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有些想吐
第十三章:有些想吐。
江千裏輕車熟路的原路返回,已經入夜,但是整個萬劍宗燈火通明,正宗處還不時傳出一些絲竹之聲。
江千裏冷笑一聲,都是聽曲兒看舞,偏那些所謂的名門正派就叫“風雅”,而他們就是“奢淫”,這世道還真是不公啊。
江千裏依照昨夜的行徑再次潛入地閣之中,走到那石臺前面,将矢黎交給她的小木桶從袖中取出。
晃了晃,扒開軟塞,裏面是暗黃色的液體,江千裏湊到鼻尖聞了聞,帶有淡淡甜香,看着這液體粘稠的模樣,心中便了然,這乃是一小桶蜜蠟。
矢黎果真是聰明至極,用這蜜蠟澆入這小石臺與大石臺之間的細縫,将兩塊石臺固定住,這樣打開木匣取出裏面的東西,也不會因為平衡被打破而觸動機關。
江千裏将這些蜜蠟小心的澆入到兩個石臺的細縫之中,看着蜜蠟慢慢填滿細縫,慢慢凝固,為防有失,又等了一會,将夜明珠照在蜜蠟之上,看着那蜜蠟呈現出流光之感,這才将小木桶重新收入袖中,慢慢打開了木匣。
木匣被打開,但是因着兩個石臺之間的蜜蠟将兩個石臺凝固,并沒有發生石臺上浮的現象。
江千裏有些提着的心,落了下來。
木匣之中果然放着那本劍譜,江千裏将其拿出,随意翻看了幾頁,便裝入胸口衣襟,然後又輕手輕腳的離開了地閣。
做完這一切,江千裏繞過山莊內的守衛,從外牆翻了出去。
借着月色,江千裏向他們三人之前約定好的鎮子行去。一路輕功加小跑,趕到時,汗已經濕透了衣背。
江千裏順着矢黎留給自己的記號,從“紅香苑”的後門溜進了二樓矢黎和小安的包廂之處。
矢黎感覺到屏風後的窗口有人進來,略一偏頭,就看到一片黑色衣角。他唇角輕勾,對着小安使了個眼色。
小安對着屋內的幾個舞姬揮了揮手:“你們先出去吧。”
幾個舞姬停下舞蹈動作,慢慢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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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千裏從屏風後走出來,坐到桌前給自己倒了杯水,一飲而盡,舔了舔嘴唇,覺得不過瘾,索性拿起水壺咕咚咕咚的灌了幾大口。
“你慢點,小心嗆到。”矢黎看着她道。
江千裏這才覺得真的解了渴,喘了口氣左右看了看:“那個小尾巴呢?”
矢黎知道她說的是萬劍宗的那名小弟子。笑了笑道:“人家是‘君子’,不入這煙花之地,在樓下的馬車上等着呢。”
“你們是怎麽騙過他進來的?沒被發現吧?”江千裏點了點頭道。
“放心吧,”矢黎笑道:“下車時,我抱着那假發與衣服,他以為我抱的是小安,連看都不敢看,小安扮作你,還調笑了他一番。”
江千裏笑着點點頭:“如此便好,好在這萬劍宗雖然是中立門派,但是平時修習的也是什麽君子之道,不然還真容易瞞不過他。”
江千裏幾人事先便一人在衣袖中藏了一部分衣物,想的就是要用這些衣服和假發假裝一個“人”出來,他們出發時候天色已經暗了,馬車裏的光線更是不清晰,那小弟子一開始便覺得馬車裏坐了三個人,所以便有了這麽一個先入為主的印象。
走到馄饨攤前的時候,三人将那些衣服拿出來,用馬車裏面的軟墊填充進去,作出一個人背對着馬車門躺着的形态,再在江千裏下車與那小弟子說話分散他注意力的時候,小安趁機從馬車窗跳出去。
雖然馬車窗很小,但是小安确實是個小姑娘,所以本身骨架便不大,又因為從小習武,異常柔軟,很輕松的便能從窗子跳出去。
江千裏故意說小安是女的,又說她肚子痛,女人就是麻煩等言辭,就是為了引導那小弟子去遐想,小安許是來了葵水。
那小弟子年歲不大,又因着萬劍宗所習的規矩,肯定會因為害羞而不敢仔細去看馬車裏那個假人是不是有什麽問題。
江千裏說要去方便的時候,為了防止那小弟子起疑,矢黎故意出聲,是借以告訴那名小弟子,不用怕江千裏會有什麽幺蛾子,畢竟他們三人,還有兩人在這馬車之上。而在江千裏與小安換衣服的時候,矢黎故意又掀了次車簾,再掀車簾之前,就将那假人的姿勢變換了一次,目的就是讓那小弟子篤定,馬車上是兩個人。
又因着天色很暗,小弟子又不好擡頭看,小安低着頭,穿着江千裏的衣服重新上車的時候,小弟子便不會猜到什麽。
而下車的時候,矢黎率先抱着那假人下車,加上之前江千裏故意告訴那小弟子,說小安是他的暖床,就更會讓小弟子覺得他們關系混亂,所以更加不願意看他們,這樣小安再下車的時候,那小弟子也不會仔細去看她。
小安從小跟着江千裏,她的一舉一動都能模仿到八分相似,那小弟子本身與江千裏又不相熟,看着身形舉止都沒什麽異樣的假江千裏,自然也不會多想。
此計天時地利人和,三者缺一不可,虧的萬劍宗的人也不會想到江千裏他們有什麽陰謀,只是防止他們貿然離開而已,否則如果此次駕車的人換一個年長或者心細的,那此計能不能成,還要另說。
小安将那身提前準備好的衣服拿出來,與江千裏走到包廂的屏風之後将衣服換了回來,那身汗透的衣服,江千裏左右看了看,在上面又潑了些酒,扔到了後院。
反正都是很普通的男子衣衫,上面濕答答的一股酒味,就算被誰撿到,也會讓人覺得,是這紅香苑的哪位客人因着喝醉了,濕了衣衫而脫掉扔在那裏的。
“東西拿到了?”矢黎看着江千裏道。
江千裏得意一笑:“江少主出馬,何時失敗過?”說着從胸襟處掏出那本劍譜。
矢黎左右看了看:“快收好,人多眼雜,保不準會有什麽變故,還需低調。”
江千裏微微點了點頭,掏一半的劍譜又重新放了回去。
江千裏歇的差不多了,拿起酒來猛灌了一些,又走到包廂處的軟椅處滾了滾,站起身來:“走吧,別讓那小木頭等久了。”
矢黎和小安點了點頭,站起身來,三個人拉開門,走了出去。
走到門口處,江千裏将小安攬在懷裏,而小安則做出一副不太舒服的樣子。
矢黎走在前面,沖着坐在馬車上面看月亮的小弟子道:“小少俠,有勞久等了,天色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那小弟子往後稍微探了探頭,就看到江千裏一臉醉态攬着小安,面上又是一尬,又想到進去的時候明明是矢黎抱着小安的。覺得他們之間的關系真是,真是太亂套了!
想到這,那小弟子有些不自在,将頭撇過一邊,讓出車門位置。
矢黎挑着簾,小安扶着江千裏上了車,還沒等矢黎上車,江千裏醉醺醺的對着那小弟子笑眯眯道:“你餓不餓啊?要不要哥哥請你吃夜宵啊?”
“江少主,請自重。”那小弟子一臉正色道。
江千裏略微愣了愣,打了個酒嗝道:“我怎麽不自重了,我是關心你诶……”
矢黎趕忙上前,将江千裏塞回了馬車,對着那小弟子笑道:“江少主喝多了,你別同他一般見識,還請小少俠回去的路上駕車穩當一些,我怕他吐。”
那小弟子輕哼一聲:“知道了。矢黎公子,也請上車吧。”
矢黎笑了笑,也沒在意,轉身上了馬車。
馬車回程的時候果然很“穩當”,一路颠簸,仿佛是走在全是碎石的路上。
“喂,你做什麽!你以為你是在駕着馬車上山麽!?”小安受不住了,沖着車外喊道。
那小弟子聽到小安的聲音,想到江千裏同他說的她肚子不舒服,癟了癟嘴,放松了缰繩,馬車果然平穩了一些。
小安白了一眼車門位置,回頭沖着江千裏道:“少主,你感覺怎麽樣?”
駕車的小弟子聽到小安的話,不自覺的撇了撇嘴,那江千裏那麽對她,讓其他男人抱她,她居然還關心他,真是搞不懂。
車內的江千裏一臉笑意,努力的憋着笑,醉聲醉氣的道:“沒、沒事,就是有些想吐。”
小安看到江千裏的表情,無奈的做出拍她背的姿态,柔聲道:“少主再忍一忍,回去我便叫他們煮醒酒湯給你。”
江千裏“嗯”了一聲。
夜半時分,馬車到達江千裏他們住的桃言居,兩名萬劍宗弟子走了過來,與那名駕車弟子耳語幾句之後,那小弟子便駕着車走了。
小安扶着江千裏朝着卧房走去,矢黎對着那兩名守夜的弟子點了點頭:“多謝兩位少俠,這麽晚了,還在等我們。”
那兩名弟子禮貌的笑了笑:“不妨,你們玩的盡興便好,早些休息吧,矢黎公子。”
矢黎也不在意,笑着點了點頭,轉身走回了自己的卧房。
第二天一大早,便有弟子來敲江千裏的房門。
小安将門打開,那名弟子愣了愣,沒想明白為什麽兩個男人會住在一起,又想到昨天自己小師弟說,其實小安是個女的,心中有些了然,面色不由得一紅:“我們宗主出關了,邀請江少主前往正廳一敘。”
小安心中一凜,不是說要明天過壽才會出關麽,怎麽提前了一天。但是面上并無什麽特別表情,點了點頭:“知道了,我現在叫少主起來洗漱,還請林宗主稍等片刻。”
那名弟子點了點頭,轉身走了。
小安将門關上,轉回內室看着坐在桌前的江千裏:“少主,那老狐貍居然早出關了一日,他會不會發現劍譜已經丢失?”
江千裏摸了摸下巴,冷靜的想了想:“無妨,就算他已經知道劍譜丢失,這萬劍山莊內這麽多外人,他如何敢斷定就是我們偷的,就算他懷疑我們,我畢竟是重冥教少主,他沒有證據,是不會貿然采取什麽行動的,與我們重冥教為敵,對他也沒有好處。我們只需要冷靜應對便好。”
小安點了點頭:“知道了,少主,那我們現在去正廳嗎?”
江千裏給自己倒了杯茶:“不急,一炷香之後再去。”
一炷香之後,江千裏帶着小安和矢黎,跟着一個內門弟子來到萬劍宗正廳。
大子弟林語堂守在正廳外,看見江千裏三人,迎了幾步,淡淡笑道:“江少主快請,我們宗主正在等你。”
江千裏笑了笑,跟着林語堂往正廳走去。
正廳內已經坐了不少的人,看來,林浩森不止叫了自己來,那就是說,要麽他是還沒發現劍譜丢失,要麽就是他也拿不準到底是誰偷了劍譜。所以這是打算,敲山震虎?看看誰露出馬腳?
江千裏笑盈盈的走上前去,對着林浩森行了一禮:“江千裏見過林宗主。”
小安和矢黎也跟着行了一禮:“見過林宗主。”
林浩森捋了捋胡須,虛擡了擡手,笑道:“世侄不必多禮,也不必見外,你能來,伯父很是高興,老夫同你父親也是多年不見,他還好嗎?是不是還是跟以前一樣臭脾氣啊?”
江千裏朗然笑道:“多謝世伯惦念,家父确實還是同以往一般,脾氣有些暴躁。”
林浩森哈哈大笑,點了點頭:“老夫也許久不見你了,你都長這麽高了啊。這兩日在這山莊裏住的可還習慣?”
江千裏微微俯了俯身:“多謝世伯挂懷。一切都很習慣,山莊內的弟子對我們都是照顧有加,倒是我,給他們添了不少麻煩。”
林浩森擺了擺手:“麻煩什麽,你住的慣便好,先坐吧。”
江千裏又行一禮,向着一旁的椅子走過去坐了下來。小安和矢黎站在她的身後。
林浩森滿面笑容的掃視了一圈,對着在坐的各位拱了拱手:“老夫過個生辰,勞煩這麽多兄弟後輩前來捧場,真是折煞老夫了。”
“林宗主說的哪裏話。”
“林大哥不必這麽客氣,您過六十大壽,我們定當要來賀一賀的。”
“林宗之如此說到真是折煞我們了。”
“……”
江千裏随着衆人附和,但是她注意到,林浩森雖然一臉笑容,但是那雙眼裏卻并無半分笑意,正在冷冷的掃視着在坐的衆人。
江千裏趕忙将審視的目光收回,将折扇打開,輕搖起來,一派輕松的樣子。
待到衆人寒暄過後,逐漸離開,江千裏也站起身來打算離開。
“江世侄。”林浩森在身後将她喊住。
江千裏回過頭來:“世伯。”
林浩森從高椅上走下來,來到江千裏身前拍了拍她的肩膀:“跟世伯走走,随意聊聊吧。”
江千裏雖然有些納悶,但還是笑道:“好啊。”轉身對着小安和矢黎道:“你們兩個先回別院吧,我同世伯聊一會。”
小安和矢黎對着林浩森略行一禮,先走了出去。
林浩森拍了拍江千裏的肩膀:“跟世伯去水榭亭走走吧。”
江千裏點了點頭:“好。”