左丞相和何大人預定好的花枝。”
刺桐在窗外行了個禮。
冬季鮮花珍貴,姜桃将這花房打理得甚好。
即便是天氣如此寒冷的情況下,花朵仍一茬接一茬的綻綻開放着,熱熱鬧鬧,明豔無比。
傅染知道後,便動了個心思。
尊重她,便是要尊重她的一切,包括她想成為「花博士」的夢想。
于是當即便遣了刺桐寸劍去問話,問她想不想匿名挂牌在花市,做些花草生意。
姜桃聽聞後難得的喜笑顏開,一口應下。
當下便重新做了一塊「花博士」的招牌出來。
雖粗糙小只了些,但這并不妨礙她燃起的好心情。
刺桐寸劍将招牌挂在了花市,沒多久,預定鮮花的客人便陸續找了過來。
祝神節将至,家家戶戶都需要置辦些漂亮的花花草草。
今日刺桐來取的,便是王青栀和何正氣在花市預定的花枝。
何正氣預定的是插枝後能夠多開些時日的鮮花;王青栀預定的則是十二枝永生花。
王青栀夫人的生辰就在十二月份,他聽聞這位花博士居然會制作傳聞中的永生花,激動的一口氣便定下了十二朵,要送給王夫人做生辰賀禮。
姜桃将花枝清點好之後,交與刺桐。
刺桐一拱手,轉身就走。
“哎——”姜桃起身。
“姑娘可還有其他吩咐?”刺桐聽得叫聲回身,恭恭敬敬問道。
姜桃咬了咬唇,猶豫掙紮下,還是搖了搖頭:“沒什麽。”
然後好像有些洩氣似的坐回窗前,轉了轉素瓶中的花枝道:“你回去吧,路上小心些。”
“是。”刺桐領命,老實退下了。
姜桃擺弄着窗前素瓶中那株長歪了的洋櫻花。
垂下的花朵一如盛開時明豔,似乎一點也沒有因剪枝而枯萎凋零。
姜桃把它也做成了一朵永生花。
先脫水,後脫色,再烘幹,最後将提煉出的汁液調好,重新給花朵染上色。
這樣它的色澤、形狀、手感等等,就會與在枝頭鮮活招展時完全無異。①
姜桃終究還是沒忍心。
沒忍心看着它那樣歪歪斜斜地隕落,因此出手救了一把。
雪漸漸停了,平林淨色,素裝銀裹,窗外風景一片大好。
姜桃披上狐毛大氅,跟侍衛交代一聲:“我出去轉轉。”
侍衛拱手,不遠不近地跟在她身後。
分寸拿捏的剛剛好。既能随時現身保護,又能不被姜桃看見煩心。
這都是傅染早早就交代過的,精挑細選才挑了他們來上崗。
林中雪酥,一踩一個嘎巴響的腳印子。
姜桃踩着踩着,逐漸心情大好地蹦蹦跳跳起來。
她一手提着裙擺,一手攏了攏落下的碎發。
眼眸亮晶晶彎起,一連又踩出一串小腳印。
嘎巴嘎巴聲響徹密林,雪地裏突然冒出一個突兀的粗聲:“是誰在爆糯米花?”
姜桃一個趔趄,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吓得一頭跌進雪堆裏。
“什麽人!”侍衛紛紛現身。
從草裏,從樹上,從地底,總之,什麽鬼地方都有。
姜桃從雪堆裏拔出腦袋,掃尾子一樣晃了晃滿臉的雪粒。
呵,突然之間好多人啊。
姜桃眨巴下圓眼,雪粒消融在眼睫,濕漉漉的,愈發顯出被驚到的茫然。
“外面可是有人?”一顆老樹微微晃動起枝葉。
落雪細細碎碎飄了下來。
若非有這落雪,恐怕一時半會兒根本辨別不出是哪顆樹在發出聲響。
侍衛們很快聚集在樹旁,枕戈待旦,殺意四起。
“我被困住了。”粗聲再度響起,同時還伴随着敲打樹幹的聲音。
姜桃側耳聽聽,這聲音有點耳熟。
思索間,忽聽得粗聲又道:“我是鶴尾城來的采藥人,不小心誤入林中,這才觸動了捕獸機關,被困住。”
“姚、姚大哥?!”姜桃一下确認了此人身份。
她連忙跑到侍衛前,張開雙臂攔住道:“不許動手!”
侍衛們不着痕跡地變換了保護方位,聽姜桃之令将寒劍紛紛回了鞘。
這樣即便樹中人有異動,在劍不出鞘的情況下,他們依然握有勝算。
這當然也是傅染提前交代過的。
姜桃圍着老樹轉了一圈兒,敲敲打打粗壯的樹幹。
“姚大哥,這樹的出口在哪兒啊?”一着急,話不過腦起來。
姚元一在黑咕隆咚的樹心裏,聞言愣怔一下,如實道:“姜妹子,我若知道出口在哪兒,就直接出去了。”哪還會被困在這兒大半天?
姜桃一赧,拍下腦袋。問的什麽蠢話。
雪沒把路封住,倒是把自己腦子給封住了。
她側頭想想,清晰了下思緒道:“姚大哥,你等一下,馬上就好。”
然後扭頭對兩個侍衛吩咐:“你們兩個回去一趟,将花房的地形防禦圖拿來。”
“是。”被點到的兩個侍衛領命而去。剩下的依舊在暗中握緊了劍柄。
這樹中人,為何這麽快便确定了問話之人是姜桃?侍衛絲毫不敢松懈。
防禦圖拿來後,姜桃依照上面所畫,找到了斜對角的另一顆粗樹。
在這顆樹的最底端發現了十分隐蔽的樹皮機關。
姜桃仔細瞧瞧,只見這防禦陣是按照北坎西坤的八卦位勢設置而成的。
難怪傅染十分放心此處。确實頗費了一番精巧心思。
機關觸動,老樹的支幹緩緩升起一塊,姚元一從樹心脫身出來。
姜桃收起防禦圖,興奮地過去道:“姚大哥,許久不見,你還好吧?”
姚元一點點頭,環視下四周侍衛,有點沒搞清狀況道:“姜妹子,這是……”
“他們也都是好人。”姜桃道:“姚大哥怎麽到這裏來了?”
此處偏僻,又是傅染的地盤。
按理說,即便是誤入,旁人也很難進來。
提起這個,姚元一胡嚕了下後腦勺,有些不痛快地粗起嗓門道:“姜妹子,別提了。”
“那日你被人帶走後,我就被下了廷獄。”
饒是他十分粗糙皮實,在那獄中也是吃了些苦頭的。
姜桃一口一個姚大哥姚大哥,傅染哪能輕易放過他。
直到審出他和姜桃是假夫妻,這才判了他私越邊境的罪,在獄中待了好些天,才被放出。
姚元一倒黴的“害”了一聲,繼續道:“從廷獄出來後,我擔心妹子安全。”
畢竟蘇櫻臨走前,曾一再囑咐姚元一照顧好姜桃。
“所以其實一直沒離開。”
這便是他為何能輕易進入傅染的地盤了。原來他一直就沒出去。
“後來遇到了蘇櫻,她說你被關在這兒了。”
“她正好也要來這兒算賬,所以我倆一合計,就想着一起過來找你了。”
“沒想到這山林看着空曠怡人,裏面居然全是機關。”
姚元一說明了來龍去脈,然後方正的糙臉上浮上些焦急。
“姜妹子,晌午我是和蘇櫻一起進的這山林,你看到她了沒有?”
“蘇姐姐?”姜桃一聽,也跟着着急起來。
“大家快一起找找!”姜桃發動身邊侍衛。
一隊侍衛聞聲散開,一隊繼續守着姜桃。
進了這林中,人既沒有出現,也沒有動靜。
那十有八九便是撞到了機關陷阱了,和剛才姚元一一樣。
到了要用腦子的時候,姜桃不敢再懶慢貪玩。
小臉嚴肅地凝神沉思片刻,道:“往乾坤震巽,坎離艮兌的八卦位勢上找。”
這防禦圖除了姜桃,其他侍衛無人敢看。因此姜桃只能這樣提醒他們。
一刻鐘後,在邊緣溪谷處有了動靜。
姜桃連忙移身過去,姚元一大步一跨,三下兩下便将姜桃甩在身後。
他趕到溪谷邊,粗聲有些焦急道:“蘇櫻?”
“姚元一?”果然是蘇櫻爽朗的聲音從溪谷溝裏傳來。“我在這兒!”
“這到底是什麽死變态想出的機關啊?”蘇櫻憤怒的甩鞭聲響起。
她和姚元一在林中分頭後,摸索到了這溪谷邊。
踩到一處凹陷後,一下被金絲網倒吊而起。
吊起便罷了。在金絲網吊到最高處時,又恰恰好彈在側邊六道木上。
六道木枝條極韌,一個反彈,又将金絲網撞了出去。
金絲網頂端的絲線不多不少,又正好在此時全部斷盡。
被撞出去的那距離也像早就算好了似的,又不偏不倚,正正巧落在兩溪之間凹下的澗谷縫隙裏。
卡在裏面動都動不了,鞭子一甩,就打回自己身上。
搞出這種機關的,還能是個人嗎?
姜桃被蘇櫻的滑稽憤怒逗得撲哧一笑。
姚元一皺皺眉看了過來,“姜妹子。”眼神裏帶了點譴責意味。
姜桃連忙收了笑。“蘇姐姐說得對,不是個人!”握起粉拳,一起譴責起傅染。
她這些日子都不再折騰什麽逃跑的事了。
因為她知道,那閻羅若是發起狠來,鬼蜮神凫都照樣給困住。
只能另想法子。只不過眼下她還沒有想出。
“妹妹也在?”蘇櫻聞言,聲調揚了起來。
一會兒,又道:“妹妹現在當真和那涼國五皇子在一起嗎?”
這問題突如其來。姜桃一怔,不知該怎麽回答。
畢竟事情着實有些複雜,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楚。
蘇櫻只當這是默認了。
她克制了下,還是忍不住揮了揮鞭擰眉道:“他不僅又招惹了一個你,他還要另娶那墨家姑娘!”
這消息比剛才那問題更加突如其來。
姜桃聽的心中一驚,忽略了“又”字而将注意力都放在了“娶墨家姑娘”上。
他這些天都沒來看自己。
……是因為這個原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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