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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夏訟埋在林深肩頭哭了一會臉才後知後覺的燒起來。心裏雖然有很多話想說，但在門外保不齊就會有鄰居看到，到時候又不太好解釋。

夏訟又整理了五秒鐘情緒偷偷把眼淚都給蹭掉，有點尴尬，低頭盯着地面。

“先進屋吧。”

林深看出他的窘迫，只是安撫性的拍了拍夏訟的背脊，替夏訟打開了院門。

林深進去了好一會，夏訟還一個人在院外踢着石子。林深的不請自來确實讓夏訟感到了久違的手足無措，他以為經此一遭後自己一定回對同性戀甚至于林深避之不及，沒見到林深前他是這樣想的，所以他昨天能對電話那頭的林深硬下心腸，可是今天見到林深後夏訟才發現自己在真正見到林深，林深本人來到他面前的時候他根本就不能裝作那樣不在意。

林深在裏屋廚房看了一圈，冰箱裏就發現了幾枚雞蛋、一些速凍餃子和幾把面條。上次林深來夏訟家，夏訟外婆還健在，廚房裏還充滿着煙火氣，而現在……

林深拿出手機随意點了幾份新鮮的蔬菜，又買了好些肉類，找不到家裏的米在哪，林深也直接買了份。

等林深從廚房裏出來就看到夏訟站在門口磨蹭。

“要喝水嗎？”

夏訟過了好久才幹巴巴的想起待客之道。

林深看出來夏訟是有事沒和自己說，但看到夏訟這副破碎又小心翼翼的樣子也不忍心逼他，就順着夏訟的話，應了一聲。

聽到林深要喝，夏訟如逢大赦，逃似的進了廚房。家裏自然沒有熱水，夏訟現在還要重新燒，換作以往他是不會想給自己找麻煩的，但現在夏訟恨不得再燒十壺水，在廚房裏待到地老天荒。

但事情不可能如他所願，見他十分鐘還沒出去，林深自己找了過來。

剛進廚房就見夏訟在盯着燒着的水發呆。

“水開了。”

林深聲音很輕，但還是吓到了夏訟。

林深越過夏訟将燃氣竈上的水壺提了下來，再灌進一邊的制冷壺裏。動作一氣呵成。夏訟偏着頭不想去看他。

林深無奈，走到他面前扶着夏訟的肩膀，歪歪頭：

“最近為什麽和我鬧別扭啊，訟訟？”林深忍不住揉了揉他的頭發。

夏訟渾身的不自在，皺着眉想要離開。

察覺到他的意圖，林深趕忙捏緊了夏訟的肩膀。

……

“很疼，放手。”夏訟悶哼了一聲，冷聲道。

林深連忙撤開自己的手，有點懊惱。夏訟也趁他不注意，想溜出去。誰知道還沒走兩步，手腕又被林深握住了。

“林深我不想和你吵架。”現在夏訟無比懊惱自己剛剛在門口的傻逼行為。我現在給他一拳是正當防衛嗎？夏訟冷着臉神思四散。但下一秒自己突然被林深抱進懷裏。

“？？？”

“？？！！！”

夏訟掙紮。

夏訟看到林深身後沒關的煤氣，瞳孔放大。

？！！！

夏訟極力掙紮。

“訟訟，抱歉，這些事我竟然這麽晚才知道。”

“你放開！……”

“我之前就不該走那麽早。我應該陪着你的。”

“你先，煤…氣……”夏訟掙紮。

“對不起，訟訟，你有什麽怨氣都可以朝我發出來的。”

說完林深靜靜等着夏訟對自己的審判。下一秒夏訟狠狠推開林深熟稔的朝他臉上來了一拳：

“他媽的沒聽到老子說煤氣沒關嗎！”

夏訟快步走過去關了煤氣再順手開了廚房的窗子。

林深也從一開始的難過、失落轉化為驚訝最後變成尴尬。

……

廚房是待不了了，兩人雙雙出了屋子。夏訟一臉怒色地坐在石凳上，林深自知理虧也不敢開腔。

“林深，我們不要再來往了。”沉寂了好久的夏訟突然開口道，

“訟……”

“你知道外婆是怎麽去世的嗎。”夏訟打斷林深的話，淡淡的敘述：

“她知道了我是同性戀太激動就跌倒，然後病發，就去世了。”

少年将近一個月讓他将進奔潰的事淡淡的敘述出來，語氣平淡的就好像在說別人的事。

“我媽媽生病了，受不了刺激的。”

夏訟看着身旁榕樹垂下的枝丫出神，輕聲說道，

“林深，是我害死她了，是嗎？這些天我一直在逃避這件事。”

“夏訟，不是的，外婆她…”林深打斷夏訟，不想他再胡思亂想。卻一時想不出來完整安慰的句子。這是他不知道的內情，他以為夏外婆是發病去世的，卻不知道是他與夏訟的戀情才導致她病發的。

“這些天，我一直在逃避，裝作自己很忙的樣子，不去想。可是，這件事不用想的，就是我得原因。”

夏訟不想再和林深掰扯，他試圖用最簡潔的言語告訴林深，他們不可能了。但林深太過固執，輕易的找到了夏訟言語間的漏洞。

“外婆不是那種固執的人，她的傷早就治好了不是。”

林深無疑是聰明的，夏訟故意隐了外婆去世時的話，醫生也做出了證明，外婆的病早就好了，去世的原因是因為人老了器官衰竭。

“林深，就算這樣，我還是間接害死了她。”

林深知道，夏訟現在是在鑽牛角尖，他急于将事情都歸咎于自己身上，似乎這樣就能讓他對外婆死亡這件事找到發洩點，哪怕發洩在自己身上。

“夏訟，你是真的明白還是在裝糊塗？”夏訟想要把自己推開。這個認知讓林深感到恐慌。

“明明不是這樣的，如果你一定要找一個發洩點，就……就說你外婆接受不了我……”

聽到這夏訟忍不住笑了一下。

林深現在恨不得給自己一耳光。

“這是什麽好事嗎。”夏訟眼裏帶着笑意。

“你是笨蛋嗎？在說什麽啊。”

夏訟現在這副就要碎掉的表情深深刺痛了林深。林深惡狠狠地扯過夏訟的衣領。

“你也知道這不是好事，那你上趕着搶什麽？！随随便便給自己背上一副枷鎖，然後用一輩子去贖罪，是嗎！”林深紅着眼死死盯着夏訟。

“所以你的想法是什麽，不承認自己的喜歡？還是說完成你外婆的遺願找個女的結婚，為你們夏家留後？！”越往後說林深越是心慌。因為他看到夏訟聽到他的話依舊還是原本那副淡然的表情，除了一開始見面哭過後，夏訟就一直只是淡淡的看着林深發瘋——沒有了以往的一點鮮活。

夏訟一點點扯開林深的手，再裝作不懂，一字一句。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林深。我們之間什麽都沒有。”

林深會流淚嗎？夏訟看着林深擡起又垂下的手。

哭了。夏訟感覺自己也随着林深的眼淚，身體也在一點點濕透。

別哭了。

林深只是看着夏訟，夏訟不懂他的眼神。只是在一遍遍安慰。

別哭了林深。

林深眼淚不要錢。

夏訟想安慰他幾句。張了張嘴，話轉了幾個來回。

“別哭了，會醜的。”

別哭了，林深。抱抱你吧。

夏訟看着自己的靈魂在空中轉了個圈，輕輕抱了抱林深。

“夏訟，你沒有心嗎。”林深眼淚依舊不要錢。

夏訟心裏嘆了口氣。靈魂回旋，向前了幾步攬過林深，學着林深的樣子拍了拍他的背脊。

“林深，我們就這……”“我不想聽你說話，閉嘴。”

夏訟聽話乖乖閉了嘴，保持着姿勢。

……

話還是要說明白。夏訟如是想，于是挑了個重點開口：

“我不會結婚的。”

“……”

“也不會有孩子。”

“……”

“會好好生活。”“你還會談戀愛。”林深埋頭悶聲說。

夏訟愣了一會。

“我不知道。”

“……”林深哭的更兇了。夏訟看着林深哭的渾身顫抖，不知道要怎麽安慰，只好磕磕絆絆生硬的開口：“我不談，別哭了。”

“我們可以柏拉圖。”

“……”

果然是坑。夏訟麻木的想。不說話，只是默默搖頭。聽不到夏訟的回答，林深心慢慢冷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